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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咳着血,在牛棚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重生回1980年,第一眼就看见仇人李卫国正拿着举报信去革委会。

    上辈子他靠诬陷我投机倒把,踩着我的尸骨当上供销社主任。

    系统觉醒:【历史投影仪启动!可召唤历史人物虚影】

    我毫不犹豫对着李卫国按下召唤键。

    秦始皇的虚影突然降临,威严的帝王之音响彻大院:朕的江山呢

    李卫国当场吓尿,裤子湿透跪地磕头:伟大领袖饶命啊!

    我冷笑看着这滑稽一幕,秦始皇却突然转头盯住我。

    尔乃何人胆敢戏弄于朕!

    虚影暴怒抬手,整个牛棚都在帝王威压下震颤……

    冰冷,刺骨的冰冷,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从里到外扎透了我的骨头缝。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带冰渣的刀片,刮得喉咙里一片火辣辣的腥甜。我蜷缩在牛棚角落,身下是潮湿发霉、混杂着牲口粪便酸臭的烂稻草,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让这恶臭更加浓郁地灌进肺里,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搅、抽搐。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喉头猛地一甜,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噗——一口粘稠、暗红发黑的血,重重喷溅在面前肮脏冰冷的地面上,像一朵迅速枯萎、腐败的恶之花。

    视线开始模糊,牛棚那歪斜、漏风的破木板门,门框上挂着的、早已干瘪发黑的几根陈年玉米须,还有棚顶破洞里透下来的、惨淡灰白的天光…一切都像浸了水的劣质墨画,边缘晕开,摇摇晃晃。力气正被那深入骨髓的寒冷一丝丝抽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我知道,油尽灯枯,就是此刻了。

    上辈子……不,就是昨天!昨天我还是向阳公社供销社里最年轻、最有前途的采购员赵卫国,名字里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烙印。就因为李卫国那狗杂种!那个表面憨厚老实、背地里比毒蛇还阴的李卫国!他眼红我跑省城搞到的那批紧俏尼龙袜,眼红主任私下夸我能干!

    一张轻飘飘、却带着剧毒的举报信,上面歪歪扭扭捏造着我投机倒把、倒卖国家计划物资的罪名,直接把我从供销社明亮的办公室,砸进了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牛棚。李卫国!是他,亲手把我推进了这口活棺材!

    黑暗,粘稠得如同沥青般的黑暗,彻底吞噬了我最后一点模糊的知觉。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

    身体猛地一抽!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深不见底的冰窟窿里狠狠拽了出来!

    刺骨的寒冷瞬间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点眩晕的暖意。沉重的眼皮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撑开,强烈的光线毫无防备地刺了进来,白花花一片,晃得我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

    视线在短暂的失焦后迅速凝聚。

    眼前是一条熟悉的土路,坑坑洼洼,尘土在上午的阳光下懒洋洋地浮动着。路两旁是公社大院那刷着褪色标语的土黄色矮墙,墙根下几株蔫头耷脑的狗尾巴草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一切都那么……清晰!真实得不像话!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蹦出来!我僵硬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粗糙,沾着点污泥,但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绝不是那双在牛棚里枯槁等死的、布满冻疮的手!

    这不是梦!不是回光返照!

    我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不远处那个正快步走向公社革委会那扇刷着深绿色油漆、门框上挂着向阳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木牌的大门的身影上。

    矮壮敦实的身板,走起路来带着点刻意的虎虎生风,身上那件半旧的蓝色工装洗得有些发白,却扣得一丝不苟——正是李卫国!那张堆着虚假憨厚笑容的圆脸,此刻正因某种压抑不住的兴奋而微微泛着红光。

    他那双短粗、指节粗大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有些毛糙的信纸。

    轰——!

    一股混合着滔天恨意和彻骨冰寒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刚刚因重生而带来的那点不真实的暖意,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这恨意点燃,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就是它!就是这张轻飘飘的纸!这张由李卫国亲手炮制、沾满了诬陷毒汁的纸!它在阳光下被李卫国攥着,像攥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正狞笑着,准备再次捅进我的胸膛,把我重新推进那个地狱般的牛棚!

    昨天!就是昨天!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名字上,也彻底烫穿了我年轻的生命!

    上辈子最后时刻那深入骨髓的冰冷、那咳血的窒息感、那腐烂稻草的恶臭、那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刻骨的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

    李!卫!国!这三个字像是从我的牙缝里,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一个字一个字地硬生生挤了出来。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丝毫压不住那股想要扑上去将他撕碎的狂暴冲动!

    不行!不能冲上去!

    残存的一丝理智在疯狂咆哮。这里是公社大院门口!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冲上去除了再给他送一个现行反革命、攻击革命干部的罪名,让自己死得更快更惨,还能有什么结果历史会在这一刻以惊人的惯性重演,再次将我碾入泥尘!

