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酒吧
04酒吧曹俊宇把发现赵天伟跟林旭吃饭的事情说了一遍，从第一次觉得不对劲的对话开始说起。说完後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曹俊宇又喝了一口啤酒。他知道不需要多余的解释，h成柏便能明白，察觉亲密ai人出轨的契机通常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很多时候甚至无法定义，只能用直觉搪塞过去。
理工科的曹俊宇不喜欢把这归类成直觉。两个人无间隙地生活在一起久了，如果其中一人起了变化，而且是让他自己都心虚的变化，另一半察觉到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很多人无法从察觉进阶到证实而已。
「嗯。」
h成柏也跟着灌了一大口啤酒。曹俊宇知道阿成也被劈腿过，那是他大三上的事情，阿成跟那nv生交往一年，最後发现对方又和前男友好上了。nv生起先不愿意承认，哭着强调只有传传讯息、在脸书上打闹而已。曹俊宇还记得当时阿成心软地把她抱在怀里，还向对方道歉说：「对不起，误会你了。」
最後那个看起来纯朴的nv孩，还是以几乎抓j在床的方式被发现劈腿。阿成摔坏了他当时自己存钱买的第一支哀凤，哭得si去活来，当时天天都泡在他跟赵天伟的公寓，向曹俊宇展现了各式各样的哭泣方式，不然就是喝得烂醉在那里胡说八道。
曹俊宇当时有种想去找那nv孩算帐的冲动，不能揍nv生，好歹让她把阿成送她的哀凤拿出来让他砸烂。
当然赵天伟不会让他做这种事，曹俊宇当时还偷揍赵天伟几拳，骂他怎麽没义气、没卵蛋，可以呆看着好朋友被人欺负。曹俊宇记得当时赵天伟只告诉他：「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你去陪阿成喝酒就好，不要出去闹事。」
现在换阿成陪他喝酒，回想起这件往事，不禁有点感慨。
「我不知道。」
半晌後，h成柏吐出了这句话。
「你跟小天都是我的si党，我之後也会找他聊聊……唉啊。」
「别哀嚎了。」
曹俊宇举手又帮两人各叫了一杯啤酒。
「你也要好好跟他谈。」
「嗯。」
曹俊宇顺着应诺了一声，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那晚两人其实没深谈什麽感情问题，反倒是聊了一堆言不及义的事情。吃饱喝足後两人叫了一辆计程车回家，因为明天还要上班，他们早早就各自回房休息。
隔天是星期五，曹俊宇在上班的时候收到h成柏传来的简讯，原来这周末对方nv友有空，要北上来跟他一起过周末。小情侣两人晚上要一起去吃饭，也问他要不要一起。阿成现在的nv朋友是他大三打工地方的同事，两人岁数相同，曹俊宇也见过她几次，是个很开朗的nv孩，给人感觉还不错。
曹俊宇并没有马上回覆那封简讯，他在犹豫。
如果不和阿成他们一起出去，曹俊宇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如果一个人留在阿成的公寓里，他也担心自己会胡思乱想；可是阿成nv友北上来找他，自己去当电灯泡又好像有点不够意思。
曹俊宇半天拿不定主意，便暂时把简讯搁在一旁，不禁回想起以往自己都是怎麽度过周末的。他不是喜欢出门的人，周五有时会跟赵天伟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或是租片dvd回家看。天气冷的时候赵天伟会喜欢把他收在怀里，六日两天他们都会睡到自然醒，赵天伟有时会跑去打球……
曹俊宇突然停止了思考，总觉得越往下想越不妙，他的世界里，到处都是赵天伟。
顿时丧了工作的心情，曹俊宇看了几篇网路新闻後打开了脸书。他不是脸书重症患者，一个月发一次动态就算多的，也通常只有在上班上到心烦的时候才会打开来浏览。曹俊宇一手撑着头，一手滚着滑鼠，漫不经心地观看。
忽然间曹俊宇发现右侧聊天室的清单中有着赵天伟的名字，而对方名字後边那个绿se小点分外刺眼。曹俊宇一时愣住，看着那个绿se小点出了神，脑中闪过阿成的声音：「你也要好好跟他谈。」
曹俊宇突然全身紧绷了起来，随时下一秒赵天伟都可能会敲他私讯。他跟赵天伟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从离家的那个早上开始他便没开过手机，赵天伟一定给他打了很多通电话，可能也传了很多简讯，不知道那些简讯都是什麽内容……
