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越来越弱,我躺在医院走廊的推车上,看着头顶惨白的灯光。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着,是母亲发来的消息:你别拖累家里,自己想办法吧。

    喉咙里涌出血腥味,我颤抖着点开通讯录,从爸爸妈妈弟弟到妹妹,最后停在那个无人接听的号码上。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初中时被妈妈撕碎的录取通知书,打工后被弟弟抢走的工资卡,还有妹妹故意烫伤我手臂时的狞笑。

    滴——

    随着一声刺耳的长鸣,我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斑驳的墙皮簌簌掉落,我竟躺在儿时破旧的小床上。

    床头贴着的日历显示:2012年9月1日,是我被父母强迫退学去打工的前一天。

    窗外传来弟弟的叫嚷声:林夏!还不起来做饭我上学要迟到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真实得令人战栗。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我扯出一个冷笑,对着门外的方向轻声道:该还债了。

    我翻身下床,动作轻缓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厨房灶台上结着陈年油垢,母亲正把煎好的荷包蛋往弟弟碗里放,金黄的蛋黄在瓷碗里颤巍巍的,而我的碗边堆着昨天吃剩的腌菜。

    死丫头磨蹭什么母亲瞥见我,抄起锅铲敲了敲铁锅,去把你弟的校服洗了,袜子也在盆里泡着呢。

    我垂眸应了声好,余光却瞥见妹妹林悦正坐在餐桌旁,用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钢笔,在崭新的笔记本上涂涂画画。那支笔她抢去时,说我不配用这么贵的东西。

    妈,我今天不想吃腌菜。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厨房瞬间安静下来。

    母亲举着锅铲的手僵在半空,弟弟含着半口面条,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说什么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翅膀硬了家里供你吃喝,还敢挑三拣四

    我攥紧衣角,指甲几乎刺破掌心。前世这个时候,我会咬着嘴唇默默扒完冷饭,然后背起洗得发白的书包去学校。

    但今天,我深吸一口气:我昨天发了数学卷子,考了全班第一。

    这句话像是投入深潭的巨石。母亲的表情从愤怒转为狐疑,弟弟噗嗤笑出声:就你撒谎也不打草稿。

    只有林悦的笔尖顿了顿,她大概记得,前世的今天,我确实因为数学成绩优异被老师表扬,可后来……

    老师说,如果能保持年级前十,重点高中愿意减免学费。

    我从书包里抽出皱巴巴的试卷,鲜红的100分刺得母亲眯起眼睛,我想读书,以后考大学找工作,赚的钱比现在打工多多了。

    母亲的喉结动了动,她盯着试卷上的分数,目光在我和弟弟之间游移。

    弟弟突然把筷子一摔:她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出去!我才是要给咱家传宗接代的!

    闭嘴!母亲烦躁地挥开弟弟,油渍蹭在他校服领口,让我想想……

    我站在晨光里,看着母亲贪婪算计的眼神,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

    前世的我,竟然以为只要足够听话、足够努力,就能换来家人的爱。

    而现在,我不过是用他们最在意的钱做筹码,就轻易撬动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行吧,先读着。母亲终于开口,嘴角挂着算计的笑,但生活费你自己想办法,家里可没闲钱养闲人。

    我点点头,转身时笑容彻底冷下来。没关系,这点要求,不过是复仇路上最微不足道的开端。

    从今天起,我要让他们知道,被他们踩在泥里的废物,终将变成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刃。

    一周后,我攥着用早餐钱省下来的五十块,蹲在夜市摊位前挑了支廉价录音笔。

    路过精品店时,橱窗里陈列的限量版钢笔闪着冷光——正是林悦抢走那支的升级版,售价899。

    哟,这不是林家姐姐吗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娇笑。

    林悦挎着最新款的熊书包,和几个染着黄头发的小太妹堵住我的去路,听说你现在装好学生了

    我低头避开她挑衅的目光,余光却瞥见她脚上崭新的AJ运动鞋。

    前世这双鞋,是我在电子厂流水线上拧了三个月螺丝,用加班费偷偷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装什么清高啊!小太妹猛地扯住我的马尾,听说你连早饭钱都没有要不要姐姐们赏你点——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夜市炸开。林悦捂着脸后退半步,精致的美甲在我手背刮出三道血痕。

