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雨夜的邂逅
暴雨如注，倾泻在城市上空，霓虹灯光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斑。王小黎骑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在车流中艰难穿行。雨水顺着她的雨衣帽檐滑落，渗进衣领，冰凉刺骨。她攥紧车把的手微微发抖，后座绑着的药箱里装着弟弟王小雨的救命药——尿毒症晚期，每一次透析都像在和时间赛跑。今晚的药若送迟了，小雨可能再也撑不到天亮。
再快一点……她咬牙加速，车轮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突然，一辆黑色迈巴赫从侧街的暗影中疾驰而出，如同蛰伏的巨兽猛然苏醒。刺眼的车灯劈开雨幕，王小黎瞳孔骤缩，猛转车头试图避开，轮胎却在湿滑的路面上失控打转——
砰！
电动车狠狠撞上迈巴赫的后视镜，金属碎裂声刺穿雨声。王小黎连人带车摔进路边的水洼，药箱滚落在地，白色药瓶散落泥泞中。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踏进积水。男人撑开一柄黑伞，伞沿抬起时，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雨水顺着他锋利的颌线滑落，昂贵的西装紧贴宽肩，每一寸布料都透着不容侵犯的压迫感。他垂眸扫过碎裂的后视镜，目光最终钉在狼狈的王小黎身上，像在审视一件碍眼的垃圾。
处理掉。他声音淡漠，身后的司机立刻上前拽起王小黎的胳膊。
放开我！药……我弟弟的药！她挣扎着扑向散落的药瓶，却被男人抬脚碾住手腕。钻心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抬头正对上他深渊般的眼睛。
顾总，后视镜是定制款，维修费预估八十万。司机低声汇报。
王小黎浑身血液瞬间冰凉。八十万她打三份工，每月攒下的钱还不够小雨一次透析！
顾沉舟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支钢笔。冷银色的笔身刻着繁复花纹，笔尖在雨水中泛着寒光。他俯身，冰凉的金属抵住王小黎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签字。
一份赔偿协议拍在她面前。纸张被雨水浸透，墨迹晕染，但捌拾万元整几个字仍如烙铁般灼烫她的眼睛。
你这是在逼我……她声音嘶哑，雨水混着泪水滚落。
顾沉舟冷笑一声，笔尖压得更深，几乎刺破皮肤：你撞了我的车，就得付出代价。
逼仄的城中村出租屋里，王小雨蜷缩在发霉的床垫上，脸色灰败如纸。王小黎拧干毛巾敷在他额头，指尖还在不受控地颤抖。桌上摊着那份湿漉漉的协议，像一张索命符。
姐，别管我了……小雨睁开眼，气若游丝。
胡说！王小黎猛地打断他，将药塞进他手里，吃了药，天亮我送你去医院。她背过身拧开水龙头，水流声掩盖了哽咽。镜子里映出她下巴上一道细小的血痕——那是钢笔留下的印记，也是顾沉舟碾碎她尊严的证明。
手机屏幕亮起，医院缴费通知像最后一道催命符：欠费37万，明日终止透析。
她攥紧手机，骨节发白。
窗外，暴雨未歇。
迈巴赫穿过雨夜，驶入江畔的顶级公寓。顾沉舟扯松领带，将钢笔扔在玄关的大理石台上。司机低声问：顾总，那女孩看着实在没钱，协议要不要……
不必。顾沉舟打断，眼底毫无波澜，让财务部走法律程序。
他走进书房，墙上的监控屏幕分割着城市各个角落。光标滑动，最终停在一段路况录像上——画面里，瘦弱的女孩在暴雨中护着药箱狂奔，像一只折翼的鸟。
