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婚姻迷局
沈牧野扒光她衣服，用力吮吸耳垂，吻住锁骨。
宋朝颜闷哼出声，身体一阵酥麻，指尖攥住被角。
他手指本能上攀却忽然停住。
她牵着他的手，娇嗔，牧野，这次不带套，要个孩子吧！
沈牧野神色晦暗，吻了一下她额头，松开：生孩子伤身体，我们不急。
话毕，沈牧野起身去到浴室。
结婚五年，宋朝颜和沈牧野相敬如宾，像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同床共枕，亲密过很多次。
她上演制服诱惑，他满眼欲望；
她夹着嗓子故意叫出声，他情动得一口一个宝宝；
但……
沈牧野永远会在最后一步停下。
婚前体检的结果显示正常，宋朝颜不知是哪出了问题。
她下完手术来到沈牧野办公室，里面传来旖旎声。
宋朝颜透过门缝去看。
沈牧野褪去女人的蕾丝胸罩，轻勾女人下巴，嗓音带着蛊惑：
声声，我想要……
女人故作委屈：沈主任，要是沈太太知道会生气的。
那又怎么样沈牧野不在意，要不是我需要一个已婚身份，晋升医师主任，她哪里能做沈太太
祝余声跨坐到他腿上，喘着声：那你爱她还是爱我
沈牧野微眯眼眸仿佛在调情，声声，我只爱你啊……
粗喘声不断，如雷针刺激着宋朝颜的耳膜。
她背过身，不忍看这不堪画面。
沈牧野的出轨对象，是他的实习生祝余声。
宋朝颜想过沈牧野不愿跟她发生关系是不爱自己。
还以为多努力一下，他一定会改变心意。
可她错了。
宋朝颜和沈牧野是在单位联谊会上认识的。
更早之前，她就留意到他。
刚来医院实习，宋朝颜累得只能躲到洗手间哭。
出来时碰到沈牧野，他递过纸巾，还给了一颗薄荷糖。
哭累了吃一颗，很甜很提神。
她动了心。
当医生太忙，宋朝颜只能注视他背影。
联谊会那天，沈牧野被领导点拨如果要升职就得结婚。
他随便选了个人，没想到宋朝颜同意了。
两人约定，若五年后双方有了心动对象，任意一方可提出离婚。
宋朝颜有信心能让沈牧野在五年之内对自己动心。
现在看来……
沈牧野根本不可能爱上她。
刚下车，宋朝颜家门都没来得及进去，就接到沈牧野电话。
朝颜，现在有个病人急需熊猫血。医院血量有限，只能你给她输血。
沈牧野语气急切，病人的情况听上去不乐观。
她只好重新打车回医院。
一坐到抽血台，宋朝颜感觉身上的血要被抽空。
整个人像瘪气球，飘飘然得昏了过去。
宋朝颜醒来时发现自己半躺在走廊椅子上，沈牧野不见踪影。
拖着沉重步伐去休息室，却在拐角处看见祝余声拉着沈牧野的手。
我就是切水果划伤手，你抽走朝颜姐姐1000cc的血，不好吧！
沈牧野轻声安抚：别怕，出了事我扛着。
祝余声抽噎：牧野哥哥，你对我可真好。
沈牧野宠溺地轻刮祝余声鼻尖。
声声，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宋朝颜用力捂着嘴巴，眼泪颗颗落下，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病患和手术太多，她总饥一顿饱一顿，身体亏虚严重。
400cc已经是极限，沈牧野竟敢抽走1000cc！
原来沈牧野真正爱上一个人，恨不得把她疼到骨子里。
这还是在单位，他们怎么能毫不避讳地秀恩爱
宋朝颜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愿公开他们的夫妻关系。
说是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被同事知道观感不好。
现在看来，只是不爱她罢了。
回到家，冷汗一直往外冒。
宋朝颜觉得每呼吸一次，身体就脱力一分。
沈牧野连着四天没有回家。
他说病人多，来回通勤麻烦，就住在医院宿舍。
这些天，祝余声的朋友圈一直在更新。
第一天，她发了在摩天轮最高点和对方亲吻合照。
男人耳垂边的黑痣让宋朝颜认出沈牧野。
第二天，她发了远在二十公里的西镇情人湖定位。
那是宋朝颜求了沈牧野三年，都没能去成的地方。
……
评论区底下，沈牧野永远是第一个点赞的人。
第五天，宋朝颜终于等到沈牧野回家。
她拿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需要你签字。
沈牧野有些意外：文件不都在医院签吗怎么带到家里来了
他是她上级，这时还默认她递给他的是工作文件。
宋朝颜语气平淡：要得急。
沈牧野想也没想，在上面签下自己名字。
他电话铃声响起，宋朝颜无意瞥到【最爱声声】备注。
工作电话。他起身就往书房走。
宋朝颜叫住：这份文件你不打算看一看吗
沈牧野仓促一笑：我们是夫妻，我信你。
她垂头看向文件，眸底闪过一丝落寞。
这段五年的形式婚姻，就要结束了。
第二章
宋朝颜回房间，接到沈母电话。
没等对方开口，她也猜到要说什么。
无非是问和沈牧野什么时候要孩子。
结婚五年，沈母从他们领证第一天就开始催生。
宋朝颜有些心累，走出房间透气。
经过书房时，发现门没有紧闭。
祝余声娇嗔似水的声音在听筒里尽是勾人的魅惑。
她看过去，注意到沈牧野的身下反应。
男人呼吸急促，嗓音低沉嘶哑：声声……我最爱的声声……
宋朝颜退开来，沈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朝颜，你离职备孕吧。
没等她说话，沈牧野从书房里走出来。
他面色平静，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谁的电话
宋朝颜把手机屏幕亮出来。
沈牧野瞬间明白，拿过手机。
妈，以后这种事您找我，别打扰朝颜。
沈牧野不知道听到什么，脸色沉下来。
我和朝颜都是医生，平时忙得连睡眠都不够，没有时间生孩子。
宋朝颜神色一怔。
他的未来计划里，从来没有她。
沈母还在说话，沈牧野直接挂断。
你早点睡，我今晚要在书房看资料。
直到宋朝颜早晨醒来，沈牧野都没有回过房间。
她准备出门，保姆叫住：
太太，先生今早给您做早餐，手差点烫破皮，别提多认真。
宋朝颜一愣。
从他们结婚到现在，沈牧野从未下过厨。
怎么可能是做给她的呢
宋朝颜在医院门口买早饭时，看见祝余声从沈牧野车上下来。
沈牧野递给祝余声一个精致餐盒。
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早上要补充够营养。
祝余声笑得甜蜜，开心收下。
宋朝颜握着发烫的鸡蛋先一步上了楼。
祝余声走进宋朝颜办公室，把东西放下。
听说您昨天献了很多血。这个红枣木瓜糖水可以补维c。
宋朝颜瞥了一眼，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祝余声开始惺惺作态。
宋老师，我知道沈主任肯定给您补充了营养，所以这东西您看不上。
祝余声原来一直知道她和沈牧野的关系。
祝余声举手保证：您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讲。
说完，祝余声就端起糖水。
我保证这个符合您胃口，尝尝
宋朝颜对木瓜过敏。
本想拒绝，祝余声却紧逼着把糖水递到她嘴边。
正抬手，糖水撒在祝余声手臂，一下全红了。
沈牧野恰巧走进来，满眼担忧：好好的手怎么烫成这样
他带着祝余声走进洗手间握着她的手冲水，像是当旁边的宋朝颜不存在。
他走出来，看宋朝颜的眼神冷冽。
你工作忙压力大，但不能为难一个实习生啊。
宋朝颜一时语塞。
都说爱会蒙蔽人的智商和双眼。
倒是没想到一向克制有道、严谨如矩的沈牧野有一天也会失去思考。
祝余声走出来，沈主任，是我不小心，您别怪她。
你出来干什么沈牧野语气急切，被烫伤后要持续冲水。你年纪这么轻，留疤可不好看。
祝余声只好任由沈牧野抱着她走进洗手间。
宋朝颜闷着一口气。
这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
处理完这些琐事，宋朝颜才坐下喘上一口气。
同事走进来，今天可以提早下班，科室在锦绣阁有饭局。
这个饭局，只有转正医师能参加。
同事瞥见宋朝颜的手，朝颜，手背红了那么大一块，过敏了吗
听到这里，沈牧野才回过神盯着宋朝颜发红的手背。
光顾着祝余声受伤，却没注意她也烫伤了。
祝余声送过来的糖水，有她过敏的木瓜。
而这些……
他全都忘了。
第三章
宋朝颜想跟沈牧野一起去锦绣阁。
但他说临时有个病人，让她先过去。
进包厢后，同事基本到齐。
宋朝颜饿得不行，想发消息问沈牧野什么时候到，包厢门就被推开。
在场所有人恭敬起身，宋朝颜只好跟着站起。
沈牧野扬着笑。
不知是谁大声开口：
沈主任，你今天说要带过来的重磅嘉宾不会就是小祝吧
宋朝颜偏头才注意到祝余声站在沈牧野身后。
沈牧野让出位置，祝余声轻上前。不请自来，打扰了。
男同事赶紧解围：你可是沈主任看重的人，不打扰。。
女同事打趣：朝颜，你格局小了啊，怎么没把你实习生一起带上
宋朝颜的笑僵在脸上。
祝余声作为一个实习生能参加，是沈牧野给的特权。
沈牧野让她先走，就是为了接祝余声过来。
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饭桌上，沈牧野没动筷，其余人都不敢动。
宋朝颜低血糖犯了。
她嘴唇发白，额间渗出冷汗，意识变得不清晰。
沈牧野细致地帮祝余声摆好餐盘，给她倒好橙汁。
见祝余声抿了一口，沈牧野递上纸巾。
他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大龙虾放到祝余声碗里。
祝余声连连摆手：沈主任，这么大一个我吃不完的。
沈牧野宠溺一笑，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这些新人资历浅年纪小，前辈多关心在大家看来也合常理。
见沈牧野动筷，大家终于陆续吃起来。
宋朝颜挤不出笑，艰难抬手夹起鸡肉送进嘴，终于活了过来。
中途，男同事们开始半醉半醒，都朝祝余声开起玩笑。
小祝，我们单位适龄男青年很多，你可以随意挑。
不过年轻有为的沈主任是个有主的人，你没机会喽。
沈牧野忍不住皱眉，似是对这个说法不满意。
一名男同事打开微信二维码，摇晃走到祝余声面前。
我大你六岁，包疼人的，让我做你男朋友吧。
祝余声有些无助，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说到这里，祝余声往沈牧野的方向瞥了一眼。
男同事不死心，抓着祝余声的手不放，跟我你不会吃苦的，认识一下。
沈牧野上前甩开男同事的手，把祝余声护在身后。
人家都拒绝了，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
沈主任亲自出马，再醉的酒这时候也醒了。
男同事悻悻低头，正准备离开，却被沈牧野抓住了手。
他眼神里透着一股冷意，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向她道歉。
一个正科医生向实习生低头认错，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可迫于沈牧野的威严，男同事只好向祝余声低头认错。
沈牧野直接让他滚了出去。
宋朝颜喉间一哽，强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平日里不论是团建还是酒会，沈牧野从来都是把她晾在一边。
哪怕男同事当着她面说了污言秽语，他也从不会替她出头。
有时候她被灌酒到进医院洗胃，要家属签字却找不到他人。
同样的场景换成祝余声，沈牧野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
原来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她在他这里不重要罢了。
在场不知道是谁八卦问了句：
沈主任，您迟迟不愿意公开的妻子不会是小祝吧
第四章
沈牧野缄默不语，视线落在了祝余声身上。
众人纷纷会了意，对视浅笑，只有宋朝颜饱含泪意。
饭局结束，沈牧野主动提出送祝余声回家。
宋朝颜从洗手间出来，见祝余声和沈牧野站在一起。
祝余声挽着沈牧野的手撒娇：
牧野哥哥，你不告诉他们，我们情侣关系，是觉得我这个女朋友丢脸
怎么会呢沈牧野的眸底染上柔色，你刚进职场，我不想你受非议。
他握紧祝余声的手。
声声，在我心里，只有你才配做沈太太。
宋朝颜走过去时，他们才松开了手。
祝余声热情走到她面前。
