第一章
我陪范启元从贫民窟走到榕城首富花了五年。这天，他把给他当了三年的走狗带到我跟前。
卿卿，阮阮快生了，我们家比较安全，能不能就她在家生孩子坐月子
等孩子周岁了，我们就办结婚宴，孩子登记在你名下。
我笑了笑，你想的挺好。
范启元带着人儿上楼安置。
我给电话那头发了条短信：
【我答应恢复何家千金的身份，接受盲盒联姻，但得把范启元踢出盲盒名单】
1
我听到上面暧昧的动静，心底涩然。
干脆把让人把别墅里的佣人都叫到客厅，
叮嘱着他们以后细心地照顾着程阮，免得出了什么岔子，被责罚。
范启元从楼上下来，大约是听见了我的话，他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卿卿，对不起。
他想来牵我的手。
我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
他眼里的光黯了黯，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我知道，委屈你了，等过几天我会补偿你的。
我装作没听到，招呼着厨房赶紧上菜。
程阮被范启元扶着下楼，坐在餐桌主位。
她刚坐下就干呕起来。
饭菜是不是不新鲜
佣人吓得连忙解释，说都是今天刚买的新鲜食材。
范启元皱眉，看向我：
何卿，你不会让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
范启元，在你心底，我就是这样的人
范启元脸色一僵，显然意识到说错了话。
但被众人盯着，他拉不下脸，改口道：
卿卿，还是你亲自下厨吧。软软只吃你做的菜才放心。
我坐在位置上没动。
卿卿！范启元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别耍小脾气了，好吗
他说着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条。
我瞧着这张纸条，眼眶忍不住红了。
范启元是寒门出生的状元郎，在A大也是风云人物。
多少女孩为他前仆后继，明示暗示，他都视若无睹。
唯独对我，情有独钟。
他从开学第一天，便开始了长达四年的纠缠。
每日变着花样的早餐，夜晚别出新意的小惊喜。
直到毕业典礼那天，捧着花，再次单膝跪地，我才在众人的起哄中，轻轻点了点头。
后来，浓情蜜意时，我曾笑着递给他五张空白的纸条。
写下你的愿望，除了五年之内不能结婚，只要我何卿能做到，都替你实现。
他当时笑得像个孩子，郑重地收起。
前四张，他许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比如要我为他织一条围巾，要我陪他看一场通宵电影，要我为他学做一道他家乡的菜。
每一次，我都用心满足。
我万万没想到，这最后一张，他竟会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心口像是被钝器一下下凿开，不流血，却痛得深入骨髓。
我接过纸条，所以，你的愿望是，让我给你的程阮做饭
范启元蹙眉，似乎不理解我的委屈。
卿卿，我只是希望阮阮能把孩子健康生下来。
你做的，总比别人放心。
我走向厨房。
身后，程阮跟了上来，明知故问道：
姐姐，你不介意我看着你做菜吧
我瞥了眼她。
不害怕就行。
我很喜欢杀鱼。
手起刀落，鱼就死了。
程阮像是没见过世面，被吓到了。
身子软软一歪，不偏不倚撞在我执刀的手臂上。
刀锋一偏，食指上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还没喊疼。
程阮却已夸张地跌坐在地，抱着肚子，脸色煞白，
啊！我的肚子…好痛
范启元几乎是瞬间冲了进来。
阮阮！
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程阮，脸色大变，余光不忘也注意到我还在滴血的手指。
2
他眉头蹙起，卿卿，你……
启元……我好痛……
范启元的注意力立刻被全部夺走。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程阮，
卿卿，阮阮好像不太好，我得马上送她去医院。
他目光又在我鲜血淋漓的手指上停了一瞬，
你的手……自己先简单包扎一下，创可贴应该在医药箱里。
阮阮要紧。
他话语落下，便抱着程阮，脚步匆匆地离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玄关。
我低头看了眼还在流血不止的手，但一旁的戒指似乎更碍眼。
我摘下来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抽了张纸巾，把伤口包住。
刀划破皮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倒觉得有点难受。
我看着餐桌的饭菜，没什么胃口，便靠着台面坐了一会儿。
门口传来脚步声，是范启元回来了。
他看向我裹着纸巾的手指，注意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出现在我脚边的垃圾桶里。
他一脸受伤地看着我：怎么把它丢了
你明明知道它的意义的！
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我瞧着他那无措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会有这种既要又要的人
我蓦然地回应道：
不合适的东西，就该换了。
