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被亲姐沉塘那夜，听见她笑：世子妃位置归我了。三年后，我捏着王府账本站到她面前。
姐姐，这笔挪给娘家的八十万两，账不对。
她砸了茶盏：贱婢也配查账
我笑着翻页：那这笔买凶杀我的五千两黄金……姐夫知道吗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刺骨寒意，凶猛地灌入我的口鼻。腥臭的河水带着腐朽气息，争先恐后涌入喉管。每一次徒劳挣扎都让绳索更深嵌入皮肉，火烧火燎地疼。粗粝麻袋摩擦着皮肤，留下道道血痕。耳边，河水呜咽之外，是岸边沈玉瑶刻意压低的娇柔嗓音，带着得意穿透水层，直刺心脏：
妹妹，安心去吧。泼天富贵，姐姐替你接着。世子妃的位置，归我了！
那声音里的恶毒贪婪，像淬毒冰锥，钉入我意识深处。
唔…咕噜噜…
更多河水呛入，眼前最后天光被黑暗吞噬。意识沉沦前，我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带来一丝清醒，将沈玉瑶扭曲笑脸和王氏阴冷目光，连同这灭顶绝望，刻入骨髓。
沈清璃，记住这恨！血债血偿！
……
混沌，无边黑暗与窒息。身体在深渊下坠，被无形巨石反复碾过。每一次挣扎呼吸，都引来肺腑撕裂剧痛。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冲破封锁，我猛地睁眼。
破败茅草屋顶，昏黄光线漏下，照亮飞舞尘埃。喉咙火烧火燎，吞咽如砂纸摩擦。我艰难转动眼珠，视线聚焦床边佝偻身影。
嬷…嬷嬷
声音嘶哑如破风箱。
周嬷嬷猛地一震，布满血丝的眼涌出狂喜泪水！小姐！老天开眼！您醒了！
她扑到床边，枯瘦手紧紧抓住我冰冷手指，滚烫泪水砸落，菩萨保佑啊！
她哭得喘不上气：奴婢该死…眼睁睁看他们…把您沉下去…
她身体剧颤，手臂上狰狞伤口诉说着凶险，只能…等夜深…潜下去…割断袋子…拼老命拖您上来…您浑身冰冷…奴婢以为…
呜咽淹没话语。
我反手，用尽全力攥紧她颤抖的手。喉咙堵塞，发不出声，死死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咸涩。
不是梦。我还活着。从地狱边缘，被周嬷嬷拖回。
沈…家
我艰难挤出两字。
周嬷嬷脸上瞬间刻满恨意：那群黑心畜生！对外说您…羞愧自尽！草席一卷丢乱葬岗！转头敲锣打鼓，让沈玉瑶顶替您，风风光光嫁进靖王府！成了世子妃！
每字都像毒针，扎在心上。
世子妃沈玉瑶
我闭眼，冰冷恨意如毒藤在胸腔疯长，缠绕血肉。指甲深掐掌心，尖锐疼痛才压住毁灭一切的怨毒。
账…账…
我艰难喘息，喉咙嗬嗬作响。
周嬷嬷用力点头，浑浊眼中燃起决绝：小姐放心！奴婢懂！王氏把持沈家，沈玉瑶贪得无厌，手脚绝不干净！账本…就是催命符！
她紧握我的手，声音低沉坚定：您养好身子！账目一道，您是夫人启蒙，底子厚！奴婢豁出老命帮您！寻最好先生！您定能学精！总有一天，一笔一笔算清楚！让她们连本带利吐出来！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我从齿缝挤出四字，浸满刻骨恨意。这恨，成了唯一养料。
……