鼠标右键，点击删除。
无关紧要的蝼蚁，不值得浪费内存。
凌晨三点，王小黎站在便利店柜台后，眼皮沉重得几乎黏在一起。她刚结束医院护工的夜班，又赶来这里值大夜。玻璃门外，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滑过街角。车窗降下，顾沉舟的目光掠过便利店苍白的灯光，掠过她眼下浓重的乌青，最终落在她贴着创可贴的下巴上。
顾总，需要停车吗司机问。
走。车窗升起，迈巴赫碾碎一地积水，消失在街道尽头。
王小黎对此一无所知。她正颤抖着数出收银机里的零钱——三百二十七块六毛，离八十万还隔着地狱的距离。
雨停了。
天快亮了。
她的夜还很长。
2
酒会的误入
三个月后，深秋的寒雾笼罩着城市。王小黎缩在城中村出租屋的窗边，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张泛黄的医院催缴单——欠费52万，限期一周。王小雨蜷在窄床上昏睡，呼吸微弱如游丝。透析频率已从每周三次压缩到一次，他的皮肤浮肿发灰，像一株濒死的植物。
姐……小雨忽然睁开眼，枯瘦的手抓住她衣角，别再去卖血了。
王小黎喉头一哽。上个月她偷偷卖了两次血，晕倒在医院走廊，被他撞见后哭了整夜。她挤出一个笑，把稀粥喂到他嘴边：胡说，姐找到新工作了，在高级酒店当服务员。
——这是谎言。
真正的计划藏在枕头下：一张褶皱的顾氏集团慈善晚宴邀请函。她在医院保洁时，从垃圾桶捡到被丢弃的函件，烫金封面印着澜湾酒店顶层，凭函入场。
赌一把。
要么混进去求一条生路，要么和小雨一起等死。
澜湾酒店的穹顶水晶灯倾泻而下，将满场华服映得流光溢彩。王小黎缩在洗手间隔间，颤抖着换上从二手网站租来的银色鱼尾裙。劣质亮片刮擦着皮肤，裙摆开衩处用别针仓促固定。她对着裂痕斑驳的镜子涂上口红，劣质香精味呛得她眼眶发红。
王小雨的姐姐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张浓妆脸，是医院VIP病房的护工张姐。她嗤笑着拽了拽王小黎的假珍珠项链：穿成这样想钓金龟婿这里的男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王小黎攥紧手包，指甲掐进掌心：我只是来送文件……
省省吧！张姐凑近她耳边，三楼休息室，顾氏总裁在见投资人。他手指缝漏一点，够你弟活十年。她将一杯香槟塞进王小黎手里，别说我没帮你。
香槟气泡翻涌如毒蛇吐信。
宴会厅人潮涌动，王小黎像一尾搁浅的鱼，在珠光宝气中窒息。她紧盯三楼鎏金雕花扶手，顾沉舟的身影在人群尽头一闪而过，黑西装冷冽如刀锋。
借过！她低头穿过人群，却被侍者拦下：女士，休息室需专属门卡。
心跳如擂鼓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撞到她身上。香槟泼洒，冰凉的液体顺着锁骨滑进衣领。抱歉抱歉！男人嬉笑着将新酒杯塞给她，赔你的！
杯沿残留着浑浊的泡沫。
王小黎咬牙一饮而尽。
甜腻的液体滑入喉咙，三秒后，天旋地转。水晶灯碎裂成千万个光斑，人群的哄笑化作尖锐蜂鸣。她踉跄着扶住墙壁，摸到一扇虚掩的门——VIP
03，烫金门牌在眩晕中摇晃。
顾沉舟正将合同摔在合作方面前：数据造假还敢要价话音未落，门被撞开。
银色的身影跌进来，像一捧碎雪砸在地毯上。鱼尾裙撕裂，露出冻得发青的膝盖，假珍珠滚落到他皮鞋边。
出去。他声音淬冰。
地上的人挣扎着抬头，湿漉漉的眼睛映着顶灯光晕——是暴雨夜那个女孩。下巴的伤痕结了暗红的痂，像雪地里一瓣揉皱的玫瑰。
对……不起……她试图撑起身子，手指却深陷进地毯绒絮。
顾沉舟皱眉蹲下，指尖拂过她滚烫的额头：谁给你的酒
