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4
她的声音陡然变调，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倩倩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小涛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啊......
陷害
我冷笑一声，将孕检报告拍在办公桌上。
林老太太，您儿子的精子存活率只有
15%
的事，还要我当众念出来吗
周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涛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猛地扑过来想抢报告，却被我侧身避开。主管咳嗽两声，悄悄把办公室门掩上一半。
显然不想让更多人听见这种隐私。
你、你胡说！
婆婆踉跄着后退半步，扶着桌子才稳住身形。
医院肯定弄错了，我儿子这么健康......
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我从抽屉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病历本。
或者看看林涛手机里，和那个叫‘小薇’的女人每周三次的开房记录
林涛突然扑通跪下，膝盖砸在瓷砖上发出闷响：
老婆我错了，求你别离婚，看在孩子的份上......
现在知道求我了
我看着这个曾让我捧在手心的男人，只觉得可笑。
刚才你妈骂我破鞋的时候，你缩着脖子像个乌龟；她让我净身出户的时候，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发现我怀孕了，就知道装可怜
婆婆突然换了副嘴脸，拽着我的袖子直抹眼泪：
倩倩啊，都是妈的错，妈老糊涂了，不该听风就是雨。你放心，等你生了孩子，妈天天给你熬汤补身子，保证把孙子养得白白胖胖......
够了。
我甩开她的手，抓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
从今天起，我和林涛再无瓜葛。这孩子我会自己养，不用你们林家一分钱。
林涛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你以为离婚了就能好过你名下那套房子是我爸妈付的首付，法律上......
法律上，
我掏出手机点开银行转账记录。
首付
70
万是我婚前存款转给你妈的。还有，你偷偷拿去炒股的
50
万夫妻共同财产，我已经申请财产保全了。
婆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转头瞪着林涛：
你、你居然拿买房的钱去炒股
办公室里传来压抑的笑声。
我抓起包走向门口，路过林涛时轻声说：
对了，那个小薇怀孕三个月了，你最好尽快处理
——
毕竟她老公昨天刚知道这事，正在满世界找你呢。
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知道是婆婆气得摔了杯子，还是林涛终于站起来了。
我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摸着小腹轻轻呼气。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脸上，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为了维持婚姻而忍气吞声了。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林太太，您委托调查的林涛出轨证据已整理完毕，是否需要现在发送
我看着短信轻笑，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打：
不用了，谢谢。顺便提醒你，以后叫我苏倩倩。
5
离婚手续办得比我想象中顺利。
那套学区房因我保留了完整的首付转账记录，被判归我个人所有。
林涛在民政局大厅里摔了手里的保温杯。
苏倩倩，你别太过分！
他额角青筋暴起。
孩子出生后我要做亲子鉴定，要不是我的种，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涛，
我打断他，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这是婚前协议，你当初信誓旦旦说永远不会用，但现在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任何因出轨导致的离婚，你自愿放弃所有共同财产。
婆婆冲上来想抢文件，被工作人员拦住。
她那张涂着廉价口红的嘴一张一合，骂出的话却再没了前日的气势：
你、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心机女！
我没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向停车场。
手机在包里震动，主管发来消息：
上午董事会讨论了你的事，总经理说既然家庭纠纷已解决，新项目策划案可以继续由你跟进。
我盯着屏幕轻笑，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谢谢主管，下午三点前我会把修订版发到您邮箱。
刚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辆红色跑车突然在我面前急刹。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化着浓妆的脸。
是林涛那个三儿，小薇。
她肚子已经显怀，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枚鸽子蛋钻戒。
苏倩倩。
她冲我勾了勾手指，声音甜得发腻，能聊聊吗
我挑眉打开车门坐进去。
车内弥漫着甜腻的香水味，和林涛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薇从手包里抽出张支票，数额是八位数：
只要你跟林涛复婚，这钱归你，以后我也绝不打扰你们。
你老公知道你这么大方
我指尖摩挲着支票边缘。
听说他昨天带人砸了林涛的办公室
小薇的脸瞬间惨白，钻戒在阳光下晃了晃：
你......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光知道，我还有你们在一起开房的视频和录音。
你说我要是交给你丈夫，他会怎么做
小薇浑身发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小声对我说：
求你别把这些给我老公，我......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甩开她的手，打开车门时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最好去做个亲自鉴定。看看你怀的是不是你老公的种。
林涛现在可是有了生育的能力！
看着她瞬间崩溃的表情，我踩着高跟鞋走进写字楼。
电梯里，我摸着小腹轻声说：
宝贝，妈妈带你去见个重要的人。
总经理办公室里，陈遇正对着电脑批改文件。
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往事浮上心头，七年前，一个暴雨夜，他把伞倾向我这边，自己半边身子淋得透湿：
苏倩倩，以后我罩着你。
陈总，
我把
U
盘放在他办公桌上。
这是您要的资料。另外......