范启元单膝跪在了我跟前。
卿卿，对不起，我不该把人带回家。
程阮已经让司机送去医院，我刚安排她住别的地方，以后不会再住到家里来，碍你的眼。
我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其他的。
他却又好像更紧张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的伤还疼吗
不疼，我说了谎，因为他不值得我真心相待。
他盯着我的手看了一会儿，又转开视线，自顾自解释：
其实我让她怀了孩子，只是因为你怕疼。
所以才想着，让别人替你生孩子，你不用受罪。
我望着他，只觉得他陌生得很。
我的孩子，需要别人替我生
范启元对我的表现，似乎有些无措。
他转移了话题。
明天是什么日子，我记得清楚，你等着惊喜就行。
我站起了身，把沾满血迹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明天再说吧。
范启元的手机亮了一下，他低头扫了眼。
他脸色变了，收敛起刚才的温柔。
公司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早点睡，别等我。我明早赶回来给你做早餐。
说完，他把外套披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回卧室。
推开门，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我盯着异味来源的那摊污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恶心到极致的时候，人反而冷静下来。
我转身去了客房，把自己锁进浴室，用力地搓洗范启元碰过我的皮肤。
擦干身体出来时，夜已经深了。
我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张照片弹出来。
范启元半跪在程阮身侧，一只手贴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他们笑得很甜蜜，很亲密，就像一家三口里的两个人，只差一个孩子降生就圆满了似的。
图片下面配字：
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3
我扯了扯嘴角，反手将她拉黑。
三年前，程阮进了范启元的公司。
那时候公司刚有点起色，范启元每天加班到深夜。
她倒是勤快，每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当范启元的跟班。
我察觉不对，让他辞退程阮。
范启元嘴上虽然说着：
她就是个小姑娘，是你多想了
但还是利索把人开除了。
但很快，就被打脸了。
程阮后来偷偷潜回公司。
脱光了，躺在范启元的办公桌上。
范启元没有动怒，只是把监控画面全都切出来，全网直播。
程阮一开始还有些羞涩，会红着脸跑。
但很快，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还故意贴近范启元耳边说悄悄话，享受着范启元把她推开的那一下。
好像所有观众都是他们py的一环。
渐渐也成了常态。
直到有一天，监控突然坏掉，再没人知道后续怎样了。
现在看来，人家孩子都有了，也算圆满收场。
我轻叹一口气，大学时，我也没招架住他的死皮赖脸。
现在轮到别人用同样的方法缠上他，又怎么能要求他拒绝
我环顾四周，想了想别墅里好像也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明天正好离开。
第二天，我醒来时看到范启元正在厨房忙碌。
等我洗漱出来后，他已经不见了。
餐桌上摆着小笼包，还有热气，但明显是买来的。
范启元做的早餐去哪儿了，只怕是不言而喻。
我皱眉拆开一个小笼包咬下一口，很快就觉得喉咙发紧、舌根发麻——
蟹黄馅。
我对海鲜过敏，这种事范启元比谁都清楚。
别墅里的厨师和保姆也不会犯这种错。
我这才注意到小笼包只有五个。
突然意识到，这不会是程阮吃剩下不要的吧
胃里翻江倒海，我直接冲去洗手间干呕出来。
一阵酸涩涌上鼻腔，指尖攥得发白，只能死死撑住洗手台才没摔倒。
管家注意到了动静，立马喊保姆去拿药。
保姆低声说：昨晚范先生和程小姐回来，看见药房，说晦气，会诅咒孩子范先生就让人把所有的药都丢了。
我一瞬间连愤怒都提不上来，只剩下荒谬。
让管家开车送我去了医院。
我出院的时候，正巧范启元搀着程阮出来。
范启元先反应过来，对我解释。
早上程阮孕吐得厉害，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怕出事，就赶紧带她来医院。
我没说话，只是注意到——
程阮手腕上挂着个红绳平安符。
是三年前范启元高烧不退，我在庙里跪了一夜换的。
我垂眸，把后来范启替我求的平安符摘下来，然后递给程阮：
祝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程阮愣住，下意识不敢动。
范启元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
卿卿，你不介意她生我的孩子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我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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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让管家开车。
