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重生,再见
商业酒会的灯光璀璨得刺眼,水晶吊灯在高耸的天花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莫沉渊站在宴会厅中央,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手中握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四周的商界精英们刻意保持着距离,却又忍不住用余光打量这位年仅二十八岁就掌控着莫氏商业帝国的年轻总裁。
莫总,关于星辉科技的收购条款,我们已经做了最大让步...站在对面的中年男人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莫沉渊眼神微冷,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张总,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和你谈判,而是在通知你最后的决定。明天上午十点前,我要看到签好的文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他放下酒杯,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围几人的交谈声瞬间低了几分。
否则,莫沉渊的声音很轻,却让对面的人脸色煞白,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商业手段。
转身离开时,莫沉渊的助理林峰快步跟上,递上平板电脑:莫总,明天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上午十点半与林氏集团的会议,下午...
全部取消。莫沉渊打断他,大步走向电梯。
林峰愣了一瞬,迅速跟上:可是林氏那边...
我说,全部取消。电梯门关上前,莫沉渊的眼神让林峰立刻闭上了嘴。
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莫沉渊独自站在黑暗中,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已经被捏出了皱褶。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同星河倾泻,而他的目光却穿透了这一切,回到那个雨夜——前世的顾晚晴躺在病床上,苍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到死都含着期待与爱意的眼睛。
那是他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她。
晚晴...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消散无踪。莫沉渊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却偏偏让他回到了他们已经签下离婚协议的时刻。这一次,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清晨的阳光透过花店的橱窗,在木质地板和各式花材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顾晚晴正专注地为一位客人包扎花束,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玫瑰与满天星之间,浅蓝色的围裙衬得她的肌肤如雪般白皙。
送给女朋友的吗她轻声问道,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
年轻男孩红着脸点头: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三个月...
那我再加一点尤加利叶,它的花语是回忆与恩赐,很适合纪念日的花束。顾晚晴从旁边的桶中抽出几枝灰绿色的叶子,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水珠。
莫沉渊的车停在街对面,透过橱窗,他看到了这一幕——阳光为顾晚晴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她低头时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那种专注而温柔的神情让他的胸口一阵发紧。
前世他怎么会忽视这样的她怎么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事业上,直到失去后才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推开花店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顾晚晴抬头,笑容在看到他的瞬间凝固了。
莫...莫先生她的声音很轻,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丝带。
三个月不见的前夫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小花店里,顾晚晴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她迅速扫了一眼自己简单的衣着和周围略显简陋的店面,眼中闪过一丝难堪。
莫沉渊记得这种眼神——前世每次他难得回家,顾晚晴总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现在,那眼神中还多了疏离和戒备。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莫沉渊强迫自己保持平静:这花店...很适合你。
顾晚晴微微睁大眼睛,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评价。她很快垂下眼帘,将包好的花束递给客人:一共一百二十元,谢谢。
等客人离开后,她才正视莫沉渊:有什么事吗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
公司需要长期鲜花供应商。莫沉渊打断她,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急促,每周两次,所有办公室和会议室。我看中了你这里。
顾晚晴愣住了:莫氏集团但是...我们店很小,而且...
我看中的是你的专业。莫沉渊走近一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花束上,刚才那束花,搭配得很完美。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分界线。顾晚晴站在光里,而莫沉渊站在阴影中,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抬头看他,眼中满是疑惑和不确定,这与前世她总是期待他回家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莫沉渊突然意识到,这一次,他需要跨过这条线的人,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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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隐秘的守护
莫氏集团向我们小店订花顾晚晴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缘。阳光透过玻璃橱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在脸颊上颤动着,像受惊的蝴蝶。
莫沉渊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白的指节上。前世他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她紧张时的小动作,强装镇定时的微表情。现在,他恨不得记住每一帧画面。
对,所有办公室和会议室,每周两次。他保持着公事公办的语气,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文件,这是合同草案。
顾晚晴接过合同,纸张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低头浏览条款,一缕碎发从耳后滑落,垂在脸颊旁。莫沉渊克制住想替她拨开的冲动。
这个价格……她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三十。
莫氏只和最好的供应商合作。莫沉渊面不改色,我看过你的作品,值这个价。
这当然是谎言。事实上,他今早才第一次真正看到她插花的样子。但前世顾晚晴去世后,他整理遗物时发现的那本厚厚的花艺设计手册,每一页都倾注了她对美的独特理解。
顾晚晴咬了咬下唇。莫沉渊知道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前世最后那段日子,她躺在病床上,干裂的嘴唇上全是咬痕。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最终说道,将合同轻轻放在柜台上。
莫沉渊的指尖在身侧微微收紧。他早该料到不会这么顺利。前世的顾晚晴看似温顺,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强。
当然。他取出名片放在合同旁边,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转身推开门时,风铃又是一阵清脆作响。莫沉渊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顾晚晴的目光落在他的背上,像一片轻盈的羽毛。
***
黑色迈巴赫驶离花店所在的街区后,莫沉渊立刻拨通了林峰的电话。
查清楚晴天花艺近半年的经营状况,特别是竞争对手的情况。他停顿了一下,还有,查查顾晚晴现在的住址和社交圈。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莫总,您确定要这么做离婚协议已经……
林峰。莫沉渊的声音降了八度,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不敢。我马上去办。
挂断电话,莫沉渊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有多反常。三个月前,他亲手签下离婚协议,连财产分割都交给律师处理,连面都没见。现在却突然对前妻的小花店产生兴趣
但如果林峰知道,此刻坐在车里的莫沉渊,灵魂已经经历过失去顾晚晴的痛苦,见过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峰发来的消息:【顾小姐的花店近三个月营业额连续下滑,主要竞争对手花语轩在同一个街区开了分店,据说老板和区工商局有些关系。】
莫沉渊的眼神骤然变冷。前世他根本不知道顾晚晴离婚后开了花店,更不会关心她遇到了什么困难。现在想来,她很可能是在各种打压中艰难求生,最终……
他猛地打转方向盘,车子掉头驶向另一个方向。
***
三天后,顾晚晴坐在花店的小办公室里,盯着桌上那份签好的合同发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
她本不该签的。和莫沉渊扯上关系从来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但花店账户上的数字每天都在减少,而花语轩的恶意竞争越来越肆无忌惮——上周他们甚至挖走了她唯一的正式员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苏曼的名字。
晚晴!听说莫沉渊去找你了闺蜜的声音高了八度,他该不会是后悔离婚了吧
顾晚晴的指尖在合同边缘轻轻摩挲:只是商业合作。他公司需要鲜花供应商。
得了吧!莫氏集团会缺供应商摆明是对你余情未了。苏曼压低声音,听说了吗李家那个二公子刚从英国回来,家底厚人又帅,要不要见见
顾晚晴正想拒绝,花店门铃响了。有客人来了,回头再说。她匆匆挂断电话。
推开办公室门,顾晚晴愣在了原地。莫沉渊站在柜台前,身旁是两个穿着莫氏制服的员工,三人面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材——有她平时根本舍不得进的进口品种。
按照合同,今天是第一次配送。莫沉渊转过身,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我顺路,就亲自过来了。
顾晚晴眨了眨眼。莫氏总部在城东,她的花店在城西,这顺路顺得未免太刻意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莫沉渊已经拿起一束深蓝色的花朵递到她面前。
荷兰空运来的海洋之歌,刚下飞机。
顾晚晴下意识接过,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一阵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窜上手臂。她急忙缩回手,低头嗅了嗅花香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种玫瑰很稀有,价格也……
适合放在CEO办公室。莫沉渊打断她,每周一束,写在合同补充条款里。
顾晚晴抬头看他,阳光正好照在莫沉渊的侧脸上,勾勒出他锋利的下颌线。不知为何,今天的他看起来有些不同——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冷硬,反而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好。她最终点点头,转身去拿记录本,我记一下您的具体要求。
莫沉渊看着她低头写字时垂落的发丝,胸口泛起一阵钝痛。前世的顾晚晴也曾这样,认真记下他每一个随口说出的喜好,尽管他从未放在心上。
***
当天晚上,顾晚晴回到顾家别墅时,客厅里灯火通明。她本想悄悄上楼,却听见继母李艳华尖细的笑声从餐厅传来。
哟,我们的大小姐回来了。李艳华放下红酒杯,鲜红的指甲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听说今天莫沉渊去你那个小花店了
顾晚晴握紧手中的包带:只是商业往来。
