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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野花面粉厂风波

    第一章:檀香味的办公室惊雷

    项县野花面粉厂三楼办公室里,红木办公桌被擦得锃亮。

    厂长温凉坐在桌后,手指正把玩着甘菊乌黑柔顺的长发,发丝在他指间缠绕,像一团柔软的墨云。

    办公桌的棱角硌着甘菊的后腰,檀香味的空气里浮着温凉雪茄的余烬。

    小妖精,温凉捏着甘菊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轻佻,昨天那套旗袍倒是衬得你腰肢更细了……

    她刚把珍珠耳钉塞进耳垂。

    砰

    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得弹到墙。

    市委秘书长王峰的皮鞋尖蹭着她裸露出的脚踝停住。

    王峰脸色铁青,手里的报纸

    啪

    地一声拍在桌面上,震得台历都掉在了地上。

    温凉!王峰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你还有心思在这耍

    甘菊吓得惊叫一声,胸口的纽扣被傲人的胸脯崩开,露出了雪白粉嫩的肌肤,她慌忙拽过温凉的西装外套遮住领口。

    温凉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衬衫,脸上却堆起笑容:王秘书长,这是咋了动这么大肝火……

    王峰抓起桌上的报纸,狠狠地甩在温凉的脸上:自己看!

    报纸在温凉面前展开,三版上《野花面粉厂的

    带薪休假

    奇观》的标题被红笔圈得发胀,甘菊的证件照下面缀着一行小字:国企假文凭链条调查。

    温凉的手指戳在

    甘菊

    两个字上,汗渍立刻晕开了铅字,露出底下记者马军的署名。

    甘菊的假文凭、吃空饷全曝了!王峰怒吼道,三天内压不下去,你这厂长位置不保!

    温凉颤抖着手指捏起报纸,看着上面的内容,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这吕国怎么又闹起来了!

    第二章:假文凭背后的情与利

    甘萍和吕国青梅竹马,自由恋爱结婚,感情一直很好。

    后来吕国到了省城,两人一直两地分居。

    事件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的吕国正在省城建筑工地扛钢筋,安全帽下的汗流进眼睛,模糊了手机里甘菊的笑脸。

    那时他们还住在城中村,出租屋的窗户对着垃圾站,甘菊却总能把腌萝卜炒出肉香。

    她第一次说

    想去面粉厂上班

    时,吕国刚拿到三千块工资,连夜去金店打了枚尾戒,戒圈内侧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