三年弹指。
窗外初冬萧瑟，寒风卷枯叶。室内暖意融融，炭盆噼啪。我坐在紫檀木书案前——周嬷嬷辛苦经营购置，面前摊开厚厚账册，墨香清冽。
带薄茧的指握着紫竹狼毫，在草稿纸上飞快运算勾画。笔尖沙沙轻响，沉稳规律。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低垂眼睫投下阴影。
三年蛰伏磨砺。从虚弱到行走，再到自虐般苦学。算筹，借贷法则，做账手法，拆穿技巧…周嬷嬷散尽积蓄，请最好老师，寻刁钻案例。我用恨意点燃心火，熬红双眼，磨秃笔尖，终将算学账目，磨成手中最锋利、淬着寒冰烈焰的无形之刃。
小姐，
周嬷嬷端参汤轻放案角。她已非当年卑微模样，眼神沉稳锐利，杭绸衣衫透着精明干练。三年经营，人称周夫人。
王府有动静了。
声音压低，带着期待。
笔尖微顿，墨珠悬于毫尖。缓缓抬眸，眼底寒星锐芒一闪：说。
靖王府内宅账目混乱，亏空严重。世子赵明轩大发雷霆，处置两管事，正物色有本事账房，尤其…
周嬷嬷嘴角冷峭，要查清世子妃院落开支。那位挥霍无度，总往娘家搬东西。府里议论纷纷，世子爷…动真怒了。
终于来了。
我放下笔，拿温热湿帕慢条斯理擦拭指尖墨迹，优雅从容。
嬷嬷，
声音平静如寒潭，递名帖。南边账房先生，林清，愿为世子分忧。
林清
周嬷嬷眼中光芒大盛，好！老奴这就办！
三日后，靖王府朱漆大门沉闷吱呀打开。奢华庭院，飞檐斗拱。名贵熏香、脂粉气、冬寒混合，带着权力金钱的沉重压迫。
管事王德面无表情，带我穿过幽深院落。雕梁画栋，奇花异草，亭台水榭，极尽奢华。浮华之下，我却捕捉到一丝慌乱。仆役脚步匆匆，神色紧张，瞥向玉棠苑的目光充满畏惧。
玉棠苑。
院门洞开，浓郁鹅梨帐中香甜腻霸道扑来。丫鬟端描金点心垂首屏息。正厅，云锦宫装、珠翠晃眼的女子背对门口，懒拨宝石金丝鸟笼，蔫黄莺有气无力。背影姿态，死也不会认错——沈玉瑶。
世子妃，账房先生林清带到。
王德躬身。
沈玉瑶拨弄金丝的手指微顿。懒洋洋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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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养尊处优，褪去青涩，添了娇媚与深入骨髓的倨傲。目光随意扫来，居高临下。
视线触及我挺直脊背，平淡却轮廓清晰的面容，尤其那双沉静眼眸时，她眼底一丝疑惑不安飞快掠过。像被冰冷细针猝然扎中。
她蹙眉，红唇微启，声音不悦慵懒：抬头。
我缓缓抬脸。目光平静如古井，迎上她。无怯懦谄媚，只有冰冷专注。
啧，
沈玉瑶撇嘴，挑剔目光扫过我浆洗干净的青布长衫，穷酸样。王府账房门槛这么低了阿猫阿狗也能进
尾音讥诮不屑。
王德额角渗汗。
我微微躬身，不卑不亢：账目之重，在心明眼亮，算无遗策。衣衫蔽体而已。民女林清，凭本事吃饭。
字字如石投湖。
沈玉瑶被噎，脸上愠怒薄红。冷哼扭过头，挥戴宝石戒指的手：罢了！带下去！好好查！查不出或动歪心思，仔细你的皮！
威胁森寒。
是。
我躬身，转身跟王德离开。
转身刹那，余光捕捉她眼中未散不安疑惑，及强行压下的阴冷狠厉。她皱眉回想，抓不住飘渺熟悉感。