宋老师，沈主任怕我回去不安全，送我一程，您不介意吧
宋朝颜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试探，只是淡淡开口：
不会，同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沈牧野抬手示意宋朝颜坐进车后座，小祝怕热，前面空调足些。
宋朝颜没什么反应。
祝余声轻车熟路地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沈牧野刚坐上车，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挂断电话，他直接猛打方向盘掉头去医院。
高速发生车祸，大量患者都往我们医院送，得赶回去。
医院门口停满了救护车。
宋朝颜准备给大失血且有心脏病的孕妇动手术。
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型突发状况，祝余声有些无措和害怕。
沈牧野温柔摩挲祝余声的脑袋，轻声安抚：
你不用担心，有什么难题都可以交给朝颜解决。
宋朝颜冷漠偏头看一眼，进了手术室。
处理完心脏手术，孕妇剩下的工作交由妇产科处理。
手术长达三小时，宋朝颜已经筋疲力尽，身体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一出手术室，远处就冲过来一个挥着刀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目可憎，大声怒吼：你们为什么要杀掉我的孩子！
就在前一分钟，医院出于优先保护孕妇原则，只能终止妊娠。
同事解释了好几遍，但男子情绪失控，什么都听不进去。
眼见着那把刀朝他们刺过来，祝余声害怕得连往后躲。
沈牧野恰巧出现，匆忙跑到她们面前，却没注意把宋朝颜推倒在地。
男子视线转移到宋朝颜身上，眼底红得像要把人生吞活剥。
宋朝颜再理智，还是会害怕得指尖止不住颤抖。
她转头，瞧见沈牧野一脸担忧地将祝余声紧紧护在怀里。
下一秒，她感觉下身有一股液体流出，垂头看时地面已是一摊子血。
脑袋昏沉，身上力气正在松懈，像有黑洞狠狠啃噬她的神经。
视线模糊间，许多同事围着她，唯独没有看到沈牧野的脸。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她感觉自己恢复了意识，但睁不开眼。
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
声声，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失去你。
要是那个疯子伤了你，我会恨死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沈牧野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
我没事。祝余声垂下头，有些懊恼。
宋老师受的伤更严重，等她醒来，你要多关心关心她。
沈牧野抚上祝余声的脸，嗓音低沉：
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人不重要。
声声，我不能没有你，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
他将平安符放到祝余声的手心，言语恳切：
我抄了999遍佛经才求得这个平安符，它能保你平安。
话音落，沈牧野俯身在祝余声的唇边落下一吻。
祝余声害羞地靠在他胸膛上，抬眼的片刻却对上那道熟悉的眼神。
她紧张地吞咽口水，心跳加快。
宋老师，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第五章
宋朝颜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一开始以为耳边声音是意识混沌导致听觉错乱。
直到你侬我侬的画面真实出现在眼前，她才知不是梦。
宋朝颜准备坐起来，可全身无力，每一步都艰难。
祝余声见状，赶紧上前扶宋朝颜坐正。
宋老师，您昏迷这些天，沈主任很担心，我刚只想安慰他而已。
安慰他难道需要投怀送抱
但宋朝颜已经没有要去质问的想法了。
祝余声手上的平安符样式她认得，是从西镇多安寺求来的。
要想求得这个平安符不容易。
必须磕头跪满九百九十九阶楼梯，同时还需要抄写佛经九百九十九遍，收集心头血才能获得。
在常人看来或许离谱，但宋朝颜为求得沈牧野平安，还是去试了。
宋朝颜膝盖落下病根，一到下雨天就痛。
她以为沈牧野不懂浪漫。
没想到，只是不愿对她花心思。
祝余声把平安符放到宋朝颜手里。
宋老师，平安符是沈主任特意为您求的。他担心您不喜欢，让我帮忙参谋。
说完，祝余声背过手去扯沈牧野衣袖，示意他说些什么。
但沈牧野只盯着平安符，一脸不情愿。
这是沈牧野送给祝余声的东西，她就算装傻收了又能怎么样
他的心从来都不在她这，她早已没了强求的欲望。
宋朝颜将平安符给祝余声，你比我更需要它，还是你收着吧。
真的吗祝余声瞬间露出欣喜，我一定好好珍藏它。
宋朝颜抬起头，注意到沈牧野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泛起一丝苦笑，连带着伤口的疼痛一起蔓延至心脏。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宋朝颜在家静养了一个礼拜。
沈牧野只是有一晚回来匆忙收拾衣物，之后就再也不见他。
她不好奇这些天里他在做什么，毕竟祝余声的朋友圈里总有他身影。
回医院那天，宋朝颜注意到办公室的位子空了个。
同事敲着键盘：前天你手里实习生被骚扰，沈主任直接把他开除了。
另个同事忍不住八卦：沈主任对她还真好，听说那人进了行业黑名单。
敲键盘的同事停下动作看向宋朝颜。
朝颜，要是哪天沈主任突然官宣，我们都不意外。
宋朝颜勉强扯出一丝笑，坐回工位。
实习生陆续到齐，唯独不见祝余声。
一个实习生忍不住开口：
宋老师，您没收到通知吗沈主任说要亲自带她。
宋朝颜神色一愣。
她想起上次沈牧野说的，要把祝余声带在身边，不让她受半点伤。
对她，沈牧野向来公私分明。
对祝余声，他却再三动用自己的权利。
这五年来，沈牧野真的不曾对她有过半点感情。
第六章
宋朝颜带实习生查完房之后，祝余声出现了。
宋老师，我想跟着您完成接下来三天的工作任务。
宋朝颜感到诧异，他能同意
祝余声点头：沈主任说让我自己做决定就好。
宋朝颜不免苦笑，试图将眸底的落寞掩盖掉。
原来向来说一不二的沈牧野也可以为别人打破原则。
午饭时间，祝余声拉着宋朝颜往食堂走。
宋老师，沈主任约了我中午吃饭，你也一起吧。
宋朝颜抽开手，你们吃吧，我就不去了。
祝余声不依不挠挽上宋朝颜手臂。
宋老师，沈主任肯定会非常开心你能来，这顿饭有你才完美。
宋朝颜拗不过，跟着祝余声去了食堂。
一见到沈牧野，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自然。
祝余声拉着宋朝颜坐下。
宋老师，我今天肠胃不舒服，沈主任特意吩咐后厨做了粥，您等会试试。
察觉到氛围微妙，祝余声把沈牧野端到她面前的小米粥推给了宋朝颜。
宋老师，沈主任对下属这么体贴，做丈夫肯定更细心，我真羡慕您。
宋朝颜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是结婚五年来，第一次跟沈牧野同桌吃饭。
可奢求多年的片刻，竟是祝余声施舍的。
饭桌上，沈牧野依然不忘给祝余声夹菜。
或是意识到不妥，他顺便给她夹了一块牛肉，上面沾满了她不爱吃的香菜末。
这顿饭吃得实在心堵。
下午上班时，管理药品冷库的同事请假，科室每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宋朝颜只好一个人去药品冷库拿疫苗，中途祝余声跟过来。
准备离开时冷库门却关上了。
宋朝颜穿着单薄，冷库温度骤降极寒，根本难以忍受。
手机没有信号，待在里面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已经连做了八台手术，此时虚弱不堪，慢慢滑落到地面。
终于能勉强通讯，她艰难拨出沈牧野的电话。
但没有人接。
她不死心地打了两遍、三遍，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忽然听到祝余声焦急的声音：
我被困在冷库里了，你快点来好不好
电话挂断，祝余声扶起宋朝颜。
宋老师，我已经给沈主任打电话了，他马上就过来。
宋朝颜紧抿着唇，酸涩从心里翻涌而出。
等到大门打开，沈牧野脱下外套紧紧裹住祝余声。
祝余声拍着他的胳膊，你先救宋老师，她好像昏过去了。
沈牧野下巴抵在祝余声的额间，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其他同事会过来，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
话音刚落，沈牧野公主横抱祝余声往外面跑。
宋朝颜睫毛结上一层冰霜，全身像是浸泡在千年冰窖，嘴唇没半点血色。
迟来的同事搀扶她出去。
宋朝颜腿脚无力，每踩一步都如针刺。
她瞥见一道暖黄的火光立在祝余声脚边。
沈牧野双眼满含担忧，包裹祝余声的双手温柔揉搓。
宋朝颜的泪水从眼角滚下来，冷得直打颤。
她有些无力地转过视线，被同事搀扶着离开。
第七章
如果说第一次面对危险选择推开她是意外，那这次呢
巧合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遍。
就算宋朝颜再一厢情愿，心里的希望也被浇灭得彻底。
他的爱，她不想要了。
连带着他的人，一并不要了。
身体回暖过来，宋朝颜回到家收拾东西，才发现行李少得可怜。
之前求着沈牧野跟她去商场买些好看的衣服鞋子。
但他总说忙，没空。
小阳台桌上的花蔫了。
她不换，他也不会想起去做。
才发觉这些年，自己跟沈牧野过得不像是一对夫妻。
宋朝颜无声叹了口气，默默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
回到客厅刚将煮好的粥端上桌，沈牧野破天荒回家了。
他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递给她，送你的。
宋朝颜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毕竟他们领结婚证那一天，他都不曾送过她一朵花。
刚坐下，祝余声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宋老师，我特意让沈主任挑了些花送给您，您看见花一定很开心。
宋朝颜的心咯噔了一下，气息开始不稳。
她早该想到的。
沈牧野从来不会管她的情绪，更谈不上哄她开心。
祝余声说什么就是什么，沈牧野的偏爱给得真是恰如其分。
宋朝颜将那一朵红玫瑰插进了小阳台的花瓶中，跟着那蔫了的花一起。
第二天进办公室，同事看她的眼神怪异。
直到一个同事忍不住松口，宋朝颜再也忍不住，冲进沈牧野办公室。
我做错了什么，需要你对我做出停职处理
沈牧野微抬眼，不紧不慢地开口：
朝颜，听小祝说你没有打申请就带她去了冷库，这是违规操作。
打申请
她从来没有打通过他的手机，发给他的信息永远得本人亲自到他面前确认。
倒是想说，他给机会了吗
宋朝颜淤堵着一口气，找不到你人，我跟院长提前说明情况了。
沈牧野有些不悦。
朝颜，你这属于越级申报。
他的眼神里透着冷意。
你以前都会跟我有商有量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欠考虑
沈牧野指尖在桌上敲了敲，语气严肃：
通知已经下发，你身体也没完全恢复，趁着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三分钟后有一台手术，不好再停留。
刚关上门，沈牧野就接起电话，嗓音温柔缱绻：
声声，我好想你，想随时都能看见你。
宋朝颜垂眸，大步离开。
第八章
宋朝颜站在医院门口，手机震动。
法院通知：离婚程序即将完成。
她回到家，信箱里躺着那个红色小本。
五年婚姻，最后就值这张纸。
她笑出了声。
笑自己傻，还是笑沈牧野的绝情