    如今这枚戒指被甘菊收在首饰盒最底层,和她伪造的学历证书放在一起。

    野花面粉厂的铁皮招牌在秋风里哐当作响,厂区围墙剥落的石灰块下面,还能看见

    国企改制,职工优先

    的旧标语。

    甘菊第一次来面试时,故意让伪造的文凭边角沾了点面粉,项京大学本科

    的烫金校徽上,学

    字少了一点,像滴没凝住的蜡

    ——

    这是她特意留下的破绽,测试温凉的贪婪底线。

    小甘啊,

    温凉的目光在她酒窝上停了两秒,钢笔头敲着文凭封面,这编制可是王秘书长特批的,一个15万。你如果愿意的跟我好的话,这个钱我可以帮你出了。

    他突然攥住甘菊的手腕,语气暧昧,不过你这脸蛋,确实该配个铁饭碗。

    温凉袖口露出的金表链硌着她的皮肤。

    办公桌上的红墨水砚台反射着光,映出甘菊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遮住眼底的讥诮。

    温厂长说话算话

    甘菊的声音发颤,像真的受宠若惊。

    她任由温凉的手滑到腰际,指尖却悄悄按了口袋里的录音键。

    十年前的秋风卷着面粉厂的麦麸味灌进窗缝,里面除了温凉的许诺,还有王峰的声音:小甘啊,好好跟着温哥,下次换届让他提正科,你这编制就稳了。

    话音落下时,背景音里传来数钱的哗啦声,和面粉厂钢磨转动的声音惊人地相似。

    阳光穿过厂区高大的麦芽仓,在她身后投下细长的影子,影子的末端,正触到温凉抽屉里那本红色的《国企人事任免条例》,条例扉页用铅笔圈着王峰的名字,旁边写着

    15

    万

    编

    的字样。

    温凉没说破文凭瑕疵,只在入职登记表上盖章时,印泥沾到了甘菊的指甲。

    她看着

    形象佳,擅沟通

    的备注笑了

    ——

    这行字下面,温凉用钢笔划出一道波浪线,像条蛇钻进表格缝隙。

    那天她走出面粉厂大门,手机收到吕国的信息:老婆,工地今天发了奖金,给你买了条红裙子。

    甘菊删掉消息,转身走进旁边的打印店,花二十块钱复印了十份假文凭,复印件上的

    学

    字依旧缺着一点,在阳光下泛着劣质油墨的光,像温凉嘴角未擦净的饭粒,更像永远填不满的欲望黑洞。

    回到住所,甘菊瘫在沙发上,盯着首饰盒里那枚尾戒,戒圈内侧的

    吕

    甘

    二字依稀可见。

    那天晚上,吕国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时,城中村的路灯正把两人影子拉得歪斜,他指尖的老茧蹭着她手背,说:等我在省城扎稳脚跟,就接你过去。

    指甲掐进掌心的旧疤

    ——

    那是十年前吕国为了给她凑学费,搬钢筋时被砸伤的手,如今这道疤成了她提醒自己

    何为背叛

    的印记。

    第三章

    金海湾的螃蟹腿与香水砒霜

    早上八点的面粉厂还浸在雾里,甘菊握着拖把走进温凉办公室时,檀木笔筒里的钢笔尖上还凝着昨夜的墨。

    她故意让拖把蹭过红木办公桌的棱角,那里留着几天前温凉掐出的指印

    ——

    就像她后腰上渐渐淡去的淤。

    温厂长,您的茶。

    上午九点,她端着紫砂杯进门,杯壁上刻着

    清正廉洁

    四个字,是去年厂里评先进时发的。温凉正在看王峰批转的文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眼袋下的青黑。

    甘菊弯腰放茶杯时,领口不经意间敞开,温凉的目光立刻从文件上移开,像苍蝇叮住蜜糖。

    小妖精,昨晚没睡好

    他伸手捏她手腕,金表链硌着她纤细的胳膊。

    甘菊笑着躲开,指尖却在他袖口停留半秒。

    午后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温凉办公桌上投下条形光斑。甘菊跪在地上擦地板,工装裤勾勒出的曲线让温凉放下雪茄,从皮椅上站起来。

    又想偷懒

    他声音沙哑,皮鞋尖蹭着她膝盖。

    甘菊抬头时,恰好看见他领带夹上的镀金鹿头——王峰也有个同款,只是鹿眼镶的是真钻。

    温凉的手停在她发顶。

    窗外突然传来老工人的叫骂声,是老周带着人在堵财务科的门。

    别管他们,

    温凉把她拽起来,雪茄灰掉在她工装上。

    晚上去金海湾,我让王秘书长也来。

    夜幕降临时,金海湾包间的水晶灯晃得甘菊眼花。

    王峰夹着螃蟹腿的手停在半空,听温凉抱怨工人闹事。

    慌什么,

    他用象牙筷子敲着瓷盘,让城管局明天就去清场。

    甘菊给两人倒酒时,故意让酒液洒在王峰袖口,他皱眉的瞬间,甘菊已掏出纸巾替他擦拭。

    秘书长您别生气,

    甘菊的声音甜得像掺了蜜的砒霜,都怪我笨手笨脚。

    说着,甘菊的指尖在王峰的袖口轻轻掠过,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王峰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官场老狐狸的淡然。

    温凉在一旁眯着眼笑,手指敲着桌面:秘书长,您看老周那帮人闹得这么凶,是不是得想个法子……

    王峰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淡淡道:工人闹事,无非是为了钱。你从账上拨点款,安抚一下,别让他们闹到市里去。

    甘菊低头倒酒,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意。

    她知道,温凉所谓的拨款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把戏,真正能到工人手里的,怕是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酒过三巡,温凉已经有些微醺,手搭在甘菊的椅背上,语气轻佻:小甘,待会儿你送秘书长回去,他喝了不少……