范启抛下了程阮跟着坐了上来。
我一侧挪了挪位置。
你跟上来做什么
他语气很平淡，今天五周年纪念，当然是陪你回去见家长。
车子很快就上了高速。
范启元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我嗤笑道：听听吧，不然待会儿孩子有事，又怪到我头上。
范启元愣了一下，还真点开语音放出来。
启元，我肚子疼，好疼……能不能回来陪陪我……
他关掉消息，把手机塞进口袋。
她就是小题大做，你别放心上。
可他的手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天彻底黑下来，一道闪电劈过远处云层，把整条路照成雪白色。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来。
这次不是微信，是电话铃声。
他条件反射般接通，还没说话，对面就传来哭腔：
启元，有好多血……真的好怕，你快回来……
范启元握紧手机，喉结滚动几下，低低应了一句：
知道了，你先别动，我马上过去。
管家，到前面收费站掉头。
我盯着他侧脸，你这是准备陪程阮去了
范启元没回避我的目光：
你也听见了，那可是条命啊。
何卿，你一直最善良，我知道你能理解。
我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今天是要回家的，你要失约了吗
他终于皱起眉，似乎对我的反应十分不满。
管家，把车停应急道。
他说完，又转向我。
何卿，下去，待会司机会来送你回家，我晚点也会赶过去，不会失约的。
话音刚落，他已经替我打开车门，利落地推我下车。
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天边一道闷雷炸开，大雨倾盆而下。
我站在应急道上，闭眼仰头，让冰凉的雨砸在脸上——
虽然知道他会失约，可是在被推下来的时，还是难受的慌啊！
何家安排了车子接我回家。
我顺从了爸妈的安排，去了他们给我安排的联姻宴会。
今晚会在这，决定我的未婚夫。
宴会开幕后，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电话。
我接起，那头传来暧昧喘息，还有程阮压抑不住的低吟——
范哥……你慢点……
与此同时，主持人宣布抽签结果：
今日，何家千金何卿，通过公平抽签选定的青年才俊，是——
周家独子周明轩先生！
恭喜这位家人！
空气凝固了一瞬，全场寂静。
我隐约听到了范启元惊恐的呐喊。
但电话已被我掐断。
在众人的掌声中，我看到迎面向我走过来的未婚夫。
我面上满是错愕。
你不是死了吗
5
范启元把程阮从自己身侧推开。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他一把夺走。
屏幕亮着，之前她给我发来挑衅的话。
范启元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脸色阴沉得和外面的天色一致。
你以为你是谁他声音低冷。
不过是我找来生孩子的工具，也敢挑衅到她面前
他想到这，反手给了程阮一巴掌，把她推下了床。
程阮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打我！她哭出来，范哥，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保镖。范启元没有理会她，只是朝门口喊了一声。
送她去医院，把这孩子打掉。
程阮疯了一样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大哭：
不要！我是爱你的啊！你别这么绝情……求你了……
范启元俯视着地上的女人，眼神里只有厌恶和冷漠。
差点让我失去何卿的人，还好意思说绝情
保镖拉开程阮，她死死抓住门框，被硬生生拖出去。
尖叫声在走廊回荡，一点一点消散。
屋子里安静下来。
范启元的手背青筋暴起，却只是深呼吸了几口气，把情绪压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司机电话。
你今天把何小姐送到哪里去了快来接我把我送过去。
司机那头迟疑：不是程小姐说不用去了吗
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外面的雨还没停。
他站在窗前，看着水珠顺着玻璃滑落。
他不敢想，在高速路边，有个女人一个人淋雨，无处可归，到底有多绝望
良久，他喃喃自语：我们谈五年了，卿卿，你怎么不告诉我家到底在哪啊！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对保镖吼道：查！立刻查何卿现在在哪里！
没人再敢耽搁，全员行动起来。
6
可我还在高台上，才回过神来。
我看着跟前的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对这个名字觉得耳熟。
周明轩。
小时候的死对头。也是救过我的人。
那年夏天，我掉进池塘。
他跳下去拉我，自己差点没上来。
后来他家说我克他，不许我们再玩，然后带着周明轩搬了家。
我总是吵闹着要找他，爸妈没办法，骗我说他死了。
因此，我哭了好久好久。