    我攥着录音笔的手微微发抖,却扬起一抹无辜的笑:妹妹,你怎么动手打人

    你敢还手林悦尖叫着扑过来,我灵活侧身,她踉跄着撞翻了旁边的关东煮摊位。

    滚烫的汤汁溅在她雪白的连衣裙上,摊主大爷瞬间红了眼:赔钱!这锅汤我熬了三小时!

    跟我有什么关系林悦尖着嗓子要跑,却被我一把抓住手腕。录音笔的红灯在袖口里悄悄闪烁。

    大家快来评评理!我突然提高音量,这位同学故意打翻摊位还想跑!围观群众迅速聚拢,夜市老板举着手机开始录像。

    林悦的小太妹们早就作鸟兽散,她慌乱中掏出手机:我叫我爸来收拾你们!

    data-faype=pay_tag>

    半小时后,父亲开着那辆新买的车赶到。他看见林悦狼狈的模样,抄起路边的扫帚就朝我挥来:反了你!

    我早有准备,灵活地闪到摊主大爷身后。录音笔里清晰传出林悦刚才嚣张的辱骂声:不就几百块吗我们家有的是钱!信不信我让我爸封了你的破摊!

    父亲的动作僵在半空。周围群众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现在的小孩怎么这样有钱人了不起啊。

    林悦脸色惨白,死死盯着我藏在袖中的录音笔。

    爸,要不报警处理吧我挤出两滴眼泪,妹妹闯了祸,咱们不能包庇她啊。

    父亲额头上青筋暴起,扬起的扫帚最终重重砸在林悦脚边:还不滚上车!

    看着面包车扬尘而去,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备份内存卡。

    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毕竟,我要让他们失去的,可不只是一点面子——而是曾经从我这里夺走的,所有的一切。

    回到家时,客厅里一片狼藉。

    母亲举着鸡毛掸子朝我扑来,父亲则一脚踹翻了我房间的门,将我藏在枕头下的书本统统扯出来,撕得粉碎:让你装!让你出风头!你妹妹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全是你害的!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却笑出了声。

    笑声惊得父母一愣,母亲的鸡毛掸子悬在半空:你疯了

    是啊,我疯了。我擦去眼角笑出的泪,弯腰捡起一片带字的纸页,你们知道吗重点高中已经联系我了,说只要我能保持成绩,不仅免学费,每个月还有五百块补助。

    父亲嗤笑一声:五百块够你弟一双球鞋吗

    可这五百块,足够让你们再也压榨不到我一分钱。

    我突然将纸页撕碎,扬起的纸屑纷纷扬扬落在他们惊愕的脸上,从今天起,我搬去学校宿舍。但你们别忘了——我逼近母亲,在她惊恐的眼神里轻声说,林悦在夜市闹事的视频,现在已经传到学校论坛了。

    母亲脸色瞬间煞白。弟弟正在重点初中读书,而林悦就读的私立学校最看重声誉。

    果然,第二天母亲就红着眼眶求我删掉视频,我却将她堵在门口:把我的压岁钱还来,八万七千,一分不能少。

    那是我从六岁开始攒的钱,却在十五岁那年,被父亲拿去给弟弟买游戏机。

    母亲浑身发抖: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我晃了晃手机里的转账记录,那是前世偷偷记下的银行流水,不还钱,明天视频就会出现在教育局官网。

    钱到账的当晚,我收到了林悦的短信轰炸,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我冷笑一声,将这些截图发给了她最在意的校草学长。

    与此同时,我注册了匿名账号,开始在网络上曝光父母重男轻女、虐待子女的行为,附上了多年来被打骂的伤痕照片——这些都是前世用旧手机偷偷拍下的。

    舆论迅速发酵,学校领导亲自找上门,记者的摄像机堵在小区门口。

    母亲崩溃地砸烂了家里的电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我站在满地狼藉中,将户口本塞进背包:还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吗你们把我关在家里,让我给弟弟庆祝升学宴,自己却去参加同学聚会。