商业往来李艳华嗤笑一声,顾晚晴,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莫沉渊那种男人会对你念念不忘吧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餐桌主位上的顾建国轻咳一声,但什么也没说。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娶了李艳华,这个家就再也不是她的避风港了。
我知道自己的位置。顾晚晴平静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上楼了。
位置李艳华提高声调,你唯一的位置就是别给顾家丢脸!当初要不是你死皮赖脸攀上莫家,我们至于现在这么被动吗
顾晚晴转身往楼梯走去,后背挺得笔直。她早已学会不在继母面前显露情绪,就像她学会在莫沉渊面前隐藏爱意一样。
回到房间,她锁上门,才允许自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窗外月光如水,她轻轻抚摸着手臂上尚未消退的鸡皮疙瘩。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商铺产权已变更,新业主免除贵店未来两年租金,律师明日会联系您签补充协议。——陈律师】
顾晚晴盯着屏幕,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地段商铺租金不菲,免除两年租金等于救了她一命。是谁会做这种事
她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竟是莫沉渊的脸,但随即摇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那个冷血商人怎么可能做这种毫无回报的事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她面临的困境。
***
与此同时,莫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莫沉渊正在听林峰的汇报。
已经通过空壳公司买下那排商铺,律师明天会去处理免租事宜。林峰推了推眼镜,不过莫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顾小姐是您帮的忙
莫沉渊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闪烁。她会接受吗
林峰一时语塞。确实,以顾晚晴的性格,绝不会接受前夫的施舍。
还有件事,林峰切换话题,查到顾小姐的闺蜜苏曼最近和李氏集团的二公子走得很近,似乎有意撮合他和顾小姐。
莫沉渊的眼神骤然变冷:详细资料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是。林峰犹豫了一下,郑副总今天又问起您取消林氏会议的事,他说董事会有些...不安。
莫沉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郑明辉,莫氏的二把手,前世在他颓废那段时间差点把公司掏空的叛徒。重生回来,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个人。
告诉郑明辉,董事会的情绪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林峰离开后,莫沉渊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一张他偷偷拍下的照片——今天在花店里,顾晚晴低头整理花材时的侧脸。阳光穿过她耳边的碎发,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轻轻触碰屏幕,仿佛能隔着电子设备感受到她的温度。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第三章
雨中救赎
清晨的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门,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色的矩形。顾晚晴蹲在门口,正在整理刚到货的鲜花。耳边碎发垂落,她随手将其别到耳后,指尖沾上了花瓣上的晨露。
风铃声突然响起,她抬头,不出所料又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这已经是莫沉渊连续第七天顺路来花店了。
今天是什么稀有品种顾晚晴站起身,拍了拍围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知从哪天起,她已经不再对他突然出现感到惊讶。
莫沉渊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西装革履的样子与这个小小的社区花店格格不入。他走近时,顾晚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清晨的冷冽气息。
厄瓜多尔彩虹玫瑰。他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五朵色彩斑斓的玫瑰,花瓣上仿佛打翻了调色盘,绚烂得不像真实存在的花朵。
顾晚晴倒吸一口气,手指悬在空中,不敢触碰。这...这一朵就要上千元吧莫氏集团的接待区用这个太奢侈了。
总裁办公室用。莫沉渊面不改色地将盒子递给她,客户喜欢看到与众不同的东西。
顾晚晴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轻抚过花瓣。她没注意到莫沉渊的目光正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眼神柔和得不像那个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莫总。
你插花的时候,莫沉渊突然开口,能教我吗
什么顾晚晴手一抖,差点打翻木盒。
商业谈判需要。莫沉渊补充道,声音依旧平静,有些日本客户很看重这种细节。
顾晚晴眨了眨眼。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莫沉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学习插花这种琐事
就...现在她环顾四周,花店刚刚开门,还没有顾客。
莫沉渊已经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需要准备什么
顾晚晴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她取来一个白色瓷瓶和几枝简单的花材。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接下来的半小时,花店里不断响起顾晚晴轻柔的指导声和莫沉渊偶尔的提问。阳光渐渐爬上了工作台,照亮了两人之间飞舞的细微尘埃。
不对,这支要斜着剪。顾晚晴忍不住伸手调整莫沉渊握花枝的姿势,这样吸水效果更好。
她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两人同时僵住了。顾晚晴迅速缩回手,耳尖微微发烫。莫沉渊则低头继续剪枝,但剪口比刚才更歪了。
其实...你学得挺快的。顾晚晴试图缓解尴尬,指了指他面前那个勉强算得上成型的插花作品。
莫沉渊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比收购公司难。
这句近乎玩笑的话让顾晚晴愣住了。在她的记忆里,莫沉渊从来不会开玩笑。那个冷酷无情的商业机器,什么时候有了人类的幽默感
风铃声再次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一位老顾客走了进来,顾晚晴如蒙大赦般快步迎上去。莫沉渊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笨拙的插花作品,眼神复杂。
***
下午三点,天空突然阴沉下来。顾晚晴正在整理账目,第一滴雨砸在玻璃窗上时,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雨季来临,花店的屋顶年久失修,她一直没攒够钱修缮。
雨越下越大,起初只是轻微的滴答声,很快就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顾晚晴突然听到啪嗒一声——一滴水落在了柜台上的发票上。
她抬头,天花板上已经出现了三处渗水点,其中一处正对着她最贵的花材区。
不!顾晚晴冲过去抢救那些名贵花材,但漏水点越来越多,雨水开始成串滴落。她手忙脚乱地搬动花桶,水珠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领。
就在这时,花店的门被猛地推开,风雨中冲进来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
莫沉渊。
他的衬衫已经完全贴在身上,头发滴着水,呼吸急促得像是跑了一路。屋顶漏水他一眼就看清了状况。
顾晚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莫沉渊已经脱下湿透的皮鞋,卷起裤腿,大步走向储藏室。
梯子在哪
你要干什么外面雨这么大——
梯子。莫沉渊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容置疑。
顾晚晴指向储藏室角落,莫沉渊扛起铝制梯子就往外走。她急忙抓起一把伞追出去,但狂风立刻将伞面吹翻。
莫沉渊已经将梯子架在花店外墙,开始攀爬。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流下,衬衫变得透明,贴在结实的背肌上。顾晚晴在下面焦急地喊着什么,但声音被雨声淹没。
屋顶上,莫沉渊找到了漏水最严重的地方——几块破损的瓦片。他徒手搬来旁边备用的瓦片临时遮盖,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总裁。雨水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手指在冰冷的瓦片上磨得生疼。
前世顾晚晴的花店就是因为一场大雨损失惨重,保险公司又以各种理由拒赔,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莫沉渊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二十分钟后,莫沉渊浑身湿透地回到花店,头发上还在滴水,手掌被瓦片边缘划出了几道血痕。
顾晚晴呆立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条干毛巾。她看着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此刻狼狈得像只落汤鸡,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酸胀感。
暂时修好了。莫沉渊喘着气说,但需要专业维修。
顾晚晴机械地递上毛巾,莫沉渊接过时,他们的手指再次相触。这一次,顾晚晴没有立即缩回手。她抬头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突然笑了。
一个真诚的、毫无防备的微笑,像阴雨天里突然出现的一缕阳光。
莫沉渊愣住了。前世顾晚晴从未这样对他笑过。在他面前的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像走在薄冰上。此刻这个笑容让他胸口发紧,仿佛有人在他的心脏上轻轻捏了一下。
谢谢你。顾晚晴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毛巾一角,但你怎么会刚好过来
莫沉渊移开视线,开始擦拭头发:路过。
带着梯子顾晚晴挑眉。
看到下雨,想到你这里...莫沉渊罕见地语塞了,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水洼。
顾晚晴没有追问。她取来医药箱,示意莫沉渊坐下。手给我。
莫沉渊伸出受伤的手,顾晚晴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消毒。她低着头,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呼吸轻轻拂过他的掌心。
疼吗她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莫沉渊摇头。比起前世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这点皮肉伤算什么
顾晚晴包扎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他。莫沉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很想告诉她一切——告诉她他来自未来,告诉她他有多后悔,告诉她这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她。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花材...莫沉渊转移话题,看向那些被抢救到安全区域的花,损失多少
顾晚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好你来得及时,只湿了几束普通玫瑰。她顿了顿,那些彩虹玫瑰...我放在最安全的角落了。
莫沉渊点点头,两人陷入沉默。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你该换件干衣服。顾晚晴突然说,这样会感冒的。
莫沉渊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衬衫,确实不太体面。但这里哪有他可以换的衣服
像是读懂了他的疑惑,顾晚晴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纸袋:这是...我之前给父亲买的衬衫,还没来得及送给他。你应该能穿。
莫沉渊接过纸袋,手指微微收紧。前世顾晚晴也曾给他买过衬衫,但他连包装都没拆就扔在了衣柜深处。
储藏室很小,莫沉渊换衣服时几乎能闻到顾晚晴身上常用的那种茉莉花香——她肯定经常在这里整理花材。衬衫意外地合身,他走出储藏室时,看到顾晚晴正在接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不,不用过来,已经修好了...真的没事...她的声音透着无奈,看到莫沉渊出来,匆匆挂断了电话。
苏曼,她解释道,她说要带人来帮忙。
莫沉渊眼神微暗。苏曼,那个在前世顾晚晴最困难时期消失的闺蜜。重生后他查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女人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你朋友很关心你。他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顾晚晴笑了笑:她一直这样,大惊小怪的。她看了看时间,雨小了,你应该回去了吧