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抽签，结果居然是他。
他走到我面前。
西装笔挺，比记忆里高了不少。
眉眼还是少年时的锋利，只是收敛了些锋芒，多了几分沉稳。
好久不见。他说，以后多多关照。
明明正常的话，在他口中说出，让我觉得一如既往地欠揍。
我盯着他看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家里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笑了一下，很淡，他们本来不乐意让我参加这次联姻。
那你还来了我问。
前阵子跟他们闹，说要是不让我选，就一辈子不结婚。
反正，他们拗不过我。
果然，是他的作风。
我信。他小时候就敢在祠堂门口撒泼，现在长大了，更不会怕这些虚名规矩。
两家很快谈妥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
我有点懵，这么匆忙
周明轩解释道：赶紧结吧，我爸身体不好……癌症晚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我成个家，有个孩子。
我呆呆道，生孩子啊……可、可我怕疼。
周明轩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
没事，到时候请最好的医生，全程陪产。如果你疼，我陪你一起疼——
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摔哭了，我就在旁边也摔一跤，你就不哭了。
想起那些年幼稚的小打小闹，还有那个总爱逞强、却偷偷护着我的男孩。
我鼻尖发酸，却被他的话逗乐了。
行啊，你还真能干出这种蠢事
他认真地点头，只要你别太难受，怎么都行。
大厅的人群开始散去，我们站在角落里。
我没忍住再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试探地问，你真的那么着急，想要个孩子
不只是孩子。周明轩望向窗外夜色，很慢地说：
我是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爱情结晶。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一次，我认定的是你。
我盯着他看，觉得好笑。
可咱俩都没谈过恋爱，哪来的爱情结晶
周明轩挑眉，先婚后爱，懂不懂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第二天一早，他就像怕我反悔似的，把人和车全安排妥当，说带我去试婚纱。
一路上他兴致勃勃，我却心里发虚。
总觉得这事太快了，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推进人生下一站台阶。
婚纱店门口，他下车给我开门，一副老干部作风。
我刚下车，刚准备进婚纱店，却不知道范启元哪里来的消息，挡在了我跟前。
他脸色很难看，看我的目光又委屈，又倔强。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还背着我，要跟别人订婚。
我低头笑了笑，把手里的包换到另一只手上。
本来就答应家里了。出去玩五年，该回来了。
范启元攥紧拳头，声音发涩：
那你以前……不是说喜欢我的么
是啊。我点头，
所以本来打算内定你做结婚对象。谁知道，你自己把机会作没了。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阿卿，我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语气软下来，有些无助，
程阮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让她打掉了……求你别生气，好不好回来吧。
他说完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了下来。
他仰起脸望着我，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全是祈求和懊悔。
旁边路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后退了两步，眼底满是厌恶：范启元，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和你已经结束了。
身后的周明轩收起手机，把人往后一挡。
何小姐，交给我来吧。
他望向范启元道：
我要解释一下，不是所有男人都会犯那种错。如果真有女人敢爬老子的床——
他冷冷一笑，她活不到第二天，更别提让自己的女人为这种破事生气。
范启元听见这话，脸色更白。
他张嘴想辩解什么，可手机忽然响起来，是熟悉的铃声。
他犹豫片刻还是接通，对面传来程阮哭腔撕裂：
范哥……你再不来的话，我就死给你看！
现场空气凝固住。
范启元整个人僵在那里。
7
周明轩啧了两声。
哎，那可是条人命啊。范启元，你不会真舍得让程阮去死吧
我听着这句话，总觉得耳熟。
好像在哪儿听过。
范启元咬紧下唇，站起了身，一脸认真地望着我：
卿卿，我会证明给你看，世界上只有我是最爱你的。
可他说完还是转身走了。
周明轩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晦气玩意。
他说完就伸手，把我拉进怀里，他低头贴近我的耳朵，