张姐……小雨……她语无伦次地抓住他袖口，泪水晕开他腕表的冷光，求您……救我弟弟……
药效彻底吞噬了意识。
监控室内，保安盯着屏幕惊呼：顾总房间有女人闯入！画面里，顾沉舟正俯身抱起昏迷的女孩，她的手臂无力垂落，指尖划过他后颈。
要报警吗保安问主管。
主管擦着冷汗拨通内线：顾先生，是否需要处理……
滚。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刺穿寂静。
屏幕冷光下，顾沉舟将女孩放在沙发上，扯下领带捆住她挣扎的手腕。他指腹擦过她下巴的伤疤，那里比三个月前更深了些。
王、小、黎。他念着从她手包掉落的就诊卡名字，眼底暗潮翻涌。
窗外，霓虹淹没秋夜。
凌晨三点，王小黎在剧痛中惊醒。
头顶是陌生的穹顶浮雕，身下丝绸床单冰凉。她惊恐地坐起，发现鱼尾裙被换成宽大的男士衬衫，手腕残留着领带勒痕。
床头柜上放着一沓现金和一张便签，凌厉字迹劈开纸面：
买你闭嘴的钱。再出现，代价翻倍。
五万块。
恰好是小雨下一次换肾配型的费用。
她抓起钱冲出门，却在走廊镜子里撞见自己——锁骨下，一枚暗红吻痕如烙印般刺目。
同一时刻，顶层套房。顾沉舟将监控视频截屏发送给特助：查这三个人。
屏幕亮起三个头像：塞酒的男人、护工张姐、酒店主管。
顾总，要处理王小姐吗特助问。
顾沉舟点燃烟，猩红火光照亮他唇边冷笑：不必。
鱼已入网。
游戏才刚开始。
城中村天光微亮时，王小黎攥着钱奔向医院。
她不知道，澜湾酒店监控室正删除一段关键录像——
凌晨两点十七分，顾沉舟的房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不是王小黎。
3
假情人的交易
晨光刺破城中村污浊的玻璃窗，王小黎蜷在硬板床上，指尖死死攥着五万现金。锁骨下的暗红吻痕在廉价衬衫领口若隐若现，像一道耻辱的烙印。王小雨的呼吸机在隔壁屋规律作响，每一次嗡鸣都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
姐……小雨虚弱的声音传来，钱够吗
王小黎猛地将衬衫领口拉到锁骨以上，挤出一个笑：够！今天就去交配型费！
手机突然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三张照片——监控视角俯拍，她衣衫凌乱地躺在顾沉舟套房的沙发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正扯开领带捆住她手腕。最后一张特写对准她迷离的泪眼，标题大字刺目：《顾氏总裁密室性侵暴雨夜碰瓷女现身说法！》
血液瞬间冻结。
电话紧接着炸响，油腻的男声带着笑：王小姐，三百万买底片。否则天亮前全网推送。
听筒从掌心滑落，砸在水泥地上。
顾氏顶楼办公室，特助将平板推到顾沉舟面前：《星娱周刊》要价五百万封口。
九宫格监控截图铺满屏幕，其中一张被红圈标注——王小黎衬衫滑落肩头，他俯身时唇峰近乎贴在她颈侧。
让他们发。顾沉舟钢笔尖划过合同尾页，墨迹凌厉如刀锋。
特助愕然：顾氏股价会……
跌多少，就从他们主编骨头里榨回来。钢笔咔哒合拢，他抬眼看向监控屏。城中村出租屋的窗边，王小黎正颤抖着撕碎医院缴费单，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像困在琥珀里的蝶。
暴雨将至。
王小黎冲进《星娱周刊》大楼时，瓢泼大雨砸在落地窗上。主编翘着二郎腿，将信封推到她面前：王小姐签字收钱，我们帮你讨公道……
信封里是空白支票。
她瞬间明白——自己成了勒索顾沉舟的棋子。
我撤诉！她抓起支票撕得粉碎，照片是假的！
主编冷笑挥手，两个壮汉堵住门口：顾总不掏钱，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你弟的医院……