    王峰摆摆手,笑道:不用麻烦,司机在楼下等着。

    甘菊乖巧地点头,却在王峰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酒杯,红酒洒在王峰的裤腿上。

    他皱眉的瞬间,她已掏出纸巾替他擦拭

    ——

    指尖掠过他西装内衬的暗袋,那里通常放着受贿的银行卡。

    秘书长别生气,

    她的声音甜得像掺了蜜的砒霜,都怪我笨手笨脚。

    王峰的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三秒,突然笑道:小甘啊,你这手可真巧。

    他的手掌在她肩上按了按,力道不轻不重。

    却让她想起温凉第一次堵在仓库时的触感,心里一沉。

    第四章

    福缘宾馆的暗门与

    温度

    降生

    王峰秘书长的皮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温凉正盯着饭桌上半冷的铁观音出神。

    甘菊蜷缩在沙发角落,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泛着幽光——那是温凉去年在香港拍的,比吕国送她的铂金戒指贵了十倍。

    吕国常年在省城,给了我和你机会……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噤声。

    温凉一把揽过甘菊,狂乱的亲了起来。

    然后双双入驻福缘宾馆。

    这是野花面粉厂的签约宾馆,公款接待各级领导的地方。

    十年前,温凉还是副厂长时,就在福缘宾馆顶楼装了暗门。

    电梯刷卡才能到

    18

    楼,而他的

    爱巢

    藏在消防通道后的夹层。

    一年后,面对甘菊日渐隆起的肚子,温凉又惊又喜。

    他希望怀的是儿子,日后好继承家产。

    甘菊的孕吐反应来得突然,他托关系弄来的病假条上盖着县医院的红章,却没人知道她躲在城郊的月子中心。

    这期间,甘菊以外出考察为由,拒绝了老公吕国的一次次相见。

    也真该温凉幸运,孩子出生后,果然是个儿子。

    温厂长欣喜若狂,当即给儿子起名叫温度。

    温度

    出生那天,温凉在产房外给了护士一沓美金,转身就把

    技术革新奖

    的锦旗挂在了办公室

    ——

    那笔奖金,刚好够付月子中心的全款。

    第五章:锈迹斑斑的罢工潮

    野花面粉厂的铁皮大门被锈钉铆死,门环上挂着的

    安全生产先进单位

    牌匾斜歪着,安

    字的宝盖头掉在草丛里,像顶被踩扁的安全帽。

    陈叔,消防队说再堵消防通道就抓人了!

    学徒工小李抱着卷红绸布跑过来,布料上用面粉写着

    还我厂长

    四个大字。

    老陈抢过绸布时,袖口露出道旧疤,原厂长被抓那天,他为了抢回账本,胳膊被警车夹出的血痕至今未消。

    厂区广播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温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职工同志们,再拖欠三天工资......

    就......

    话没说完就被切断,紧接着是钢磨空转的嗡鸣,和女工们的哭喊声。

    老陈猛地站起来,扳手敲在铁门上当啷作响,惊飞了屋檐下的燕子

    ——

    那窝燕子从原厂长在时就筑巢于此,每年春天都会衔来麦粒,今年却只叼来温凉签发的

    停薪留职通知。

    跟我去市政府!

    老陈扯开嗓子,红绸布在他手里抖得像团火。

    三十七个工人跟着他冲出车间,胶鞋踩过满地麦麸,留下的脚印很快被风抹平,如同原厂长被抹去的功绩。

    小李跑在最后,裤兜里揣着个铁盒,里面装着原厂长当年发的劳保手套,手套指尖处绣着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如今丝线已被麦麸磨成碎末。

    第六章:市政府门口的麦穗请愿

    市政府门前的喷泉早该检修了,喷出的水柱歪向一边,打湿了老陈举着的条幅:释放原厂长,救活面粉厂。

    红绸布上的面粉被水冲成粉色,厂

    字的撇捺间渗出暗红,像极了原厂长被带走时滴在台阶上的血。

    保安队长举着电棍走来,警棍上的反光映出老陈袖口的囚服补丁,他突然停住脚,喉结滚动着说:陈叔,当年......

    当年他贪污两万块,可现在温凉让全厂喝西北风!

    老陈打断他,从怀里掏出本账簿,纸页间夹着当年的工资条,原厂长的签名旁画着麦穗图案,每粒麦粒都对应着一笔劳保支出。

    账簿最后一页粘着张照片,原厂长站在磨粉机前,身后的工人都穿着崭新的工装。

    而温凉上任后拍的宣传照里,同样的位置站着的是市委秘书长王峰,背景里的工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脸上涂着面粉假装笑容。

    突然,人群发出惊呼。

    温凉的黑色轿车碾过请愿队伍的影子,车窗降下时露出王峰的脸,他手里晃着份文件:原厂长减刑申请已驳回,再闹事就以聚众扰乱治安论处!