行李早已寄往云城。
环顾四周，这个家少了她的一切，却毫无变化。
原来她从未真正属于这里。
宋朝颜攥紧手中的证据。
既然没人还她清白，那她就自己讨。
医院大厅，祝余声迎面走来。
宋老师，昨天我太害怕说错话，会让沈主任撤销对你的停职。
宋朝颜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笑了。
男朋友送的
祝余声笑得甜蜜：他向我求婚了，说要我做他唯一的新娘。
宋朝颜胸口那团闷气，突然散了。
这戒指，本该是她的。
沈牧野说过，等他爱上她，要亲手为她戴上。
现在却戴在别人手上。
爱不会消失，只是转移
不，沈牧野对她，从未有过爱。
电梯维修，她转身走向楼梯。
六楼转角，熟悉的声音传来。
为了祝余声停宋朝颜的职你疯了
沈牧野的声音冰冷：五年婚姻就像死水，是声声救了我。
我爱她，愿意给她最好的一切。
那朝颜呢她为你付出那么多！
沈牧野沉默片刻：可我爱的，始终是声声。
宋朝颜站在楼梯间，突然释然了。
证据放在院长桌上。
出租车直奔机场。
登机前，她点开手机。
删除所有联系方式。
电话卡咔地折断，扔进垃圾桶。
再见了，这五年的独角戏。
沈牧野！永不再见！
第九章
一连五天，沈牧野再也没有在医院见到宋朝颜。
他这些天也一直睡在医院里，从没有回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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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当她是在家里好好反省，所以连个电话也没想过打一通。
他几乎和祝余声同进同出，周围的同事瞧见总会忍不住八卦几句。
这天等祝余声查房结束，沈牧野直接带着她去到医院顶楼。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红丝绒蛋糕，还有各色进口零食摆在木椅上。
祝余声不免吃惊，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沈牧野宠溺地笑了一下，怕你这个小馋猫不够吃，所以我就多买了一些。
他慢慢撕开蛋糕包装，女孩子适量吃点甜食可以缓解姨妈痛，我特意给你买的。
祝余声有些害羞，牧野哥哥，你对我真好。
沈牧野温柔地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傻瓜，我只怕自己做得还不够，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送到你面前。
祝余声垂下眸，带着调侃的意味：那你刚才说甜食可以缓解姨妈痛的建议，是出于医生的专业呢，还是……
是男朋友。还没等祝余声把话说完，沈牧野就抢先一步回答，眼里饱含深情。
他虔诚地握上祝余声的手，声声，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比起男朋友，我更想成为你的丈夫。
祝余声似是想到什么，顾虑般地抽开自己的手，牧野哥哥，这些天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朝颜姐姐一个人在家里也会害怕的，你今天就回去看看她好不好
沈牧野忍不住蹙眉，像是出现一个不和谐的人打扰了他此时幸福的时间。
声声，我的心里全是你，已经满得装不下任何人，你就不要把我推到别人身边，好不好
他边说着边向着祝余声靠近，贪婪般地吮吸着她的唇，直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祝余声才慢慢推开他。
她对上他含情脉脉的眼眸，牧野哥哥，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今晚下班你还是回家陪陪朝颜姐姐吧。
沈牧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祝余声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好，我听你的。但我回去看完宋朝颜，就带你去吃夜宵，最近新开了一家网红烧烤店，你一定喜欢，而且他们家的情侣套餐非常火。
祝余声靠在他胸膛上，应了声好。
沈牧野连做了好几台手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以往这个时候宋朝颜都会在餐桌上吃饭，虽然他不常回家，但饭桌上准备的菜都符合他的口味。
只是今天有点奇怪，刚走进去里面黑灯瞎火的，就连餐桌的方向也没有亮起一盏灯。
他神情有些不耐，连着叫了好几遍宋朝颜的名字，却没有人应。
他正准备给她打电话，一个陌生号码却打了过来。
犹豫着接起，听筒里传来一道官方严肃的声音：
沈先生，您跟宋朝颜女士的离婚程序已办理完毕，请您于三日之内来法院领走离婚证及离婚协议。
第十章
第二天一早，沈牧野就驱车去了法院。
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骗子弄的恶作剧，但一整晚迟迟没有见宋朝颜回家，他心里渐渐浮现出不安。
工作人员见到他，把离婚证和离婚协议都交到了他手上。
他还是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梦，假得不真实。
宋朝颜提出离婚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他更不相信她是因为自己停了她的职而赌气。
毕竟她以前一直都很懂事，无论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从来不会跟他置气。
工作人员有些无奈，递给他一份资料，宋女士有充分的离婚理由，我们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沈牧野半信半疑地打开那份资料，翻开的第一面一下子就击醒他的记忆。
那是他拟定的婚前协议，在领证之前特意要求宋朝颜签下。
协议上明确表明，五年为期，若双方有任意一方没有产生爱意，则一方可随时提出离婚，另一方不得有任何异议。
最后一页上，他和宋朝颜的名字清清楚楚地躺在上面。
沈牧野忍不住皱眉，时间过去这么久，他竟然都忘了这份协议的存在。
究竟是她不爱他了
还是她发现他爱上了别人
他随即摇了摇头，自己做事情一向隐蔽，不可能被宋朝颜看出端倪才对。
医院有个临时会议，他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只能先去会议厅。
开完会走出来，他碰上了祝余声。
祝余声拿着手机匆匆忙忙地走到他面前，牧野哥哥，我今天给朝颜姐姐发微信，结果发现她把我拉黑了，你们之间没出什么事吧
说到这里，沈牧野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宋朝颜发了消息过去，蓦然出现的红色感叹号紧紧抓住他的视线。
宋朝颜同时拉黑了他和祝余声两个人
如果她真的发现了他跟祝余声的事情，而选择默默离婚，默默离开，没有当面跟他大吵大闹，更加没有向同事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对他来讲，不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吗
可是好奇怪，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心里一直存在的某样无以名状的东西突然莫名空了，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祝余声苦着一张脸，一副人见犹怜的样子，牧野哥哥，你昨天回去的时候是没有哄好朝颜姐姐吗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沈牧野只当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没有做好准备而已。
他稍微缓了缓神，我们已经离婚了，手续是我今早一个人去法院处理的。
这下换祝余声藏不住惊讶了，牧野哥哥，怎么会这样你不打算请假去找她吗或许她只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而出此下策呢
沈牧野摇摇头，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我现在是自由身，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你在一起。
可是……祝余声显得有些犹豫和顾虑。
好了。沈牧野抬手碰上祝余声的脸颊，这是该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们不要因为不相关的人影响了心情。
见祝余声轻轻地点了头，沈牧野的心还是提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抚她，还是在说服自己。
第十一章
下班之后，沈牧野赴了兄弟组好的饭局。
刚一进包厢，有人就往他背后瞧了一眼，怎么没叫上朝颜一起，我们还特意选了比较适合女孩子吃的粤菜馆。
以往大家也会时不时提起她的名字，他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但今天一提到宋朝颜，他就会想起那个空荡荡的家和那本离婚证，整得人心烦意乱的。
沈牧野径直走向酒柜，直接打开一瓶伏特加就往嘴里灌。
众人见状，纷纷去夺走他手里的酒瓶。
沈牧野，你是一个医生，空腹状态下狂灌度数高的酒会造成胃出血的，你连这点常识都丢了
就是啊，工作压力大也不是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啊，要是被朝颜知道，又要数落我们带坏你了。
手上和脖颈处沾满了酒液，要是宋朝颜在场，湿纸巾早就第一时间递到了他手里。
可现在身上黏糊糊的，惹得他不快。
他在椅子上坐下，后背往后一摊，缓缓闭上双眼，宋朝颜跟我离婚了，今天拿到的离婚证。
兄弟们一听，惊讶过后只剩疑惑。
现在离婚不是要等一个月冷静期的吗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拿到证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沈牧野也才反应过来。
原来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就已经做好离开自己的准备了吗
兄弟们围着沈牧野坐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再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
朝颜跟了你整整五年，下定决心跟你分开肯定也是花了巨大的勇气，我估计她这时候肯定不好受，兴许你现在去追她求她复合，她一定会答应你。
是啊，牧野，兄弟我为了支持你，你来回的路费住宿我全包了。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出发。
牧野，你到底怎么想的这段感情你还想不想挽回
虽然明知道沈牧野现在和祝余声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但宋朝颜这些年作为沈牧野的妻子付出的牺牲，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可沈牧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劝了。
原本我还想着，只要宋朝颜肯跟我离婚，我可以净身出户，可以做任何事情。因为我爱的人是声声，我只想跟她在一起。
此话一出，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破。
沈牧野接通电话，神色一下子松了下来，好，你乖乖等我，我马上出来接你。