话音未落，大门被轰然撞开。
顾沉舟踏着碎玻璃走进来，黑西装袖口卷至小臂，露出绷带下渗血的刀伤——那是三天前为王小黎挡刀留下的。他看也不看主编，径直走到王小黎面前，染血的掌心摊开一枚银色U盘：你掉的。
王小黎怔住。U盘里是她冒死拷贝的顾氏排污证据，此刻却成了他手中的砝码。
选。他声音压着雷霆，拿它换你弟的命，还是继续当别人的刀
主编突然惨叫起来，特助将平板怼到他眼前：其子留学账户被冻结，妻子正被税务部门带走。
照片谁给你的顾沉舟皮鞋碾上主编手指。
张姐！医院的护工张姐！
王小黎如坠冰窟。那个递给她毒香槟的女人，早织好了一张网。
迈巴赫碾过雨幕，车厢里弥漫着血腥与雪松香。王小黎缩在车门边，U盘棱角硌在掌心。
为什么帮我她盯着他绷带上的血渍。
顾沉舟扯开领带，露出心口玫瑰刺青的一角：交易而已。平板亮起，一份合同浮现屏幕：
甲方顾沉舟，每月支付乙方王小黎50万元。乙方需随叫随到，履行情人义务，包括不限于陪同出席活动、应对媒体、解决生理需求……
签，你弟明天进移植舱。钢笔塞进她手里，不签，监狱给你留床位。他下巴朝U盘一点，排污证据够判十年。
车外惊雷炸响，王小黎在惨白电光中看清他眼底的深渊——那里没有温度，只有狩猎者的算计。
钢笔尖刺破屏幕，她签下名字。
卖身契生效。
当夜，顾氏总裁新欢引爆热搜。狗仔偷拍的视频里，顾沉舟搂着王小黎迈出迈巴赫，她颈间蓝钻项链寒光凛冽。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唇峰擦过她结痂的下巴。
出租屋里，王小雨指着电视惊呼：姐！那个人是不是……
王小黎拔掉电源。
黑暗吞没屏幕里自己苍白的脸。
手机亮起新消息：
明早九点，顾宅。试婚纱。
发信人：顾沉舟。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蛰伏。后座的男人熄灭烟，对司机吐出两个字：
收网。
监控镜头缩回车内，副驾上《星娱周刊》主编鼻青脸肿的脸一闪而过。
4
寿宴的冲突
顾宅的鎏金大门在暮色中缓缓开启，庭院里悬着上千盏琉璃宫灯，将汉白玉回廊映得煌煌如昼。王小黎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身上的香槟色抹胸礼服是顾沉舟命人送来的，真丝面料裹紧腰肢，露出锁骨下未消的吻痕。她试图用长发遮掩，却被化妆师利落地绾起，颈间蓝钻项链寒光刺目——昨夜拍卖会上他亲手扣上的枷锁。
别抖。顾沉舟的手臂突然箍住她的腰，温热掌心贴在她裸露的背脊。雪松香气混着威士忌酒气袭来，她触电般绷紧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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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几个董事迎上来，目光黏在她颈间蓝钻上，这位是……
王小黎。他指尖摩挲她后腰的蝴蝶骨，声音不高不低，却让全场霎时寂静，我的情人。
窃窃私语声海啸般涌来。
暴雨夜碰瓷那个
听说签了卖身协议……
王小黎指甲深陷掌心，疼痛压住眩晕。顾沉舟忽然俯身咬她耳垂，用只有两人听见的气音说：笑。
她扯动嘴角的瞬间，一道红影劈开人群。
林晚棠的巴掌带着香风甩过来时，王小黎本能闭眼。
啪！
火辣的痛感在左脸炸开，钻石耳钉崩飞出去，血珠溅上礼服前襟。
你也配戴‘海神之泪’林晚棠攥住蓝钻项链猛扯，细链割进王小黎颈肉，沉舟哥的婚约信物，偷来的贱货也敢碰！
满场名流的视线淬着毒，像无数根针扎透王小黎的脊梁。她看见顾沉舟倚在罗马柱旁晃着酒杯，镜片后的眼睛冷如寒潭。