很好。沈玉瑶，游戏开始。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被安置玉棠苑西厢最僻静耳房，窗对后墙，光线昏暗，陈年纸张霉味弥漫。一桌一椅一床，墙角堆积如山账册。世子妃院落开销混乱咋舌。绫罗绸缎、珠宝古玩、鲜果人参…名目繁多，数额触目。记录含糊，杂用、节敬、添置，经手签字潦草如鬼画符。
我埋首其中，心无旁骛。指翻泛黄纸页，沙沙轻响。黄梨木算盘搁案，指尖拨动，算珠噼啪清脆。隔绝喧嚣富贵熏香，世界只剩冰冷数字，指向仇敌心脏的坐标。每一笔异常支出，模糊归类，可疑签名，如黑暗萤火，无所遁形。
不到三天，目标浮现，如浑浊河水狰狞礁石。几笔巨额款项，用途采买年节用度、修缮偏院、节礼往来，时间点敏感——恰在王氏生辰、沈家铺面周转不灵时！经手人：沈玉瑶陪嫁心腹，李妈妈！王氏安插的得力助手！
证据链隐晦曲折，獠牙初露。
未声张。第四日清晨，王府内务大管事张德海铁面按例收玉棠苑上月账目汇总简报。我恭敬递上誊抄清晰副本。偶然遗漏几页——记录疑点最大、去向最明采买修缮支出，总额三万两白银！足令中等之家富足一生。
林先生，账册…不全
张德海拧眉，锐目扫来。
我露恰到好处惶恐讶异：不全民女誊抄仔细…
急上前假翻，指空白处，哎呀！疏忽！昨夜誊晚昏头漏了！这就补！
作势拿笔墨。
罢了，
张德海不耐摆手，副本而已，回头补正本。这份先呈世子。
他卷起残缺副本，匆匆离去。
看他背影消失，眼中惶恐褪尽，只剩冰冷算计。
果然，一个时辰不到，玉棠苑方向刺耳瓷器碎裂！男人困兽般咆哮震窗！
三万两！好个采买修缮！沈玉瑶！王府银子大风刮来的！说！银子进了谁口袋！
世子赵明轩！怒火掀顶！
紧接着，沈玉瑶哭腔慌乱尖利辩解：世子！冤枉！为王府体面…院子老旧…采买打点维系关系…李妈妈作证！
作证她是你的人！证词算屁！
赵明轩怒吼厌弃，体面打点要三万两！填沈家无底洞吧！当本世子傻！
激烈争吵、女人哭喊、物品摔砸破碎…混乱刺耳交响乐隔院传来。
我站半开窗边，捧凉透清茶，面无表情。阳光投明明暗暗光影，茶水无波。
不多时，圆脸小丫鬟春桃煞白着脸跑进小院。
林…林先生！
拍胸口心有余悸，您没去前头，吓死人！世子爷大发火！砸名贵瓷器！指着世子妃骂…
脸红不敢学脏字，骂得凶！‘败家’、‘蠢妇’！世子妃哭花妆，脸被瓷片划出血！世子爷下令禁足玉棠苑反省！还说…
咽唾沫学冰冷嫌恶语气，‘管好院子！再出篓子，世子妃位置坐到头了！’
坐到头了…
我轻念，唇角在春桃不见处微弯冷意，复叹息，唉，望世子妃想开，莫气坏身子。
沈玉瑶显然未能想开。
禁足阴云笼罩玉棠苑，毒蛇缠绕她心。威严扫地，沦为笑柄！被斥败家蠢妇、管理无方，更被赤裸威胁世子妃之位！导火索，在她看来，必是新来账房林清！
报复毒火焚尽理智。需宣泄口，替罪羊，更要碾死这令她不安蝼蚁！
第七日傍晚，天色将暗。我刚从阴冷账库核对完积尘旧账，拖寒气浸透疲惫身回西厢耳房。推门，若有似无甜腻异香钻鼻——沈玉瑶顶级鹅梨帐中香！绝非我用得起。
心头冷笑，面不动声色。走床边，欲放沉重账册，目光一扫——薄被褥微微鼓起极不自然方正形状。
来了。比预想沉不住气。
佯装不觉整理床铺，伸手随意掀被角。昏暗光线下，一抹耀眼金光刺痛眼！