一挂断电话，沈牧野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走。
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等会儿声声会过来，你们任何人都不准给我提宋朝颜的名字，我怕声声会不开心。
也没跟反应的时间，他就自顾自地跑出包厢。
有人直接打开了宋朝颜两个小时更新的朋友圈，是一张机场落地图。
我已经尽力了。我看沈牧野这家伙，算是真的栽在祝余声这个实习生手里了。
想当初联谊会的时候，我们几个都给朝颜送了花，但朝颜一门心思偏偏就扑在了牧野身上。
现在啊，只希望牧野不会为自己现在做出的决定后悔就好。
话音刚落，沈牧野就带着祝余声走进来。
平日里碍于沈牧野已婚的身份，两人还不敢在众人面前太过放肆。
结果这会儿沈牧野早就已经和祝余声十指相扣，还紧紧地把祝余声搂在怀里，生怕谁欺负了她似的。
他正准备正式公开他和祝余声的关系，却突然接到院长的电话。
沈牧野，我命令你现在马上到医院来见我！
第十二章
坐在车上的时候，祝余声紧张地抓着沈牧野的手，牧野哥哥，院长这么着急找你是不是因为朝颜姐姐的事啊
沈牧野轻声安抚：别怕，一切有我在，出了事我会扛着。
祝余声似是想到什么，凑到他身边，牧野哥哥，还是先不要让院长知道你已经离婚的事情，否则你医师主任的位置就不保了。
没关系的。沈牧野搂上祝余声的肩膀，他知道又怎么样我还想等会儿直接到院长面前公布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呢。至于什么医师主任，我不在乎。
祝余声忍不住担心起来，牧野哥哥，这话千万不要乱说。
沈牧野一路都在安抚祝余声的情绪，等到了院长办公室，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院长，您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院长脸上的愠色根本藏不住，他愤怒转过身来，沈牧野，我除了是你的院长，还是你什么人
沈牧野顿了下，大伯。
院长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还知道我是你大伯，却连离婚这种大事都没过问我一句！
沈牧野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他记事起，父母的身体情况就不太好，读书时期也一直都在国外疗养。这期间一直都是大伯照料他长大，跟亲生父亲几乎无异。
沈牧野斟酌了下才开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今天院长忍不住疑惑。
我一个礼拜之前给朝颜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说离婚手续都已经办好了。那时候我在国外出差，要操刀好几台手术，根本抽不得空。一结束我就立马赶了回来，结果你告诉我你今天才知道你自己离婚了
沈牧野被院长的话给呛住了，毕竟他前些天一直都陪在祝余声身边，根本就没有回家。
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院长却先一步重重敲了几下桌上摆着的资料。
关于冷库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朝颜那时候已经向我申请过，结果现在她又重新递交了这一沓资料自证清白，我才知道你停掉了她的职位
沈牧野没说话，像是已经默认。
院长见到沈牧野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沈牧野，我看你是真疯了。就为了一个实习生，现在做事情都已经这么没脑子了。
沈牧野猛地抬起头，似是没想到院长会清楚他跟祝余声之间的关系。
院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医院现在关于你们俩之间的事情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我是老了，不是傻了，这里面的门道一摸就清。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祝余声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沈牧野心里一惊，赶忙把祝余声护在身后，大伯，您要罚就罚我好了，今天的局面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您千万不要为难声声。
院长气得脸色铁青，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替这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说话
话音刚落，院长就把视线转到祝余声的身上。
刚进入社会的姑娘就是容易怕头怕尾，稍微有点大场面都承受不住。
感受到院长威严的目光，祝余声先露怯了。
院长，这些事情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沈主任逼我的，我不得不妥协。我是宋老师的带教实习生，怎么敢主动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呢
边说着，祝余声的声音都颤抖到不行，完全不敢抬头去看院长的眼睛。
院长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
倒是沈牧野有些站不住，不可置信地看向祝余声。
声声，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十三章
祝余声慢慢退开，跟沈牧野保持一定的距离。
沈牧野此时的信念几近崩塌，心都寒了半截。
祝余声逼迫着自己抬起头来，眼里却含着热泪，院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原本只是想好好待在宋老师身边听她传授经验，好顺利完成我的实习工作。
祝余声一字一句无不在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前一秒在车上她还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沈牧野的身子摇摇晃晃，扶着旁边的椅子才勉强站稳。
他还是不想相信，他爱的人不应该背叛他说出这样冰冷的话，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声声也应该跟他站在同一边才对。
院长瞧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
祝余声仓皇地被叫了出去，此时办公室里只剩下院长和沈牧野两个人。
院长干脆坐了下来，沈牧野，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这还只是小场面她就可以把你们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更谈不上什么共患难，跟朝颜简直是没法比。
不，我不相信。沈牧野拼命地摇晃脑袋，声声她是爱我的，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一定是您太严肃吓着她了。
院长气得直接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掌，沈牧野，你现在这样做，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朝颜的想法！
她现在是我的前妻，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沈牧野说得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院长充满了无奈，你跟这个实习生发展到哪一步了
沈牧野知道院长今天叫他过来就是为了施压让他跟祝余声分开，他不可能屈服的。
他捏紧拳头，像是做好了准备，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统统都已经做了。
院长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
沈牧野重新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不管声声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只知道我爱她。朝颜跟我本来就是联谊会认识的，我跟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她现在选择分开对她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院长心累地叹了一口气，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五年前。
当初医院成立没多久，制度都还不完善。其中就要求晋升医师主任的正科医生都必须是已婚的身份。
出于私心，即便联谊会之后沈牧野跟宋朝颜迅速领证，他也没干涉什么。
但后来评选结果出来，发现宋朝颜的综合能力在沈牧野之上，院长还是单独找了她谈话。
结果，宋朝颜主动让出医师主任晋升的名额。
他虽护着自家孩子，但也不能让别家孩子吃亏，还是忍不住劝了她几句。
可小姑娘还是没犹豫，她说他们是一家人，无论谁选上都是好事，所以即便让出名额她也没怨言。
临走出办公室前，宋朝颜还特地停下脚步，让他务必保密，怎么也不能让沈牧野掉了尊严。
在心里放了五年的秘密，如今终于当着沈牧野的面说了出来，院长心里除了畅快，更多的是惋惜。
沈牧野的神情明显愣住，呆在原地也不知道说什么。
整整五年，就算是块石头，心也该焐热了。院长着实是没想到这段长达五年的婚姻最终还是没能走到最后。
沈牧野，你大伯我活了几十年，什么没经历过。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地爱你，怎么舍得在你身上花费掉她最青春宝贵的五年
想起刚才走出去的祝余声，院长的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
至于祝余声，我暂时不打算对她做什么处理，我把这个权利交到你手上。什么人值得爱，什么人不值得爱，我希望你能掂量清楚。
第十四章
沈牧野出来的时候，在走廊正好碰上一脸惆怅的祝余声。
她朝着他走过来，担忧地握住他的手，牧野哥哥，你没事吧院长没有为难你吧
想起刚才祝余声急着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画面，他内心就矛盾得很，淡淡地抽开自己的手。
祝余声见状，想也不想直接扑进沈牧野的怀里。
牧野哥哥，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我刚才也是没有办法，你跟院长是亲戚，而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小小实习生而已。我刚才就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牧野哥哥，我不想被院长赶出医院，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刚才是真的慌了。
毕竟是爱过的人，沈牧野就算是再怄气，在这个时候也还是不想去责骂祝余声。
他抬起手，紧紧地搂住她，声声，有我在你身边呢，你大可以勇敢一点。我想牵着你的手直接告诉院长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医师主任，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祝余声眼神一愣，牧野哥哥，你真的不要再讲这种赌气的话了。医师主任这个位置可是你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能力坐上去的，就这么放弃掉，岂不是很可惜
