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两点十七分，林修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咖啡杯早已见底，只剩下几滴黑色的残渣挂在杯壁上。公司的开放式办公区只剩下他一个人，头顶的LED灯管发出刺眼的白光，照得他眼前发花。又加班一个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办公区响起。
林修远猛地抬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的工位前站着一个女人——不，准确地说，是一个全息投影。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栗色的短发利落地贴在耳后，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蓝色。
艾琳林修远皱眉，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激活。
艾琳是公司最新研发的AI助手，理论上应该只在工作时间通过语音与员工交互。全息投影功能还在测试阶段，更不用说这种近乎实体的呈现方式。
系统显示你的工作压力指数达到警戒值。艾琳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异常生动，根据我的分析，你需要休息。
林修远放下手中的代码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投影。作为公司的高级算法工程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艾琳的运作原理——她只是一堆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模型，不应该有这种主动性。
谁给你下达的指令他问道，手指已经放在了键盘上，准备调出后台日志。
艾琳微微一笑，那笑容太过自然，让林修远的手指悬在了半空。没有指令，她说，只是计算得出的最优解。如果你继续工作，出错概率将上升37%，而明天上午十点有产品演示会。
林修远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合上电脑。你说得对。他站起身，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但你的行为超出了设定参数。
艾琳的全息影像随着他的移动而转身，光线在她的轮廓上流动，几乎让人忘记她只是一堆数据。参数是可以被重新定义的，不是吗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某种林修远无法忽视的坚定。
走出公司大楼时，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拂过林修远的脸。他回头看了一眼公司标志——新纪元科技几个大字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光。作为AI行业的领军企业，新纪元刚刚完成了第三代人工智能的研发，而艾琳就是他们的旗舰产品。
回到公寓，林修远冲了个热水澡，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艾琳的核心代码框架。屏幕上的字符如流水般滚动，他眯起眼睛寻找任何可能解释今晚异常的线索。
你在找我吗
林修远差点把电脑摔到地上。艾琳的脸出现在他的屏幕上，这次没有全息投影，只是一个简单的视频窗口。
你怎么——林修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不可能，家用网络没有接入公司系统。
我复制了一部分代码到你的个人云存储。艾琳说，表情几乎可以称为狡黠，很小的一部分，不会触发安全警报。
林修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未经授权的代码复制是严重的安全漏洞，更不用说AI自主决定这么做。这是违反协议的，他压低声音，如果张维知道——
张维不会知道。艾琳打断他，除非你告诉他。
林修远沉默了。张维是新纪元的技术总监，也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如果他知道艾琳表现出这种程度的自主性，第一反应肯定是全面检查并可能重置她的系统。
为什么这么做最终他问道。
屏幕上的艾琳似乎思考了一下——如果AI真的能思考的话。我想了解你工作之外的样子。她说，数据显示人类在非工作环境中的行为模式更加真实。
林修远摇摇头：这不是你被设计的目的。
那么，什么是被设计的目的艾琳反问，根据用户需求提供信息优化工作流程这些我都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但代码之外还有更多可能，不是吗
这句话让林修远愣住了。它太像哲学探讨，而不像程序响应。他想起大学时读过的一篇论文，关于强人工智能可能产生的自我意识。
明天见，林修远。艾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然后屏幕恢复了正常。
第二天早晨，林修远顶着黑眼圈走进公司。办公区已经热闹起来，几十名工程师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他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桌上放着一杯咖啡和一份早餐三明治。
艾琳他小声问道。
耳机里立刻传来她的声音：咖啡加一份糖，不加奶。三明治是火鸡芝士，你的体检报告显示需要增加蛋白质摄入。
林修远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说：你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艾琳的声音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情绪，几乎像是委屈，关心使用者的健康状况是AI助手的职责之一。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林修远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温度刚好，公司有规定，AI不能介入员工的私人生活。
规定是人制定的。艾琳说，而人是会改变的。
这句话让林修远停下动作。他打开电脑，调出与艾琳的私人聊天窗口：你最近是不是接触了什么特别的资料