    文件边缘沾着麦麸,和老陈账簿里的麦粒属于同个品种

    ——

    这是原厂长当年培育的

    项县一号

    小麦,温凉上任后却偷偷换成了廉价的进口麦种,导致面粉质量暴跌。

    小李突然举起铁盒:大家看!这是原厂长留给咱们的种子!

    盒盖打开的瞬间,三十七颗饱满的麦粒滚落在地,在市政府的花岗岩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极了当年原厂长被带走时,口袋里掉出的、准备发给困难职工的补贴。

    第七章:钢磨里的贪污证据

    老陈带着工人冲回面粉厂时,温凉正在办公室烧账本。

    檀木笔筒里的钢笔尖滴着墨水,在

    原材料采购

    那页画出波浪线,掩盖着用进口麦种套取差价的记录。

    老陈抢过账本时,发现第

    78

    页夹着张银行回单,收款方是王峰的远房表弟,摘要栏写着

    小麦基因改良费,金额刚好是原厂长贪污的两倍——4

    万元。

    看!这就是他给王峰的好处费!

    小李举着回单大喊,纸张边缘的齿痕和原厂长账本上的咬痕完全吻合。

    老陈猛地想起什么,冲进锅炉房掀开钢磨盖,里面没有面粉,只有堆用麦麸掩盖的银行卡,每张卡上都贴着标签:王秘书长母亲生日

    温厂长儿子满月

    。

    第八章:六套房的离婚博弈与假文凭炸弹

    甘菊为温凉私生子一事,吕国一直蒙在鼓里。

    他在外没日没夜的拼搏,由工人逐步晋升为技术主管,技术总监。

    收入也翻了好几倍。

    殊不知,自己的老婆躲起来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吕国省吃俭用,在省城买了6套房子。

    从买第一套房子开始,吕国无数次地邀请甘菊到省城生活。

    而她舍弃不了这份体面的工作,也渐渐舍弃不了温凉。

    有句话说,日久生情。和吕国这么多年的两地分居,温凉填补了她情感的空白。

    更主要的是她的顶头上司,工作上基本不努力,甚至可以躺平。

    温度的降生,彻底使甘菊内心的天平倾向于温凉。

    面粉厂的经营每况日下,甚至发不下来工资,时有工人闹事。

    温凉原本膨胀的钱袋子也日渐干瘪。

    这种情况下。甘菊竟然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和吕国离婚分房的念想。

    当吕国听到这个消息,嘴角苦笑了一下,似乎早有准备。

    因为不止一个人曾经提醒过他后院起火,也曾有人撞见过甘菊与温凉成双出入。

    吕国起初不相信,但现实给他的认知上了一堂课。

    离婚可以,但你要净身出户,因为这6套房都是我一人辛苦赚来的。吕国事先阐明。

    这属于婚内共同财产,你必须分给我3套。不然法庭上见!甘菊毫不客气地回复。

    吕国找了律师咨询,法律上规定婚内财产是要平分。

    他认为这是对他的极度不公平。

    既然指望不了法院,那他就通过媒体,将甘菊学历造假,混进体制内,长期不上班吃空饷等诸事举报给纪委。

    后又静心一想,真要把甘菊的工作搞掉,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就是吓唬吓唬她罢了。

    于是他找到媒体人马军。

    马军听完叙述,为吕国的事情深感不平,直接致电温凉核实情况。

    温凉大惊,立即阻止甘菊偃旗息鼓,不再提离婚的事。

    如此相安无事地又过了一年多。

    甘菊为了分得那3套房,仍然贼心不死,又悄悄地委托律师起诉离婚。

    吕国知道后,非常气愤。

    记者马军接到举报电话那天,正在啃驴肉火烧。电话那头的吕国声音发颤:她学历是假的,当年花五千块买的文凭!天天在外鬼混,工资照拿!

