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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炽热而又绵密的呼吸略过丁依的耳畔,突然间,沈清川有力的双臂环绕她的膝弯,将她轻盈的身躯轻松抱起逼至墙角,吓得丁依双腿下意识地紧缠着他那紧实有力的腰身,双手紧紧地扣住对方的脖颈,生怕自己跌落在地上,眼里满是惊慌。

    沈清川的气息如同烈火一般,在她耳边燃烧,让她无法逃避。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回响,与沈清川的呼吸声交织成一首紧张而又刺激的交响曲。

    丁依,真的要我证明为什么不想当你后爸吗

    双手紧扣在沈清川的脖颈上,丁依的指尖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细微的印记。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肤的温热,因为靠的太近,他的心跳,如同战鼓一般,在她的耳边回荡,让她的心跳更加急促。

    她紧闭双眼,不敢去看他此刻的表情,声音有些抖:沈清川,你放我下来。

    沈清川松开丁依后,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丁依似乎还没缓过来,沈清川的眼神忽然地深沉,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丁依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丁依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丁依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丁依的心跳再次加速,只一眼,沈清川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在丁依的唇瓣上肆虐。他的舌尖轻轻挑开她的牙关,香津浓滑在交织的舌间缠绵缱绻,丁依的思绪在这样的侵袭下化作一片迷蒙的空白,她的思维停滞,连呼吸都似乎在那一刻被遗忘,直到她憋得小脸通红,沈清川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我们……沈清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们需要谈谈。

    丁依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沈清川,心中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别过头不看他:沈医生,你逾矩了。

    丁依,能不能别走。沈清川有些挫败地将头靠在丁依的肩膀,像是一只快要碎掉的小狗,丁依的心,在此刻软得一塌糊涂。

    丁依,我一直以为,你对于我而言是小朋友,是妹妹,是晚辈,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总是让我很悸动,我没法再平静地面对你,可我大你10岁,我不怕被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可丁依,我怕你受委屈。说到这里,沈清川顿了顿。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老男人。丁依带着鼻音犟了句嘴。

    丁依,我喜欢你,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两年前你走了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不起,那时候我那么凶你。

    丁依的心里有些苦涩,有些欣喜,有些惊讶,那些兵荒马乱里,那个人朝着她走过来,告诉她,他也喜欢她。

    我要回去想想。

    家门关上,丁依滑坐在地上,腿有些发软,思绪也回到了过去。

    丁依的叛逆性格从小就显露无遗,尤其是在她母亲离世、父亲再婚又离婚后,这种叛逆更是愈演愈烈。沈清川,对于丁依而言,不过是一个用来挑衅她父亲的工具人。

    沈清川与丁老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师生的界限,成为了忘年之交。作为丁老头的得意门生,沈清川在医学领域也是名声赫赫的外科大夫。

    自丁依15岁起,她就常常开玩笑地要求沈清川成为她的继父,以此激怒她的父亲。那时,老丁与后妈萧婧琪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在丁依的人生中,从失去亲生母亲到后妈的到来,萧婧琪一直陪伴她度过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包括小学升初中的转变,以及她经历人生第一次初潮时的青涩与不安。在那个充满变化的青春时期,萧婧琪给予了她母亲般的关怀与呵护,让丁依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然而,当丁老头提出离婚,而离婚的原因仅仅是他不再爱了,萧婧琪便默默地收拾行囊,离开了这个城市,前往荷兰。尽管丁依与后妈依然保持着联系,但她的心中仍然对老丁充满了怨恨,因为他让丁依两度失去了母亲的陪伴。

    所以丁依初升高的时候,毅然决然报了一所离家很远的高中,她没有选择住校,后妈便给豪掷千金给她买了个小公寓,说是提前送她的18岁礼物,那会沈清川便是后妈不放心托他照顾丁依。沈清川和萧婧琪是同窗,是的,老丁搞了自己的学生,然后又抛弃了她。叛逆的丁依便默许了对门沈清川时时出入她的小房子,同吃又几乎同住,又时时给她补习功课。但这事老丁是知道的,因此小丁便总给老丁发信息说沈清川怎么怎么好,要让沈清川当她的后爸,沈清川那会26岁,不过大丁依10岁,常常和老丁吵得不可开交的丁依,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沈清川和老丁还有前后妈说的:她还是个孩子。

    16岁到26岁,丁依渐渐长大,尽管她的叛逆性格依旧,但她在沈清川的照顾下,却又逐渐变得成熟稳重,因为她的叛逆,仍旧只针对老丁。十年来丁依仍然不遗余力地想让沈清川的当她的后爸,对丁依来说,他有的时候既是兄长般的关怀,又似乎带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愫。两人之间的互动,时而像兄妹般亲密无间,时而又像成年男女般微妙暧昧。沈清川总是能在丁依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予她温暖和支持。而丁依,虽然表面上对沈清川的照顾不以为然,但内心深处却对他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变数便是八二年龙井江心然出现之后改变的。第一次在沈清川家里见到江心然的时候,丁依就像个小刺猬一样剑拔弩张,可江心然总是一副虚伪而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说她只是个孩子。她讨厌这句话,说不出来的烦躁,口不择言地讽刺了江心然,那次她和沈清川爆发了剧烈的争吵,沈清川问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她说不出来,于是胡乱地说她努力了10年都没让沈清川当她的后爸,江心然这个老绿茶凭什么。

    可冷静下来以后,她的理智告诉她,沈清川不是故意的,她不想和沈清川这样坚持着,这让她难受得慌。十年来日日联系的人,每天习惯性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他的那个人,近日却总是输入中又删掉,无论是沈清川做的饭菜,还是他指节分明的手把埋头画画的她滑落的发丝别在耳后,还是沈清川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垂下来的像只顺毛小狗,她都无比地怀念。