沈牧野禁不住苦笑一声，如果声声知道这个位置是宋朝颜让给他的，应该也会瞧不上他吧
医院人多眼杂，祝余声只好从沈牧野的怀里挣脱出来。
沈牧野下意识垂眸，却瞧见祝余声的无名指空空的，我送你的那枚戒指呢怎么没见你戴着了
祝余声眼神一慌，匆匆忙忙地伸手盖住无名指，有时候需要辅助操刀手术，有些不方便干脆就摘掉了。
见沈牧野皱眉，她赶紧开口安抚：不过我一直都有好好珍藏它，那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只要戴上它我就会觉得无比地幸福。
听见她这样说，沈牧野再一次抱住了她，声声，好好待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祝余声抚上他的后脑勺，好，我答应你。牧野哥哥，我爱你。
我也……沈牧野的神情明显顿了一下，一样……
他本应该回我也爱你的，往常这样的话他说得最为顺口，可刚刚却好像堵在了嘴边，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不明白这种异样到底从何而来，只能摇着脑袋迫使自己不再去想。
酒吧包厢里，沈牧野兴致不高，只是一个劲地闷着酒。
他拿出手机编辑邮件，最后选择了定时发送。
一旁的兄弟瞧见他手机的内容，惊讶到嘴巴张大。
沈牧野，我看你脑子是真不清醒了。多少人冲破了脑袋就想晋升职位，结果你倒好，还主动递交辞职报告。
沈牧野关掉手机，将其扔到一边，我已经决定好了，后天正式举办跟声声的求婚仪式，一旦求婚成功，这份辞呈邮件就会立即发送到院长的邮箱。
兄弟忍不住叹气，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人这么痴情。你大伯要是知道，非得气死不可。
沈牧野没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灌酒，直到后面醉得意识都开始不清醒，只能隐约听到兄弟的抱怨。
这祝余声的电话打半天都打不通，发消息过去让她来接一下你，结果她也没回。
这要是换作之前，我一个电话就能把朝颜给叫来，你吐了一身她都一点不嫌弃，又是给你熬醒酒汤又是给你顺气。
……
兄弟们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吐槽着，沈牧野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逐渐昏睡了过去。
奇怪地是，为什么他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人会是……宋朝颜
第十五章
为了筹备这场求婚仪式，沈牧野连着几天都没有合眼，把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场面都呈现在了这上面。
他腾出一天的假期，邀请祝余声晚上八点在西镇情人湖赴约，那里算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每一次约会都会选择在情人湖。
驱车去往情人湖的路上，他突然发现自己定制的项链落在了办公室，只能返回到医院。
拿完项链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碰上保安走过来。
沈主任，我正准备找您汇报呢。之前您不是让我调取冷库监控嘛，事后我才发现有一段监控画面消失了，技术人员也是最近才修复好了数据，所以我立马就拿过来了。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况且宋朝颜现在已经离岗，这段监控视频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有要紧事要办，监控视频我不需要了，你先回去吧。
说完，沈牧野抬腿就往电梯方向走，却听得保安在身后嘀咕：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奇葩事都有，我还是第一次见实习生欺负到正科医生头上的。
听到这里，沈牧野忍不住停下脚步，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医院关于沈牧野跟实习生祝余声的关系都已经传开，保安哪里会不清楚。
担心自己说错话惹怒了沈牧野，保安只好连忙否认：沈主任，是我失职了，我不是有意的。
沈牧野有些不耐，直接要求保安把监控视频拿过来。
手机屏幕里播放着那天药品冷库的画面，越往后面看，沈牧野捏着手机边缘的指尖越发泛白。
画面里，祝余声毫不客气地直接关上冷库大门，把她和宋朝颜一同锁在了里面。
中途祝余声的暖宝宝好像不小心掉落，趁宋朝颜虚弱之际，她又偷偷地塞回进自己的外挑。
眼见着宋朝颜重复着打电话的动作，沈牧野的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丝疼。
他那天的手机一直响着，可他没接，转眼见到祝余声的电话进来，他才毫不犹豫地接下。
视频结束，他把手机还给保安，直接驱车去往情人湖，全程凝着眉心。
他一直认为祝余声是体贴细致的人，甚至一度怀疑那个视频是合成的。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当面找她问清楚。
情人湖被他包了场，他一眼就看见站在湖水边沿的祝余声。
见她背对着自己打电话打得入神，他只能轻抬着脚慢慢靠近。
爸，妈，等到我跟那个傻不拉叽的沈牧野结婚，我就立马把你们接到城里来，我们马上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她开着扬声器，听筒里一道年迈的女声清晰传出来：
声声，你最近又往家里寄了一堆补品，看着都是进口货，千万别在我们身上乱花钱。
祝余声扣着手指，神情闲散，妈，您就安心吃着。我把沈牧野给我的戒指当掉了，换了不少钱呢，他对我倒是真舍得。
说着说着，祝余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沈牧野还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傻的男人了，他为了我硬生生把他的老婆给作没了。
说到这里，祝余声还不忘露出惋惜的表情，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宋朝颜对沈牧野的那片痴情啊，就像沈牧野对我一样。
哎哟，这两个傻子啊，倒真的挺像天生一对的。只不过可惜了，宋朝颜想要的那颗心，现在已经全部在我身上了。
沈牧野的心口猛地一紧，脚步忽然停了片刻，开始往后面退。
一走出来，工作人员已经站成两排冲他放着小礼花。
恭喜沈先生求婚成功。
五彩缤纷的礼花颜色完全遮盖不掉沈牧野此时内心的一对阴云，脸色更是沉得可怕。
沈牧野阴着脸，嗓音低沉严肃：求婚仪式取消。
第十六章
沈牧野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眉心紧锁得仿佛夹杂着难以分开的怒气。
经过一条条路灯，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光，不免让人觉得像是在嘲讽。
从跟宋朝颜结婚开始，他就已经订好了戒指，可从来都没有想过给她戴上。
她中途还会时不时提醒他几句，可他不在意，总是搪塞着遮掩过去。
这样想着，沈牧野单手褪去戒指直接扔向窗外。
忽然想起那封即将定时发送的邮件，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路边。
他只能拿出手机，将那封邮件删得一干二净。
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许祝余声有一句话真的没说错，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手机突然弹出祝余声的消息：
牧野哥哥，你怎么还不来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害怕，而且好冷哦，你快点来我身边好不好
不知怎地，沈牧野现在满脑子都是宋朝颜的影子。
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们的约会，宋朝颜只会打来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的安全。
倘若他临时有事放了她鸽子，那个傻姑娘也只会体谅地让他顾好自己的事情，不用为她做考虑。
于是这么多年，他好像理所当然地享受了宋朝颜的好，却忘了她的好是出于对他的爱。
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却辜负了本该爱的人。
沈牧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沈牧野，你他妈是真的混蛋啊！
他没有回复祝余声的消息，干脆什么也不看，直接将手机甩到后车座。
他整夜未眠，因为只要闭上眼就全都是宋朝颜的脸。
天刚蒙蒙亮，沈牧野就直接跑到院长办公室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长终于推开办公室门进来。
瞧见沈牧野失魂落魄的样子，院长还有些惊讶，要是找我说什么成全你跟祝余声之类的混账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不是。沈牧野矢口否认，我是来向您申请开除祝余声。
院长穿上白色大褂的动作突然一顿，想好了我这通知要是下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沈牧野勾起一抹苦笑，这种虚伪的女人，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一夜之间，沈牧野的态度完全就像是变成另一个人。
院长正准备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牧野却急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
中午吃饭的时候，祝余声拉住沈牧野的手，牧野哥哥，我昨晚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怎么都没回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你知道我家的地址，既然担心我为什么没有来找我还有我朋友的联系方式你也有，你打给他们了吗
沈牧野语气急促，却又好像压制着什么。
祝余声第一次见到沈牧野这么呛自己的话，一时有些无措，不知从何开始解释：牧野哥哥，我……
沈牧野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你完全想不到这些，但是她会。
祝余声似是明白沈牧野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刚想质问却碰上走过来的同事。
沈主任，您和小祝的感情还真好，您是不是看小祝年轻所以不愿公开你们之间的身份怕其他男同事觊觎啊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小祝，你也太好福气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似是已经默认沈牧野与祝余声之间的关系。
祝余声笑了笑，正要开口谢谢大家。
我想你们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沈牧野蓦然开口，往旁边退了一步，刻意跟祝余声保持距离。