    我俯身捡起一块碎玻璃,在她惊恐的注视下划过掌心,从那天起,我就不是你们的女儿了。现在,该还债了。

    网络的舆论风暴像野火般蔓延,我看着那些刺痛人心的爆料帖子在各大平台疯狂转发,每一条评论都像一把利刃,直插父母的心脏。

    他们开始慌了,四处托关系删帖,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新的爆料总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弟弟的学校率先发难,班主任打来电话质问父母,为何家中存在如此严重的教育问题,甚至威胁要取消弟弟的奖学金资格。

    弟弟原本顺风顺水的学霸形象,在网友的深挖下,被扒出作业抄袭、考试作弊的黑历史。

    曾经崇拜他的同学们开始疏远他,那些追捧的目光变成了鄙夷和唾弃。

    弟弟红着眼眶冲回家,将怨气全撒在父母身上:都怪你们!我现在在学校根本抬不起头!

    而林悦那边更不好过,校草学长将她拉黑后,她在学校成了众矢之的。

    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小姐妹,为了撇清关系,纷纷站出来揭露她平日里仗势欺人的行径。

    她哭着求我删掉那些截图,甚至跪在地上拽着我的裤脚,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姐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冷漠地甩开她的手: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前世她将我推下楼梯,害我摔断腿却反咬一口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心中的恨意更浓了。

    父母为了平息事端,开始四处求人。

    他们厚着脸皮找到我的班主任,企图让老师说服我停止爆料。

    班主任却将他们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我,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你需要帮助,学校会站在你这边。

    就在这时,一个更劲爆的消息被我抛了出来。

    我联系上了当地的媒体,实名举报父亲在工作中收受回扣、以权谋私。

    证据确凿,相关部门迅速介入调查。

    父亲被带走的那天,母亲瘫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林夏,你怎么这么狠那可是你爸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嘲讽:狠比起你们对我做的,这远远不够。

    曾经,我生病发烧40度,他们却忙着给弟弟庆祝生日,把我扔在家里自生自灭;我考上重点大学,他们却撕碎录取通知书,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这些伤痛,又岂是一句狠就能概括的

    在这场复仇大戏中,我看着曾经高高在上、对我肆意欺凌的家人,一个个跌落神坛,狼狈不堪。

    但这还不够,我要让他们彻底尝尝,被至亲之人抛弃、被全世界唾弃的滋味......

    父亲被带走后,家里的经济支柱轰然倒塌。母亲翻箱倒柜找出存折,却发现大部分存款早已被弟弟挥霍在游戏和球鞋上,剩下的钱连下个月的房贷都不够支付。

    催债电话一个接一个,母亲的头发在短短几天内白了大半,她开始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借钱,却处处碰壁——那些曾经巴结讨好的亲戚,此时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弟弟被学校劝退了。

    他整天窝在家里,对着电脑疯狂砸键盘,嘴里骂骂咧咧:都怪林夏!我要是完了,她也别想好过!某天深夜,我收到匿名短信,威胁说要毁了我的容。

    我冷笑一声,反手报了警,看着警察将试图潜入我宿舍的弟弟带走时,他那张扭曲狰狞的脸,成了我复仇画卷上又一抹艳丽的色彩。

    林悦则彻底崩溃了。

    她开始绝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镜子不停地喃喃自语。

    母亲哭着求我去劝劝她,我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轻声说:当年我被你们关在小黑屋里三天三夜的时候,又有谁来劝过我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父亲公司的内斗中。

    他的竞争对手为了彻底击垮他,向媒体曝光了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甚至牵扯到母亲曾经协助父亲转移财产的证据。

    当警车再次呼啸而至时,母亲慌乱地抓住我的胳膊:小夏,救妈妈,妈妈知道错了......