    于是她便去了医院找他,只是她到的时候,沈清川还没忙完,独自等候沈清川的她便被江心然堵在了休息室。江心然挑衅地说她马上就会和沈清川结婚,说沈清川根本不可能喜欢她这种乳臭未干的拖油瓶,说沈清川是老丁的学生才会对骄横跋扈的她一再纵容和照顾,因为沈清川根本不在乎丁依变成什么样。

    即便当时的丁依已经25岁了,江心然的话还是让丁依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一直到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嘲讽她道貌岸然,打着给自己找后爸的旗号接近沈清川,说萧婧琪算什么妈,她就是个没妈要的野孩子,丁依忍不住怒火动手一巴掌甩在江心然脸上,将她推倒扬言要撕烂她的嘴。

    沈青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不顾因为撕扯也坐在地上的丁依,将江心然扶起,质问她在做什么,可没等丁依说两句,便听到沈青川说的那句: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委屈爆发到了极致。

    你还是个孩子。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这两句话在丁依的脑海中交织,她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那她和沈清川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就差了一个孩子这个想法突然蹦出来的时候,让她惊愕不已,意识到自己的对沈青川的贼心以后,她止不住用手压了压那疯狂的心跳,随即不顾一切地逃离了现场,留下江心然一脸得逞的微笑和沈清川头痛不已的神情。

    丁依火速回到住宿拿上行囊和护照,头也不回地逃往荷兰,她要去找她萧婧琪,她才不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琪姐给她买了房子,她对她很好,比老丁对她都好,她怎么会没有人要呢。

    可等她火急火燎带着兵荒马乱的心拉着行李箱抵达荷兰的Monster的小镇的时候,她傻眼了,她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正在对着她亲爱的后妈献殷勤,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吵着要给他戴绿帽子吵了十年,已经和萧婧琪离婚的老丁,而她印象中那个美丽温柔又像朋友一样的后妈,去消瘦得几乎要认不出来。

    大概是直觉,当俩人齐齐回头看向窗外的时候,便见到了呆若木鸡的丁依。

    兴许是很久没见了,老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12小时前还狂风暴雨的丁依此刻却冷静了下来。

    说吧,怎么回事。丁依翘着双手,神情有些许淡漠。

    可怜老丁都五旬老头了,竟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搓搓老手不知所措,愣是依依,我...我...我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爸在追我。萧婧琪率先打破了沉默,俏皮地努了努嘴。

    闻言,丁依皱起眉头,这个老登是怎么有脸的。刚要发作却又突然想起瘦脱相的后妈,于是起身拉着她回到屋里,扶着她的双臂上下打量,有些心酸,她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妈妈生病的时候也是突然变得很瘦很瘦。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丁依的声音颤抖着问出口,既带着哭腔,亦带着慌张。

    萧婧琪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小依依不哭,我没事,我已经好了,真的。

    而丁依,终于在十多年后,知道了当年他们离婚的真相。

    年轻的时候,你爸爸就是我的偶像,那时候我尊敬他,尊敬师母,也很喜欢你。师母在弥留之际告诉我,希望我能帮她看着你爸爸,看着你平安健康的长大,我那时候也心疼你,所以我就答应了。但是那会你的爸爸沉浸在失去你妈妈的痛苦中,终日用工作麻痹自己,也冷落了你,他一度想过要跟你妈妈一起走,我想着,师母一定不想看到,于是我总是去烦丁老师,也按着师母的嘱咐,厚着脸皮照看丁老师的生活,直到你长大以后,也许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处出了感情,丁老师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和你一起组建一个家庭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那他想得挺美的,老牛吃嫩草!丁依嗔怒地憋出了一句孝出强大。

    萧婧琪笑了笑,接着说道:刚结婚那会,丁老师依然很忙,可是依依,他是爱你的,他只是不会表达,很多时候我和你说的,做的都是你爸爸也有嘱咐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怀不上孩子,那时候我就想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我有你呀。可是直到有一次我去检查,却发现我得了很严重的病,那个时候我很怕你会伤心,我想你没有办法再接受失去一次妈妈的感觉。虽然你没有叫过我妈妈,但我知道你很爱我。于是我和你爸爸提出了离婚。

    离婚不是老丁提的吗难道不是他不要我们了吗

    并不是这样,我提出离婚并坚决要回荷兰,你爸爸最终同意了,因为我们都在想,我们都很爱你,我并不确定我的病能不能治好,我们都不想让你再失去一次母爱,所以你爸爸最终同意了。并且背负着所有人的误会,只想让你觉得我只是离开了这个城市,而不让你担心其他的。那座小公寓,其实是你爸爸买给你的,但你爸爸怕你不收下,所以便借着我的名义,之后每逢假期,他总是飞过来陪我看病,但我的病一直不好,所以我便一直拒绝你爸爸。也是因为这样,我和你爸爸都觉得,将你托付给青川,我们很放心。

    丁依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恨了老丁十多年,当她感觉到惊慌,害怕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她,在乎的人,这十年承受了那么多,这十年里,她厌恶的父亲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他,想起这十年来每年过年,丁依都在爷爷奶奶家把老丁当空气的时候,她突然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

    什么嘛,她恨了个寂寞。

    那你现在......好了吗她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听到那个她不想听的答案。

    好了,好了没多久,但是是真的好了。倒是你,研修还没开始,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俏皮地转了一圈,一边展示自己康复了,一边问道。