莫沉渊点头,拿起自己湿透的西装外套。顾晚晴突然想起什么,从柜台里拿出一把伞:给,别再淋湿了。
莫沉渊接过伞,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同时一顿。顾晚晴迅速收回手,耳根微红。
明天见。莫沉渊说,转身推开花店的门。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
顾晚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胸口那种奇怪的酸胀感又出现了。
***
莫氏集团总部,副总裁办公室。
郑明辉将一叠照片扔在办公桌上,照片上赫然是莫沉渊在顾晚晴花店里的各种场景——插花、搬货、甚至浑身湿透地从屋顶下来。
我们的莫总最近很闲啊。郑明辉对站在一旁的林峰冷笑,南城收购案的关键时刻,他却在花店当杂工
林峰面无表情:莫总自有安排。
安排郑明辉猛地拍桌,董事会已经很不满了!那个顾晚晴是什么来头一个被抛弃的前妻,值得他这样
林峰眼神微冷:郑副总,请注意您的言辞。
郑明辉眯起眼睛:告诉莫沉渊,如果他再这样分散注意力,董事会不介意换个人来坐他的位置。
林峰转身离开,关门的力度比平时大了几分。走廊上,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删掉了刚打好的汇报短信。莫总今天够累了,这些糟心事,明天再说吧。
第四章
蓝色妖姬
日历上的数字让莫沉渊停下了签字的动作——5月20日。前世他永远记得这一天,不是因为什么浪漫的寓意,而是因为这一天他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顾晚晴的生日。
前世的这一天,他正在国外谈判,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她。等他半个月后回国,才从助理那里得知顾晚晴当天发高烧,独自一人在家躺了整整两天。
莫沉渊放下钢笔,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峰的电话。
找到荷兰进口的蓝色妖姬,今天中午前送到花店。
蓝色...什么电话那头的林峰明显愣了一下。
蓝色妖姬,最顶级的品种。莫沉渊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花瓣边缘要带银边的那种。
他记得前世顾晚晴去世后,他在她日记里看到的——她最喜欢的花是蓝色妖姬,尤其爱那种花瓣边缘有天然银边的稀有品种。而他从不知道,甚至从未送过她一束花。
挂断电话,莫沉渊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失望。
***
花店门口,顾晚晴正在给新到的花材剪枝。风铃声响起时,她头也不抬地说道:欢迎光临,需要什么花
顾小姐。
这个声音让顾晚晴的手指一颤,剪刀差点划破手指。她抬头,看到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站在柜台前——莫沉渊的助理林峰,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蓝色礼盒。
林助理顾晚晴放下剪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什么事吗
林峰将礼盒放在柜台上:莫总让我送来的。
顾晚晴疑惑地打开盒盖,呼吸瞬间凝滞。盒子里是十一朵盛开的蓝色妖姬,花瓣呈现出梦幻的靛蓝色,边缘镶着一圈天然的银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这种品质的蓝色妖姬,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这...这是...
生日礼物。林峰微微颔首,莫总说,祝您生日快乐。
顾晚晴的指尖轻触花瓣,冰凉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幻觉。莫沉渊怎么会知道她的生日又怎么会知道她最喜欢蓝色妖姬结婚那三年,他从未记得过她的生日。
替我谢谢莫总。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林峰似乎早有预料:莫总说,如果您不收,就当作是公司预定的展示花材,放在店里吸引顾客。他顿了顿,他还说,今晚七点会来接您吃饭...庆祝生日。
顾晚晴张嘴想拒绝,林峰已经转身离开,风铃在他身后清脆作响。她低头看着那束蓝色妖姬,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悸动。这不是莫沉渊的风格。那个冷酷无情的商业帝王,什么时候开始记得这些琐碎的细节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屏幕上显示父亲两个字,顾晚晴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晚晴啊,今晚回家吃饭吧。顾建国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些许不自然,你李阿姨特意准备了生日宴。
顾晚晴握紧手机。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后,家里就再没人记得她的生日。今年突然要庆祝她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我晚上有约了...
推掉。父亲的声音突然强硬起来,李家的人也会来,你李阿姨好不容易安排的。
李家顾晚晴皱眉。哪个李家她正想追问,电话那头已经换成了李艳华尖细的嗓音。
晚晴啊,李家的公子刚从英国回来,一表人才,家底也厚实。李艳华的笑声让顾晚晴后背发凉,你那个小花店能挣几个钱趁年轻赶紧找个好人家...
顾晚晴的手指紧紧攥住围裙。原来如此。不是什么生日宴,而是一场相亲。她咬着嘴唇,目光落在那束蓝色妖姬上。
我会回去。她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阳光依旧明媚,花店里花香弥漫,但顾晚晴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机械地拿起那束蓝色妖姬,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摆放好。至少今天,有人记得她真正的生日。
***
莫沉渊站在花店对面,看着林峰走出来摇了摇头。果然,顾晚晴拒绝了他的邀请。但没关系,他早有准备。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峰发来的消息:【顾小姐接了家里的电话,似乎要回去参加什么生日宴。听内容,好像是相亲安排。】
莫沉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相亲顾家那群人,前世把顾晚晴逼到绝境还不够,这辈子还要继续操控她的人生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查清楚顾家今晚的宴会,都有谁参加。特别是姓李的。
不到十分钟,一份详细资料发到了他手机上。莫沉渊快速浏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成儒,45岁,建材商人,表面光鲜,实则公司濒临破产,家里还有老婆和两个孩子。顾家这是要把顾晚晴卖给一个骗子
莫沉渊收起手机,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前世他放任顾晚晴独自面对这些豺狼,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去顾家别墅。他对司机说道,声音冷得像冰。
***
顾家别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的光芒照得大厅如同白昼。顾晚晴坐在长桌末端,身上是一件李艳华强行让她换上的露肩礼服,浅粉色衬得她肌肤如雪,却也让她浑身不自在。
晚晴啊,这位是李总。李艳华热情地介绍着坐在顾晚晴旁边的中年男人,在城东有好几处产业呢。
李成儒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却时不时往顾晚晴领口瞟。顾小姐比照片上还漂亮。他笑着给顾晚晴倒红酒,听说你开了家花店真是有情调。
顾晚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手指在桌下绞紧了餐巾。这个男人至少比她大二十岁,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熏得她头晕。
李总过奖了。她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只是小本生意。
女孩子嘛,有点小爱好挺好的。李成儒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结婚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我养你。
顾晚晴猛地抽回手,酒杯被打翻,红酒洒在洁白的桌布上,像一滩血。
哎呀,晚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李艳华尖声责备,连忙招呼佣人来清理。
顾建国皱了皱眉:晚晴,给李总道歉。
顾晚晴抬起头,看着父亲冷漠的脸,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这就是她的生日宴一个明码标价的卖身现场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她站起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洗手间的镜子映出顾晚晴苍白的脸。她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那束蓝色妖姬——今天唯一真诚的生日祝福,竟然来自她已离婚的前夫。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李艳华的窃窃私语:...彩礼至少三百万...那丫头片子不值这个价...莫家那边彻底没戏了...
顾晚晴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原来如此。莫家不要她了,所以急着把她卖给下一个出价高的买家。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厅里的气氛在她回来时明显一滞。李成儒正和顾建国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她立刻露出一个油腻的笑容。
晚晴,来,坐这儿。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
顾晚晴站在原地没动:我突然想起花店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顾建国猛地拍桌,今天是你生日,客人都没走,你像什么话!
李艳华也走过来,假笑着拉住顾晚晴的手臂:别任性,李总多好的条件啊,人家不嫌弃你离过婚...
就在这时,大门处传来一阵骚动。管家匆忙跑进来:老爷,莫...莫总来了!
顾晚晴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转向门口。
莫沉渊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那里,气场强大得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顾晚晴身上,眼神微微柔和。
抱歉打扰各位。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来接我妻子回家。
妻子李成儒第一个跳起来,顾小姐不是离婚了吗
莫沉渊缓步走向顾晚晴,每一步都像踩在众人的心跳上。他停在顾晚晴面前,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生日快乐,晚晴。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蓝宝石胸针,形状正是一朵盛开的蓝色妖姬,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顾晚晴怔怔地看着那枚胸针,又抬头看向莫沉渊的眼睛。他是怎么知道的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个喜好,连父亲都不知道。
莫总,您这是...顾建国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莫沉渊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轻轻抚去顾晚晴脸颊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滴泪:我来晚了。
这句简单的道歉让顾晚晴鼻尖一酸。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莫沉渊!李成儒突然提高音量,你什么意思顾小姐今晚是我的女伴!
莫沉渊这才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刀:李总,听说你在城南的工厂快破产了债权人知道你把老婆孩子送到国外,自己却在这里相亲吗
李成儒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胡说什么!
莫沉渊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扔在桌上:需要我当众宣读你公司的财务状况吗
大厅里鸦雀无声。李艳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顾建国则死死盯着那个信封,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
莫沉渊不再理会他们,轻轻揽住顾晚晴的肩膀:我们走吧。
顾晚晴像梦游一般被他带出大厅,直到冷风吹在脸上才回过神来。她抬头看着莫沉渊的侧脸,月光下他的轮廓如刀刻般锋利。
你怎么会来她轻声问。
莫沉渊打开车门:我说过要给你庆祝生日。
但你是怎么知道...顾晚晴坐进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那枚蓝宝石胸针,我喜欢蓝色妖姬还有李成儒的事...