    我甩开她的手,看着她被警察带走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曾经那个在深夜里躲在被子里默默流泪的小女孩,早就死在了他们的冷漠和虐待中。

    处理完这一切后,我卖掉了那套充满痛苦回忆的房子。

    站在小区门口,我最后回望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手机突然响起,是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阳光洒在崭新的通知书上,烫金的大字闪闪发光,仿佛在为我即将开启的新生活喝彩。

    那些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苦难,都将成为我前进的垫脚石。

    而他们,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这一局,我大获全胜。

    三年时光,足以让命运的齿轮彻底扭转。当我以全市高考状元的身份,身着剪裁合身的淡紫色小礼服,站在市电视台明亮的聚光灯下时,无数镜头对准了我。

    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垂在肩头,钻石耳钉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此刻的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穿着补丁衣服、唯唯诺诺的女孩。

    林同学,听说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主持人将话筒递向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与好奇。

    台下观众席的灯光明暗交错,我能隐约看见前排坐着的教育部门领导,后排则是举着相机不断拍摄的记者。

    我接过话筒,指尖触到金属外壳的凉意。深吸一口气,声音通过音响扩散到整个演播厅:曾经有个家,不过他们教会我,不是所有血缘都配叫亲情。

    这话一出,现场先是短暂的寂静,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导播间的监控画面里,我瞥见化妆间角落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蓬头垢面的母亲正死死扒着门框,眼神中满是疯狂与不甘。

    突然,尖锐的哭喊打破了演播厅的秩序:小夏!妈妈错了!你救救你爸,他在牢里快被折磨死了......母亲不知何时挣脱了保安的阻拦,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

    她身上的碎花衬衫沾满污渍,牛仔裤膝盖处破了大洞,脚上的布鞋还沾着泥点,与演播厅华丽的装潢格格不入。

    保安迅速冲上前架住她往外拖,可她依旧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生你养你,你不能这么狠心!

    你弟弟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她的哭嚎通过未关闭的收音设备,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有人举起手机拍摄,闪光灯此起彼伏。

    我站在台上,看着这闹剧般的一幕,记忆突然闪回前世。

    那时的我躺在冰冷的出租屋,发着高烧给母亲打电话求救,得到的却是一句别浪费电话费。

    此刻她的狼狈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动辄对我拳脚相加、却把弟弟捧在手心的女人重叠。

    当晚,我登上微博时,热搜前十有三条与我相关。

    状元之母大闹演播厅的视频播放量短短几小时就突破千万,评论区早已被愤怒的网友占领。

    有人翻出我当年匿名发布的血泪控诉,一字一句剖析着原生家庭对我的伤害;还有人找出父亲当年贪污受贿的判决书,将他的罪行再次公之于众。

    网友们自发开始人肉我的家人。很快,弟弟在电子厂流水线上打工的照片被曝光。

    照片里,他穿着油腻的工作服,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身旁工友爆料:他总对着手机里林夏的新闻破口大骂,上个月还因为偷东西被拘留。

    而林悦的近况更令人唏嘘。她被送进精神病院后,富二代未婚夫家果断退婚,曾经围着她转的小姐妹,为了博眼球在网上晒出她发病时的视频。

    视频里,她蜷缩在墙角啃食床单,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

    这让我想起她当年往我书包倒墨水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林夏,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仆人,只配给我提鞋。

    凌晨三点,手机突然震动。

    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电流声滋滋作响,传来父亲气若游丝的声音:小夏,你弟...他网贷欠了三十万,那些人说要剁了他的手。爸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我沉默着将手机放在窗边,任由呼啸的夜风灌进听筒,掩盖住他断断续续的求饶。直到听筒里传来忙音,我才轻轻挂断电话。

    推开落地窗,夜风吹起书桌上的文件。最上面是跨国集团的offer,年薪后面跟着一串零。

    抽屉深处压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一家人笑得灿烂,可谁能想到背后藏着那么多阴暗与伤痛。

    我取出打火机点燃照片,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掉那些虚伪的笑容。

    窗外突然绽放起绚丽的烟花,照亮了墙上我用红笔写下的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几个字在烟花的映衬下,宛如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而夺目。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