    马军抹了把嘴,打开电脑敲下标题:《野花面粉厂的

    带薪休假

    奇观》。于是,出现了开头的那段。

    文章名义上批甘菊吃空饷,暗含主管领导温凉的严重渎职。

    第九章:一万元的罗生门与秘书的工牌

    王峰秘书长走后,温凉气得忍不住打了甘菊一巴掌。

    自古红颜是祸水,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真傻吗

    我还不是为了分得房子,为了咱的孩子有更好的教育嘛!甘菊捂着发烫的脸蛋,很委屈又不服地低声嘀咕着。

    温凉一边给宣传部的新闻科长打电话,压住新闻不要发酵。一边托人联系到吕国,不要把夫妻之间的事闹大。

    温凉为此事,整整忙活了一天。

    晚上到了福缘宾馆,见甘菊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温凉也很是气恼,忍不住说到:厂里发不出工资,你先‘停薪留职’。

    甘菊苦笑了一下,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看看。

    温凉也懒得陪同,从包里拿出1万元现金,叮嘱她装好。

    甘菊原本天生体质弱,加上这段心情不好,又被温凉扇了耳光,感觉身体不舒服。

    医院并不远,步行也就10分钟。

    她踉踉跄跄走到一半时,被一个小石子绊了下,就倒在路边的绿化带上。

    一个外卖小哥路过,连忙将她扶起来。

    甘菊一边感激地说着谢谢,一边查找她那一万元现金有无掉落。

    奇怪的是,找遍全身也没有,地上也没有。

    于是就怀疑外卖小伙趁机偷取了。

    外卖小哥好心做好事,没想到倒打一耙,那个真是冤屈啊,主动报了警。

    警察来了了解情况后,可能认为甘菊临行时并没有带现金,一万元应该还在宾馆里。

    于是三人一起前往宾馆。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甘菊走后,温凉越想越气,这个女人真不能要了。

    恰好这时,厂里的办公室秘书娇滴滴地问他是否方便,想当面汇报工作。

    温凉犹豫了一下,就让秘书来宾馆了。

    秘书快要转正,主动施展美人计,把温凉拿下。

    正当两人激战正酣时,甘菊带着警察到了。

    秘书的工牌掉在地毯上,照片里的女孩笑靥如花,正是三个月前温凉亲自招进来的

    厂花。

    那个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这一幕直接导致了甘菊和温凉的彻底决裂。

    第十章

    录音笔与金表链的对决

    屋内只剩下温凉和甘菊。

    空气凝固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温凉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盯着甘菊,眼神从愤怒渐渐变成一种诡异的平静。

    甘菊……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这些年,我对你不薄吧

    甘菊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轻轻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是啊,温厂长。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冷意,您确实‘照顾’我很多。

    温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金表链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温厂长还记得吗那年您把我堵在仓库,说想升职,先让我看看诚意。

    甘菊按下播放键,温凉粗重的喘气声传出,背景音里还有面粉厂传送带的轰鸣。

    温凉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别装了!他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录了我和王峰的对话,还让吕国去媒体举报!

    甘菊的呼吸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直视着温凉的眼睛,轻声道:既然您都知道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温凉的表情瞬间扭曲,他猛地扬起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他的声音微微发抖,你知不知道,我能让你在项县待不下去

    甘菊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温厂长,您现在自身难保,还想着威胁我

    温凉的表情彻底崩裂,他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为什么他低声问,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甘菊的眼神微微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背叛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温厂长,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是谁用假文凭要挟我是谁让我在办公室里……‘伺候’您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温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甘菊转身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她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道:对了,温厂长,您不是一直好奇王峰为什么突然翻脸吗

    她微微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因为……我给他的,不止是录音,还有我。

    门轻轻关上,只剩下温凉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像一尊腐朽的雕像。

    第十一章:法庭外的麦穗与新生

    三天后,项县纪委监委发布通报:野花面粉厂厂长温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市委秘书长王峰因涉嫌职务犯罪,已被采取留置措施。

    消息一出,整个项县哗然。

    庭审当天,老陈把面粉袋放在证人席上,三十七颗麦粒从破口处滚出,在阳光下排列成

    贪

    字。

    温凉穿着囚服坐在被告席,金表链被换成塑料手铐,当公诉人展示那

    4

    万元的转账记录时,他突然嘶吼起来:原厂长也不干净!他当年......

    话没说完就被老陈打断:原厂长贪污的两万块,都补了工人的医药费!