    我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看着那张该死的纸再次成为我的催命符看着李卫国再次踩着我的尸骨,爬上供销社主任的位置,风光无限

    就在这绝望与暴怒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瞬间,就在我因为极度的无力感而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的刹那——

    【滋——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与极端负面情绪峰值……能量阈值突破……历史投影仪系统……绑定成功!】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带着奇异金属质感的合成音,突兀地、清晰地在我脑海深处直接响起!

    我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差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跳起来!

    眼前,毫无征兆地弹出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虚拟界面!界面极其简洁,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缓缓释放着微光的沙漏状图标,图标下方,一行简洁的文字闪烁着:

    【历史投影仪

    v1.0】

    【功能:消耗特定情绪能量(当前主要来源:愤怒、恐惧、憎恨),可召唤历史人物虚影降临现实空间,持续时间及强度受能量等级及目标精神强度影响。虚影具备部分本体特质与威压,无物理实体攻击力。】

    【当前可用情绪能量:100点(初始绑定奖励)】

    【新手引导:请选择召唤目标(意念锁定)】

    历史……投影仪

    召唤……历史人物虚影

    愤怒、恐惧、憎恨……就是能量!

    这信息如同九天惊雷,在我混乱一片的脑子里炸开!荒诞!难以置信!这绝对是疯子才会有的臆想!可那冰冷的金属音,那悬浮在眼前的、清晰无比的淡蓝色界面,还有掌心因指甲抠入而传来的真实痛感,都在疯狂地尖叫着:这是真的!

    李卫国已经走到了革委会那扇深绿色的木门前,他甚至回头朝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那张圆脸上,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得意。他甚至故意扬了扬手中那张折叠的信纸,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充满了恶毒快意的笑容!

    挑衅!赤裸裸的、令人发指的挑衅!那笑容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眼球上,烫在我的灵魂深处!

    呃啊——!一股混合着暴怒、屈辱和濒临崩溃的疯狂情绪,如同失控的火山熔岩,轰然冲垮了我最后一丝犹豫和怀疑!

    脑子里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还在回响,眼前淡蓝色的界面闪烁着微光。

    召唤谁!

    谁能震慑这个卑鄙小人!

    谁能碾碎他此刻的嚣张!!

    谁拥有最令人窒息的、足以让任何宵小魂飞魄散的帝王威压!!

    一个名字,带着横扫六合、睥睨天下的煌煌霸气,带着书同文、车同轨的千古威仪,带着焚书坑儒的酷烈决绝,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瞬间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就是他了!只有他!唯有他!那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座足以压垮万古的帝岳!

    意念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我全部的灵魂重量和刚刚获得的100点初始愤怒能量,狠狠地、不顾一切地刺向虚拟界面上那个旋转的沙漏图标!目标,锁定——那个两千年来无人敢直呼其名的始皇帝!

    【目标锁定:秦始皇·嬴政。】

    【能量消耗:100点。】

    【投影生成中……】

    嗡——!

    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远古时空尽头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不,是在整个向阳公社大院的上空骤然响起!这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仿佛敲打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的冰河。

    李卫国那只准备推开革委会大门的手,僵在了半空,离门板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他那张圆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如同劣质的油漆瞬间凝固、龟裂,只剩下一种呆滞的茫然。他下意识地、僵硬地扭过脖子,循着那令人心悸的嗡鸣声来源望去。

    不仅是他。公社大院门口传达室里正打盹的老张头猛地惊醒,茫然地扶了扶滑到鼻梁的老花镜;院子里几个蹲着抽烟闲聊的干部,手里的烟卷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远处晾晒被褥的妇女,惊疑不定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就在李卫国正前方,离他头顶不到两米的半空中,空气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扭曲、波动!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光线在那里诡异地折叠、旋转,空间像一张被无形巨手揉皱的薄纸!

    一个模糊、巨大、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轮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那片扭曲的空间中心急速凝聚、由虚化实!

    玄黑色的帝王冕服!十二旒玉藻在无形的威压中无风自动,相互碰撞发出冰冷清脆的微响!如山岳般厚重的肩甲!腰间悬挂着象征无上权柄的青铜长剑!那身影顶天立地,巍峨如山!一股冰冷、肃杀、带着金戈铁马血腥气和焚书坑儒决绝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降临!

    那双眼睛——那双在冕旒玉藻掩映下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渊,漠然地、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这片蝼蚁般渺小的天地!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向阳公社大院!连风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尊突然降临的、仿佛从历史画卷中走出的恐怖帝王!