别管那些破事了，进去看看婚纱吧，好不好
何小姐，我希望你多余的心思能放在我们的婚礼上。
我抬头打量他，他眉眼锋利，却笑得漫不经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那双手抱住我的时候，明明没很用力，可就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仿佛怕下一秒我就跑掉。
我进了婚纱店。
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婚纱在我跟前。
周明轩跟在身后，陪我一圈又一圈的逛着。
可我怎么看都不满意。
周明轩注意到我皱眉。
怎么不满意
我点了点头。
他啧了一声，像早料到一样打了个响指。
门帘掀开，有人推出一件婚纱——
细肩带，极简线条，没有多余装饰，只在腰间缠着一圈黑色绸带。
和我曾经跟范启元讲过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窝在他怀里，说想要这样简单的婚纱，他还敷衍地嗯了一声。
现在这衣服却被周明轩拿出来炫耀。
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他。
他耸肩，我有我的办法。
我没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耳朵问
你背着我有什么秘密
周明轩倒吸一口凉气，被我拎得龇牙咧嘴。
哎呦……大庭广众之下，好歹给我这个豪门继承人留点面子行不行
旁边几个导购都看傻眼了，周明轩在外的名声可是凶狠至极。
可他们怎么看，此时的他都像只小奶狗。
我松手，他揉着耳朵，还故作神秘地冲我眨眼：
别急，新婚那晚，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先试试婚纱吧，我保证你穿上比谁都好看。
服务员帮我把衣服送入更衣室，帮我穿好了衣服。
换好出来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周明轩站在门口，两只手插兜，看见我的瞬间愣住，然后吹起口哨。
漂亮啊！何小姐，这才叫天仙下凡！
他绕着我转两圈，又低头拍照。
我皱眉，你拍这么多干嘛发朋友圈吗
结果手机屏幕亮起来，他动作飞快把照片发出去。
我伸手抢过来，一看聊天框——
【范启元】三个字赫然在列。
配文：哥们，你错过的人，现在归我管了:）
我瞪他：你几岁啊这种东西也能拿去显摆
幼稚得要命。
周明轩一点不以为耻，还理直气壮道：
我要让范启元记住，他做过的每一件伤害你的事，都有人替你讨回来。
我看着周明轩那张认真的脸，心底像被什么拨了一下。
就你贫嘴。
他笑得没心没肺，把手机往兜里一塞。
你还能不了解我吗
出了婚纱店，天色已晚。
风吹过来，我有点冷。
他把外套搭到我身上，说：别冻着。
我停住脚步，看向他。
程阮，是你安排在范启元身边的吧
周明轩愣了下，眼神飘开，不敢看我。
他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碎石，就像做错事的小狗。
是不是又要开始讨厌我，远离我了
他说这话时嗓音发哑，眼角微红。
装可怜倒是挺拿手。
我其实很想揉乱他的头发，让他别演戏。
但还是忍住，只盯着他问：知道欺骗我的后果吗
周明轩点头，又摇头。知道……但，
下一秒，他直接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窝，
何小姐，你怎么惩罚都行，就是别离开我。
怀里的人呼吸急促。
我能感觉到他的害怕和不安，全写在动作里，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真诚。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那就罚你明天陪我去领证，当众发毒誓。如果以后背叛——不得好死。
空气静止了一瞬。
他松开手，不可思议地望着我，好像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
关于程阮的出现，范启元自己管不住裤腰带，这怪不了别人。
周明轩把脸埋进我的脖颈里：
何卿，你最好了。
8
清晨六点半，我被厨房的动静吵醒。
迷迷糊糊下楼，看到周明轩穿着围裙，正煎蛋。
他动作很笨拙，显然是很少做这种事。
听到我动静，他催促着我：
快去洗漱，等我做好吃饭。
我出来时，桌上摆着两人份早餐。
牛奶、吐司、鸡蛋，还有一小碟酱。
他把盘子推到我面前，说：快尝尝。
我坐下，拿起叉子戳了戳煎蛋。什么好日子
周明轩低头盛粥，不看我，喜欢给你做吃的，要分什么日子吗
只要你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做。
我挑了挑眉：
可别说大话，要是你很忙，出差怎么办，还能天天做吗
他抬眼看过来，眸色沉下来，却还是带笑：那就带你一起去呗。
反正你这么貌美如花，一个人放家里，我怕有人偷我的家。
说完，他自己先乐了，把勺敲在碗沿上，一副欠揍样儿。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咀嚼声和窗外雀儿叫。
我慢吞吞喝了一口牛奶，觉得嘴里都是甜味儿。
其实也没多好吃，但心情莫名变得柔软起来。
以前总觉得，无论跟谁过日子都一样——柴米油盐，不过如此。
可现在才发现，不一样的人，就是不一样的日子。