莫沉渊沉默地启动车子。他不能告诉她,前世她去世后,他在她的日记本里看到了所有她从未说出口的喜好和心事。他不能告诉她,他曾经多么残忍地忽视了她的所有温柔。
调查过。他最终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顾晚晴转头看他:调查我为什么
街灯的光影在车内流转,照在莫沉渊紧绷的下颌线上。他该怎么解释说他重生回来是为了弥补前世的过错说他见过她孤独死去的模样,发誓这一世要好好珍惜她
因为你很重要。他最终说道,声音低沉而克制。
顾晚晴呼吸一滞。这句话太过简单,却又太过沉重。她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车停在了一家高级餐厅前,莫沉渊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顾晚晴却坐在原地没动。
莫沉渊,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你到底想要什么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辰。莫沉渊看着她,突然很想告诉她一切。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一顿生日晚餐。他轻声说,仅此而已。
顾晚晴看了他很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下车走向餐厅。莫沉渊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背影。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独自面对那些风雨。即使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第五章
暗香涌动
全市花卉展览比赛现场人头攒动,各色鲜花在灯光下争奇斗艳。顾晚晴站在自己的参赛作品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这是晴天花艺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型的比赛,如果能获奖,对花店的名气和生意都会有很大帮助。
放松点,你的作品很棒。苏曼拍拍她的肩膀,递来一杯咖啡,我看了一圈,没几个能比得上你的。
顾晚晴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她的紧张。她的参赛作品名为重生——用不同深浅的蓝色花朵搭配银叶植物,中心是一朵盛开的蓝色妖姬,象征着破茧而出的新生命。这个创意来自莫沉渊送她的那枚蓝宝石胸针,虽然她绝不会告诉他这一点。
我去趟洗手间,苏曼看了看手表,评委会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你在这等着别乱跑。
顾晚晴点点头,目送苏曼离开。她再次检查自己的作品,确保每一朵花都处在最佳状态。突然,她注意到蓝色妖姬的花瓣边缘有些发蔫。奇怪,明明早上还新鲜得很。
她俯身仔细查看,瞳孔骤然收缩——花茎处有被轻微划伤的痕迹,像是被人故意破坏了吸水功能。更糟的是,其他主要花材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枯萎迹象。
顾晚晴的手指微微发抖。这绝不是自然现象,有人对她的参赛作品动了手脚。而现在离评委到来只剩不到二十分钟,她根本来不及重新准备。
怎么了
低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晚晴转身,看到莫沉渊一身深灰色西装站在那里,眉头微蹙。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莫沉渊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移到那束正在迅速枯萎的花上,眼神瞬间变冷。有人动了手脚。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顾晚晴点点头,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她花了整整两周准备这个作品,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现在却要因为别人的恶意而功亏一篑。
莫沉渊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林峰,把我办公室那几盒花材立刻送到会展中心B区23号展位。他停顿了一下,对,全部。
挂断电话,他伸手轻轻抚过那朵垂死的蓝色妖姬:别担心,来得及。
顾晚晴抬头看他,阳光从展厅的玻璃穹顶洒下来,落在莫沉渊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这一刻的他,与记忆中那个冷漠疏离的丈夫判若两人。
为什么要帮我她轻声问。
莫沉渊的手指顿了一下:因为我相信你的实力。
十分钟后,林峰气喘吁吁地送来三个保温盒。莫沉渊打开盒盖,顾晚晴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各种顶级花材,包括三朵比她原先那株品质更高的蓝色妖姬,花瓣边缘的银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些...这些是...
我收藏的。莫沉渊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收藏稀有花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本来打算下周送给你。
顾晚晴来不及追问,评委即将到来的广播已经响起。她咬了咬下唇:时间太紧了,我一个人可能...
告诉我怎么做。莫沉渊已经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顾晚晴怔了一秒,随即迅速进入状态。她拿出备用工具,开始修剪花材:斜着剪,角度要大一些...对,就是这样。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两人配合得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团队。顾晚晴负责设计和主架构,莫沉渊则精准地执行她的每一个指令——递工具、固定花泥、调整位置。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沓,仿佛早已熟悉花艺的每一个环节。
最后一枝...顾晚晴将重新设计的中心花材插入作品核心位置,后退一步审视整体效果,呼吸微微急促。
莫沉渊站在她身旁,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花材的清香,萦绕在她鼻尖。这个新作品比原先的更加大气磅礴,蓝色的主色调中加入了莫沉渊带来的几枝罕见银白色花材,整体效果既优雅又充满力量感。
时间到!请各位参赛者离开作品区,评委会即将开始评审。广播再次响起。
顾晚晴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她转头看向莫沉渊,发现他的额角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
谢谢你。她轻声说,突然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可能是被花刺划伤的,你的手...
莫沉渊收回手:没事。
他们被迫离开展示区,站在围观人群中等待评审。顾晚晴的心跳依然很快,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紧张忙碌,还是因为莫沉渊此刻站得离她太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
紧张莫沉渊低头问她,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
顾晚晴点点头,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莫沉渊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眸色转深。
别咬。他突然伸手,拇指轻轻抚过她的下唇,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次,会破的。
这个简单的触碰让顾晚晴浑身一僵,嘴唇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发热。莫沉渊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回手,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滞起来。
评审结果出来了!主持人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顾晚晴屏住呼吸,听着一个个奖项被公布。当听到重生作品获得最佳创新奖时,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莫沉渊轻轻推了她一下。
去领奖。他嘴角微扬,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领奖台上,顾晚晴捧着奖杯,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莫沉渊的身影。他站在人群最后方,身姿挺拔如松,却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
那一刻,顾晚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捏了一下。
***
颁奖仪式结束后已是傍晚,莫沉渊坚持送顾晚晴回家。车内的气氛比来时轻松许多,顾晚晴捧着奖杯,时不时偷瞄一眼专注开车的莫沉渊。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这是她第三次道谢了,如果没有你的花材...
是你的才华赢得了奖项。莫沉渊转动方向盘,我只是提供了工具。
顾晚晴摇摇头:不,不只是花材。你对花艺的理解...很惊人。那些搭配建议,连专业花艺师都不一定能想到。
莫沉渊没有回答。他怎么能告诉她,前世她去世后,他翻遍了她所有的设计手稿,每一页都看了无数遍,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才华,最终成了他夜不能寐时的慰藉。
车停在顾晚晴公寓楼下,暮色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顾晚晴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要上来喝杯茶吗算是...感谢。
莫沉渊转头看她,夜色中他的眼睛深邃如墨。有那么一瞬间,顾晚晴以为他会拒绝。但最终,他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好。
公寓不大,但布置得温馨整洁。莫沉渊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沙发上的手工编织毯、窗台上的多肉植物和小阳台上挂着的风铃——这些都是前世他们的婚房里从未有过的小细节。那时的家,冰冷得像酒店套房。
茶还是咖啡顾晚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茶就好。
莫沉渊缓步走到书架前,上面摆满了花艺设计和植物学书籍。他的目光被一扇半掩的门吸引——看起来像是书房。出于好奇,他轻轻推开门,随即僵在了原地。
书房墙上贴满了莫氏集团历年来的商业动态剪报和分析图表,书桌上整齐摆放着《商业管理入门》《财务报表解析》等基础书籍,最显眼的位置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莫沉渊鬼使神差地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就让他呼吸一滞——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各种喜好和习惯:
沉渊喜欢黑咖啡,不加糖,温度在60度左右...
每周三他通常会工作到很晚,记得不要打电话打扰...
商业谈判前他会听巴赫的曲子放松...