    李卫国离得最近!他脸上的茫然彻底被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理解的、足以摧毁一切认知的极致恐惧所取代!他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如同刚从石灰水里捞出来!他的身体筛糠般剧烈地抖动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那尊帝王虚影缓缓转动头颅,冕旒玉藻随之轻颤。他那双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如同亘古寒冰雕琢而成的眸子,最终定格在了李卫国那张因极致的恐惧而彻底扭曲变形的脸上。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了。

    那声音并非震耳欲聋,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法则的力量,宏大、威严、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抗拒、不容亵渎的意志,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滚滚碾过每一个人的耳膜,每一个人的灵魂:

    朕的江山……何在!

    噗通!

    李卫国双腿一软,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直挺挺地、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坚硬的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那声音,那威压,那足以让历史都为之震颤的质问,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呃…呃……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眼珠子惊恐地向上翻起,露出大片骇人的眼白。一股浓烈的、带着臊臭味的温热液体,瞬间浸透了他那条半旧的蓝色工装裤,迅速在裤裆处晕开一片深色的、不断扩大的湿痕,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污迹。

    饶…饶命…伟大…伟大领袖饶命啊!他整个人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额头疯狂地、不要命地磕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每一次都沾上厚厚的尘土,嘴里发出语无伦次、带着哭腔的、极度变调的嘶喊,我…我交代…我坦白…我…我罪该万死…饶命啊…饶命啊…!

    那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非人的恐惧,在死寂的大院里回荡,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

    滑稽!荒诞!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怖!

    看着李卫国那副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如同蛆虫般在地上疯狂蠕动哀嚎的丑态,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复仇快意和极度轻蔑的冰冷笑意,从我心底最深处、最阴暗的角落里,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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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李卫国。上辈子你踩着我尸骨登高的得意呢你捏造举报信时的阴毒呢你刚才那挑衅的笑容呢

    报应!这才只是开始!我要你,百倍偿还!

    然而,我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刚刚扬起,异变陡生!

    那尊悬浮于半空、散发着煌煌帝威的秦始皇虚影,似乎对脚下那只蝼蚁的丑态毫无兴趣。他那双漠然的、仿佛能洞穿万古的眼眸,竟缓缓转动,穿透了混乱的人群,穿透了弥漫的恐惧,精准无比地、如同两道无形的冰冷探针,牢牢地锁定了我藏身的方向——牛棚那破败歪斜的门框阴影处!

    我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后脑勺!

    那双眼睛!那双属于千古一帝、曾焚书坑儒、令天下噤若寒蝉的眼睛!此刻,那漠然之中,清晰地升腾起一股被蝼蚁愚弄的、足以焚灭万物的暴怒!

    冕旒玉藻因帝王之怒而剧烈震颤!虚空中响起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仿佛那柄腰间的青铜长剑正在无形的剑鞘中疯狂嗡鸣!

    一个更加恐怖、更加宏大、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裹挟着碾碎星辰的怒火,轰然炸响!这声音不再是质问,而是审判!是毁灭的前奏!

    尔乃何人!

    安敢戏弄于朕——!!!

    最后一个朕字,如同盘古开天的巨斧,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轰然劈落!

    轰隆隆——!!!

    整个牛棚,不,是整个向阳公社大院的地面,都在这一刻疯狂地、剧烈地震颤起来!如同发生了最猛烈的地震!屋顶的灰尘、瓦片、朽木碎屑如同暴雨般簌簌落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牛棚墙壁,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呻吟,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我头顶一根腐朽的房梁,发出清晰的断裂声!

    狂暴的帝王之怒,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一切!

    尔乃何人!

    安敢戏弄于朕——!!!

    那裹挟着九幽寒冰与焚天业火的怒吼,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不,是直接砸进我的灵魂深处!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金星乱冒,喉咙里泛起浓烈的铁锈腥甜,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撕裂!

    噗——!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溅在牛棚腐朽的木柱上,留下刺目的暗红。

    轰隆隆——!

    整个大地在疯狂地咆哮!脚下的土地像是沸腾的滚油锅,剧烈地颠簸、摇晃!头顶那根早已腐朽不堪的房梁,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嘎吱呻吟!大块大块混着干草和泥巴的墙皮,如同冰雹般簌簌砸落!腐朽的椽子发出刺耳的断裂声,整个牛棚在狂暴的帝王威压下,像一个被巨人捏在手里蹂躏的破纸盒,随时可能彻底崩塌,将我活埋!

    【警告!警告!】

    【历史投影遭受宿主强烈精神反噬!】

    【能量通道逆流!系统核心遭受冲击!】

    【能量过载!过载!】

    【紧急预案启动!强制切断能量供应!】

    【宿主精神遭受重创!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金属音如同催命符般疯狂尖叫,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扎进神经!眼前淡蓝色的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上面布满了蛛网般密密麻麻的、代表致命错误的猩红裂痕!

    强制切断!系统在自保!