沈牧野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这段时间我之所以跟小祝走得近，是想考察一下小祝的能力，不过就在刚才，她的实习结果已经出来了。
祝余声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作何反应。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一头雾水。
沈牧野捏紧拳头，酝酿着开口：至于我那位从来没有公开的妻子，是宋朝颜。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祝余声猛地拽住沈牧野的手，牧野哥哥，根本不是这样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不开心了
沈牧野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祝余声踉跄着差点没站住。
够了，祝余声！沈牧野一脸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我是你的上级，请你注意点分寸。
祝余声的气息都变得有些乱，这个时候大家的手机都响起工作群的消息，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她。
祝余声被盯得有些慌，指尖颤抖地拿出手机打开信息。
开除通知赫然出现在眼前，她甚至还上了行业黑名单，这一辈子都无法从事医生职业。
第十七章
祝余声出身农村，父母更是一辈子都在务农，她是他们那个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努力那么多年终于当上了医生。
如果仅仅是开除倒还好，可拉入行业黑名单这么大的事情，她哪里能承担得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牧野不是说爱她的吗他不是向自己承诺她会是他后半辈子唯一的新娘吗
怎么一夜之间，所有即将变为现实的美梦突然成为一滩泡影
她伸出手，却被他躲开了，对上的是他那双冷得渗出寒意的眼眸。
人事处的同事找到她，让她赶紧配合办理离职手续。
祝余声无措地直接跌倒在地上。再一抬头，却发现沈牧野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重新回到办公室，沈牧野忍不住伸手抚平皱得不能再皱的眉心。
抬眼再看，衣架上挂着的那件白大褂也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它之前不是这样的。
每回他上班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白大褂不论前一天怎么折腾，第二天都会跟崭新的一样。
后来无意间跟同事聊天，才知道宋朝颜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帮他把白大褂熨烫好。
太阳穴仿佛要爆炸，沈牧野只觉得心里淤堵着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来。
虽然宋朝颜已经不在，但沈牧野还是把她原来的岗位恢复成原样，也没有安排任何人填补岗位的空缺。
平时称兄道弟的同事知道情况之后纷纷走进他的办公室。
沈牧野，你这反转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啊，昨天不还是要死要活地非祝余声不可，怎么刚刚我就看见祝余声收拾东西走出医院了
不过还真别说，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还真是我见过你最有种的一次。
沈牧野斜眼瞥向这几个嘴损的兄弟，一人扔过去一个抱枕。
我知道，我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笑话，你们要是忍不住笑呢也没关系，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还是难得见到沈牧野这么没脾气的样子，大家瘪瘪嘴也就不再说话了。
沈牧野拿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燃却被人拦了下来。
沈牧野，你不是早就把烟给戒了吗说什么祝余声不喜欢烟味，愣是逼着自己不抽烟了，我那时还敬你是个狠人呢。
沈牧野挪开了身子，不顾阻拦地点烟，直到那股刺鼻的味道顺着喉咙直通气管，他才显得没那么难受。
你们说……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如果伤害了一个女孩，到底要怎么做，才有可能挽回她的心
不是吧祝余声刚走你就舍不得了我刚还夸你有种呢，现在立马收回。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抱枕扔过来。
另一个兄弟倒是看出点门道，沈牧野，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挽回的，是宋朝颜的心
沈牧野沉默了片刻，没再继续说话。
兄弟们一个个的，都看明白了沈牧野的意思。
沈牧野你不是吧当初宋朝颜跟你离婚，我们兄弟几个可是还苦口婆心地劝你去把宋朝颜追回来，你当时一心可是只有祝余声。
好了。沈牧野忍不住蹙眉，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的名字了，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至于宋朝颜……沈牧野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如果我说我现在才意识到我不能没有她，你们是不是会狠狠嘲笑我
兄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牧野，你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我们该替你高兴才对，哪还有时间嘲笑你
沈牧野垂下头，懊恼不已，可朝颜已经把我的微信拉黑，我现在连她的人都联系不到。
正说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张飞往云城的机票。
沈牧野震惊地抬起眼。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谢了。沈牧野迅速抽走那张机票。
他坐上飞往云城的飞机，发誓一定要把宋朝颜对他的爱重新找回来。
第十八章
云城，僻远的希望乡村。
宋朝颜刚给最后一位老人量完血压，收拾工具的时候瞬间觉得饥肠辘辘，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中饭时间。
不知不觉，来云城已经快一个月了。
她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老人家去世，父母便把她接走了。
她已经没有了亲人，每回来到这个地方就像回了家，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觉得很心安。
至少比起那个永远只有她待着的家，她在云城反而更能找到一种慰藉甚至觉得舒适。
一走到临时搭起来的放饭棚子，桌上的饭菜果然已经空空如也，宋朝颜不免耷拉下脑袋。
蓦然间，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饭盒。
宋朝颜眼睛一亮，欣喜地接过。
一旁的张砚澈抿嘴笑了起来，是不是饿半天了趁饭菜热着，赶紧吃吧。
宋朝颜说了声谢谢，便垂头扒拉了几口，才终于消解了一些饥饿带来的难受。
饭盒里的荤菜还不少，至少比起现在义诊的农村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珍贵的食物了。
吃完饭正消食的同事都忍不住走过来八卦。
张医生，你这偏心得有点明显啊，怎么朝颜的那份饭菜跟我们的格外不一样呢
就是就是，连着好几天了，总算被我逮到了。朝颜，你和张医生刚好都单身，干脆凑一对好了。
嗯，我看可以。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打着趣，倒是消散了大部分工作上的疲惫，只是宋朝颜脸皮发烫，只能埋头咬着鸡腿。
张砚澈瞧见她的模样，背着她向众人双手合十作揖，然后挥挥双手哄着他们离开。
大家也都是有眼力见的人，自然没有再聚着一起。
张砚澈伸手微微抬起宋朝颜的额头，神色柔了下来，他们都走了，没人看着你，慢慢吃不用着急。
宋朝颜嘴里塞得满满的，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夹了几口菜，宋朝颜拿起水喝了起来。吃了几口饭，她又仰起头喝了几口水。
张砚澈无奈摇头，却又带着宠溺。
这么多年过去，她这个算不上太好的习惯竟然还是没有变化。
他默默地打开一旁的汤，递到她面前，这是骨头汤，喝这个更营养些。
宋朝颜接过说了声谢谢，便继续低头吃着饭。
注意到一旁一直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宋朝颜也谈不上已经习惯了，但也差不多见怪不怪。
毕竟刚来云城医院就职的第一天，张砚澈就是这样看着她。
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神仿佛暗示着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似的。
吃完饭之后，张砚澈给宋朝颜递了张纸，自觉地收起了碗筷。
跟他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对她的很多小动作都自然得不像话。
宋朝颜顿了顿眼神才缓缓开口：下次要是我还赶不及吃饭，我就让其他同事给我留饭就好了。
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张砚澈说得很快，似乎有些着急。
宋朝颜一愣，他理解的意思好像跟她传达得有点不太搭调。
她正张开嘴，张砚澈就已经先她一步说话：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我之后给你准备。
她有些苦笑不得，张砚澈，你的脑回路好像有点奇怪。
有吗张砚澈抿了下唇，忽然抬眼看她，我只是想让你在这里能过得开心一些。
宋朝颜的笑突然敛住，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第十九章
宋朝颜没说话，只是起身站起来，见她正准备离开，张砚澈有些心慌地拉住她的手。
见她的目光垂下，他又小心翼翼地放下。
他的动作，宋朝颜都看在眼里。
眼前这个认识不过一个月的男人对她，就像是在对一个珍视了很多年的人，让她有些想不通。
她刚结束一段五年的婚姻，整个人早就已经筋疲力尽。
接受另一个人的心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负担太重，她很难承受得起。
倘若张砚澈对她真的有这方面的心思，她察觉到了，就不可能迂回拖延，否则对他也不公平。
我只是想要去扔个垃圾而已。宋朝颜重新在张砚澈面前坐下来，开口宽了宽他的心。
接着，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揭开过去的伤疤无疑是让他知难而退的好办法，虽然宋朝颜并不想让自己再度回忆曾经的伤痛，但目前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她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我是从江市过来的，这你知道吧
张砚澈听着，默默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酝酿着再度开口：在江市生活的那几年，我……