    丁依吸吸鼻子,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琪姐,我觉得吧,我遭了。

    丁依吸了吸鼻子,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琪姐,我觉得……我陷进去了。

    萧婧琪听完丁依的倾诉后,眉眼间流露出温暖的笑意,但她并未多言。她告诉丁依,命运自有安排,该来的总会来,不属于她的强求也无用。这十年间,她见证了沈青川和丁依的点点滴滴,深知有些事情需要当事人自己去面对和解决。她笃定地告诉丁依,沈青川不会结婚,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老丁不可能不知情。她让丁依想清楚,若是想清楚以后还觉得喜欢,那就上,年龄算什么。

    那你打算接受我爸吗丁依的眼睛一亮,带着期待问道。

    觉察到丁依称呼的变化,萧婧琪会心一笑:那就看他表现了,看我这个大闺女愿不愿意接受他。

    夜幕降临,萧婧琪走进厨房准备晚餐。老丁坐在客厅里局促不安地看着丁依,最终还是丁依先开了口:老丁,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五旬老汉虎躯一震,泪眼婆娑,惹得丁依忍不住笑。她走过去轻轻地抱了抱老丁,红着眼睛。

    爸,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怎么说呢,当天夜里当老丁红着脸嚷嚷着要把沈青川的屁股踹烂的时候,小丁附和着说,踹,她加一脚,踹成三瓣。

    次日,丁依的宿醉已经退去,她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这间陌生的房间,这才有了逃离充满沈青川气息的空间的实感。

    她坐起身,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额头,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她想起琪姐之前的劝说,心中了然。是啊,老丁是沈青川的恩师,如果真的走到结婚那一步,沈青川不可能不邀请老丁。想到这里让她感到一丝安慰。

    她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打开与沈青川的聊天界面,然而那里却空空如也,没有一条新的消息。她的心沉了下去,想起前几日沈青川对她的态度,那种冷漠和疏离让她感到不安。

    客厅。

    为什么男人总是看不清绿茶的真面目呢她边拽下一边吐司边扔到一边,自言自语道。

    她的话音刚落,老丁就凑了过来,一脸认真地自证清白:我可没有,我对你琪姐可是其心可鉴的。任何莺莺燕燕都近不了我的身。

    丁依看着老丁认真的样子,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不喜欢老头子。她的话音刚落,老丁就准备反驳你不也喜欢岁数......但萧婧琪及时用一块面包堵住了他的嘴。

    丁依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她默默地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凭啥让她主动低头,qnmd全天下劳资最酷,我就不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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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天过去了,沈青川没有联系她;第二天过去了,依然没有消息;到了第三天,丁依终于忍不住了。他们曾经每天都会联系,如今却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

    这该死的老男人。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沈青川发了一条消息: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消息发出后她紧张地等待着回复但屏幕却迟迟没有亮起新的消息提示。

    她焦虑到每隔一会就看看手机,看看沈青川的朋友圈,依然是那几条学术研究的论文,没有新的东西。

    直到,直到她再次点进去的时候,发现他的朋友圈,变成了一条线。

    她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颤抖着手输入转账,但没输完密码,确认沈青川没有删除或者拉黑她,那就意味着,沈青川只是单独对她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

    他这是,在跟她划清界限吗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打开了江心然的微博,只见她两分钟之前更新了一条新的微博,内容是:谢谢你,花很漂亮,我很喜欢。配图是右手中指戴着戒指拿着一束花。

    .......

    qnmd沈青川!!!!!绝交!!!

    屋里传来丁依的怒吼,老丁和萧婧琪对视了一眼,掏了掏耳朵,假装无事发生。

    此时的Z市。

    沈青川疲惫地从手术室走出,这几天,Z市的连绵大雨造成了一场严重的楼房坍塌事故。作为距离事故现场最近的医院的外科大夫,他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抢救伤者的第一线。夜以继日的奋战,使他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当他终于忙完,有空隙喘口气时,才惊觉自己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胡茬在疲惫的脸上蔓延开来。

    他匆匆回到办公室,用冷水简单洗了把脸,指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撑在洗手池的两侧,他低头,水珠从浓密的眉间滑落,撞在洗手池里,四散开来。桌上的那份午餐,此刻已自动升级为晚餐,却依旧无人问津,冷寂地躺在那写,像极了调休上了九天班的打工人尸体。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沈青川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墙上。若是此刻的丁依在场,一定会嘲笑他像个生意失败的中年男人。

    噢,丁依。他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上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那时丁依胃疼,嘱咐他回家的时候给她带一份小米粥,而当时他说:好。

    他看了看时间,知道这个时候丁依应该已经下班了。他轻轻捋了捋从眉间跌落的发丝,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丁依发去了信息:吃饭了吗要帮你带点什么吗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刺眼的感叹号。他愣了一下,随即拨通了丁依的电话,可是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沈青川的眉头微微皱起,丁依虽然偶尔会因为小事生气,但从来不会超过三天就会主动联系他。这次不光没有联系他,甚至还把他拉黑了

    他试图通过其他方式联系丁依,却发现她似乎把他从所有的社交媒体上都拉黑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让他感到困惑和甚至有些莫名的焦虑。

    似乎想到什么,他打开微博,立刻登录上去,发现丁依的最新一条微博是一张机场的照片,配文是: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他心中一紧,立刻点开大图和评论区,终于明白,丁依已经不在Z市了。

    他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下班离开了医院。丁依没有改密码,他便输入密码进了屋,屋里的陈设依然保持着一周以前的样子,但那两个最大的行李箱以及大半的衣物都已不见踪影。他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中空落落的,这种感觉让他说不上来。