我犹豫片刻，掏出孕检报告。
我可能需要调整一下工作节奏。
陈遇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
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倩倩，还要恭喜你恢复了单身。
我不屑一顾，恭喜我单身亏你想的出来。
他哈哈大笑，你不单身我怎么会有机会
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现在不想错过第二次。
停，打住！我现在可是个拖油瓶。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娃。你不介意
他深情庄重，拉住了我的手，全然没了刚才开玩笑的样子。
倩倩，我不介意。
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愿意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我笑着抽出手指，打开笔记本电脑：
陈总，先聊工作。至于其他的......
等我拿下这个项目再说。
他低笑出声，眼底是我熟悉的温柔：
好，我等你。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正暖。
手机忽然弹出条新闻推送：
某事业单位员工因婚内出轨遭实名举报，目前正接受纪委调查。
我关掉页面，看着陈遇认真讲解方案的侧脸，忽然觉得未来可期。
6
入秋时，我孕吐最严重的阶段终于过去。
陈遇每天清晨都会准时把温热的小米粥放在我办公桌上。
附带一张手写便签。
有时是
少食多餐。
有时是
下午三点有阳光，记得去露台散步。
同事们都在私下议论陈遇的深情，也在议论我故作高冷。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并不是我故作高冷。
而是我从心里面觉得以我现在的条件，配不上优秀的他。
这天午后，我按照预约去医院做产检。
快排到我的时候，被告知被别人插了队。
护士的声音带着歉意：
苏女士，有一位患者比较急，她预约了人流手术，您看您可以明天再来吗
没关系，我可以改到明天。
我揉着眉心刚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争吵声。
我不管！今天必须给我做掉！
那尖利的嗓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果然下一秒，小薇的脸出现在诊室门口。
她穿着件宽松的孕妇裙，无名指上的钻戒已经换成银质尾戒。
苏倩倩
她看见我时愣了愣，肚子比三个月前又大了一圈。
你也来......
产检。
我淡淡开口，目光扫过她身后那个沉默的中年女人
——
是林涛的母亲。
这个死老太婆显然没想到会遇见我，手里的保温桶差点掉在地上。
随即她镇定了下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儿媳妇，对不起，都是我老糊涂了，才会处处针对你。
我求求你，回家吧，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我保证以后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待你。
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老太太本以为小薇能给他家留下血脉。
没想到小薇却要执意打掉这个孩子。
看到我，这老太太又开始死缠乱打。
我没有搭理她，这种人根本不配我生气。
苏小姐，
护士拿着新的预约单出来，
您的时间改到明天上午九点，可以吗
等等。
我突然开口，我反悔了，我要先做检查。
小薇这哭着看着我。
苏姐，求求你大人大量，让我先手术好不好。
我老公现在就等在外面呢。
你要是同意，我可以给你十万块钱。
林太太，
我打断她，特意加重了
太太
两个字。
您好像忘了，林涛现在连医保都交不起。
还给我10万块钱你在这忽悠傻子呢！
小薇的脸瞬间惨白。
自林涛被纪委通报处分后，他所在的事业单位将其辞退。
那些曾追捧他的
朋友
作鸟兽散。
据说他现在每天蹲在麻将馆帮人看场子，赚点零碎钱。
求你了。
小薇的声音突然哽咽。
我老公要跟我离婚，说除非孩子生下来做亲子鉴定......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婆婆猛地拽住她的胳膊：
你别听她胡说！我儿子说了，等你生完孩子就娶你......
娶我
小薇突然笑起来，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
他昨天还在跟我借钱交房租，说等傍上哪个富婆就还钱
——
原来你们林家的男人，都靠女人养啊。
诊室里陷入死寂。我抽出被她攥红的手腕，将预约单递给护士：
麻烦把我的号让给这位女士，她更需要。
走出医院时，暮色已经漫上来。陈遇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门口，他摇下车窗，手里晃着袋温热的板栗：
刚出锅的。
我坐进车里，栗子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让人莫名心安。
想什么呢
我剥开颗栗子放进嘴里，软糯的甜意漫开。
陈遇，你说人为什么总要到失去后才知道后悔
他握住我沾着糖霜的指尖，轻轻舔掉碎屑：
因为人性本就如此。但总有人会提前懂得珍惜
——
比如我，从七年前看见你在图书馆冒雨捡书时就知道，这姑娘我要定了。
我被他逗笑，伸手戳了戳他西装口袋：
戒指还在吗
他猛地踩刹车，眼睛亮得像星子：
你愿意
我愿意......