笔记本的日期显示,这些记录从他们结婚前就开始了,一直持续到离婚。最后一页写着:报名了商学院的夜校课程,总有一天能站在他身边,而不是身后。
茶好了...顾晚晴的声音在身后戛然而止。
莫沉渊转身,看到她站在门口,手中的托盘微微颤抖,脸色煞白。
我...我可以解释。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莫沉渊轻轻合上笔记本,放回原处。他走到顾晚晴面前,接过托盘放在一旁,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沉而克制,为什么要学这些
顾晚晴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泛起一层水光:因为...我想配得上你。
这句简单的告白像一把钝刀,狠狠刺入莫沉渊的心脏。前世他到底有多盲目,才会看不到她如此明显的爱与努力
傻瓜。他轻轻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一直都是我配不上你。
顾晚晴在他怀里僵住了,随后慢慢放松,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莫沉渊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温热而湿润。
那些花材...她突然抬头,你说是你收藏的堂堂莫氏总裁,为什么会收藏花材
莫沉渊沉默了一瞬,然后松开她,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如同倒置的星河。
因为...他斟酌着词句,它们让我想起一个人。
顾晚晴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透过玻璃窗的反射,她能看见莫沉渊眼中复杂的情绪。
谁
莫沉渊转头看她,目光深邃如海: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们的视线在玻璃的倒影中相遇,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某种无形的屏障似乎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第六章
暗涌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莫氏集团总裁办公室,为冷硬的现代风格家具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顾晚晴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眉头微蹙。
这部分现金流分析我还是不太明白。她指着报表上的一行数字,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莫沉渊。
莫沉渊放下咖啡杯,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边坐下。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咖啡的苦涩气息,让顾晚晴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看这里。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面,声音低沉而耐心,应付账款和应收账款的周转天数差,就是现金被占用的成本。
顾晚晴点点头,发丝随着动作滑落,擦过莫沉渊的手臂,带起一阵微妙的触感。自从花展比赛后,莫沉渊主动提出教她商业知识,这已经是第三次课程了。
所以如果我要把晴天花艺升级成高端品牌,她若有所思地说,就必须严格控制库存周转率
没错。莫沉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尤其是你们这种季节性强的行业。
顾晚晴低头做笔记,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莫沉渊注视着她认真的侧脸,胸口泛起一阵暖意。前世的顾晚晴也曾这样努力学习商业知识,只是那时的他从未给予过关注和指导。
对了,顾晚晴突然抬头,差点撞上莫沉渊的下巴,两人同时后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今晚莫氏那个商业晚宴,你真的要带我去
当然。莫沉渊站起身,走回办公桌后,仿佛需要物理距离来保持冷静,你不是想学习商业运作吗这是个好机会。
顾晚晴咬了咬下唇。这种高端商业场合,以前她作为莫太太时都很少出席,现在以前妻身份参加,不知会引起多少闲言碎语。
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莫沉渊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你是作为晴天花艺的创始人受邀,没人敢多说什么。
顾晚晴惊讶地抬头。他怎么总能精准捕捉她的顾虑这种被完全理解的感觉既陌生又温暖。
好。她合上文件,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得先回花店准备一下,晚上见
莫沉渊点头,目送她离开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他的表情骤然变冷,拿起手机拨通了林峰的电话。
查清楚了吗
查到了。林峰的声音透着紧张,郑副总确实和李艳华有联系,他们上周在私人会所见过面。
莫沉渊的眼神阴沉如墨。郑明辉,这个前世差点掏空莫氏的叛徒,这辈子果然又不安分了。而李艳华,顾晚晴那个蛇蝎心肠的继母,两人勾结在一起,目标显然不只是商业利益。
今晚的晚宴,加强安保,特别是顾晚晴周围。他冷声吩咐,还有,调出郑明辉最近三个月的所有通讯记录。
挂断电话,莫沉渊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的城市。重生给了他弥补过错的机会,也让他提前看清了敌人的面目。这一次,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顾晚晴。
***
华灯初上,莫氏集团年度商业晚宴在帝豪酒店宴会厅隆重举行。水晶吊灯的光芒下,商界精英们举杯交谈,衣香鬓影间尽是权力与金钱的气息。
顾晚晴站在莫沉渊身边,一袭深蓝色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颈间那枚蓝色妖姬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但莫沉渊始终站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试探。
别紧张。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就当是观察客户需求的机会。
顾晚晴点点头,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小抿一口。莫沉渊说得对,这里聚集了全城最顶级的商业人士,正是了解高端市场需求的好机会。
莫总!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晚晴转身,看到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脸上堆满笑容,久仰久仰!
莫沉渊的表情瞬间变得公式化:王董事长。
这位是王董事长的目光转向顾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顾晚晴,晴天花艺创始人。莫沉渊介绍道,语气平静,但顾晚晴注意到他的手悄悄在她背后轻扶了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宣告主权。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顾晚晴被介绍给一个又一个商业大佬。令她惊讶的是,莫沉渊在介绍她时,总是着重强调她的专业能力和花展获奖经历,而非他们的私人关系。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比任何恭维都更让她心头温暖。
我去下洗手间。趁莫沉渊被几位董事围住讨论业务时,顾晚晴小声对他说。
莫沉渊点头:需要我陪你吗
顾晚晴摇摇头,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指示牌:就在那边,我很快回来。
穿过人群时,顾晚晴无意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走廊拐角处传来。那是李艳华尖锐的嗓音,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算计意味。
...计划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莫沉渊签下那个合同...
顾晚晴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李艳华怎么会在这里顾家根本没有收到邀请函的资格。
别担心,董事会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另一个男声响起,顾晚晴认出那是莫氏副总裁郑明辉的声音,只要他资金链一断,我们立刻发动不信任投票。
顾晚晴的手猛地握紧,香槟杯差点脱手。他们在密谋对付莫沉渊!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路过的侍者,酒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谁在那里郑明辉厉声喝道。
顾晚晴转身就走,心跳如擂鼓。她必须立刻告诉莫沉渊——但随即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他会相信她吗毕竟李艳华是她的继母,而郑明辉是莫氏元老。他会怀疑她是同谋吗
回到宴会厅,顾晚晴远远看到莫沉渊仍在与几位董事交谈,神情专注而平静。她犹豫了,站在人群边缘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小姐一个温和的女声从身旁传来。顾晚晴转头,看到一位端庄优雅的中年女士正对她微笑,我是林若梅,莫氏的独立董事。刚才听莫总提起你的花艺设计,非常感兴趣。
顾晚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应对这位潜在客户,但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偷听到的阴谋片段。整个晚宴剩下的时间里,她都心不在焉,直到莫沉渊送她回家,她依然在纠结是否该告诉他。
你今天很安静。车上,莫沉渊打破沉默,累了
顾晚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灯,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事情。
莫沉渊没有追问,但顾晚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
车停在公寓楼下,顾晚晴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要上来喝杯咖啡吗
这是她第二次发出这样的邀请。莫沉渊转头看她,夜色中他的眼睛深邃如墨:有事要谈
顾晚晴咬了咬下唇。他总能一眼看穿她。嗯...算是吧。
公寓里,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顾晚晴双手捧着杯子,迟迟不开口。莫沉渊耐心地等待着,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我今晚...听到了一些事。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关于你和莫氏的。
莫沉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什么事
我听到郑明辉和李艳华...我的继母,他们在密谋对付你。顾晚晴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说什么资金链断裂和不信任投票...我不太懂商业上的事,但听起来很危险。
她期待看到莫沉渊惊讶或愤怒的表情,但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顾晚晴瞪大眼睛,那你还...
让他们继续莫沉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时候,让敌人以为自己在暗处,反而更容易掌控局面。
顾晚晴一时语塞。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他早就知道郑明辉和李艳华的阴谋,却不动声色,甚至带她参加晚宴,让她有机会发现这一切...
你...你是故意的她放下咖啡杯,声音微微发颤,你早就知道我会听到那些话
莫沉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相信我吗,晚晴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顾晚晴愣住了。相信他吗那个曾经冷漠无情的前夫,如今却一次次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刻,给予她支持和尊重的男人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回答,但你救了我的花店,教我商业知识,甚至帮我赢得比赛...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不需要这样...设计。
莫沉渊转身,月光从他背后照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我没有设计你。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发现真相。
什么真相
郑明辉和李艳华不仅想搞垮我,他们还想利用你。莫沉渊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如果直接告诉你,你可能会怀疑我别有用心。
顾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说得对,如果莫沉渊直接指控她的继母和莫氏副总裁,她确实会怀疑他的动机。但现在,她亲耳听到了那些阴谋...
所以监控...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宴会厅有监控,你早就看到了一切
莫沉渊微微点头。
顾晚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们浪费了整整一晚的时间!
因为我想让你学会信任自己的判断。莫沉渊轻声说,商业世界里,不是所有危险都会有人提前警告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顾晚晴心中的某个锁。他不是在玩弄她,而是在教她如何在复杂的商业环境中保护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她问,声音比刚才坚定了许多。
莫沉渊的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我们反击。
第七章
风暴中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顾晚晴揉了揉眼睛,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十几条未读消息的通知让她瞬间清醒。
最上面是苏曼发来的:【晚晴,别看新闻!那些都是胡说八道!】
什么新闻顾晚晴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种不祥的预感从脊背爬上来。她点开浏览器,热搜第一条赫然是:莫氏总裁订婚宴在即,前妻死缠烂打。
配图是莫沉渊与一位陌生女子在晚宴上交谈的照片,以及她自己站在不远处的侧影。文章内容更是荒谬绝伦——莫沉渊即将与林氏千金林悦订婚,而前妻顾晚晴却借商业合作之名纠缠不休。
这...这怎么可能...顾晚晴的手指微微发抖,点开其他几条热搜:顾家声明与顾晚晴断绝关系、晴天花艺靠什么上位。
每一条都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脏。特别是顾家那份声明,白纸黑字写着顾晚晴行为不端,有辱门风,即日起断绝一切关系,落款是父亲顾建国的签名。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顾晚晴下意识地接听,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刺耳的谩骂:不要脸的小三!离我们莫总远一点!