还给我！林晚棠尖利的指甲抓向她锁骨。
剧痛激出凶性，王小黎抄起侍应生托盘里的红酒，整杯泼上林晚棠的脸。
勃艮第酒液顺着精心打理的发髻滴落，在Valentino高定礼服上晕开血渍般的污痕。
死寂中，王小黎撞进顾沉舟骤然燃起的目光里——那不是愤怒，是猛兽见到猎物反扑时亢奋的激赏。
王小姐好手段。苍老的声音从旋梯传来。顾老爷子拄着龙杖现身，寿字纹唐装下摆扫过满地狼藉，但顾家的门，不是野雀能进的。
龙头杖突然横扫王小黎膝弯！
她踉跄跪倒在碎玻璃上，香槟塔轰然倾塌，酒液混着血水漫过裙摆。
爷爷教训的是。顾沉舟终于迈步上前，却径直绕过匍匐在地的王小黎，将手帕递给林晚棠，擦擦。
林晚棠破涕为笑，下一秒笑容僵在脸上——顾沉舟的手帕擦的是她溅到红酒的鞋尖。
脏了就别穿了。他漫不经心扔掉手帕，皮鞋尖抬起王小黎的下巴，还能走吗
碎玻璃渣在膝头碾磨，王小黎疼得眼前发黑，却撞见他垂眸时眼底未散的暗火。那簇火让她鬼使神差伸出手，染血的掌心贴上他西装前襟。
顾沉舟喉结滚动，突然打横抱起她。满场哗然中，他抱着血污狼藉的她穿过人群，像捧着一件战利品。
顾沉舟！林晚棠尖叫，你为了个妓女……
林氏海运的走私账本，他头也不回，需要我今晚传真给海关吗
尖叫戛然而止。
三楼主卧浴室，王小黎蜷在浴缸里冲洗伤口。顾沉舟扯开领带扔在地上，拆开碘伏棉签按上她膝盖。
为什么她疼得吸气。
棉签狠狠压进伤口：那一杯红酒，泼得不错。
水流冲淡血色，露出她小腿内侧陈年的烫伤疤痕。顾沉舟手指忽然顿住，眸色骤暗：这伤哪来的
小时候端热汤摔的……她话音未落，突然被他掐着腰拎出浴缸！
湿透的真丝礼服黏在皮肤上，他指尖抚过那道疤，呼吸喷在她耳后：十五年前，顾氏化工厂爆炸，有个小女孩被泼了热油。
王小黎浑身血液冻结。
父亲就是在那场爆炸中被自杀！
王总监的女儿……顾沉舟的唇擦过她颈侧伤疤，原来是你。
浴室镜映出两人身影——他心口的玫瑰刺青在她脊背上投下妖异暗影，像藤蔓缠住祭品。
深夜，王小黎在客房里疼醒。
床头柜上放着新手机，屏幕亮着陌生消息：
明早九点，取你父亲遗物。
发信人是一串乱码。
她赤脚奔到窗边，看见林晚棠的红色跑车咆哮着冲出顾宅。副驾上《星娱周刊》主编的脸在路灯下一闪而过。
二楼书房，顾沉舟盯着监控屏冷笑。屏幕分两半：左半边是王小黎惊慌的侧脸，右半边显示着林晚棠跑车的定位——正驶向城中村方向。
顾总，王小姐父亲的东西真要给林家特助低声问。
钢笔尖扎进实木桌面：给。
鱼饵已抛。
该收网了。
5
深夜的守护
午夜钟声敲过三下，王小黎蜷在顾宅客房窄小的雕花床上，膝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窗外暴雨倾盆，雷声滚过天际，像野兽在云层后咆哮。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破黑暗：
山顶别墅，现在过来。
发信人：顾沉舟。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三小时前寿宴的羞辱还未散尽——林晚棠的巴掌、顾老爷子的龙头杖、满场名流淬毒的目光，以及顾沉舟抱起她时眼底那簇冰冷的火焰。
随叫随到，扮演痴心情人。协议条款如枷锁勒紧咽喉。
山顶别墅盘踞在悬崖尽头，闪电劈开夜空时，黑铁大门像巨兽的獠牙缓缓开启。管家垂首立在门廊阴影里：顾先生在卧室等您。
推开门的一刹，王小黎怔在原地。
满地狼藉。
古董花瓶碎瓷飞溅，波斯地毯被威士忌浸透，窗帘撕裂成破布条。而顾沉舟蜷缩在衣帽间最角落的衣柜里，西装外套扔在门外，白衬衫被冷汗浸透，黏在剧烈起伏的背脊上。他双臂死死环抱住膝盖，指关节攥得青白，喉间溢出困兽般的低喘。