赤金累丝嵌红宝石凤簪！金丝盘凤身，红宝点凤眼，流苏细碎！前几日沈玉瑶花园赏菊簪发心正中，风光无限心头好！身份象征！
几乎掀被褥、金簪暴露刹那，房门砰巨响踹开！腐朽门轴呻吟！
下贱胚子！腌臜东西！敢偷本妃御赐物！！
沈玉瑶尖利毒锥声先刺入，压抑许久扭曲快意爆发！
她带持棍棒粗壮仆妇，堵死门口！脸无半分颓丧，只精心算计得意与生吞活剥恶毒！身后跟着脸铁青、眼阴沉大管事张德海，及肃杀腰佩短刀护卫！阵仗如捉江洋大盗！
人赃并获！林清！贼骨头！还有何话说！
沈玉瑶鲜红蔻丹指带厉风直戳我手中簪！眼闪疯狂扭曲光芒，王府待你不薄，竟监守自盗！偷御赐物！诛九族大罪！拿下！重打五十大板！扭送京兆府大牢！！
声拔高刺耳，欲传遍京城！五十大板打死！扭送官府扣盗御赐罪挫骨扬灰！
护卫如狼似虎上前，蒲扇大手带风抓肩！
且慢——！
我猛抬头，脊背笔直，声不高却清晰镇定，不容置疑如金石交击！护卫动作一顿！
无视沈玉瑶喷火目光，转向张德海，躬身沉着：大管事，容民女自证清白若有虚言，甘受责罚！
张德海眼神复杂扫视，沉脸吐字：说！
谢大管事。
直身，目光平静带悲悯冷然，迎沈玉瑶怒睁的眼。
其一，
声清回响斗室，御赐金簪，稀世珍宝。民女居陋室，一桌一椅一床，四壁空空。试问，
目扫众人，带荒谬质问，如此显眼招祸之物，偷了藏何处藏薄被褥下，唯恐人发现嫌命长
反问掷地有声。
沈玉瑶色变，强辩：下贱胚子偷物自然藏身边！想夜深转移！休狡辩！
不理会，续道平稳有力：其二，民女今日辰时三刻至申时正，于西账库核甲字三号库景泰五年旧账，寸步未离！刘管事、李账房、阿福、阿贵、小顺子皆可作证！敢问世子妃，
目如电直刺，民女何时分身，避众人耳目，潜入玉棠苑内室‘偷盗’贴身御赐簪
言毕，掏薄册双手奉张德海：此为民女今日账库行程记录！何时入、核何册、憩饮、离，均有刘管事李账房签字画押！精确到刻！大管事可立派人当面对质！
语气斩钉截铁。
张德海接册扫视，脸更凝重。记录刻板详尽，每刻所做、见谁、核何册何卷何页，清清楚楚！多人签名画押！若真，铁板钉钉不在场！
沈玉瑶血色褪尽，精心时间陷阱成笑话！
其三，
声陡转寒如冰棱，目锐利如刀刺沈玉瑶煞白脸，最重！最无可辩！
上步逼床边，指粗布被褥上华丽金簪，指尖几触冰冷凤身：敢问世子妃，御赐凤簪，是否存您惯用‘鹅梨帐中香’日夜熏染紫檀木匣是否珍视异常不离身
沈玉瑶被慑，急证贵重，点头：自然！御赐珍宝，存特制香匣，从不假手！是又如何
色厉内荏。
好！
唇角勾冰冷笑意，猛伸手一把抓起金簪，毫不犹豫高举！簪耀目光刺众人眼！
请大管事，诸位，细闻此簪！
声斩钉截铁如惊雷！
众目聚焦高举金簪！张德海蹙眉凑近嗅。护卫仆妇下人皆抽鼻。
一股甜腻霸道馨香，从累丝缝隙、红宝底座、流苏处幽幽散出，弥漫狭室——正是沈玉瑶独一无二鹅梨帐中香！浓烈！持久！霸道盖过一切气味！
鹅梨帐中香，西域贡品，宫中年不过数两，香气霸道，染气经久不散，萦绕数日！
环视众人，声洞穿有力，民女陋室，门窗简陋透风，若有此浓香久置，必满室浸透床褥桌椅墙壁！然而——
猛顿，目如炬扫每张脸：请大管事诸位，此刻，深嗅！此屋除开门时世子妃仆妇带来、门口飘入一丝‘鹅梨帐中香’，屋内可有半点此异香！
众如提线木偶深嗅。狭室唯冬寒清气、朽木霉味、案头松烟墨香。无一丝甜腻霸道沈玉瑶香！
而此簪！