她慌忙挂断,但紧接着又是几个陌生来电。顾晚晴关掉手机,蜷缩在床上,双臂紧紧抱住膝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晚莫沉渊还和她一起计划反击郑明辉,怎么今早就变成了他要和别人订婚
门铃突然响起,顾晚晴浑身一颤。透过猫眼,她看到莫沉渊的助理林峰站在门外,脸色凝重。
顾小姐,林峰递给她一部新手机,莫总让您用这个,原来的手机会一直有人骚扰。
顾晚晴接过手机,喉咙发紧:那些新闻...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林峰摇头,莫总正在处理,他让我转告您不要担心,也不要看任何媒体报道。
那林家千金...
林悦小姐是莫氏的合作律师,昨晚只是在讨论收购案。林峰叹了口气,照片是故意截取的角度,郑明辉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顾晚晴点点头,但胸口那股闷痛并未减轻。即使媒体在造谣,父亲的那份声明却是真的。他再一次选择了站在李艳华那边,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莫总还说,林峰补充道,请您这几天暂时不要出门,花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顾晚晴猛地抬头:什么意思他要软禁我
不是软禁,是保护。林峰急忙解释,现在媒体和网民都很疯狂,您出去会有危险。
顾晚晴握紧新手机,指节发白。又是这样。前世每当遇到危机,莫沉渊的第一反应总是把她保护起来,仿佛她是个需要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不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告诉莫沉渊,我的事我自己处理。她平静地说,关上了门。
靠在门板上,顾晚晴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原来的手机。忽略那些未读消息,她直接拨通了花店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她唯一的员工小雨。
晚晴姐!你还好吗小雨的声音充满担忧,店里来了好多记者,还有人在外面涂鸦...
顾晚晴闭了闭眼:今天暂时关店,你回家休息,工资照发。
挂断电话,她开始快速收拾行李。不管莫沉渊有什么计划,她不能再像前世那样被动等待别人决定她的命运。如果连父亲都公开与她断绝关系,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收拾到一半,门铃再次响起。这次,透过猫眼,她看到了莫沉渊本人。他西装革履,但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顾晚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莫沉渊大步走进来,目光扫过床上半满的行李箱,眼神一暗:你要走
不然呢顾晚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等着被全城人当成笑话看
给我三天时间。莫沉渊走近她,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我会澄清一切。
澄清什么顾晚晴苦笑,媒体可以澄清,但我父亲那份声明呢他是真的想和我断绝关系!
莫沉渊沉默了一瞬:那份声明是李艳华伪造的。你父亲昨晚突发脑溢血住院,现在还在昏迷。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拳击中顾晚晴的胃部。她踉跄了一下,莫沉渊立刻扶住她的手臂。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凌晨两点。我不想吵醒你。莫沉渊的声音低沉,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
顾晚晴挣脱他的手,走到窗前。阳光依旧明媚,照在街道上匆匆行走的路人身上,仿佛世界一切如常。而她的生活却在短短几小时内天翻地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背对着莫沉渊问道,声音异常平静,郑明辉和李艳华联手,一个从商业上打击你,一个从家庭上打击我
不止如此。莫沉渊走到她身后,他们想通过舆论压力逼你离开,这样我就少了最关键的证人。
证人
你亲耳听到郑明辉和李艳华的密谋,这在法律上很重要。莫沉渊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晚晴,我需要你留下来帮我。
顾晚晴转过身,仰头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前世她也曾这样仰望他,祈求他多看她一眼,多给她一点时间。而现在,他说他需要她。
好。她最终点头,但我有条件。
你说。
第一,我要去医院看我父亲。顾晚晴竖起一根手指,第二,我要知道你的全部计划,不再有隐瞒。第三...她顿了顿,我要继续经营我的花店,不管外面有多少记者。
莫沉渊的眉头紧锁:前两条可以,第三条太危险。
那就是没得谈了。顾晚晴转身继续收拾行李,我的人生已经够乱了,至少让我保住我的事业。
一阵沉默后,莫沉渊叹了口气:我安排保镖跟着你。
顾晚晴停下动作,点了点头。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向她妥协。
***
接下来的两天如同噩梦。顾晚晴去医院探望了昏迷中的父亲,面对李艳华的冷嘲热讽和医护人员的异样眼光;花店被迫暂停营业,因为有狂热网民砸碎了橱窗玻璃;网络上对她的攻击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挖出她大学时期的照片恶意P图。
而莫沉渊几乎不见人影,只是在深夜发来简短的短信,告诉她一切在掌控中。
第三天早晨,顾晚晴接到苏曼的电话。
晚晴,你得看看这个!苏曼的声音充满愤怒,那个贱人李艳华上电视了!
顾晚晴打开电视,本地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对李艳华的专访。画面上,她的继母一身素雅装扮,眼睛红肿,俨然一副受害者模样。
我丈夫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个不孝继女...李艳华对着镜头抽泣,她为了攀附权贵,不惜出卖家族秘密给莫氏,现在又破坏莫总的新感情...
顾晚晴关掉电视,双手发抖。这太荒谬了,但以李艳华的演技,不知会有多少人相信这套说辞。
她拨通莫沉渊的电话,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再打给林峰,同样无人接听。
一种可怕的孤立感席卷而来。她突然意识到,这两天莫沉渊所谓的保护,实际上就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场风暴中心,独自面对所有攻击。
就像前世一样。
下午,顾晚晴冒险去了趟花店。橱窗已经用木板临时封住,门口的红漆涂鸦触目惊心——婊子小三去死。她颤抖着打开门锁,店内一片狼藉,有人闯进来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鲜花被践踏成泥,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这不仅是破坏,更是一种彻底的羞辱。顾晚晴跪在一片狼藉中,手指触碰那些她精心培育却夭折的花朵,泪水终于决堤。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林峰发来的新闻链接,标题赫然写着:《莫氏集团召开紧急董事会,郑明辉暂代总裁职务》。
紧接着是一条短信:【莫总被临时限制行动,但他让我转告您别担心,很快会解决。】
顾晚晴看着这条消息,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解决怎么解决他现在自身难保,而她失去了家庭、事业,甚至尊严。
环顾这个曾经带给她无数希望的小花店,顾晚晴做出了决定。
***
莫沉渊走出董事会会议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经过八小时的唇枪舌战,他总算暂时保住了总裁职位,但代价是南城项目的主导权落入郑明辉手中。
莫总,林峰快步迎上来,脸色异常紧张,顾小姐她...走了。
莫沉渊猛地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她去了花店,然后...林峰递过一个信封,留下了这个。
莫沉渊接过信封,里面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和一张简短的字条:
【沉渊,
这次我先离开。
不要再找我。
晚晴】
字迹工整,没有泪痕,仿佛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立刻查她的出行记录!莫沉渊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车站、机场,所有可能的地方!