    那几乎将我灵魂撕碎的恐怖威压骤然一轻,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但我却感觉更糟了!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形容的剧痛和空虚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支撑生命的某根核心支柱被硬生生抽走!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全靠本能死死抠住身边一根相对稳固的木柱才没有瘫倒。冷汗如同小溪般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肺部的撕裂感,视野边缘阵阵发黑,耳鸣尖锐得像是有一千只毒蜂在脑子里狂舞。

    系统……被反噬了

    就因为秦始皇那一声怒喝!

    这破系统不是号称能召唤历史人物虚影吗怎么召唤出来的祖宗差点先把宿主给扬了!

    我艰难地抬起头,视线穿过牛棚塌陷处掉落的灰尘和碎屑,透过歪斜门框的缝隙,死死盯向大院门口。

    秦始皇那顶天立地的玄黑虚影,在系统强制切断能量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冕旒玉藻的晃动停止了,那身象征无上权柄的玄黑冕服也在迅速淡化,如同被水洗去的墨迹。那股令人窒息的帝皇威压,如同退潮的海水,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虚影缓缓低下头,那双曾令六国胆寒、此刻却带着一丝惊疑和残留暴怒的眸子,穿透了空间,再次落在我身上。这一次,那目光中少了几分纯粹的毁灭欲,却多了几分冰冷的审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在打量一只侥幸未死的蝼蚁。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虚影已经淡薄到几乎透明。最终,那庞大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无声无息地彻底消散在正午刺目的阳光里。

    呼——

    仿佛压在所有人胸口的一座无形大山被搬开了。整个向阳公社大院,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喘息。

    但李卫国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呃…呃呃…不…不要过来…饶命…饶命啊!李卫国瘫在那一滩由他自己制造的、散发着恶臭的尿渍里,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着,如同一条被剥了皮的蠕虫。他双手死死抱着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里,留下道道血痕,眼神涣散,瞳孔里只剩下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恐惧。

    江山…江山…我的江山呢!我的江山在哪!!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癫狂,我是皇帝!我是始皇帝!尔等刁民!刁民!统统给朕跪下!跪下!!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沾满泥土和污秽的身体踉踉跄跄,状若疯虎,朝着旁边一个同样吓傻了的公社干部扑去,双手胡乱挥舞着,试图去抓对方那顶洗得发白的旧军帽,仿佛那是他的帝王冕旒:帽子!朕的帽子!给朕戴上!快!

    疯子!李卫国疯了!快按住他!人群终于从对神迹的恐惧中挣脱出来一部分,几个胆子稍大的干部壮着胆子冲上去,七手八脚地去抓李卫国。

    大胆!竟敢对朕无礼!诛九族!统统诛九族!!李卫国疯狂地挣扎、嘶吼、踢打,口水混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力气大得惊人,几个汉子一时竟有些按不住他。

    场面一片混乱。哭喊声、呵斥声、李卫国癫狂的朕与江山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病彻底吸引,再无人记得那张被李卫国紧紧攥在手里、早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污秽的举报信。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我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阵阵眩晕,将身体更深地缩回牛棚摇摇欲坠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痛楚。

    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李卫国当众发疯,众目睽睽之下屎尿齐流、胡言乱语、攻击干部……这比任何举报信都更有说服力!一个疯子的话,谁还会信那张该死的举报信,此刻在他手里,就是一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

    必须毁掉它!

    必须在革委会的人反应过来、控制住场面、重新注意到那张纸之前,让它彻底消失!

    我死死盯着李卫国那只在疯狂挥舞中、依然下意识死死攥着举报信的右手。那几根粗短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信纸里。

    冲出去从一群人中抢下那张纸

    不!那是找死!我现在这状态,走路都打飘,冲出去就是活靶子!

    系统!对,系统!

    那破玩意儿虽然差点害死我,但现在它是我唯一的依仗!

    意念如同濒死的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沉入脑海深处。

    【历史投影仪

    v1.0(严重受损)】

    淡蓝色的界面依旧布满裂痕,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中央的沙漏图标几乎停止了转动。下方状态栏一片刺目的红:

    【当前可用情绪能量:0(枯竭)】

    【系统核心稳定度:37%(持续下降中)】

    【警告:宿主精神链接极度脆弱,强行操作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或系统崩溃!】

    0点能量枯竭!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没有能量,系统就是个摆设!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不!我不甘心!

    愤怒!憎恨!恐惧!

    这些不就是系统需要的能量吗!

    刚才那滔天的恨意和濒死的恐惧,不是给我带来了100点初始能量吗!

    现在呢我的愤怒呢我的憎恨呢!

    看着李卫国那疯癫的丑态,看着那张决定我命运的纸就在眼前却无法触碰……那股熟悉的、焚烧五脏六腑的恨意,如同被浇了油的野火,轰然腾起!