    一直到深夜,一直静静地坐到了深夜也没有开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火速去了丁依的书房,在书房的书架上找到了那本用楷体写着春风十里,情形是你的白色封面的书籍。曾经有一次,他给丁依送几本书的时候,原本丁依让他帮忙放到书架上,后来便是丁依飞快地把那本白色封面的书抽出来,生怕他看到,他当时没有怀疑。直到此刻他翻开书本才发现,这本书根本不是书,是笔记本,笔记本上写着的,满满的都是他的名字,她和他的事,最后一笔落在了:我该怎么告诉沈青川,江心然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呢该怎么告诉他,她说的那些挑衅的话呢,沈青川会相信我吗可他们看起来好亲密,我有点难受了,好吧,不是有点,是很难受,可是我又为什么难受呢

    看到这里,沈青川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丁依,喜欢他。

    似乎有些许懊恼,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点开了丁依的社交媒体头像,想看看她是否改变了签名或者状态,丁依曾经每次不高兴都会改签名骂他,或是表达一些其他的什么,可他都因为太忙根本就看不见,也想不到那里去,直到有一次丁依和他闲聊说起这个习惯。

    然而此时,发现了自己对她的朋友圈设置——他居然把自己的朋友圈设置成了对丁依不可见。

    他敢保证,他还没有老到记不得自己是不是这样操作过。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有人动了他的手机。所以丁依才那么生气把他拉黑了难道是江医生

    他突然回想起那日的冲突,当时他急着去其他科室会诊,根本无暇顾及当时矛盾的起因是什么,那段时间丁依对江医生的敌意也很大,那天他把江医生扶起来,却没有理她还对她说了重话....

    但若这些敌意并不是没由来的呢沈青川当即用小号点进去江心然的社媒,果然看到了江心然的那条微博,评论区有人问这是沈医生送的吗,江心然发了一个捂嘴害羞的表情包,却没有正面回应。

    沈青川突然明白了丁依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为什么会选择离开,甚至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是误会,也不是误会。

    沈青川看了看时间,这个点,荷兰应该天刚亮,他硬是心情复杂地干坐两个小时,才拨通了萧婧琪的电话号码。

    哟才发现呢,沈医生小媳妇都要跑了才发现呢

    沈青川一楞,你都知道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我说,你好歹比人家小姑娘多吃十年盐,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丁依喜欢你。

    沈青川沉默片刻,也没有打算狡辩太多:她这些天......好吗你能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吗

    沈清川,我可告诉你,道歉就得当面跟当事人说才有诚意,你要想知道,你就自己去问他,我可不替你们当传话筒。不过,你到底怎么想要发展吗

    她胃不好,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喝太多酒。

    我自己都是个病人,你要担心你就亲自照看。可沈清川我提醒你一句丁依不是你想的温室里的花朵长不大的孩子,她是个有主见的人,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同意吗萧婧琪挑了挑眉,对着正在喝咖啡的老丁说了一句。

    这小子得努力咯。老丁没有抬头,笑意却不达眼底,不然呢,这些年又不是闲的。

    沈青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他喜欢丁依吗他其实很想否认,毕竟他不想当那个老牛吃嫩草的人何况老师那么地信任他,让他这么多年照看着丁依,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要是对丁依下手,那他可真就成禽兽了.....

    可是。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高挂的圆月,隔壁邻居家的哈士奇很配合地嗷呜了一声。

    说干就干,给院领导发去了休假申请,火速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根本睡不着的沈青川,在天亮以后赶最早的一班飞机,终于在十几个小时后,落地了阿姆斯特丹。

    此刻浑然不知的丁依,这几天终于是心情平复了些,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积极投入课程讨论,和其他人的聚会也多了起来,经常是喝得醉醺醺,却也总会在十二点回家,有时候片刻间也会想起,沈青川总会去接她,并且给她泡好解酒茶。

    沈青川看到丁依的时候,她正被一起聚会的同伴送回萧婧琪的住处,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男孩们将丁依小心翼翼地送到门前,他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他站在街角的阴影里,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沈青川的目光落在丁依身上,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她穿着简单的衣服,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带着几分微醺的红晕,笑靥如花,让人移不开眼。她的身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他知道的,这一刻他突然想退缩了。

    他突然意识到,他也许的确需要退后一步。丁依的青春才刚刚开始,她应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和选择。而他,一个整日忙于医院、忙于工作的老男人,又能给她带来什么呢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丁依的照顾,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是否也给她带来了束缚和压力

    沈青川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街角。

    屋里头的老丁和萧婧琪看在眼里,萧婧琪恨铁不成钢,倒是此刻的老丁淡定如常:他若是连主动的那一步都不敢踏出,那他就配不上我闺女的喜欢。

    也罢,旁人如何能左右当事人的思想呢,不如让他们顺其自然。

    沈青川离开后的两年里,丁依确实没有再收到他的任何消息。她心里虽然委屈,但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告诉自己,或许沈青川真的只把她当作一个晚辈,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这份感情,注定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丁依将沈青川深藏在心底,尽量不让这份感情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她租了公寓,开始独立生活。虽然偶尔会有神伤的时候,但她也学会了自我调整,不让负面情绪占据上风。

    丁依偶尔会神伤,她虽没忘了沈青川,也默默地将他藏在心底。唯一不同的是,从小酌变成了私下里烟酒都来。抽烟也没有别的原因,她胃不好,有时候真烦了也不敢逆天而为强行喝酒。她没有一直和老丁夫妻俩在一起,而是自己在学院附近租了公寓,偶尔回去,美其名曰不当电灯泡。

    两年的时间里她度过了两个生日,但每回他都能收到琪姐一份礼物,老丁两份,老丁美其名曰说过去十年缺少对她的陪伴,所以给她的礼物要双份,丁依吐槽老丁肉麻,但由于一份礼物送得很是称心,所以她心里自然也欢喜。两年里,丁依参与拍摄的两个小型纪录片一举斩获了好几个大奖,所以老丁便替她接了个活,一个医疗类公益纪录片和一个慈善舞会,所得的善款将全部用于救助那些家境贫困需要治疗的病人。

