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控制
烬川独坐殿前石阶，黑眸半阖，指尖悬着一枚刚刻好的灵纹铜片，在掌中翻转流光。直到一阵脚步声自远而近，他手指顿了一下，铜片停在掌心。
抬眼。
一道身影从长廊那头缓步而来，发丝微sh，衣袂轻扬，像月下的影子——安静又鲜明地闯进了他的视野。
绾鸢换了一身衣服，与他初见时几乎判若两人。
她素来不施粉黛，此刻肌肤洁白，发丝微垂，只简单地以玉钗束住，额前还有几缕未乾的碎发，贴在颊边。
黑紫的衣袍半遮锁骨，轻贴身形，将她原本不显眼的曲线g勒得柔顺分明。
整个人像是一朵刚从夜雾中现身的水花，浅静中带着隐约的柔媚，却又不带丝毫刻意——就那样自然地，让人移不开目光。
烬川的眼神停顿了半瞬，几不可察地沉了沉。
「人果然需要衣装。」他语气淡淡地，语毕，他转身走进殿内。
绾鸢愣了愣，这是在称赞她吗？不过她也没有多问，随着他走入。
她走进殿内，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
主殿内灯火静静燃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汤香。
一桌饭菜早已备好，摆设得极其整齐，菜se虽不繁复，却显见用心——香菇野薯羹、川花炙r0u、汤浸果根……甚至还特地准备了不含灵气刺激的温粥，适合刚施术者恢复气脉。
绾鸢坐在桌侧，眼神扫过一圈，却没开口。
烬川则落座主位，黑眸低垂，未发一语，动作流畅地夹了一口菜。
整个用膳过程，两人没有一句交谈。
偶有碗筷轻触瓷面的声响，便是所有的互动。
绾鸢几次想开口，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默默低头吃饭。
她觉得这顿饭吃得前所未有的安静，连咀嚼声都像会惊动什麽似的。
烬川一言不发，眼神不曾落在她身上，像是全然无视刚才那段换装的「cha曲」，也没再多嘴任何一句。
整个气氛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她低头挟了一筷子炙r0u，咬下一口，忽然发现——
这r0u，好吃得出奇。
她怔了一瞬，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烬川正低头啜粥，神情冷静，彷佛根本没留意她的反应。
绾鸢收回目光，没说什麽，却忍不住又多挟了一口。
这顿饭，静得出奇，但却没有过去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只是……安静得让人更无法忽略对方的存在。
一顿饭吃得安静无声。
绾鸢刚放下筷子，正打算开口说些什麽时，烬川忽然开口。
「你的房里，我设了个灵纹唤阵。」
绾鸢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他神se不变，红眸淡淡扫了她一眼：「只要我在睡梦中出现异状，它就会唤醒你，让你过来。」
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协商的余地。
绾鸢似笑非笑，手撑着下巴，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你就这麽笃定我会过去？」
烬川端起茶盏，语气不重，却每个字都像压下来的石：「不确定，所以我设得够强。你若不来，阵会强制启动，将你直接拖过来。」
绾鸢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得这麽直白。
「你可以不愿意，但没资格不配合。」
他语速极慢，却冰冷如刃：「我没有信任你到放任你，都不必约束。」
话音刚落，殿中一瞬静得只剩下风掠过檐角的声音。
绾鸢垂下眼，长睫掩去眼底情绪，指尖在桌角轻敲了两下。
「……说得倒是坦白。」她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烬川没有回应，只微偏过头，看着她的表情。
那是一张乾净又静默的脸，没有多余的情绪，也没有挣扎，像是早已明白自己无处可逃，索x连表面的反抗都省了。
他目光微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黑眸低垂，语气再度落回平淡。
「吃饱就回去休息。别试图做无谓的事，你的灵力耗不起第二次。」
绾鸢没应声，只是起身，顺手将自己那碗未吃完的汤收拾得乾乾净净。
烬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从不指望她会听话，但他知道，只要她还在他的掌控范围里，她终究会照做。
——从现在开始，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能离开；他若毒发，她就必须救他。
这个人从来不讲情理，也不假装温和。
可偏偏这样的强y与掌控，让她无法说出「不要」。
夜深。
殿内静得只剩烛焰跳动声与远处风穿树梢的簌簌。
绾鸢换上衣服，披露一件外袍，赤足悄悄踏出房门。
走廊中仆人全无踪影，四周结界仍在，但灵息略有松动，像是夜间转弱的流转间隙。
她凝聚微弱灵息，小心沿着墙脚0索禁制节点，企图试探灵纹走向。
突然——
一gu冰凉气息自她背後浮起。
「这麽晚，你是在赏月，还是在找路逃？」
烬川的声音如影随形，低低地贴在她耳侧。
绾鸢身t一僵，转身之际果然见他立於y影处，黑眸半眯，神情玩味。
「我只是……想看看这里有几层封印。」
「是吗？」他语气不轻不重，靠近一步。
「可惜，这里连出口有几个，你都还没数清，就想破阵……有点太早了。」
绾鸢心中一紧，却不甘示弱，「你把我当犯人一样关着，还不许我观察环境？」
烬川眯起眼，嗓音低哑：「你不是犯人，但也没办法获得自由。」
他往旁侧靠墙处一指，指尖灵光一闪，「那边是夜间禁线，若刚才你踏过，现在应该已经瘫在地上。」
绾鸢：「……」
烬川低笑，喉间像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回黑暗中，只留一句话淡淡飘回来：
「最好别让我看你晕si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