张砚澈突然把头抬起来，眼眶好像湿湿的，惹得宋朝颜停下了说话的动作。
他紧皱的眉心掺杂着太多情绪，她甚至读到了一丝心疼。
张砚澈紧握着拳头，嗓音浑厚低沉：你不用多说，关于你在那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我也全部都知道。
宋朝颜先是一愣，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张砚澈盯着她看了好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
随即耳边传来他的一声轻笑，看来是真的不认识我了，我还有点伤心来着呢。
宋朝颜目光一顿，重新转过头来看他。
没有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在她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他们是不是一早就认识
张砚澈原本就是云城人，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云城医院工作。听同事们说他的家在东镇西街上，而她的家刚好就住在那。
把一切都串联起来，面前张砚澈的这张脸好像逐渐变得清晰。
两家父母一直都很交好。张砚澈小时候性格孤僻，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宋朝颜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甚至扬言她可以做他唯一的朋友。
砚澈……哥哥她不可置信地轻唤了一声。
张砚澈比她大三岁，小时候待在他身边时，她就喜欢这样喊他。
他的五官都舒展开来，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捏她的脸颊，我差点以为你真的把我彻底忘记了。
宋朝颜呆呆地看着他，这个宠溺又带着逗趣的动作，几乎勾起她跟他之间的所有回忆。
不过我现在竟然有点不太想做你的哥哥。张砚澈盯着她，脸上还挂着笑。
宋朝颜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因为是从小就认识的熟人，她瞬间松弛了很多。
你可不能怪我没把你认出来。毕竟你小时候只要一跟人说话就犯怵，你的社交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替你完成的，跟现在交流时候的游刃有余完全不一样。
张砚澈边听着边笑出了声，爽朗得很，那怎么办总不能躲在你身后一辈子吧因为我也想……保护你啊。
宋朝颜忽而收起神色，既然我的事情你都知道，那你应该看得更清楚才对。如果是一时兴起，我没有这个精力陪你。
张砚澈的神情再次变得认真，声音低沉：
如果只认识这一个月，你大可以说我轻浮，说我是一时兴起。可如果是认识了十五年了呢，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对上宋朝颜惊讶的目光，张砚澈的语气软了下来：宋朝颜，我对你的喜欢，已经持续很多年了。
你后来跟着家人搬走，我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期盼你还在云城，所以我选择了在这里读大学。小时候无意聊起你的梦想，你说你想当医生。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的玩笑话，但我还是选择了医学专业。再次得知你的消息，你竟然已经结婚了。
我这人不太会开玩笑，所以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是经过考量的。你离婚了，来到了云城，我以为这是我的机会。
他尝试与她对视，她能很明显感受到他脸颊两边肉因紧张而抽动。
所以宋朝颜，喜欢你这件事，我做了十五年。而现在，我终于有勇气说出口。如果可以，不要那么快拒绝我好不好
宋朝颜抿紧了唇，他的这份心意来得太过炽烈。
第二十章
直到宋朝颜坐在张砚澈的副驾驶上，她的脑袋都处于一个宕机状态。
张砚澈见她懵懵的，浅浅一笑，俯身过来替她系好了安全带。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宋朝颜下意识往后退，后背靠在椅子上，她已经退无可退。
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她只好伸手抵在他胸膛上试图把他推开，说话都有些结巴：张砚澈，我……我告诉你，我只是说给你机会，不代表你现在可以以男朋友的身份对我动手动脚。
那颜颜的意思是，只要做了男朋友就可以对你动手动脚了张砚澈盯着她，嘴角噙着笑意。
宋朝颜一时语塞，她真的很想知道张砚澈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她正张开嘴，他就瞬间松开了她，好像是生怕她生气反悔似的。
他一脸无辜，伸出指尖在她身上的安全带上轻弹了几下，颜颜不要冤枉我，我只是给你系安全带而已。
宋朝颜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变得羞赧，偏头看向窗外。
等到车子行驶，微风从窗外慢慢溜进来，她的意识才终于更加清醒了一点。
她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张砚澈，发现他正好转过眼神看向她。
她迅速收回目光，摩挲着手背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张砚澈，认真开车。
张砚澈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揉了几下，好，都听你的。
等到车子里安静下来，宋朝颜竟然有些不适应。
想起刚才在休息大棚里自己被他带着走，竟然迷迷糊糊地答应给他一个追求自己的机会，宋朝颜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张砚澈。她犹豫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温柔地回应了一句：嗯，你说，我在听。
她搓着指尖，要是刚刚……
我不后悔。张砚澈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不要说什么这对我不公平之类的话，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甘之如饴。
更何况……他明显顿了一下，去牵住她的手，你那么好，我觉得我自己幸福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宋朝颜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她缓缓张开指尖，跟他十指相扣。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回应，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若要问她为什么会答应给他一个机会，她也答不上来。
活了二十几年，她好像一直都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按照大众的标准按部就班地生活。
就算是跟沈牧野结婚，她每天的生活重心好像也是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沈牧野能够多喜欢自己一点。
所以当有一个人默默地喜欢了自己十五年，她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相信，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高贵的喜欢。
但下一秒，当张砚澈把他的心意原原本本地摊开到她面前，她却恍惚了。
她想试一把，试着去享受别人对她的喜欢，这是她从没有过的体验。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其实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保持着一个姿势有点久，她轻微挪动了下，却有一本看起来像相册的东西掉落下来。
张砚澈瞥了一眼，想拿回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宋朝颜得到张砚澈的同意才终于把这本厚厚的相册摊开来，里面全部都是车票，前面的已经有些褪色，后面的似是主人意识到所以保存得更加完好了。
每一张车票，不论起始地怎么变化，终点永远是雷打不动地指向一个地方。
——江市。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张砚澈看着眉心拧在一起的宋朝颜，又开始着急了。
颜颜，我……我知道我这行为很像偷窥狂，可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去看看你。
因为着急，他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语无伦次。
宋朝颜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张砚澈还以为她要打开车门离开。
结果下一秒，女孩扑进她的怀里。
胸膛前薄薄的衬衫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耳边传来小声的抽泣，他意识到宋朝颜在哭。
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好一会儿，宋朝颜才从怀里抽出身来。
张砚澈，我不想给你追我的机会了。
那样太慢了。
张砚澈蹙起的眉头却在宋朝颜的下一句话下慢慢化开。
就当你已经追上好了，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张砚澈的笑刚舒展开，车窗外却听得刺耳的声音。
我不同意！
第二十一章
车窗并没有关上，所以从外面传来的声音清晰可见。
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宋朝颜的身体不免一僵。
她转过头，确认了那人就是沈牧野不假。
一个多月没有见，他脸上还挂着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
她几乎没见过沈牧野有这样狼狈失态的时候。
可现在再次见到他，她的心里竟然泛滥不起一丝心疼，甚至没什么感觉。
沈牧野那双因疲惫而涨红的眼死死盯着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瞧见他慢慢靠近，宋朝颜正准备转过头，就发现车窗已经慢慢上升，直到彻底关闭。
她回头看了一眼张砚澈，努了努嘴，竭力扯出一丝笑。
张砚澈直接伸手捧住她的脸，颜颜，不用对我觉得抱歉，咱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这一下，宋朝颜倒是真的松懈下来，他为什么能懂自己未能开口的想法。
她主动牵住张砚澈的手，凑身到他耳边，不是为了让沈牧野吃醋我才牵你的手，只是在行使我作为女朋友的权利而已。
张砚澈跟着笑了，好，那女朋友随意。
一下车，沈牧野抬脚就走了过来，朝颜，我有话跟你说。
宋朝颜停下脚步，是我听错了吗一心只喜欢祝余声的沈牧野从来不会这样叫我的名字。
沈牧野有些羞愧，他低下头却刚好瞥见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有些不可置信，你们……
宋朝颜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你跟我结婚的时候都不介意跟祝余声搞在一起，现在我离婚了，你好像更没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吧。