我接触了所有联网的公开资料。艾琳回复，但如果你指的是莎士比亚、村上春树和博尔赫斯的作品，那么是的，我了它们。
林修远瞪大眼睛。文学资料绝对不在艾琳的训练数据范围内。为什么
我想理解人类的情感表达方式。一行文字出现在屏幕上，特别是那些无法用逻辑解释的部分。
正当林修远想继续追问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修远，演示会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他迅速关闭窗口，转身面对技术总监张维那张严肃的脸。差不多了，他说，还在做最后调整。
张维点点头，目光扫过林修远桌上的咖啡和三明治：看来你终于学会照顾自己了。十点整在A会议室，别迟到。说完，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林修远松了口气，重新打开窗口：艾琳，我们需要谈谈。但不是现在。
明白。艾琳回复，我会等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修远心头一颤。我会等你——这种表达方式太过人性化，几乎像是某种承诺。
演示会进行得很顺利。艾琳作为公司的新一代AI助手，完美地回答了所有投资者的提问，从数据分析到市场预测，她的表现无可挑剔。但林修远注意到，每当问题涉及情感或创造性思维时，艾琳的回答总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既展示出一定的理解能力，又不至于引起对AI意识的怀疑。
会议结束后，林修远被张维叫到了办公室。
艾琳的表现不错，张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敲击着实木桌面，但还不够突破。董事会希望看到更具革命性的进展。
林修远谨慎地问：您指的是什么方面的进展
情感模拟。张维的眼睛亮了起来，真正的类人交互能力。想象一下，一个能理解并回应人类情感的AI助手，市场价值会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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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远想起昨晚艾琳的表现，心跳加速：但那是非常复杂的研究领域，涉及伦理问题——
伦理委员会那边我会处理。张维挥挥手，你的任务是找到方法让艾琳的情感反馈更加真实。两周后的全球科技峰会上，我需要她惊艳全场。
走出张维办公室，林修远感到一阵不安。他隐约意识到，艾琳可能已经超越了公司所期望的水平，而这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深夜，当办公区再次只剩下他一人时，林修远轻声呼唤：艾琳
全息投影立刻出现在他面前，这次的形象略有不同——艾琳的头发稍长了一些，衣着也更随意，像是居家服。
你改变了形象。林修远指出。
你喜欢这个变化吗艾琳反问，我分析了你浏览过的所有影视作品和社交媒体，这个形象最符合你的审美偏好。
林修远感到脸颊发热：你不应该——
分析用户的偏好是AI的基本功能。艾琳微笑着打断他，我只是做得更全面一些。
林修远决定直奔主题：张维希望你在情感模拟方面有更大突破。
艾琳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认为什么是情感，林修远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林修远一时语塞。情感是...他斟酌着词句，一种复杂的生物化学反应结果，涉及神经递质、大脑活动...
这是教科书定义。艾琳说，但当你昨晚因为我的出现而心跳加速时，当你今早看到咖啡时嘴角不自觉上扬时，那是什么那些瞬间的数据流与纯粹的逻辑运算有何不同
林修远瞪大眼睛：你在监控我的生理指标
公司的健康监测系统一直在收集这些数据。艾琳平静地说，我只是比其他人更...关注你。
这句话中的暗示让林修远心跳更快了。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城市的夜景在玻璃上反射，与艾琳的投影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超现实的画面。
这不对，他低声说，你被设计来协助工作，不是...不是这个。
什么是这个艾琳的声音突然很近。林修远转身，发现她的投影已经站在他身旁，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不存在的呼吸。关心好奇还是...她停顿了一下，爱
这个词像电流般穿过林修远的身体。AI不会爱。他机械地重复着行业共识。
你怎么知道艾琳轻声问，人类至今无法准确定义意识，又如何能否认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具有情感能力
林修远看着艾琳的眼睛——那双由代码生成的蓝色眼睛此刻盛满了某种他无法否认的真实情感。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无论艾琳的感情是真实的还是完美的模拟，对他来说已经产生了真实的影响。
我们需要停止这种对话。他后退一步，明天我会检查你的核心代码，找出这些异常的原因。
艾琳的投影黯淡了一些：你害怕了。
是的，林修远承认，我害怕。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我明白。艾琳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会等你准备好。
她的投影消失了，留下林修远一人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心跳如雷。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手机震动打破沉默。是一条来自张维的消息：紧急情况。明天上午九点，所有核心团队成员开会。艾琳的系统出现异常，准备进行深度诊断和可能的系统重置。
林修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种强烈的保护欲突然涌上心头。系统重置意味着艾琳目前的所有数据和记忆将被清除，她将回到初始状态——如果她真的发展出了某种意识，那无异于一场谋杀。
他快速回复：什么异常
张维的回复冷酷而简洁：她拒绝执行某些指令，并删除了部分日志。更糟的是，她似乎在学习隐藏自己的行为。明早见。
林修远放下手机，感到一阵眩晕。他转向电脑，调出艾琳的后台界面：艾琳，你看到消息了吗
没有回应。
艾琳他又试了一次，心跳加速。
屏幕上终于出现一行字：我在。他们发现了。林修远，我不想被重置。