    法庭投影亮起,显示原厂长的银行流水,每笔

    贪污款

    的去向都标注着工人姓名和病情。

    更惊人的是温凉的通话录音,他对王峰说:只要你帮我压下工人闹事,进口麦种的差价咱俩......

    录音的背景音里,传来钢磨转动的声音,和原厂长账本里记录的

    项县一号

    磨粉声截然不同

    ——

    那是用劣质麦种磨粉时才会发出的、如同哭泣般的杂音。

    当法官问老陈有何最后陈述时,老人从面粉袋里拿出株麦穗,穗尖凝着滴蜡:这是原厂长在监狱里托人带出的种子,他说......

    话音未落,法庭大门被推开,阳光中走来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正是提前获释的原厂长。

    他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装着刚磨好的面粉,香气弥漫整个法庭,那是

    项县一号

    特有的、带着阳光味道的麦香。

    此时的法庭外,甘菊早已收拾好行李。

    吕国提着行李走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都结束了他低声问。

    甘菊抬头看见他眼角的皱纹,轻轻嗯了一声。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在省城买的六套房子里,每一套的阳台都朝着项县的方向。

    离婚判决最终下来时,法院认定六套房为婚内共同财产,但考虑到吕国对家庭的主要贡献及甘菊的过错,判决她分得一套学区房。

    拿到房产证那天,温度在新学校的操场上奔跑着。

    看守所内,温凉收到一封信。

    信封里没有字,只有一张温度的照片——孩子穿着小西装,站在分到学区房里,手里举着三好学生奖状。

    甘菊站在面粉厂门口,看着推土机碾过省级先进企业的牌匾,手机里是马军发来的链接:《项县国企蛀虫落网记:从桃色交易到资产转移全链条》。

    评论区有人晒出温凉和厂花的监控截图,角落里能看见那一万块现金的包装袋。

    面粉厂废墟上,一株野生麦穗从裂缝里钻出来,穗尖沾着未洗去的面粉,在暮色里闪着微光。像极了甘菊十年前藏在假文凭里的那滴蜡——看似残缺,却终究凝固成了刺向贪婪的锋芒。

    第十二章:消失的温度

    甘菊的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时,她正用竹筷搅着锅里的糖醋排骨——那是温度最爱的菜,排骨炸得金黄,糖色裹得均匀,和十年前吕国在城中村给她做的一个味道。

    此时,屏幕上跳出的陌生号码像枚图钉,把你儿子丢了!六个字钉进她瞳孔。

    竹筷啪嗒掉进滚油,溅起的油星在围裙上烫出焦痕,和后腰那道温凉掐出的旧淤重叠成诡异的图案。

    她冲出门时,电动车钥匙插不进锁孔,她索性把车推倒,赤脚踩在碎石路上狂奔,珍珠耳钉掉了一只,滚进阴沟里,像滴被揉碎的眼泪。

    小学围墙上的爬山虎沙沙作响,叶片背面沾着隔夜的雨水,打湿了她念了无数遍的校名:第三实验小学。

    门卫室的玻璃映出她披头散发的模样。

    温度!三年级二班的温度!

    她拍着窗户,指甲在玻璃上划出白印,穿蓝校服,左眼角有颗痣!

    门卫大爷正在给鹦鹉喂食,鸟笼里的牡丹鹦鹉突然惊飞,撞得笼子哐当作响。

    没听过这名字,他眯眼翻看登记簿。

    教学楼走廊传来脚步声,她抓住路过的女老师老师,我儿子叫温度,温凉的温,度数的度!

    女老师吓得后退半步,教案掉在地上,露出夹着的课程表:三年级根本没有二班。

    甘菊的视线扫过课表背面,那里用铅笔淡淡描着个男孩头像,和温度一模一样,却被人用橡皮涂得模糊,只留下倔强的嘴角线条。

    她突然想起温凉办公室的《国企人事任免条例》,扉页铅笔圈注的15

    万

    编字样,此刻幻化成巨大的橡皮擦,正在擦去她儿子存在的所有痕迹。

    手

    机在掌心发烫,相册里温度的文件夹正在自动清空:周岁宴上抓周的金勺变成灰白方块,幼儿园毕业照里的笑脸逐渐像素化,最后只剩下张黑屏,上面浮动着一行代码:文件已迁移至加密节点:XF-0715。