已经查过了。林峰低头,顾小姐下午三点乘坐高铁去了南方,目的地是昆明。
昆明那个以花卉产业闻名的城市莫沉渊握紧手中的信封,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她选择了离开,就像前世一样。尽管他重生回来,竭尽全力改变一切,历史还是朝着相似的方向发展。
去花店。他突然说。
深夜的花店静得可怕。莫沉渊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满目疮痍的室内——碎裂的花瓶、干涸的污水、被践踏的花瓣...而在这一片狼藉中央,静静躺着一朵完好的蓝色妖姬,花瓣边缘的银边在手电光下微微发亮。
莫沉渊弯腰拾起那朵花,指尖轻抚过花瓣。前世顾晚晴离开时,也留下了一朵蓝色妖姬。他当时不懂其中的含义,直到在她日记里看到:蓝色妖姬的花语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手电筒的光无意间照到柜台后的墙面,那里用口红写着一行小字:【这一次,我选择自己拯救自己。】
莫沉渊站在空荡的花店中央,手中的蓝色妖姬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芬芳。他失败了,再一次辜负了她。但与前世的绝望不同,这一次,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至少她还活着,至少他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八章
千里之外
昆明的雨季来得突然。顾晚晴站在临时租用的仓库门口,望着如注的大雨击打在泥泞的路面上,溅起一朵朵浑浊的水花。三个月前,她带着仅剩的积蓄逃离那座城市时,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个以花卉闻名的南方城市重新开始。
顾姐,新到的蝴蝶兰要放在哪里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雨,她花店唯一的员工,竟然在她离开后的第三天就追了过来,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靠东墙那边,离空调远一些。顾晚晴转身走进仓库,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花卉混合的香气。这个简陋的仓库既是她的住所,也是工作室兼展示厅。角落里用帘子隔出的空间放着一张单人床,旁边是简易的灶台。
三个月来,她从最基础的花卉批发做起,每天凌晨四点去市场抢最新鲜的货,然后挨家拜访周边花店推销。现在,终于有了几个固定客户,还接到了第一个婚礼鲜花布置的订单。
手机震动起来,是银行短信提醒——又一笔款项到账,足够她支付下个月的仓库租金。顾晚晴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艰苦,但这种靠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的感觉,比什么都踏实。
顾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小雨一边整理花材一边说,这几个月你总是板着脸,我都快忘记你长酒窝的样子了。
顾晚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恍惚。是啊,她已经很久没有真心笑过了。自从那天离开花店,踏上南下的列车,她就像把自己封闭在一个透明的壳里,不允许任何情绪泄露。
专心干活。她轻声呵斥,但语气已经比刚来时柔和许多。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顾晚晴和小雨清点完新到的花材,正准备简单做点晚饭,仓库的门突然被敲响。
请问是晴天花卉吗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小伙子,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特殊加急件,请签收。
顾晚晴疑惑地接过盒子,寄件人一栏只写着一个L。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保温盒,装着十几株极为罕见的蓝色蝴蝶兰幼苗,品种纯正,根系发达,正是她最近想找却买不到的珍品。
这...是不是送错了顾晚晴抬头问快递员,我没订购过这个。
快递员核对了一下单据:地址没错,收件人也是顾晚晴小姐。他顿了顿,运费已经预付了,还有这个。
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小信封递给顾晚晴,然后转身离开了。顾晚晴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打印着一行字:【适宜温度18-25℃,忌强光直射。】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话。但顾晚晴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这种简洁到近乎冷漠的表述方式,她只认识一个人会这样写。
谁送的啊小雨好奇地凑过来,看到蝴蝶兰后惊呼,天哪!这不是蓝色精灵吗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顾晚晴轻轻触摸那些嫩绿的叶片,胸口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莫沉渊。他找到她了,却选择不露面,只是送来这些珍贵的花苗。这是什么意思补偿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
先...先种起来吧。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注意控制浇水量。
那天晚上,顾晚晴辗转难眠。帘子外,新到的蝴蝶兰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她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搜索了莫氏集团的最新消息。
头条新闻让她瞬间坐直了身体:《莫氏集团高层震荡,副总裁郑明辉涉嫌商业犯罪被捕》。报道日期是两天前。
顾晚晴快速浏览着文章内容:郑明辉被指控挪用公款、商业欺诈和内幕交易,证据确凿,可能面临十年以上刑期。而莫沉渊在经历短暂的权利挑战后,重新稳固了对集团的控制。
她放下手机,望向仓库小小的窗户。夜空中繁星点点,如同散落的银粉。所以,这就是莫沉渊这三个月的成果。他先处理了内部威胁,然后...然后找到了她。
蝴蝶兰的叶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对她点头。顾晚晴突然意识到,莫沉渊没有立刻追来,而是给了她空间和时间,让她自己站稳脚跟。这与前世那个控制欲极强的他,判若两人。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手背上,顾晚晴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
同一时刻,两千公里外的城市,莫沉渊站在顾晚晴空置的公寓里,手中拿着那本记录着他所有喜好的笔记本。林峰站在一旁,汇报着最新的调查结果。
顾小姐在昆明花卉市场附近租了一个仓库,已经开始接一些小型活动的鲜花布置订单。林峰推了推眼镜,她拒绝了两次当地媒体的采访,似乎不想引人注目。
莫沉渊轻轻翻动笔记本的页角,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顾晚晴娟秀的字迹。她记下了他所有的习惯、喜好,甚至情绪变化规律。这样细致入微的关注,前世他竟然视而不见。
郑明辉那边呢他合上笔记本,声音低沉。
已经移送司法机关了。林峰脸上闪过一丝快意,根据他提供的线索,李艳华也涉嫌参与商业欺诈,警方下周会传唤她问话。
莫沉渊点点头,走向书架。那里摆满了顾晚晴留下的商业书籍,每一本都有详细的笔记和标注。他的手指抚过书脊,停在《企业并购策略》上——这是他在婚后第一年写的书,当时顾晚晴要了一本签名版,他还觉得奇怪。
翻开扉页,他发现自己的签名旁边多了一行小字:【希望有一天,我能真正读懂你的世界。】
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莫沉渊深吸一口气,将书放回原处。前世他到底有多盲目,才会看不到这样赤诚的爱
莫总,要安排去昆明的行程吗林峰小心翼翼地问。
莫沉渊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再等等。
他走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辉煌。三个月来,他每天都会收到关于顾晚晴的详细报告——她租了哪个仓库,接了哪些订单,甚至每天吃什么。但他克制着不去打扰,只是在她遇到困难时,匿名提供一些帮助。
比如那个故意压价的批发商突然改变了态度,比如她一直想要的冷库设备恰好打折,比如今天送去的蓝色蝴蝶兰...这些都是他安排的,但他不允许任何人透露是他所为。
因为这一次,他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和空间。如果顾晚晴需要时间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会给她时间;如果她决定永远不回来...莫沉渊闭了闭眼,拒绝思考这个可能性。
对了,林峰突然想起什么,顾小姐的父亲顾建国已经苏醒了,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
莫沉渊转身:李艳华知道吗
还不知道。顾先生要求医院保密,他说...有些事必须亲自告诉女儿。
莫沉渊思索片刻,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短信给那个他熟记于心却三个月没拨打的号码:【你父亲醒了,想见你。】
没有回复。但两小时后,林峰急匆匆地进来汇报:顾小姐订了明天最早一班回城的机票!
莫沉渊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顾晚晴都不会真的放下她父亲。
准备车,他站起身,明天我去机场。
***
昆明长水机场的清晨格外忙碌。顾晚晴拖着小小的登机箱,穿过拥挤的人群。自从收到那条短信,她就没合过眼。父亲醒了,想见她。这意味着什么是最后的告别,还是...解释
登机口前,她买了杯热咖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三个月了,她终于要回到那座充满痛苦回忆的城市。更复杂的是,她知道莫沉渊就在那里,而且已经找到了她的下落。
请乘坐MU5431航班前往B市的旅客开始登机...广播里响起登机通知。
顾晚晴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这三个月独自打拼的经历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气——她不再是那个依赖莫沉渊的菟丝花,也不再是顾家任人摆布的傀儡。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透过小窗照在她手中的机票上。顾晚晴望着窗外棉花糖般的云海,思绪万千。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办理登机手续的同时,莫沉渊的私人飞机已经降落在昆明机场。
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当顾晚晴的航班抵达B市,她拖着行李快步走向出口,满脑子都是直接去医院看父亲。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闯入她的视线——莫沉渊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站在接机的人群最前方,目光如炬地盯着出口。
顾晚晴的脚步猛地刹住,心跳如擂鼓。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接她的不,不可能,她的航班信息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躲,却撞上了一个推着行李车的旅客,踉跄了一下。再抬头时,莫沉渊已经大步走到她面前,近得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
你...顾晚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三个月来的所有思念、委屈和愤怒一起涌上来,让她一时语塞。
莫沉渊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确认她每一寸的变化。顾晚晴注意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下巴也比以前瘦削了些,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克制。
你父亲在医院等你。他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伸手想接过她的行李。
顾晚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自己来。
莫沉渊的手悬在空中片刻,然后缓缓收回,点了点头:车在外面。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顾晚晴有无数问题想问——这三个月他过得好吗郑明辉的事解决了吗那些蓝色蝴蝶兰是不是他送的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专属车位,林峰站在车旁,看到顾晚晴时明显松了口气: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晚晴勉强笑了笑:好久不见,林助理。
上车后,莫沉渊终于再次开口:你在昆明的事...做得很好。
顾晚晴猛地转头看他:你一直在监视我
保护。莫沉渊纠正道,声音很轻,只是确保你的安全。
顾晚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望向窗外。城市的天际线飞速后退,熟悉又陌生。三个月能改变多少事情她变了,莫沉渊似乎也变了。但有些东西,或许永远都不会变。
那些花苗...谢谢你。她最终轻声说道。
莫沉渊的呼吸明显一滞,然后微微点头:很适合你。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多了一丝微妙的默契,就像暴风雨过后的平静,带着重新开始的可能性。
顾晚晴不知道这次回来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她和莫沉渊之间还有没有未来。但此刻,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她允许自己暂时卸下防备,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第九章
重生
医院的走廊似乎永远都那么长。顾晚晴跟在莫沉渊身后,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三个月了,她终于要见到父亲,却不知道等待她的是责备还是原谅。
就是这间。莫沉渊在VIP病房前停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顾晚晴摇摇头,手腕上他掌心的温度让她心跳加速。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交谈,但莫沉渊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仿佛怕她再次消失。
推开门,病床上的顾建国比她记忆中苍老了许多,鬓角全白,脸颊凹陷,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初。看到她的瞬间,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
晚晴...他虚弱地伸出手。
顾晚晴站在原地,手指紧握成拳。太多情绪在胸口翻涌——委屈、愤怒、思念...她不知道该先表达哪一种。
为什么她最终只问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顾建国的手慢慢垂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份声明...不是我签的。
我知道。顾晚晴走近病床,我是问为什么这些年...你总是站在李艳华那边为什么妈妈去世后,你就好像...不再爱我了
一滴泪水顺着父亲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颤抖着递给她:看看这个...你母亲留给你的信。李艳华藏了它二十年。
顾晚晴接过信封,母亲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母亲温柔的话语仿佛穿越时空拥抱了她:
【我最爱的晚晴: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请不要难过,妈妈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你。
我留下了一份信托基金,足够支持你完成学业、追求梦想。但要等到你25岁才能动用,因为妈妈希望你先学会独立...】
信的后半部分被水渍模糊了大半,但最关键的条款清晰可见——母亲留下的信托基金价值近千万,由顾建国代管,但顾晚晴25岁后可以自由支配。
这...这不可能...顾晚晴的手不住地发抖,李艳华告诉我,妈妈什么都没留下...