    还有恐惧!

    对再次被打入牛棚等死的恐惧!对系统崩溃、失去唯一依仗的恐惧!对功亏一篑的恐惧!

    给我烧起来啊!

    烧!烧得更旺些!把灵魂都点燃!只要能换来能量!只要能毁掉那张纸!

    呃啊——!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牙齿深深咬进下唇,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双拳因为极致的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试图用肉体的痛苦去点燃、去催化那灵魂深处的负面烈焰!

    给我能量!给我!

    【滋…检测到宿主…极端…负面情绪…波动…尝试…能量…汲取…】

    脑海中断断续续响起系统的电子音,如同接触不良的收音机,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噪音。

    【警告!能量通道…阻塞…精神链接…过载…风险…极高…】

    【强行汲取…可能导致…不可逆…精神…创伤…】

    【是否…确认…强制…汲取】

    不可逆的精神创伤

    哈!上辈子在牛棚咳血等死的时候,精神早就被碾碎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创伤能比再死一次更不可逆!

    确认!给我吸!

    吸干我的愤怒!我的憎恨!我的恐惧!只要能换来力量!

    【强制汲取…启动!】

    嗡——!

    一股比之前系统反噬时更狂暴、更混乱的吸力猛地在我灵魂深处爆发!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带着倒刺的吸管,狠狠插进了我的大脑,插进了我的心脏,插进了我每一根神经末梢!疯狂地、贪婪地、不顾一切地抽取着!

    啊——!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被粗暴地榨取核心精华的极致痛苦!眼前彻底被一片猩红覆盖,视野急剧收缩,只剩下李卫国那只攥着举报信的手!耳朵里充斥着血液奔流的轰鸣和尖锐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嘶鸣!身体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地痉挛、抽搐!

    【汲取成功!获得情绪能量:85点(不稳定)】

    【警告!宿主精神链接濒临断裂!系统核心稳定度降至19%!】

    眼前淡蓝色的界面疯狂闪烁,猩红的裂痕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85点!够了!足够了!

    意念如同垂死的毒蛇,带着最后一丝狠厉和决绝,死死锁定虚拟界面上那个旋转得异常滞涩的沙漏图标!

    目标:李卫国手中那张沾满污秽的举报信!

    召唤目标:雷火!焚尽它!给我把它烧成灰烬!连渣都不要剩下!

    历史上被天雷殛死、被烈火焚身的倒霉蛋还少吗!随便哪一个的投影都行!给我烧!

    【目标锁定:未知雷火源(符合毁灭性要求)。】

    【能量消耗:85点。】

    【投影生成中…(极不稳定)】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雷声,没有照亮天地的火光。

    就在李卫国那只疯狂挥舞的右手上方,离那张被揉皱的举报信不过几寸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爆开了一小团惨白、刺眼、却异常凝练的电弧!

    那电弧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像一条被强行压缩到极致的、充满毁灭能量的白色小蛇!它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瞬间电离,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臭氧味道!

    滋啦——!

    白色小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狠狠噬咬在李卫国右手紧攥的那团纸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猪皮上的声音!

    嗷——!!!

    李卫国发出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那声音里混合着肉焦的糊味和被瞬间碳化的痛苦!

    他那只手如同被毒蝎蜇中,猛地弹开!五指痉挛地张开!

    只见那团被他攥得死死的举报信,中心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指头大小的、边缘焦黑碳化、中心还闪烁着暗红火星的恐怖孔洞!孔洞周围,纸张迅速焦黄、卷曲,缕缕青烟带着焦糊味袅袅升起!

    那团惨白的电弧,在完成这致命一击后,也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闪烁了一下,瞬间湮灭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成了!

    看着那张迅速被焦痕和火星吞噬、眼看就要彻底化为飞灰的纸团,一股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灵魂撕裂的痛苦!成了!这该死的催命符!终于毁了!

    然而,这狂喜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呃!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疲惫和黑暗,如同万丈深渊瞬间张开巨口,将我猛地吞噬!眼前最后一点猩红和牛棚的影像彻底消失,被纯粹的、粘稠的黑暗取代。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无底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

    【系统核心稳定度:9%…8%…7%…】

    【进入…强制…休眠…模式…】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我模糊的听觉似乎捕捉到牛棚外,混乱的中心,一个刻意拔高、带着惊魂未定和强行镇定的声音在喊:

    快!快把这疯子捆起来!送卫生所!不,直接送县精神病院!疯了!彻底疯了!

    还有!革委会王主任马上就到!都打起精神来!刚才…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光天化日…见鬼了不成!