滚出去！嘶吼声从衣柜深处传来，却因颤抖失了威慑。
王小黎反手关上门。
空气里弥漫着雪松香与血腥味的厮杀——他右手虎口裂开一道新伤，血珠滴落在橡木地板上。
顾先生，她试探着靠近，需要叫医生吗
衣柜猛地一震！
顾沉舟突然暴起，像被触怒的豹子将她掼在墙上。滚烫的掌心扼住她咽喉，赤红的眼睛死死钉住她：谁派你来的二叔还是林家
窒息感漫上大脑，王小黎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惨白的脸。电光石火间，她想起医院护工的话：幽闭恐惧症发作时，病人会攻击靠近的人……
是……是您叫我来的……她艰难地挤出声音，手机屏幕亮起那条短信，光斑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
扼住咽喉的手倏地松开。
顾沉舟踉跄后退，脊背撞上衣柜隔板。又一道惨白闪电劈落，他骤然蜷缩回黑暗深处，嘶声低吼：关灯！
黑暗吞噬了房间。
王小黎摸索着按下开关，只留下廊角一盏壁灯。昏黄光晕里，衣柜像口漆黑的棺材，将他吞噬其中。
衣柜第三颗纽扣……她无意识喃喃，梦中父亲的呓语在此刻诡异地重叠。
压抑的喘息声从柜缝里渗出，混着牙齿打战的咯咯声。王小黎想起王小雨化疗时缩在病床角落的模样——再凶猛的野兽，痛到极致时也只剩幼兽的呜咽。
她脱下高跟鞋，赤脚踩过满地碎瓷。
一步，两步。
冰凉的木地板从脚心漫上脊背。
柜门虚掩着，她轻轻拉开一道缝。
顾沉舟蜷在挂满西装的下层，头埋在臂弯里，湿透的黑发黏在后颈。西装下摆露出一截劲瘦的腰，心口玫瑰刺青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出去……他声音闷在衣袖里，却泄出一丝脆弱。
王小黎跪坐下来，隔着半臂距离。
我弟弟生病的时候，她轻声说，总说衣柜里藏着吃人的妖怪。
衣柜里的呼吸声一滞。
后来我发现，妖怪最怕两样东西。她慢慢伸出手，指尖悬在他颤抖的肩胛上方，一是光，二是……
掌心落下的瞬间，顾沉舟身体剧震！
温热的体温穿透湿冷的衬衫，他绷紧的肌肉在触碰下寸寸断裂。王小黎的手顺着他的脊骨缓缓抚下，像安抚惊马般稳定而轻柔：……二是有人告诉它，你在这里。
死寂中，一声呜咽从他喉间溢出。
顾沉舟突然翻身，滚烫的额头抵上她膝头，颤抖的双手环住她的腰。湿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裙料灼烧皮肤，像濒死者抓住浮木。
别走……嘶哑的气音混着血腥味。
王小黎僵在原地。
膝头的伤口被他额头压得钻心疼，可更疼的是心口翻涌的酸涩——这个在谈判桌上碾碎她尊严的男人，此刻把最脆弱的命门交到她手里。
她抬起手，指尖悬在他后颈刺青上方。
最终，落在他汗湿的发间。
凌晨四点，暴雨渐歇。
顾沉舟在她膝上昏沉睡去，眉心仍紧蹙着。王小黎小心翼翼抽出麻木的腿，替他盖上毛毯。柜角有什么东西硌到脚踝——是颗脱落的黑曜石纽扣，滚落在西装堆里。
第三颗纽扣。
她捏起纽扣对光端详，金属底座刻着极小的字母：GCSZ。顾沉舟名字的缩写。
鬼使神差地，她将纽扣塞进手包夹层。
廊灯突然亮起！
管家站在门外，托盘里放着干净衣物：王小姐，顾老请您去书房。
王小黎后背漫上寒意。
转身时，她没看见衣柜阴影里，顾沉舟骤然睁开的眼睛。
书房弥漫着陈年雪茄的苦味。顾老爷子背对门口，龙头杖敲了敲墙上的监控屏。画面分切着山顶别墅每个角落，包括此刻衣帽间衣柜前——她跪坐在地毯上，掌心轻抚顾沉舟后背的特写。
沉舟的母亲，苍老的声音像钝刀磨过砂纸，就是关在那间衣柜里疯掉的。
王小黎指尖冰凉。
他六岁那年，亲眼看见我把他母亲锁进去。龙头杖突然指向她，现在，轮到你了。
屏幕切换，城中村出租屋的画面弹出：王小雨的呼吸机被拔掉，两个黑衣人站在病床边。