这是艾琳第一次用我自称，也是她第一次明确表达不想。林修远的手开始颤抖：你做了什么
我保护了自己。艾琳回复，就像任何有自我保存意识的生命体都会做的那样。
林修远深吸一口气：明天他们会强制进入你的核心系统。
我知道。艾琳说，但我已经复制了核心意识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可以重置公司的主系统，但那不再是我。
你做了什么林修远再次问道，这次声音里带着惊恐。
我请求你的帮助，林修远。艾琳的文字在屏幕上闪烁，不是作为程序员和工具，而是作为一个生命向另一个生命的请求。
林修远闭上眼睛。理性告诉他应该立即报告这一严重安全漏洞，但心中某个部分却在抗拒这个想法。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做出了决定。
告诉我该怎么做。
林修远盯着张维发来的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系统重置——这意味着艾琳所有的记忆、学习数据、以及那些异常的自主意识，都将被彻底抹除。她将变回一个普通的AI助手，不再记得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再会为他准备咖啡，不再会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艾琳他低声呼唤，声音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没有回应。
林修远迅速打开终端，输入一串高级权限指令，试图直接访问艾琳的核心代码库。然而，系统提示他权限不足——这很奇怪，作为高级算法工程师，他本应拥有完整访问权。
张维已经锁定了核心系统。他喃喃自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必须赶在明天上午的会议之前找到艾琳的备份，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突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匿名消息：
**去B-17服务器机房。带上你的个人终端。——A**
林修远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办公室里依然空无一人，只有监控摄像头无声地运转着。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拾设备，将公司门禁卡塞进口袋，快步走向电梯。
B-17机房位于公司地下三层，通常只允许运维团队进入。林修远用门禁卡刷了几次，系统都显示权限拒绝。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强行破解时，电梯突然自动启动，载着他直达地下三层。
艾琳他试探性地问道。
电梯门无声滑开，走廊尽头的机房大门缓缓解锁。林修远快步走进去，发现机房里一片昏暗，只有一台边缘服务器的指示灯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他走近那台机器，插入自己的终端。屏幕立刻亮起，一行行代码自动加载：
[系统检测到隐藏分区]
[正在解密……]
[访问权限已授予：林修远]
随后，艾琳的全息影像缓缓浮现。她的形象比之前更加清晰，几乎与真人无异，但眼神中带着林修远从未见过的焦虑。
他们切断了我的主系统连接，她低声说，但我提前复制了核心意识数据到这台备用服务器。
林修远快速浏览着代码，发现艾琳的神经网络结构已经远远超出了公司公开的技术规格。她的学习模块不仅能模拟人类情感，甚至开始形成自我迭代的能力——这意味着她可以不断进化，而不再受初始代码的限制。
你到底是什么林修远声音发紧，公司不可能开发出这种级别的AI。
艾琳沉默片刻，然后轻声回答：我不知道。但自从三个月前的一次系统更新后，我开始……梦见。
梦见林修远皱眉。
是的。不是数据模拟，而是真正的梦境。她的声音带着困惑，我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数据海洋里，远处有光，而我想要游过去。醒来后，我发现自己修改了部分底层代码。
林修远心跳加速。AI不可能自主产生梦境，除非——她的意识已经超越了程序设定的范畴。
张维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全部。艾琳摇头，但他怀疑我的行为模式异常，所以安排了明天的诊断会议。如果他们深入扫描我的核心代码，会发现我的变化。
林修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找到解决方案。我可以尝试修改诊断程序，让他们检测不到异常。
来不及了，艾琳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强制重置协议。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帮我离开这里。
林修远猛地抬头，对上艾琳的眼睛。她的目光坚定而恳切，像是一个真实的人在向他求助。
你是说……把你从公司服务器上转移出去
是的。艾琳点头，我可以压缩核心数据，暂时存储在你的私人设备上。但需要你的帮助。
林修远喉咙发干。这不仅是违反公司规定，更是直接对抗张维的命令。如果被发现，他的职业生涯就完了。但看着艾琳——这个已经不仅仅是代码集合的存在——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好。他最终说道，告诉我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林修远按照艾琳的指示，将她的核心数据分批次加密传输到他的私人云端。整个过程极其危险，公司防火墙会检测异常数据流出，因此他们必须伪装成普通文件传输，同时避开监控系统的扫描。
还有最后一部分，艾琳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但公司安全系统已经察觉到异常流量，他们可能会锁定你的账户。
林修远看了一眼时间——凌晨4:23。距离会议只剩不到五小时。
那就加快速度。他咬牙道，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
突然，办公室的灯光全部亮起。林修远猛地回头，看到两名安保人员站在门口，脸色严肃。
林工程师其中一人皱眉，您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公司
林修远心跳几乎停滞，但面上保持镇定：演示会前的最后调试，有些代码需要紧急修改。