    革委会…王主任…

    这个名字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入我沉沦的黑暗意识。

    昏沉中,仿佛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正朝着牛棚这破败的角落,一步步,踏着碎砖烂瓦,逼近过来。

    冰冷刺骨的触感,混合着污水和腐烂稻草的腥臭,粗暴地将我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拽了出来。

    眼皮沉重得像焊了铁块,每一次微弱的掀动都牵扯着太阳穴针扎般的剧痛。模糊的视野里,是牛棚那歪斜、漏着惨淡星光的屋顶,以及几根摇摇欲坠、沾满蛛网的腐朽椽子。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草草拼凑起来,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无声的哀鸣。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微弱的吞咽都带来刀割般的痛楚。更深处,是灵魂被抽空般的虚弱和剧痛残留的余烬,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烫过,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沉重的钝痛。

    【历史投影仪

    v1.0(核心崩溃)】

    眼前那个淡蓝色的界面并未消失,但它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猩红裂痕,如同碎裂后又强行粘合的劣质玻璃。光芒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中央的沙漏图标完全停滞,下方一行小字触目惊心:

    【系统核心稳定度:0.8%(濒临湮灭)】

    【警告:能量枯竭!精神链接极度脆弱!任何操作都将导致系统彻底崩溃及宿主意识消散!】

    0.8%……濒临湮灭……

    一丝冰冷的绝望沿着脊椎蔓延。这破系统,终究是被秦始皇那一声帝吼和我自己疯狂的强制汲取给彻底玩废了。它不再是依仗,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拉着我一起魂飞魄散的炸弹。

    醒了

    一个冰冷、带着浓重烟熏火燎腔调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猛地刺入我的耳膜。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聚焦。

    牛棚那扇歪斜的破门板阴影里,一个身影如同融化的沥青般凝固着。他靠坐在一张三条腿的破木凳上——第四条腿用几块断砖垫着。身形瘦削,裹着一件浆洗得发硬、领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的深灰色中山装。手指间夹着一根燃烧过半的劣质香烟,袅袅升腾的青灰色烟雾,模糊了他大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像极了荒原上饿了三天的老狼,浑浊、阴鸷,瞳孔深处沉淀着一种看透世情、又对一切充满刻骨怀疑和掌控欲的冰冷光芒。此刻,这双眼睛正穿透烟雾,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厌恶,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味。

    革委会副主任,王援朝。

    向阳公社真正握有生杀大权、能在土皇帝和活阎王之间无缝切换的人物。

    赵卫国,他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星在昏暗的牛棚里猛地亮了一下,映亮了他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睡得挺沉啊外面天翻地覆,你倒是清净。

    他缓缓吐出烟雾,白色的烟圈在浑浊的空气中扭曲、变形。

    李卫国疯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屎尿拉了一裤裆,满嘴胡话,什么‘朕的江山’、‘诛九族’,还动手打了人,差点把老张头的帽子扯下来戴自己头上。啧啧,那个癫狂劲儿,县里来的大夫看了都直摇头,连夜捆了送精神病院铁笼子里关着了。

    他顿了顿,夹着烟的手指朝我虚点了点,烟灰簌簌落下。

    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吓人的场面……赵卫国,你当时,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身体也微微前倾,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在烟雾后闪烁着寒光,就在这牛棚里,离得最近……你,看见什么了听见什么了

    来了!

    致命的问题!

    王援朝不是在关心李卫国,他是在试探!是在寻找一个能解释那场神迹、能让他重新掌控局面、同时又能将我这个不稳定因素彻底按死的突破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在剧痛和虚弱中疯狂运转。

    否认说没看见没听见牛棚离大院门口不过几十米,整个公社都听见了,这个谎言太脆弱!

    承认说看见秦始皇显灵了那只会被扣上更大的帽子——封建余孽装神弄鬼甚至被怀疑和那神迹有关联!在这个年代,任何一个帽子都足以让我万劫不复!

    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棉袄内衬,冰凉的贴在皮肤上。我甚至能感觉到王援朝那冰冷的目光正一寸寸地刮过我的脸,捕捉着我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怎么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念头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猛地劈进我的脑海!

    李卫国……疯了!

    对!他疯了!一个疯子的话,是混乱的,是荒谬的,是……可以被利用的!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身体蜷缩着,借机掩饰着眼神的变化和身体的颤抖。咳了好一阵,才用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王…王主任……我…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好像…好像听见李卫国在喊……在喊……

    我故意停顿,艰难地喘息着,眼神带着一丝被惊吓过度的茫然和残留的恐惧,小心翼翼地瞥了王援朝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更低,带着不确定的颤抖:他…他好像一直在喊…喊‘王援朝’…‘王援朝也有份’…‘王援朝指使我’……喊得…喊得撕心裂肺的……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无声的炸弹,在王援朝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骤然引爆!