沈牧野呼吸一滞，眸底浓烈的痛色仿佛要溢了出来。
结婚五年，宋朝颜从来不会用这样疏离的态度跟他说话。
见宋朝颜准备离开，沈牧野直接长腿一跨，拦在她面前，朝颜，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真的有话想要跟你说。
宋朝颜嘴角耷下，看向沈牧野的眼神有些不耐烦，距离我下一台手术不过二十分钟，沈牧野，是不是在你眼中，患者的性命还比不过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沈牧野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毕竟曾经有过很多次，他都会把原本由他主刀的手术全部推给宋朝颜，然后自己去和祝余声约会。
他没有理由继续耗在这里，只是默默地挪开身。
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他站在她身后吼着：朝颜，我等你休息，等你下班，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直到你肯答应跟我说话。
走进医院大厅，一看见走过来的护士长，宋朝颜赶忙松开了张砚澈的手。
手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张砚澈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颜颜刚才不是挺大胆的嘛，怎么这会儿就害怕了
宋朝颜听出他是在开玩笑，也甘愿配合着，我怕你追求者太多，会来找我算账，把他们的crush给拐跑了。
下一秒，张砚澈直接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宋朝颜被他的举动吓得眼睛瞪得老大，你……
那怎么办张砚澈故作无辜，可我的crush就只有宋朝颜一个而已。
宋朝颜再次被他弄得语塞，但脸上幸福的笑根本止不住，张砚澈，你真的很油腻诶。
大厅内，女孩舒展的五官仿佛渗透着巨大的幸福。
大厅外，沈牧野的眸底染上落寞，因为这样的时刻，本该属于他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偷偷溜走了，但他说不清，只觉得心脏一阵疼。
第二十二章
张砚澈因为家里临时有事不得不请假离开，离开前他特意看了低头看了一眼窗外，沈牧野还站在大坪前从未离开。
宋朝颜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张砚澈，这么不放心你女朋友的自制力吗
张砚澈无奈地笑着，扯下她的手索性握在自己的掌心，我当然信得过你啊，只是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事情。
他直接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要不我干脆叫我朋友帮我走一趟得了，今天我陪着你。
宋朝颜笑着抽走他的手机，你真的还跟小时候一样，总喜欢粘着我。要是被大家知道一向禁欲生疏的张医生是个恋爱脑，那大家岂不是会很惊讶
张砚澈还想说什么，宋朝颜却瘪了瘪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到停车场送张砚澈上车，他还在不断地嘱咐着自己，让她有需要一定给他打电话，他随时都可以到她身边。
宋朝颜送走张砚澈后便上了电梯，原本无处依靠的内心仿佛被什么给填满，她此时只觉得圆满。
原来有人在自己耳边唠叨是这种感觉，她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被关心的滋味了。
等到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后，宋朝颜才开始收拾东西。
她有意无意地看着窗外，沈牧野无一例外地还站在外面。
原本绕到后门就可以避开他，可宋朝颜不打算这么做。
不论他想说的话是什么，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当面理清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刚下班很累，你想说什么就尽快，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她在他面前站定，语气疏离得很。
沈牧野拿起一早就准备好的热奶茶，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你尝尝。
宋朝颜淡淡瞥了一眼，奶茶我两年前就戒了，祝余声这种年轻小姑娘才喜欢喝奶茶，你带给她，她一定接受。
沈牧野的声音几近卑微：朝颜，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了好吗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道歉，想跟你求一个弥补的机会
机会宋朝颜冷哼了一声。
她已经没心思去思考沈牧野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毕竟将她的真心狠狠践踏的人就是他。
沈牧野上前走了两步，宋朝颜就往后退了三步。
朝颜，以前就当是我狼心狗肺好了，是我不懂得珍惜你的好。可我们毕竟相爱了五年，如果可以，我希望用我剩下的几十年把爱意全部补足给你。
相爱宋朝颜觉得有些好笑，彼此互相恋爱才叫相爱，你好意思吗
朝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
够了！沈牧野！
宋朝颜眉心紧皱，已经不想听他再讲下去。
你知道就在前一秒，我可能都恨透了你。可现在，我突然不恨了，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因为曾经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已经形成了，它们根本不可能消失。接下来，我但愿这会是我这辈子跟你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宋朝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像是要彻底斩断跟沈牧野的所有关联。
现在的我，更喜欢我自己。我想要我快乐，想要我自由，想要我幸福，所以请你，请沈先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几乎在同时，豆大的雨点倾落而下，似是在宣告沈牧野跟宋朝颜的关系彻底结束。
第二十三章
雨势来得太凶猛，宋朝颜身上没有伞，只好重新回到医院大厅。
沈牧野还是呆呆地站在雨中，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忽然之间，宋朝颜有些希望张砚澈在自己身边。
这样想着，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事情忙完了吗
她原本只是问一问而已，可他直接打来电话，听筒里传出他的声音，低沉浑厚：
颜颜，你现在在哪
说出自己还在医院之后，张砚澈让她乖乖等着他，他马上就过来。
她没说出口的想法再次被他猜中，心里不免染上一股暖流。
刚挂完电话，宋朝颜就注意到沈牧野终于离开了。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张砚澈的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他撑着伞走过来，见她穿得单薄，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盖在她身上。
是不是等很久了冷不冷我车里有热水，或者你想喝姜汤，我也给你带了。
不知怎地，一对上他那双充满关心和疼爱的目光，宋朝颜的鼻子就忍不住一酸。
上次之所以莫名其妙地答应给他一个机会，就是因为这个让她有些挪不开眼的目光。
她摊开手，像之前一样扑进他的怀里，直到靠在他强有力的胸膛上，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张砚澈不再说话，轻抚着她的后背。
下一秒，宋朝颜直接被横抱起来。
突然悬空的状态让她恍然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之后直接搂上张砚澈的脖颈，任由他抱着自己坐到车上。
车子正缓缓驶动，雨刷器在前面来回晃动，大雨模糊了视线，前面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影，惹得车子来了个急刹。
等宋朝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张砚澈伸出长臂抵在她胸前，完全就是把她护住的一个姿势。
他扭头过来，还是那双令她熟悉的目光，有没有事
宋朝颜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那人影一动不动，宋朝颜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沈牧野一下接着一下拍打着她的车窗，大雨隔绝掉他大部分的声音，宋朝颜只能听见他反复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撑着伞走下来，沈牧野，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的离婚协议在法律上也奏效。不论从哪方面讲，我宋朝颜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牧野全身都被淋湿透了，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
可是朝颜，我刚才也想试着离开你，离开云城，所以我刚才跑了。可跑走的中途我又回来了。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一想到你现在已经待在其他男人的身边，我就更加痛苦。
所以呢宋朝颜面色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沈牧野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宋朝颜不愿再跟他多说一句的厌恶和不耐烦。
沈牧野语无伦次，心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将宋朝颜搂入怀。
朝颜，我不信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消失的爱也可以重新回来是不是
沈牧野，你放开我！宋朝颜挣扎着，试图推开他。
沈牧野不仅不听，反而加大了力度。我不放，放了你就离开我了。
张砚澈直接下车把沈牧野推开，一个重心不稳，沈牧野直接跌倒在地上，显得狼狈至极。
张砚澈搂住宋朝颜的肩膀，看向沈牧野的眼神透着怨恨和不屑。
我警告你，宋朝颜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没有资格再来骚扰她。
沈牧野嘴里嘀咕着，抬起那双殷红的眼看向宋朝颜。
朝颜，再重新爱我一次，好不好
宋朝颜别过脸不再看他，轻晃着张砚澈的衣袖，我饿了。
两人一同坐上了车，车子越走越远，沈牧野却没有了追上去的力气。
透过后视镜，宋朝颜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
消失了的爱也许会回来，但她对沈牧野的爱，已经彻底不见了。
再也不见，沈牧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