周明轩见我发呆，用筷柄敲敲我的碗边：何卿，你不会感动傻了吧
他的语气还那么拽，可眼睛亮得不像话，就差没写着快夸夸哥四个字在额头上。
真幼稚。我翻个白眼，把最后一口鸡蛋塞进嘴里：
行啊，以后别光说大话。我要每天都有热乎饭菜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吃完早餐，他就催着我换衣服，说要早点去民政局排队领证。
我被他拉进车里，还没回神，就已经站在红底白字的大门前了。
大厅里都是新人，我盯着手里的身份证出神，只听见周明轩低声问：
紧张
我摇头。
他偏不信，把我的手握得死紧：别怕，我不会跑。
我瞧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发笑，明明是他紧张了。
轮到我们的时候，他递材料、签字、按指纹，全程动作利落。
像早就等这一天很久了似的。
拍照时，他搂住我的肩膀，对镜头咧嘴一笑：老婆，看镜头。
闪光灯亮起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真的要结婚了。
出来时，他把红本本举得高高的，在阳光下晃来晃去：
何小姐，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他的语气嚣张又骄傲，好像刚打赢仗的小孩。
我想笑，又有点想哭。正准备抢回来，却听见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转身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范启元抱着999朵玫瑰，努力朝我走近一步：
何卿，我们谈谈好吗
周明轩立刻挡在前面，把结婚证甩给他看：
哥们，你晚了一步。
她现在是合法夫人，你送多少花都没用。
范启元脸色一下白了，下巴绷紧，何卿，你真的决定了吗连机会都不给
周明轩替我答了：她当然决定好了，要不然怎么会跟我一起领证要知道，爱情不是谁先表白就能赢。
范启元哑口无言，只剩下呼吸急促。他低头看向满怀鲜花，再抬眼时眸子通红，
如果没有程阮，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周明轩冷笑，兄弟，该放手的时候要体面点。不然丢人的只有你自己。
我认同的点了点头。
过去的是过去，我已经开始新生活了，麻烦你不要打扰我。
错误的感情，就应该和杀鱼一样，手起刀落，该死的就死。
范启元松开手里的花，那些玫瑰散了一地。
他受伤地看着我。
我和没看见似得，选择主动跟着周明轩上车回家。
9
我恢复了何家千金的身份。
何氏集团那些事，避无可避，全落到我头上。
董事会、文件、应酬，一天下来，我能接八十个电话。
对于之后的婚礼，我帮不了一点。
周明轩却没有一点异议，还和我说：
你只管美美地嫁给我就行。
他是真的这么干的。
婚礼从头到尾，他一手包办。
我连请柬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结婚那天，我身着婚纱，被人领着着进礼堂。
人声嘈杂，我却分明感觉有一道灼热目光一直盯着我。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范启元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身边站了好几个保镖。
他西装笔挺，脸色苍白，目光就没从我身上挪开。
我知道周明轩故意邀请他的。
他的小心思，不用问也懂。
他喜欢把胜利摆在所有人面前。
司仪念誓词的时候，我余光注意到，范启元还在盯着我，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抢人似的。
周明轩握紧我的手，掌心都是汗。
他低声说：别怕，有我，没意外。
交换戒指时，他动作很慢，把戒指一点点套进我的无名指里。
全场安静下来，只听见相机快门和呼吸声混杂在一起。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他率先俯身吻住我。
我能感受到他牙齿轻咬过唇瓣，多次摩擦，舍不得放开。
亲完，他还不忘挑衅地朝范启元那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笑意——嚣张又欠揍。
回休息室换鞋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
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靠过来，在耳边低笑
这不是幼稚，这怕你离开。
几个月后，我怀孕了。
看到验孕棒上那两道杠，我有些不可思议，我真的要生个人了
周明轩看着报告单，看了孕检单，明显比我还紧张，半天只说了一句：挺好。
晚上，他下厨做饭，把他拿手菜都做了一遍。
我吃不下，他也不逼，只是把碗筷收拾干净，去找我能吃得下的东西。
夜里睡觉，他抱着我，小心翼翼地像捧个易碎品。
公司那边的事，周明轩替我全接手了，但又怕我孕期乱想，给我安排了个清闲的工作。
后来有人跟我说，范启元和程阮结婚又离了。
他们俩打架的事，都上新闻了。
有女同事悄悄问我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我摇头拒绝了。
对于范启元，我好像一点波澜也没有了。
他过他的，我也开始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