    丁依没想到再次见到沈青川,却是为了一个避不开的工作场合,协助她拍摄纪录片的,是沈青川。

    他站在摄影机旁,穿着简洁的便服,显得既稳重又成熟。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似乎多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她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沈青川的五官依旧俊朗,两年也没在他脸上留下一分一毫岁月的痕迹。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胡渣,增添了几分成熟魅力。他的头发剪得干净利落,显得精神焕发,和那时候常常埋头于工作时不时头发便长得盖过眼睛的那个样子,倒是很不一样。

    丁依看着沈青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思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浓烈。她想起了过去与沈青川相处的时光,那些温暖而美好的记忆让她心头一痛。

    丁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走上前去,与沈青川打招呼:你好,沈医生,接下来的拍摄还需要您配合处理,辛苦您。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心里暗骂了老丁这个坑娃的爹三百遍。

    沈青川抬起头,看到丁依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丁依,好久不见。两年了,那个稚嫩的女孩如今,是那么地夺目。

    丁依眼神冷漠,并没有要和他闲话家常叙旧的意思,直接开口:沈医生,工作的时候还是不说别的闲话了,这是脚本,和接下来的拍摄安排,您先过目,如果有需要调整的可以给我发邮件。说完丁依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沈青川看着丁依冷漠的背影远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难受。他从未想过,曾经那么依赖他、黏着他的丁依,如今会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待他。那些过去的回忆,仿佛就在昨天,但此刻却如同隔了一个世纪般遥远。

    他翻开丁依递过来的脚本和拍摄安排,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只好用凉水洗了把脸,重新看起了丁依的计划书。

    接下来的日子,沈青川总是忍不住找着理由给丁依发邮件,频率越来越高,然而,丁依回复总是简洁明了,大多只限于工作,其余的,丁依似乎不愿多谈。他的某信,也依旧呆在小黑屋,没有半点被解救的迹象。

    某日拍摄结束后,实习生小周约丁依吃饭,看得出他对她有好感。丁依欣然答应,让一旁的沈青川心中不是滋味。他黑着脸,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把小周支走。

    丁依挑衅般地说:下次再约啊小周医生!小周开开心心应了声好咧,丁依随即准备离开。

    沈青川堵住她的去路,丁依脸一僵,嘲讽道:沈医生,是不是年纪大了,见不得小年轻谈恋爱

    沈青川心中一痛:你喜欢小周

    丁依笑了笑,口是心非地说:小周医生挺好的,年轻帅气,身材也不错,腹肌估计没有8块也有6块了。

    只片刻,沈青川沉默着让开道路,心中却是难受得说不出话。丁依的眼神冷漠,斜了沈青川一眼,离开了现场,可没有人知道她转身的那一刻气到不行。

    该死的沈青川,最好离她要多远有多远,可别要再搅乱她内心那一池平静的水,她不想再为了他起任何波澜了。

    看着丁依冷漠的背影,沈青川心中的痛苦愈发强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丁依心中的位置,早已不复当年。

    第二天,拍摄现场。小周直接就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长得有些许着急的胖医生,丁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至于么,不知道还以为他沈青川吃醋了呢。

    拍摄间隙,沈青川找到丁依,小心翼翼地说:丁依,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想解释一下。丁依眼神冷漠:沈医生,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沈青川心头一紧,但仍硬着头皮说:丁依,两年前......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到你的感受。

    丁依冷笑:沈医生,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不要自己感动自己了。

    ......

    回国以后,丁依还是住在以前沈青川的对门,沈青川也是偶然一天看见丁依刚好打开门拿外卖小哥送过来的啤酒,想跟丁依打招呼,丁依却直接关上了门。

    以前,因为胃不好,丁依大多数时候并不怎么喝冰啤酒,可次日沈青川看见丁依家门口放了满满一垃圾袋的啤酒罐。

    他忍不住跟丁依说喝酒对胃不好,丁依却嘲讽他:沈医生是以什么身份管我呢

    拍摄工作进入尾声,沈青川主动承担起大部分工作,尽量减少丁依的压力。而丁依,也积极投入工作,希望早日结束现在这样和沈青川日日见面的样子,她不想承认却又否认不了,她心里还是有沈青川,若再这样相处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失控了。

    如今喝再多酒也不能让她安然入眠了,哪怕梦里也到处是沈青川的样子。她心一痛,不理解地摇了摇头,不理解沈青川既然不在乎她,就不要装得有多关心她的样子,她并不想这样子。

    如果没有缘分,如果只是爱一个人,一个人的爱,不是爱情就不要左右为难,不如做个陌生人。

    快了,慈善舞会之后,就再也别见了吧。丁依喃喃自语,苦笑摇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拍摄结束,杀青宴上气氛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回荡在豪华的宴会厅内。丁依站在人群中,微笑着与大家举杯庆祝。她的眼神清澈明亮,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绪,瞧着甚是欢喜。她感谢了大家的配合,也提及了沈青川。

    感谢沈医生在这段时间里的关照。丁依举杯,客气疏离地干下一大杯酒。

    沈青川坐在不远处,眉头紧皱,心情看起来并不好。他端起酒杯,喝下一口,看向丁依的眼神复杂而深沉。往日里,他极少喝酒,因为他的手是拿手术刀的,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但今天,他似乎破了例。

    丁依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沈青川几次想阻止她,却又想起丁依说过的话,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他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

    两个没长嘴的人,就这样僵持着。丁依心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杀青宴过后,还有慈善舞会,然后他们就可以再也不见了。她高兴吗也许吧。