    他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颤!燃烧的烟灰掉落在他深灰色的裤子上,烫出一个小洞,冒出细微的青烟,他却浑然不觉!那双永远带着算计和冰冷的狼眼,瞳孔在瞬间剧烈收缩,如同被强光照射的毒蛇!一抹无法掩饰的、混杂着惊愕、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在他眼底深处如同毒液般翻涌上来!

    什么!王援朝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有些变调,带着被戳中要害的狂怒!他猛地从那条破凳子上站了起来,三条腿的凳子失去平衡,哐当一声歪倒在地!他居高临下,那双燃烧着怒火和杀意的眼睛死死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你再说一遍!李卫国喊什么!

    成了!

    赌对了!

    王援朝和李卫国之间,果然有见不得光的勾当!李卫国的疯话,恰恰戳中了王援朝最隐秘、最致命的痛点!这比任何指控都更有杀伤力!一个疯子临疯前的攀咬,足以在王援朝那看似坚固的权力堡垒上,撕开一道致命的裂痕!

    我…我也没听太清…就…就迷迷糊糊的…我蜷缩得更紧,声音抖得厉害,仿佛被他的暴怒彻底吓破了胆,他…他好像就是这么喊的…喊您的名字…说您也…也……

    闭嘴!王援朝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胸膛剧烈起伏,脸上那丝伪装的平静彻底撕裂,只剩下被戳穿阴谋的狰狞和歇斯底里的杀意!他猛地将手中那半截烟蒂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得粉碎,仿佛碾碎的是我的脑袋!

    好!好得很!赵卫国!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装疯卖傻攀诬陷害你以为凭一个疯子的几句屁话,就能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

    他猛地向前一步,枯瘦的手如同鹰爪般闪电般探出,狠狠揪住了我破棉袄的领口!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硬生生从潮湿污秽的地面上提了起来!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陈年文件柜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向阳公社,到底是谁说了算!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凸出来,唾沫星子喷溅在我的脸上,声音嘶哑而疯狂,弄死你,就跟踩死只臭虫一样容易!你那点投机倒把的破事,老子手里捏得死死的!李卫国疯了,他的话是屁话!但你赵卫国,就是铁板钉钉的反革命分子!破坏分子!老子要你死,你活不过明天!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刀刃,抵住了我的喉咙!王援朝彻底撕下了面具!李卫国的疯话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彻底毁灭我的凶性!他要杀人灭口!

    被他揪着领口,双脚离地,窒息感瞬间传来,肺部的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但就在这濒死的边缘,一股沉寂已久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和暴戾,如同休眠的火山,轰然爆发!

    上辈子牛棚咳血的绝望!

    重生后刻骨的仇恨!

    系统崩溃的虚弱和剧痛!

    此刻被当臭虫般践踏的屈辱!

    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在我体内疯狂地冲撞、爆炸!

    【滋…检测到…极端…负面情绪…峰值…】

    【警告…系统核心…濒临湮灭…强行汲取…将导致…彻底…崩溃…】

    脑子里那濒死的系统,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警报。

    崩溃!那就一起崩溃吧!

    给我吸!吸干这愤怒!吸干这憎恨!吸干这绝望!把这最后一点力量给我榨出来!

    【强制…汲取…启动…】

    嗡——!

    比上次更狂暴、更彻底的吸力瞬间爆发!仿佛灵魂被投入了黑洞的奇点,被疯狂地撕扯、碾压、抽吸!眼前瞬间被一片纯粹的血红覆盖!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获得…情绪能量…0.7点…(最终残余)】

    【系统核心…过载…】

    【历史投影仪…启动…最终…指令…目标…锁定…宿主…自身…】

    0.7点锁定我自己!

    还没等我理解这荒谬的指令意味着什么——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某种奇异频率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意识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在我脑海深处极其短暂地荡漾了一下。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不是力量,而是一种……超越自身视角的洞察。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洞察中,我清晰地看到了王援朝那疯狂狰狞的面孔下,一个因常年伏案和内心扭曲而形成的、极其隐蔽的身体弱点——他后腰左侧,第三节腰椎与第四节腰椎结合处,一个因早年受过暗伤而变得异常脆弱、几乎没有任何肌肉保护的点!那是他身体平衡的支点,也是他致命的阿喀琉斯之踵!

    这…这是系统崩溃前最后的馈赠用0.7点能量,为我换来了这绝境中唯一的、也是致命的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就在王援朝因狂怒而微微分神、揪着我领口的手因发力而身体重心略向前倾的刹那!

    呃啊——!

    我喉咙里爆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甚至榨干了灵魂中最后一点潜能!一直被王援朝揪着、看似无力垂落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和精准度,朝着他后腰左侧那个刚刚被洞察到的、最脆弱的点,狠狠捅了过去!