虽然不知道怎麽与赵天伟正面交锋，但曹俊宇又像中邪一样不愿意关掉脸书的介面。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呆看着那个绿点有多久，忽然间，那个绿点消失了，三秒过去也没有再亮起。那一瞬间，曹俊宇感觉他被自己的愚蠢狠狠地t0ng了一刀。
羞愧跟愤怒突然一gu脑冲上，曹俊宇用力地点击滑鼠左键把脸书的页面关去，在还没冷静下来前，他拿起手机回覆了阿成的简讯。
※※※
走下了楼梯，还没推开门就可以听到震耳yu聋的音乐从里头传出来。曹俊宇犹豫一下後深x1了口气，把门推开。
整t来说，这里就跟夜店没什麽差别，有吧台、包厢、有开放的座位区，中间则是舞池，dj播放着当下最红的电音曲。唯一也是最大的差别是舞池中互相贴着热舞的都是清一se的男x。曹俊宇绕过人群朝吧台走去。
严格说起来，这是曹俊宇第一次到g吧。绕过舞池区後，曹俊宇在吧台区找了一个座位。
「你好，要什麽？」
刚坐下没多久，酒保便注意到他。做完手上的调酒後便马上回过头招呼曹俊宇。
「威士忌。」
「……好。」
听到威士忌时，酒保明显露出了短暂疑惑的眼神，让曹俊宇有些不悦。曹俊宇虽然不喜欢出门，也不习惯与生人接触，但这些都跟他的酒量没有关系。曹俊宇酒量非常好，很有可能是赵天伟锻链出来的。赵天伟的朋友圈大多喜ai运动的人，大学的时候虽然不打职业篮球，但他也仍然还有参加校队，而这些ai运动的朋友都非常能喝，曹俊宇每次跟他一起去参加聚餐，总是要一同陪酒。
酒保帮他开了一罐威士忌，然後把装着冰块的杯子跟酒放到他面前。曹俊宇替自己倒了些酒，慢慢啜饮起来。早上脸书的事情确实有点打击到曹俊宇，他发现自己下意识认为赵天伟的世界应该是绕着自己打转的，多幼稚……
曹俊宇是有点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来g吧，其中或多或少还带着一点报复意味，但随着酒jg下肚、跟五个接连来搭讪的人後，曹俊宇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你。」
在尴尬地拒绝了第五个人之後，刚刚那个替他开酒的酒保突然开口了。
「你如果不是来约pa0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我不是要称赞你，但以你的条件，大概一整晚都会有人来搭讪。」
酒保边擦杯子，有点无奈地看着他说道。
「呃………」
曹俊宇愣了一下，便有些难为情地看向手上的酒杯。曹俊宇不是草食动物，也不是不知道约pa0是什麽，当然也不喜欢一整晚都在向别人说不。只是就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眼的，这个太矮，那个太多r0u，那个笑起来有些猥亵………
「唉──」
「你跟你男友吵架了？」
听到对方这样问，曹俊宇有些吃惊地抬起头。
「不用讶异，会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闷酒还不接受约pa0的，百分之九十九是这个问题。」
酒保面不改se地继续擦着他的玻璃杯。
「你男友很帅？」
「呃……」
曹俊宇把酒杯举到唇边，听到对方的问题後愣了一下，脑子不受控制地转起来。曹俊宇觉得赵天伟没有到很帅，但看起来很顺眼。其实曹俊宇觉得赵天伟的外表跟气质一点也不像同志，所以当初刚认识的时候也根本没想过要喜欢他。
即使交往之後，曹俊宇还是觉得赵天伟直毙了，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直男的氛围。他也问过赵天伟是不是双x恋，也问过他看nvx的写真会不会兴奋，但赵天伟的答案都是否定。老实说，只有在赵天伟含着他那里时，曹俊宇才会有「这家伙还是喜欢男人的那根啊」的真实感。
「嗯……很像直男。」
「哈哈，那就是很帅的意思。」
听到他的回答後，酒保失笑了几声。
「交往多久？」
「你要帮我做感情谘询吗？」
「你随便答我就随便辅导罗。」
「十年。」
「啊？」
酒保明显露出了吃惊的神se。
「我们国中就认识了。」
「也太惊人了……」
「……也没什麽了不起。」
「嗯？」
「他出轨了。」
曹俊宇这次很顺地就说了出来，对一个毫不相g的男同志讲自己的事情，没有包袱，很痛快。酒保似乎没有非常惊讶，他放下一个擦好的玻璃杯，伸手去拿另一个。
「他跟别人做了？」
「…………天晓得。」
看酒保微微挑起眉毛，曹俊宇再灌了一口威士忌，劈哩啪啦地便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次。