    也不知道丁依到底喝了多少,红扑扑的脸蛋像是熟透的苹果,她红着脸对大家说了声:失陪一下随即转身去了洗手间。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了,丁依还没回来,这让一直默默关注着她的沈青川不禁担心起来。

    沈青川忍不住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可他刚刚接近洗手间,便看到了丁依和一个年轻的投资人正争执得面红耳赤。

    丁依,你不过就是个立着贞节牌坊的婊子,冠冕堂皇所谓慈善,不都还是为了钱吗要不你就跟了我,你说我这年轻又有得是钱,职场和床上不得都让你满意吗男子边说边红着脸把衬衫从西裤里扯出来,还恶心巴拉地摸了摸自己的二弟。

    丁依看不出是酒醉红人脸,还是气的,直接回怼:怎么的小老弟还得摸摸才确定有没有你要是有钱可以去治一下脑子,我真替你爸悲哀,做了那么多好事,唯一的败笔是个没有脑子的败家子。

    男子气得直跺脚,反唇相讥,说: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沈青川那老男人吧刚才就看你们眉来眼去的。不是我说丁依,沈医生都快40岁了,空有一个外科专家的名声,床上定不如我这般年轻力壮啊!

    听到这些,丁依被恶心得不行,她直接回怼:沈青川哪怕七老八十也比你好个千万百倍!在我心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沈青川,我就是看上他又如何,我不看上他看上你吗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还想玩得花。

    愤怒的男子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恼羞成怒,嗷嗷叫着向丁依扑来,嚷嚷着要给丁依一点颜色瞧瞧,也就在这时,沈青川及时现身,三两下把醉汉撂倒,掏出手机报了警,随即嘱咐丁依。

    等我,我送你回去。话毕,转身回席拿到自己的外套,那双挽着袖子的的双手,血管异常地突起,他手有些抖,说不清是生气,心疼,还是愤怒,将衣服披在丁依地肩膀上,紧紧地拢了拢。

    回家。

    丁依破天荒没有像小刺猬一样拒绝,只是,一路沉默。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窗外的车流,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沈青川时不时地看向她,经过药店时,还停下车买了一些解酒药。

    到家门口时,沈青川将药递给她,而她将沈青川的外套还给他,轻声说了句:沈青川,谢谢。

    沈青川看着丁依即将关上地门,心中五味杂陈。脑海里全是丁依刚才大声说着他永远是她心中无法取代的画面。

    丁依,我们谈谈好吗

    沈青川,我累了。

    沈青川还是松开了手。

    夜,静谧无声,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沈青川的床前,一如两年前他刚忙完七八台手术之后,发现丁依已经离开的那个夜晚。

    他躺在床上,眼神不明,脑海中全是丁依的影子。这一夜,沈青川思绪纷飞,一夜无眠。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他不得不承认,早在丁依来到他身边的第二年,他就不自觉地喜欢上了她。那时的丁依,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少女,而他年近30,整整比她大了10岁。

    沈青川清晰地记得,那时的丁依,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他看着她一步步成长,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排忧解难。他以为自己只是把她当作晚辈,当作亲人,却在不知不觉中,他没敢往这方面想,只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丁依的一切,连他自己都以为,只是作为长辈,哥哥,甚至叔叔的关心,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早已沦陷。

    他挣扎过,想过丁依应该值得更好的,更合适的,年龄相仿的人。所以两年前,他还是转身离开,一言不发。可打从她回来,当看到她与其他人欢声笑语,想要与其他人发展,他的心里都非常地失落。

    直到今天,他亲耳听到丁依坦然地表达自己的心。

    沈青川突然很鄙视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丁依,为了丁依好,却没想到,正是他的懦弱,将她推开了。她敢于面对自己的心,而他,除了拧巴,还一直在逃避。

    翌日便是慈善舞会,沈青川今日要坐班,要在下班之后才能去会场。接诊完最后一个病人,他匆匆脱下白大褂,穿戴整齐,赶往会场,他有些话,迫切地想和丁依说。

    夜色如墨,慈善舞会的灯光璀璨夺目,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鲜花的香气。丁依独自站在角落里,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她放在心里好些年的人。两年来,她与沈青川,没有沟通,没有交集,仿佛两条平行线,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前行,也许,这样才是对的。

    舞会进行到高潮时,丁依不慎撞到了一个人,她抬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江心然。她的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并不想和江心然有过多的交流,转身离开,然而,江心然却先一步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丁依,你还真是挺没用的,我不过略施小计,你便缴械逃跑,我给你让位置,你也坐不上。

    丁依微微一笑,一副我妈不让我和傻子玩的表情。她不想被江心然的话所影响,但内心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她话中的深意。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江心然又补上一句:有时候,嘴硬是最没用的,问问自己的心。

    丁依的脚步一顿,她回头看向江心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而,江心然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微微一笑,转身融入了人群之中。

    就在这时,小周医生走上前来,向丁依伸出了邀请的手:丁小姐,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丁依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青川忙完工作来到现场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小周医生搂着丁依的盈盈一握的腰在跳舞。那个女孩,美得那么夺目,而另一边,远处的江心然挑眉向他举杯。

    他皱眉,越过人群牵起丁依的手,差点把小周吓了一跳,冷不丁细细琢磨起来自己是否交班没交接清楚。

    周医生,我有急事找丁依,先失陪。

    说罢,他拉着丁依的手,径直离开了主会场,七拐八拐拐入了一个没有人在意的角落,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丁依抬眸看向沈青川,赶在沈青川开口之前,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沈青川,我……我承认自己早就对你起了贼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直到两年前我离开的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并不想说当时江心然的行为,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的爱过于廉价。因为一点点挑拨就放弃,因为本质上并不是这些浅表性的原因。

    她继续说道:我也曾期待过你能和我心意相通,可是那两年,你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找到我,但你没有。我等了又等,终究是没有等到。

    丁依看着沈青川,眼神坚定:我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年龄差,琪姐和老丁的爱情也很美好。但爱是爱,爱情是爱情。爱是一个人的事,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是非要扭下来尝一尝的人。两年的时间足够我成长,所以,沈青川,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了,但也就到这里吧。

    丁依我......