将簪猛前递，几戳沈玉瑶鼻尖！浓香冲面！却香浓霸道！此唯说明——
声拔高如宣判，它方离香匣！被人慌张塞入民女被褥！未久留！此香，即铁证！
猛转头，目如电射沈玉瑶见鬼般脸，声带雷霆质问：世子妃！栽赃也需高明！您独熏香，慌张举动，恰成构陷民女铁证！民女再问，谁，受您意放簪又谁——
目光如冰刺猛扎沈玉瑶身后脸惨白筛糠丫鬟——心腹翠羽！踹门冲最前！
——踹门前，故意抖落袖中香粉，让‘鹅梨帐中香’‘恰到好处’飘入，坐实‘人赃俱获’戏码！看！她袖口，淡黄粉末是何物！
指如利剑刺翠羽不及藏的沾粉袖口！
话音落，满室死寂！落针可闻！
众目从簪从我脸，齐聚翠羽身！袖口处，淡黄细腻粉末痕迹，灼灼目光下无所遁形！
扑通！
翠羽心理崩溃，烂泥瘫倒，裤裆洇湿深痕，腥臊弥漫。
沈玉瑶脸色由红转青白，死灰！精心陷阱被当众撕粉碎！赤裸暴露！她立着，发髻散乱，唇哆嗦，口脂鲜红嘴张合，吐不出字。感众目如烙铁，带鄙夷嘲讽冰冷，烫脸烫魂尖叫！
张德海脸黑沉如锅底，看沈玉瑶眼彻底失望冰冷厌恶。向人群后不知何时现、脸阴沉滴水的赵明轩深躬，声压抑怒意冰冷：世子爷，事…水落石出。世子妃构陷账房，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人证、物证俱在。请世子爷示下。
重咬构陷、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赵明轩目如冰刀，扫污秽昏厥翠羽，扫面无人色摇摇欲坠沈玉瑶，落我身，带复杂探究审视。深吸气，气息带冰碴，声冷如九幽寒石，字字砸死寂空气：
沈玉瑶！身为世子妃，不修妇德，心肠歹毒，构陷无辜！管家无方，惹是生非，丢人现眼！丢尽王府脸！丢尽本世子脸！
每字如冰鞭抽她身魂，禁足玉棠苑！无令不得出院门！反省！抄《女诫》《女训》百遍！至于助纣为虐贱婢…
厌极瞥地上污物，拖出！杖三十！发卖最下贱苦役营！永世不得回京！
世子！饶命！奴婢冤！世子妃！您让我…
翠羽痛恐激醒，杀猪嚎求，未言尽被护卫堵嘴拖死狗般拽出，哭喊消逝寒暮。
沈玉瑶身剧晃，看赵明轩看脏物般嫌恶眼神，听仆役压抑鄙夷幸灾乐祸议论，巨大羞辱灭顶恐慌淹她。世子妃尊严彻底崩塌！再撑不住，眼前黑，喉短促绝望呜咽，直挺后栽！被面如土色仆妇手忙脚乱狼狈扶住。
带下！看着烦！
赵明轩厌极挥手。
仆妇连拖带拽架走晕厥沈玉瑶。闹剧终，沈玉瑶惨败威严扫地身心重创。空气剩浓鹅梨帐中香混翠羽腥臊，令人作呕。
赵明轩目光再落我身，审视探究，一丝…兴味沉默片刻，沉声：你受委屈。王府定给交代。张管事，赏林先生银二十两压惊。以后，好好做事。
言罢，拂袖大步离去。
人群窃语散去。耳房复寂，唯弃粗布被褥赤金凤簪，散甜腻霸道香，折射窗外惨淡天光。
我走床边，俯视象征虚假富贵狠毒心肠的金簪。俯身，食指拇指拈起冰冷金属。宝石华光，映眼底深处冰冷燃烧亘古不灭幽火。
沈玉瑶，此仅开始。你欠我，何止诬陷沉塘恨，夺位仇，生母嫁妆夺取…账，长着呢。我自一笔一笔，亲手，算清！
扬手，那沾她熏香、象征不义之财狠毒心思的簪子，划弧线落入墙角盛废弃演算纸稿破竹篓。金簪砸废纸堆，闷响轻如丢弃肮脏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