「喔，这样啊。」
「嗯。」
「那他还有联络你吗？」
「我换手机了。」
回答时曹俊宇脑中瞬间闪过了早上脸书上的小绿点。他咬了咬酒杯的边缘，想掩饰自己的困窘。
「你男友平常很疼你吧？」
「呃、」
酒保的问题在曹俊宇的意料之外，他拿着酒杯的手停在空中，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这个工作做久了，看的人也多了，不知不觉也变得b较会看人。我在想、只是讲讲你不要生气、你在家应该是满任x的人吧？」
曹俊宇呆看着对方，半晌不知道该怎麽回应。曹俊宇从小获得的评价通常是聪明、有能力、冷酷不易亲近、严肃等，他基本上不会对人撒娇或发小脾气，曹俊宇都是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有资格说他任x，但唯独赵天伟，曹俊宇却不敢保证。
「这从小地方就看得出来，你从坐下开始很多动作都显示你很自我中心。跟另一个人长年同居的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照理说同居前三个月都在吵架，吵牙刷怎麽放、吵袜子怎麽叠，然後生活习惯就变了。我看你很原始所以我猜你男友应该事事都让着你，有猜对吗？」
「………。」
曹俊宇咬了一下牙，最後松口骂了脏话。
「如果我是你，如果对方有诚意，前提是有诚意，那我大概哭一哭、上个床，就会原谅他了。」
「蛤？」
「欸，你到底是不是gay啊，还是三百年前来的传统卫道者。」
那声「蛤」显然让酒保不是很满意。
「同志圈内能接受r0ut出轨的情侣应该有一半吧，愿意xa完全分离的也很多。没办法，大家都是男人嘛。」
「……你跟你男友交往时真的是这样？」
「热恋期当然不能拿出来b啦，要是跟别人人的。」
因为有人点酒，他出了一张单後，才又转回来跟曹俊宇说话。
「但打算长期生活就另当别论了，异x恋的婚姻不是也这样吗？要一个男人si守一个身t超过四十年，确实有点难度。不是说劈腿可以，啊就是、男人擦枪走火是很常见的，况且你男友听起来是个好对象，放过了可能就找不到另一个适合长伴的人了喔。」
「……胡说八道。」
「哈哈，我们同志还不能结婚，但长伴跟婚姻一样都需要妥协跟包容。哥哥我大概老了，b起激情的对象，我b较想要能愿意长相厮守的人。」
酒保突然用手掌盖住了曹俊宇的酒杯。
「回去吧，你应该是遇到了一个好人，如果他只是不小心的，我个人觉得都还有很大的转圜空间。快把手机打开，回家两人好好谈一谈，不要在这里喝闷酒，小心被不喜欢的人捡屍。」
「………什麽捡屍啊。」
被人家这样一说，曹俊宇觉得很难为情，他赶紧付了钱便离开酒吧。曹俊宇在路口替自己叫了辆计程车，整个路程他脑中一直很混乱。阿成的公寓灯是暗的，照时间看来阿成他们应该是睡了。曹俊宇直直地往客房去，关上门後他也没想到要开灯，等一0到有些冰凉的床面时，曹俊宇突然大哭了起来。
他顾不得阿成跟他nv友是否会被自己吵醒。从离家到现在，曹俊宇从没有哭过，但此刻他无法克制自己，心痛到像是要炸裂般，记忆不停地在撕裂他的自我防卫。
曹俊宇发现赵天伟早已经成为他的生活。因为赵天伟，他不再是那个没人等待回家的小孩，会有人跟他一同讨论要吃什麽、讨价还价要做什麽家事。他生气会有人关心、开心时赵天伟也会卢他，要他分享是什麽事情这麽好笑。
赵天伟有时也会需要他的照顾。心情不好的时候赵天伟会故意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重训完後会故意穿很少就要曹俊宇称赞几句。曹俊宇还记得赵天伟很少生病，但一生病都是重感冒，至少要躺在床上两三天。他都会用手0赵天伟的额头，对方这时总会说自己的手冰凉得刚好，而他每次都没心情去听赵天伟的这些五四三。
曹俊宇记得自己会担心，会在心里骂赵天伟笨蛋，会忧愁自己做的稀饭好不好吃。
曹俊宇记得赵天伟温热的额头是什麽触感。
那晚他伏在床上哭到喘不过气来，x口像是被凿开了一个大洞，空虚得让人恐惧。曹俊宇发现自己过去这几天不愿去与赵天伟面对面，是因为他太害怕，害怕赵天伟要昭告一个他承受不起的事实，要告诉他ai已离去。曹俊宇好痛好痛，而他全身上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在寂寞、在想念赵天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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