    沈青川,你先让我说完。丁依打断了沈青川。

    丁依本想继续说点什么,可看到沈青川的眼神,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看到一向沉稳淡定的沈青川此刻紧张地忍不住不停地吞咽,看着沈青川喉结一动一动的,丁依脑子一热,踮起脚尖将她柔软的唇覆在沈青川的唇上,只一瞬,便离开。

    男色误人啊男色误人。

    媚眼如丝,嘴角挂着娇媚的笑容,仿佛能勾人心魄。

    Goodbye

    kiss,就当作你的致歉礼了。沈青川,以后,我们就别再联系了,毕竟,有贼心的人,是不想做朋友的,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沈青川的眼神变得复杂,他看着丁依,心中的疼痛比起两年前更加强烈。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仿佛心被挖走了一块,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丁依的话如同刀割,每一个字都刺痛着他的心。她说的没错,那两年他有无数的机会去找她,但那时的他却害怕,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害怕这份感情会让他们之间的友谊破碎。他害怕失去她,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要失去了。

    丁依转身欲走,沈青川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她离开时的决绝,但那时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不能让丁依就这样离开。

    沈老师,放开我。丁依的脸色有些难看。

    下一秒。

    沈青川没有给丁依任何逃避的机会,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丁依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她想要回应这个吻,但又有些犹豫和挣扎。

    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连夜晚的刺耳的蝉鸣都听不见了。

    然后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背靠着家门跌坐在地上的丁依,那颗疯狂跳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很清楚一门之外的另一扇门,便是沈青川,那个她喜欢了十年的男人。

    她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自己那不安分的心,掏出手机拨通了萧婧琪的电话。

    喂,琪姐。

    怎么了大闺女

    我......那个...那个沈青川......

    什么你把沈青川那个了!萧婧琪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以为自己大闺女这么猛。

    你别闹,就是,就是沈青川......

    于是丁依便说了沈青川向她表白的事,至于他俩那差点擦枪走火的热吻只是细微带过。

    啧啧啧,终于开窍了啊这小子。电话里头传来老丁调侃的声音。

    丁依脸一红:你让老丁离远点,别偷听姑娘家说话。

    行行行,你说吧,那你怎么想,你接受了吗

    没有,我怎么能这么容易让他追到呢!

    是,那是,就应该给那小子晾一阵子,让他全身上下就嘴硬了。

    ......结束这段通话,丁依还是久久不能平静。迅速起身到厨房,吨吨吨就3罐啤酒就下肚了。眼看着要伸手拿第四罐,没了。

    丁依心里有些窝火,迅速地掏出手机,又下单了两提啤酒。

    半小时后。

    沈青川脖子上挂着毛巾,边擦拭着头发边打开门,他的身上有着刚刚沐浴完的淡淡的柠檬香气,入眼便是丁依提着两提啤酒站在门口,外卖的标签纸还贴在袋子上,显然来人是现叫的外卖送酒,拿到手便直接敲响了他家的门。

    沈青川忙从她的手中接过重物,似乎有些不解:怎么了

    很久以后丁依都不敢让沈青川知道,当时她眼睛里是他的喉结,他那来明显因为敲门声来不及擦干便套上的衣服被沐浴完的水珠沁湿了的上衣,若隐若现的线条。

    怎么说呢,一个勾人心魄男色诱人的沈清川,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送到你面前的那种感觉,纵是她努力想着今夜的蝉为何都不去谈恋爱,吵得人睡不着觉,都没法让自己灼热的双颊褪去颜色。

    我睡不着,你明天有事吗,没事陪我喝点。丁依红着脸开口,眼珠子却止不住地乱转。

    妈的,到底是谁说老男人没有魅力。

    看到丁依的模样,沈青川忍不住翘起一边的嘴角,薄唇轻启:没事,我休年假,进来吧。

    沈青川提着啤酒进门,将一半的量先放入冰箱,另一半放在茶几上。

    你坐会,我换件衣服。

    嗯。丁依红着脸答应。

    沈青川本想踏入卧室的脚方向一转,径直走向了阳台晾晒衣服的地方,夜色如墨,月光从云层间悄悄地溜出来,沈青川脱下了被水沁湿的上衣,那湿漉漉的布料仿佛也带走了他身上的束缚。他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线条流畅而有力,就像一座精心雕刻的雕塑。

    他的肩膀宽阔而坚实,臂修长而有力,肌肉线条分明,腰部紧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该有的腹肌,人鱼线,一样也不少。

    他没有看丁依,却是听到屋内的人慌张地碰掉什么东西又慌张地捡起来,他勾唇一笑,取下一件干衣服,套上,回屋。

    伸手拿过一瓶啤酒,抽出一张纸擦了擦了擦罐口打开递给丁依,丁依伸手接过,碰到他的指尖,竟是红了脸。

    你是不是在家喝过了

    就3个。丁依小声嘟囔。

    就你胃不好,少喝太凉的啤酒。

    闻言,丁依不知怎的生起一股反骨,猛的大灌一口,小半罐啤酒便见了底。

    慢点,急什么。话是这么说着,他拉开了一拉环,喝下那一口沁人心脾的啤酒。

    沈清川,我不喜欢这样不明不白。有些话我一定要问清楚。

    嗯,你问。沈清川说着便从侧面的单人位起身坐到了丁依的身侧,回话的同时又是一口啤酒下肚,随即侧头看着丁依的眼睛。

    当时,我和江心然吵架,你为什么问都没问就指责我,你还扶她不扶我,你是不是觉得是我推的她

    抱歉,是我的失误,当时急着去会诊,所以没有太多判断的时间,抱歉。

    那之后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你还把我拉黑。

    沈青川有些理亏,也没阻止边说边愤愤给自己灌酒的丁依,耐心却又认真地解释:依依,对此我真的很抱歉。其实我......