    不是拳头!是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关节如同淬毒的钢锥!凝聚了我两世为人、系统崩溃前所有残余力量、所有滔天恨意的死亡一刺!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闷响,如同戳破了一个灌满污水的劣质皮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援朝脸上那狰狞的狂怒、眼中沸腾的杀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极致的茫然和……剧痛!

    他那双如同鹰爪般死死揪着我领口的手,力量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椎骨的毒蛇,猛地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到极限,瞳孔里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

    呃……

    一声极其短促、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甚至透出一种死灰般的青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试图保持平衡,但后腰那个被精准刺中的支点,已经彻底崩溃!

    砰!

    王援朝高大的身体,如同被伐倒的朽木,直挺挺地、重重地向后砸倒在牛棚肮脏潮湿的地面上!激起一片混着牲畜粪便和腐烂稻草的污浊泥水!

    他仰面躺着,身体微微抽搐着,那双曾经掌控无数人生死、如同饿狼般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大睁着,茫然地望着牛棚破漏屋顶外那方灰暗的天空,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后腰处,那致命一击带来的剧痛和神经的彻底阻断,已让他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所有控制权,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意识沉沦前的冰冷。

    死寂。

    牛棚里只剩下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王援朝喉咙里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濒死的嗬嗬声。

    结束了

    我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王援朝,一股巨大的虚脱感混合着复仇的快意和劫后余生的茫然,瞬间席卷全身,双腿一软,也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冰冷污秽的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

    但,还不够!

    危险并未解除!王援朝还没死透!只要他缓过一口气,或者外面的人进来……

    目光扫过地面,落在了王援朝刚才因摔倒而甩落在烂泥里的那包劣质香烟上,还有他中山装口袋里露出的半盒火柴。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彻底的念头,如同地狱之火,瞬间点燃了我所有的神经!

    烧!

    烧掉这一切!

    烧掉这承载了两世屈辱和绝望的牛棚!烧掉王援朝这个活阎王!烧掉所有可能指向我的证据!让这场大火,成为埋葬旧日一切肮脏的最终祭奠!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我几乎是爬行着扑过去,一把抓起那包被泥水浸湿的香烟和火柴盒。手指颤抖得厉害,湿透的火柴划了好几次才终于擦燃。

    嗤啦——

    微弱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里倔强地亮起。

    我没有丝毫犹豫,将这来之不易的火苗,决绝地、狠狠地按在了身下那些干燥的、混杂着腐朽木屑和碎稻草的角落!

    轰!

    一点微弱的火星,瞬间舔舐到了最干燥的纤维,火苗猛地蹿升了一下!橘红色的火焰如同苏醒的毒蛇,贪婪地蔓延开来,迅速吞噬着干燥的稻草和腐朽的木头!浓烟混合着蛋白质燃烧的焦臭,瞬间升腾而起!

    火!烧起来了!

    我看着迅速蔓延的火舌,看着它们爬上牛棚那腐朽的立柱,舔舐着歪斜的屋顶,看着浓烟滚滚而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

    火光跳跃,映照着王援朝那张因剧痛和恐惧而彻底扭曲、此刻在火焰逼近下更显绝望的脸,也映照着我麻木的瞳孔。

    够了。

    真的够了。

    我挣扎着爬起身,不再看身后迅速变成一片火海的牛棚和王援朝那被烈焰吞噬的身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外面已经响起了尖锐的惊呼和混乱的脚步声。

    走水了!牛棚走水了!

    快来人啊!救火啊!

    王主任!王主任还在里面!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我佝偻着身体,如同一个真正的、被苦难压垮的幽灵,一步一挪,悄无声息地融入大院角落最深沉的阴影里,避开那些惊慌失措、提着水桶冲向火场的人影。

    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将向阳公社这沉闷的夜晚彻底撕裂。背后是冲天的烈焰和绝望的呼喊,前方是无边的黑暗和未知的逃亡之路。

    我拖着这具千疮百孔、灵魂也近乎枯竭的躯壳,在浓重的夜色掩护下,像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公社大院那低矮的后墙。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却吹不散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灵魂深处那如同黑洞般的空虚。系统彻底沉寂了,脑海深处一片死寂的黑暗,连那布满裂痕的蓝色界面也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没有回头。

    没有留恋。

    甚至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冰冷麻木和挥之不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和空洞。

    我踉跄着,朝着远离火光、远离向阳公社的方向,朝着南方,一头扎进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身后,那场吞噬了腐朽牛棚和活阎王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映红了天际,像一场迟来的、惨烈而荒诞的葬礼。

    而前方,是1980年深冬冰冷坚硬的、望不到尽头的长路。

    新的时代,就要来了。

    但我赵卫国,注定只能拖着满身伤痕和一颗破碎的心,在时代的巨轮碾过扬起的漫天尘埃里,独自挣扎,寻找一个能重新呼吸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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