她伪造了文件。顾建国痛苦地闭上眼,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控制了我的药,让我越来越糊涂...那份断绝关系的声明,是她趁我昏迷时伪造的。
顾晚晴跌坐在椅子上,信纸从指间滑落。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李艳华精心编织的谎言,让她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让她在父亲面前战战兢兢,让她嫁给莫沉渊时自卑得抬不起头...
医生说我脑溢血是因为长期服用错误的药物。顾建国艰难地撑起身子,醒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这封信...晚晴,爸爸对不起你...
顾晚晴再也控制不住,扑进父亲怀里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误解,在这一刻化作泪水倾泻而出。父亲颤抖的手轻抚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门外,莫沉渊靠在墙上,静静听着病房里的哭声。他应该高兴的——顾晚晴终于和家人和解了。但胸口那股沉闷的疼痛却挥之不去。因为还有一个真相,他必须亲自告诉她。
***
黄昏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顾建国已经睡着,顾晚晴轻轻关上病房门,转身看到莫沉渊站在走廊尽头,背影挺拔而孤独。
她走过去,在他身旁停下:谢谢你...带我来见父亲。
莫沉渊转身,夕阳的余晖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饿了吗他问,声音低沉。
顾晚晴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她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莫沉渊立刻扶住她的肩膀,眉头紧锁。
先吃点东西,然后...他顿了顿,我们得谈谈。
酒店套房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顾晚晴小口喝着热汤,感觉体温渐渐回升。莫沉渊坐在对面,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他一直在看她,目光专注得让她脸颊发烫。
你父亲的事...莫沉渊终于开口,我很抱歉没能早点发现。
顾晚晴放下汤勺:这不怪你。李艳华隐藏得太好了。她犹豫了一下,林峰说...她可能会被起诉
莫沉渊点点头:伪造文件、药物控制、商业欺诈...足够她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一阵沉默。顾晚晴绞着手指,鼓起勇气问出那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那些蓝色蝴蝶兰...是你送的吗
嗯。莫沉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知道你一直在找那个品种。
还有...冷库设备的折扣那个突然改变态度的批发商
都是我安排的。莫沉渊坦然承认,但我没想过干涉你的决定...只是提供一些便利。
顾晚晴胸口泛起一阵暖意。这三个月,她以为自己是在孤军奋战,原来他一直默默守护在身后,却小心地不越界。
为什么她轻声问,为什么离婚后...你还这样帮我
莫沉渊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璀璨,如同倒置的星河。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顾晚晴以为他不会回答。
如果我告诉你一个荒谬的故事...他最终开口,声音异常平静,你会相信吗
顾晚晴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试试看。
莫沉渊转身面对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我不是这个时空的莫沉渊...或者说,我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我经历过一次人生。莫沉渊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前世,我们离婚后,你再婚了,但过得并不幸福。你生病了...很重的病。等我知道时,已经太晚了。
顾晚晴瞪大眼睛,心跳如雷。这太荒谬了...但莫沉渊眼中的痛苦太过真实,让她无法一笑置之。
你...你是说重生她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莫沉渊点头:我醒来时,回到了我们刚签完离婚协议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到这次机会...但我发誓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顾晚晴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这解释了一切——他突然的转变,对她喜好的了解,甚至对郑明辉、李艳华阴谋的预知...
证明给我看。她抬头,声音颤抖,告诉我一些...只有你知道的事。
莫沉渊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右肩后面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偷偷在日记里写希望将来嫁给一个姓莫的人。我们第一次约会,你点了芒果布丁却一口没吃,因为太紧张...
顾晚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些都是她从未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还有...莫沉渊的声音哽咽了,你离开那天,在花店墙上用口红写了一句话:这一次,我选择自己拯救自己。
泪水模糊了视线。顾晚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跪在她面前,眼中满是祈求与悔恨。如果这是谎言,那也太残忍了;如果是真的...
前世...我是怎么死的她轻声问。
莫沉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白血病。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你最后的话是...希望下辈子能早点遇见我。
顾晚晴再也控制不住,扑进他怀里痛哭。莫沉渊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的心跳在她耳边如雷般轰鸣,坚实而温暖。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顾晚晴终于抬起头,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他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为什么他对她的喜好如此了解...
所以这三个月...你是在弥补前世的错误她轻声问。
莫沉渊摇头:不,是在学习不再重蹈覆辙。前世我最错的就是把你当成需要保护的弱者,而不是平等的伴侣。
这句话击中了顾晚晴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是的,这三个月虽然艰难,但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找到了真正的自信。而莫沉渊...他学会了尊重她的选择和空间。
那个...前世的我很爱你,对吗她轻声问。
莫沉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爱到愿意原谅我所有的冷漠和忽视。
顾晚晴伸手抚摸他的脸,指尖描绘着他锋利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卸下所有防备,展现出最脆弱的一面。
现在的我...也许没有那么伟大。她轻声说,但我愿意试试看。
莫沉渊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没听懂她的话。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顾晚晴继续说,脸颊微微发烫,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创造新的未来。
莫沉渊的眼神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额头轻轻抵住她的:我发誓,这一次绝不会辜负你。
他们的唇在月光下相遇,温柔而坚定。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它不仅是欲望的表达,更是承诺的封印——对过去的告别,对未来的期许。
***
一年后,重生花艺旗舰店开业典礼上,顾晚晴一袭白色连衣裙,站在店中央接受媒体采访。经过一年的努力,她的花卉品牌已经成为业内新贵,不仅承接高端活动布置,还推出了自己的花艺课程和周边产品。
顾女士,为什么取名重生呢一位记者问道。
顾晚晴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角落里的莫沉渊身上。他一身深蓝色西装,正微笑着看她。
因为每个人都需要第二次机会。她轻声回答,无论是花,还是人。
采访结束后,莫沉渊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香槟:表现得很好。
顾晚晴笑着抿了一口:都是莫老师教得好。
这一年来,莫沉渊不仅全力支持她的事业,还亲自教她商业谈判、财务管理和品牌运营。而她也从一个自卑的花店老板,成长为自信的品牌创始人。
有个东西想给你看。莫沉渊突然说,牵起她的手向店后方走去。
顾晚晴跟着他来到一个被帘子遮住的区域。莫沉渊拉开帘子,里面是一个小型玻璃花房,中央摆放着一件令人惊叹的花艺作品——用各种蓝色花卉拼成的莫氏集团logo,旁边是重生花艺的logo,两者相互交融,难分彼此。
这是...
莫氏集团与重生花艺的战略合作象征。莫沉渊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蓝丝绒盒子,但对我而言,它有更重要的意义。
顾晚晴的手捂住嘴巴,眼眶瞬间湿润。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人,包括她的父亲、小雨,甚至几位莫氏的董事。
晚晴,前世我错过了太多,辜负了你的爱。莫沉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这一世,我想用余生弥补。你愿意...再次成为我的妻子吗
顾晚晴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商业帝王,此刻眼中满是忐忑与期待。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回——他教她商业知识时的耐心,为她挡下媒体攻击时的强势,深夜陪她做方案时的专注...
有条件。她最终说道,声音微微发颤。
莫沉渊挑眉:什么条件
平等合伙人的关系,无论是在婚姻还是事业上。顾晚晴伸出手,我不再做你背后的女人,而是要站在你身边。
莫沉渊的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这正是我爱的你。他将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然后站起身,在众人的掌声中吻住了她。
这个吻热烈而缠绵,仿佛要将前世的遗憾全部补回。顾晚晴环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情。她知道,这不是童话的结局,而是新生活的开始。
***
又一年后,莫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莫沉渊正在签署最后一份文件。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照片——他和顾晚晴的婚礼照,两人在满园鲜花中相视而笑。
莫总,董事们都在等您。林峰站在门口提醒道。
莫沉渊合上文件:告诉他们我马上到。
今天的董事会将宣布一个重要决定——他将卸任CEO一职,转任董事会主席,把日常运营交给专业团队。这一决定震惊了整个商界,但对莫沉渊而言,再简单不过——顾晚晴怀孕了,他不想错过孩子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晚晴发来的超声波照片和一句话:【小家伙今天踢我了,说想爸爸。】
莫沉渊轻抚照片,胸口泛起一阵温暖的酸胀。前世的他,为了事业错过了太多;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办公桌上那朵蓝色妖姬上——那是顾晚晴今早亲手放在这里的。花瓣边缘的银边闪闪发亮,如同他们重生后的爱情,历经风雨,却愈发璀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