    在沈青川的娓娓道来中,丁依也终于知道了,沈青川不是没有去找过她,只是从一开始两人年龄差的顾虑中犹豫了许多,再到后来,他也会时不时从萧婧琪口中得知她的消息,也知道了江心然的作为,他们两个,当初吧,就是因为错过了一些时间点,后面又成了没长嘴的两个人,倒也不能全然怪他,毕竟当她发现自己的贼心时,也没有去尝试找沈青川说清道明,如此看来,他俩倒是半斤八两,勉强一下,倒也是能扯平的。

    多年的委屈和想念交织在一起,像开了堤泄放的洪流,丁依边喝酒边控诉沈青川,边诉说着这两年在国外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又是怎么从浅尝小酌到烟酒都来,她带着酒气和喋喋不休的话语里,生出了几丝娇俏的委屈。

    一提酒很快见底,500ml的罐子没有一个罐子是有一滴的残留。沈青川又把冰箱里另外一提拿了出来,一样的动作,拿纸擦干,递给丁依,丁依还在说话。

    可话说着说着,她却突然住了嘴,忽地看向,眼神有些许地迷离,先是伸出食指戳了戳沈青川的锁骨下方,嘟囔着:你不好,你都不来找我。

    沈青川伸手握住她的指头,回声应道:嗯,我不好,我错了,那你能不能原谅我。

    哼,那看你表现。丁依傲娇地抽回手,偏头,可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进了本就只亮着微黄暖光的客厅,光和光交织在一起,鬼使神差地,那根收回的食指忍不住细细地沿着月光侵染的轮廓细细地描绘着。

    先是眉毛,到眼睛,到耳朵,到耳垂,下颌骨,到喉结。

    沈青川握住丁依的手,声音有了几分沙哑,还未干透的发丝不像白天那般一丝不苟而是轻轻滑落,触及丁依的手背,有些许微凉。

    丁依,别拱火。

    丁依有些挑衅般地抽回手,反反复复地用食指描绘着喉结的轮廓,她动作有些不稳,在跌撞前沈青川扶住了她的胳膊肘,她依然没有放弃摩挲他的喉结,似乎在骄傲地炫耀,她赢了。温热又带着酒气的呼吸均匀地洒落在他的下颌。

    只一瞬。

    他扣着丁依的手腕举过头顶,欺身覆于她之上,用手轻轻地蹭着她的腕骨,明明是平和不过的动作,却是在旖旎的夜里有了种调情的感觉。丁依忍不住在他胸前战栗,窗外嘈杂的蝉鸣都盖不住她的心跳声。

    丁依有些许的慌乱,却不想认输,她傲娇地扬起下巴,盯着沈青川那灼人的眼神,张嘴咬了咬沈青川的颈侧,微凉的唇撤离之时掠过了他的耳垂。

    下一秒,便是沈青川铺天盖地的吻。

    十指紧扣,她的掌心温度升高,如同汹涌的大海,激烈的海浪焦灼而猛烈地拍打着,带来痛并快乐着的极致感受;又似夏夜的凉风,轻拂过她敏感的每一寸肌肤,温度逐渐攀升。沈青川的汗珠沿着丁依的眉骨流淌,滑过肩胛,一路下行。

    在他怀中,她眼角泛起泪光,随着汗珠的路径,滑至锁骨之下,被沈青川以吻轻轻擒住。

    窗外月色很浓,月亮在云层中荡着秋千,有什么东西也在悄然攀上顶峰。

    她战栗不止,如泛滥的洪水,无法遏制。

    怀中人已醉,环着他的双手好似酥麻了一般,软软地松开,晕陶陶地阖上双眼,脸上近是还未散尽的潮红,

    沈青川看着她安静下来的模样,心中满是柔软。他轻轻将丁依抱起,走向卧室,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邻居家的哈士奇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睡觉,愣是叫唤了好几声。

    沈青川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丁依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沈青川如此慌张无措的时刻。

    哎,不过是去见老丁,你们都那么熟了,你紧张什么。丁依调侃着对提着大包小包随着她一起往小区里走的沈青川挑了挑眉。

    沈青川伸手轻敲她的额间,笑而不语。

    席上,老丁举着杯子一副得偿所愿的模样,而她的后妈更是一副笑靥如花,丁依幻想的老丈人见女婿,各种为难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老丁仿佛将十年的唠叨攒在了一起,反反复复地叮嘱她不要欺负沈青川,她有一瞬间竟是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老丁的亲生女儿。

    这顿饭里除了沈青川,当属她的小后妈萧婧琪最高兴了。原是同学,这要是论辈叫的话,沈青川还得喊她一声妈,怎能叫人不高兴呢。

    若干日子后的婚礼之夜新房内。

    丁依边踏入她如愿以偿的中式婚房,边入房内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谁才是老丁亲生的,却觉腰间力道顿时一紧,沈青川喉间微动,丁依耳尖慢慢地染上了红绸的艳色,男人闷哼一声。

    红绸幔帐,洒落一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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