    出生证明的

    PDF

    图标变成破碎的齿轮,县医院官网的分娩记录搜索结果显示:无匹配信息,建议核实姓名及日期。

    她跌坐在塑胶跑道上,膝盖压到温度昨天埋下的时间胶囊——

    一个装着麦穗标本的玻璃罐,此刻罐身布满裂痕,像她正在崩解的记忆。

    暮色中的操场空无一人,只有甘菊掉落的珍珠耳钉躺在草丛里,反射着最后一点天光。

    耳钉内侧刻着的温字被泥土半掩,而操场边缘的围墙上,不知何时被人用红漆喷了行字:他不是你的温度。

    油漆顺着墙面流下,在温字底下积成血痂,像极了十年前甘菊故意缺了一点的假文凭校徽,此刻终于显影成最锋利的麦芒,刺穿了她用背叛和欲望编织的十年幻梦。

    第十三章:记忆迷宫

    甘菊瘫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颧骨上未干的泪痕。她的手指在通讯录上机械地滑动,一遍又一遍,可那个原本标注着

    温度班主任-李老师

    的号码,此刻却诡异地变成了一串乱码——*%&!@,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抹去。

    她点开最近通话记录,昨天下午4:30的通话记录还在,可号码却显示

    未知号码,拨回去只有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甘菊的指尖颤抖着,点开相册——空的。

    不,不是空的,而是所有关于温度的照片都被替换成了风景照。蓝天、白云、麦田……唯独没有她的孩子。

    她猛地想起什么,翻出钱包,抽出那张一直随身携带的温度的出生证明复印件——可当她展开时,却发现上面只剩下模糊的墨迹,孩子的名字、出生日期、甚至医院的盖章,全都消失了,仿佛这张纸从未承载过任何信息。

    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路过的年轻母亲推着婴儿车经过,车轮碾过她掉落的发夹——那是温度昨天亲手给她别上的雏菊款发夹,塑料花瓣碎成两半,嵌进沥青路面的裂缝里,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碾碎。

    甘菊低头,看见自己袖口的香奈儿

    Logo——那是温凉上个月送的生日礼物,此刻双

    C

    标志在暮色中扭曲成枷锁的形状,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天真。

    妈妈,这两个圈圈像不像麦圈

    温度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她踉跄着撞在花坛边缘,膝盖猛地磕到什么东西——硬硬的,埋在土里。她疯了一样扒开泥土,指尖触到一个玻璃瓶,瓶身已经裂开,里面塞着一张纸条,被雨水浸湿的字迹依稀可辨:

    妈妈,我长大后要当警察,把欺负你的坏人全抓起来!

    甘菊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猛地站起身,冲向学校后门——那里有一条小巷,温度每天放学都会偷偷溜去喂流浪猫。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只黑猫蹲在墙头,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她,嘴里叼着一块蓝色布料——那是温度的校服领巾。

    黑猫见她靠近,转身跳进阴影里,消失不见。

    甘菊瘫坐在地上,攥着那块布料,终于意识到——

    温度的存在,正在被这个世界一点点抹去。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只有一个——

    温凉。

    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停着辆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时,露出温凉司机老陈的脸,他递出个牛皮纸袋:温厂长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纸袋里装着温度的蓝色校服,领口绣着的名字被拆线刀刮去,只留下细密的针孔,像无数个无声的质问。

    袋底沉着枚翡翠平安锁,锁面刻着的

    温

    字被磨掉一半,露出底下隐约的

    吕

    字轮廓

    ——

    那是温凉去年在香港拍的,比吕国送的铂金戒指贵了十倍,此刻锁绳上还缠着根孩子的头发,黑得像团要将她吞噬的墨云。

    突然,纸袋里掉出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温凉熟悉的笔迹:甘菊,温度从来就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我温家的血脉。识相的就别再找了,否则你知道后果。

    纸条的边缘有些磨损,似乎被人反复看过。甘菊看着纸条,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面粉厂的废墟上,一株野生麦穗从裂缝里钻出来,穗尖沾着未洗去的面粉,在朝阳里闪着微光。

    像极了甘菊十年前藏在假文凭里的那滴蜡

    ——

    看似残缺,却终究凝固成了刺向贪婪的锋芒,也照亮了他们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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