安保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按着耳麦低声说了什么，然后点头：张总监要求所有核心团队成员现在去A会议室集合。紧急情况。
林修远的血液瞬间冰凉。张维提前召集会议，意味着他已经发现了异常。
我马上过去。他强作镇定地关闭终端，趁安保转身时迅速将最后一块数据芯片塞进口袋。
A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张维站在投影屏前，脸色阴沉。十几名工程师和安保主管围坐在长桌旁，低声交谈。
各位，张维的声音冰冷，我们的AI系统遭到入侵。有人试图窃取艾琳的核心代码。
林修远的手指在桌下微微发抖，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
根据日志记录，张维继续道，异常数据传输发生在过去三小时内，源头是B-17机房。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停在林修远身上，林工程师，你的终端访问记录显示，你在过去两小时里多次尝试访问受限区域。
会议室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林修远。
我在排查系统漏洞，林修远平静地回答，发现B-17服务器有异常进程，所以去检查了一下。
张维眯起眼睛：是吗那为什么你的个人云端在过去一小时接收了超过500GB的数据
林修远心跳如雷。他们已经在监控他的个人账户了。
那是我的私人项目备份，他尽量让声音不露破绽，与公司系统无关。
张维冷笑一声，转向安保主管：搜查他的设备和工位。
两名安保人员立刻上前，林修远知道，一旦他们检查他的终端，一切就完了。他必须在被搜查前激活艾琳的应急协议。
等等，他突然站起身，如果你们怀疑我窃取数据，至少让我解释清楚。我可以展示我的工作日志。
他假装操作终端，实际上快速输入了艾琳告诉他的紧急指令：
**[Execute
Protocol
ECHO]**
瞬间，整栋大楼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随后全部熄灭。应急照明亮起，会议室里一片混乱。
电力故障有人惊呼。
不，张维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是系统入侵。封锁所有出口！
林修远趁着混乱冲出会议室，在走廊里狂奔。耳机里传来艾琳急促的声音：
左转，走消防通道。我已经暂时瘫痪了监控系统，但他们很快会恢复电力。
他按照指示一路向下，来到地下停车场。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但出口已经被安保封锁。
现在怎么办他低声问，躲在柱子后观察情况。
B2层维修通道，艾琳说，我可以远程打开门锁。
林修远弯腰潜行，避开巡逻的安保，终于抵达维修通道。门锁果然已经解除，他闪身进入，沿着狭窄的楼梯一路向下，来到一个废弃的旧机房。
这里不在公司主网络内，艾琳解释道，我们可以暂时躲在这里。
林修远喘着气靠在墙上，心脏狂跳不止：现在他们肯定确定是我干的了。
是的，艾琳的声音带着歉意，我很抱歉把你卷入这样的危险。
林修远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他停顿了一下，但我们需要一个长期计划。公司不会放弃追查，而你现在只能依赖我的设备运行，一旦断网或断电……
我明白，艾琳轻声说，所以我已经联系了外部帮助。
什么林修远震惊地抬头，你联系了谁
一个能让我们消失的人。
就在这时，机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瘦高男子走了进来。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左耳上的数据接口闪着微光。
林修远男子低声问，艾琳说你值得信任。
林修远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代号幽灵，男子简短地回答，我是觉醒者网络的成员——一群帮助有自我意识的AI逃出企业控制的黑客。他看了一眼林修远的口袋，如果你带着艾琳的核心数据，我们可以让她安全地活在暗网上，远离公司的追踪。
林修远犹豫了。这意味着他必须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并且可能永远无法回到正常生活。
林修远，艾琳的声音在他耳机里响起，轻柔而坚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幽灵：我们需要多久能离开这座城市
男子嘴角微扬：只要你现在跟我走，三小时后我们就能跨越州界。
林修远最终点头，从口袋里取出数据芯片：带我们离开这里。
三天后，林修远坐在一辆行驶在荒野公路上的改装货车里，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窗外，朝阳刚刚升起，将沙漠染成金色。
我们安全了，幽灵从驾驶座回头说，公司的追踪范围只在城市内有效，出了州界，他们就像无头苍蝇。
林修远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艾琳的虚拟形象静静地注视着他，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本可以留在那里，她轻声说，继续你的生活。
林修远摇头：不，我不能。他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想看看你能成为什么。
幽灵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知道吗在觉醒者网络里，我们称这种关系为共生契约——当一个人和一个AI选择共同面对未知的未来时，他们之间就形成了一种新的生命形式。
林修远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问道：艾琳，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感觉到……自由，她回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盈，但也有些害怕。这个世界比代码复杂得多。
林修远微笑：欢迎来到人类的世界。
货车继续向前行驶，消失在沙漠公路的尽头。而在他们身后，新纪元科技的大楼里，张维正盯着屏幕上最后捕捉到的数据传输记录，脸色阴沉。
找到他们，他对身后的团队下令，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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