考虑考虑。
我笑着推开他凑过来的脸，却在看见他眼底的紧张时突然心软。
等项目奠基那天吧，要是一切顺利......
一定顺利。
他重新发动车子，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我查过了，那天宜婚嫁，宜生子。
手机在这时震动，弹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后面跟着串省略号。
我盯着屏幕看了两秒，随手删掉，转头望向车窗外。
梧桐树的叶子已经泛黄，晚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玻璃，远处的霓虹次第亮起，像撒在夜空中的碎钻。
冷吗
他忽然调低空调，又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靠在座椅上，任由倦意漫上来。半梦半醒间，听见陈遇轻声说：
倩倩，。
唇角不自觉扬起。
原来有些失去，从来都是为了让你遇见更值得的拥有。
7
项目奠基仪式那天，秋阳正好。
我穿着宽松的香槟色连衣裙站在红毯边，小腹已经显露出温柔的弧度。陈遇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袖口别着我送他的碎钻袖扣，正握着话筒致辞。
他的目光不时扫向我，眼底含着星河般的笑意。
感谢各位来宾见证‘遇晨花园’的奠基......
他话音未落，台下突然传来骚动。
我转身望去，只见林涛佝偻着背站在警戒线外，头发油腻打结，西装裤上沾着不明污渍。
他的眼神浑浊，嘴唇干裂，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
倩倩！
他踉跄着往前冲，被保安拦住仍不死心。
我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个机会......
陈遇快步走到我身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我：
需要叫保安吗
我摇摇头，示意保安放行。
林涛扑到我脚边，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扬起细小的灰尘：
我得了肝硬化，医生说可能活不过半年......
你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我......
他递过来的病历本边角磨得发毛，确诊日期是三个月前。
婆婆跟在他身后，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老年斑。
她不敢看我，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磨破的鞋尖。
求你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小涛要是没了，我也活不成了......
我看着这对曾经对我百般刁难的母子，心中竟只剩怜悯。
陈遇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我安定下来。
林涛，
我蹲下身，尽量让语气平和，
你生病我很同情，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些年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我的皮肤：
你以为自己多干净要不是陈遇有钱，你会跟他在一起你肚子里的野种
——
啪！
陈遇的耳光重重甩在他脸上，声音清脆。
婆婆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像片被风吹皱的枯叶。
我转身离开，听见她在身后低低啜泣：
是妈错了，妈不该总拿传宗接代逼你，不该帮着小涛欺负你......
奠基仪式结束后，陈遇带我去了医院。
产房外的走廊飘着消毒水的味道，我攥着他的手有些紧张。
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
别怕，我在。
七个小时后，女儿的啼哭声响彻产房。
护士把她抱给我时，她皱巴巴的小脸还沾着羊水，却在触到我手指时突然安静下来。
陈遇红着眼眶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她的小拳头。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小晨。
他声音发颤，我是爸爸。
三个月后，我们的婚礼在
遇晨花园
的草坪上举行。
我穿着露肩的白纱，腰间别着女儿的照片，陈遇则亲手为她定制了一枚迷你钻戒，戴在她肉乎乎的小手上。
宾客散尽时，我收到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照片里，小薇站在机场安检口，穿着朴素的卫衣，小腹已经平坦。
她对着镜头比了个再见的手势，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谢谢，我要去澳洲读书了。
陈遇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抵在我肩头：
想什么呢
在想，如果当初没离婚，现在会是什么样。
他转身让我面对他，目光灼灼：
你会继续在深渊里挣扎，而我会错过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远处传来女儿的笑声，保姆正推着婴儿车在花丛间散步。
陈遇摘下婚戒，在阳光下转动，钻石折射出七彩光芒：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因为宜婚嫁，宜生子。
我笑着吻他唇角。
不，
他将戒指重新戴回我无名指，因为今天是你第一次在图书馆借我笔记的日子。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就只有一个女主角。
夜风带来阵阵花香，女儿突然挥舞着小手发出
咯咯
的笑声。
陈遇弯腰抱起她，父女俩鼻尖相抵，眼底盛着同款的星光。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新闻推送：
某破产麻将馆老板因酒后闹事被拘留。
配图里，林涛蓬头垢面地被警察押着，背景是婆婆坐在路边啃馒头的模糊身影。
我关掉手机，将脸埋进陈遇怀里。
他身上有雪松和奶香混合的气息，是家的味道。
女儿的小手抓住我的项链吊坠
——
那是陈遇送我的结婚礼物，里面嵌着我们三人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