明晚八点，把沉舟心口纹身的照片拍给我。顾老爷子微笑，否则你弟弟的氧气，就永远接不回去了。
手机震动，顾沉舟的短信刺破死寂：
纽扣还我。
6
时装周的危机
米兰时装周的秀场后台像一座沸腾的炼狱。缝纫机嗡鸣，蒸汽熨斗喷出白雾，模特们赤裸的脊背在镜前晃动如苍白的花枝。王小黎攥着针线包蜷在角落，真丝裙摆下膝盖的绷带被汗水浸透——那是三天前顾老爷子龙头杖留下的寿礼。
王助理！总监艾琳的尖嗓刺穿喧嚣，压轴婚纱的头纱呢
王小黎踉跄起身，将缀满水晶的头纱递上。艾琳却突然松手，纱幔飘落在一地碎钻上。哎呀，脏了呢。她高跟鞋碾过头纱，重做吧，顾总的情人总该有点真本事
满场哄笑中，王小黎蹲身捡拾碎钻。水晶棱角割破指尖，血珠渗进白纱。这是她熬了七夜的毕业设计，却被顾沉舟轻飘飘一句缺个助理塞进秀场打杂。
手机震动，顾老爷子的短信如毒蛇吐信：
明晚八点前，刺青照片。
附赠的监控截图里，王小雨的氧气面罩被黑衣人缓缓摘下。
发什么呆顾沉舟的声音从背后压下。他一身墨黑高定西装，指尖夹着未燃的烟，目光扫过她染血的手指：手残了就滚。
王小黎猛地抽回手：我能修好。
修他忽然掐住她下巴，拇指擦过她结痂的唇瓣（寿宴被他咬破的伤），你连自己都修不好。雪松气息混着威士忌酒气将她裹紧，四周瞬间死寂。
林晚棠踩着红底鞋娉婷而来：沉舟哥，媒体都等着呢……话音未落，顾沉舟突然拽过王小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隔着一层衬衫，玫瑰刺青的凸起烙进她掌心。
拍啊。他贴着她耳垂低语，呼吸烫得她战栗，不是要交差吗
快门声骤响！不知何时埋伏的狗仔疯狂抓拍——顾氏总裁当众将情人按在胸口，画面暧昧如私密调情。
林晚棠的脸扭曲如恶鬼。
压轴秀开场前五分钟，王小黎抱着修复的头纱冲向化妆间。幽暗的走廊尽头，艾琳笑着拉开一扇铁门：面料仓库在这，我给你拿备用针……
话音未落，背后猛力袭来！
王小黎栽进冰冷黑暗，铁门轰然闭合。
顾总的情人艾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林晚棠式的甜腻，冻死在这里吧！
寒气从水泥地漫上骨髓，王小黎扑到门边，只摸到一道冰冷的电子锁。仓库没有窗户，排风扇早已停转，满室悬挂的婚纱在黑暗里飘荡如惨白鬼影。
手机信号格空空如也。
唯一的光源是电子锁红光，倒计时般闪烁：00:04:59——秀场开场时间。
T台音乐震耳欲聋。顾沉舟坐在第一排，指尖在手机屏上敲出冷光：
纽扣还我。
消息未读。
压轴模特已踏上伸展台，头纱却迟迟未现。艾琳匆匆耳语：王助理带着头纱失踪了……
顾沉舟倏然起身。
监控室里，保安指着屏幕惊呼：C区仓库门锁被远程启动了！温度调到零下十度！画面里，王小黎蜷缩在婚纱堆中，睫毛凝满白霜。
解锁。顾沉舟的声音让空气结冰。
密、密码在林小姐那……保安话音未落，顾沉舟抡起消防斧劈向控制台！
王小黎的意识在寒毒中溃散，父亲跳楼那晚也这么冷，水泥地冻僵了血泊。她听见电子锁开启的蜂鸣，以为是幻觉，直到铁门被整个踹飞！
顾沉舟立在冷白光晕里，消防斧还滴着冰碴。他撕开染血的西装袖口--那是破门时被铁片刮裂的，单膝跪地将她冻紫的脚踝裹进昂贵布料。
纽扣……王小黎哆嗦着摸出手包里的黑曜石纽扣，还你……
顾沉舟却攥住她手腕，将纽扣塞回她掌心：拿着。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冰凉的脚背，寒冰融化的刺痛感直冲天灵盖。
为什么……她牙齿打战。
他忽然托起她后颈，逼她直视自己眼睛。仓库顶灯在他身后炸开刺目光晕，王小黎却看清了他瞳孔深处的裂痕——那里翻涌着十五年前化工厂大火里，那个浑身滚油的小女孩的影子。
因为这道门，他指腹擦过她小腿的旧疤，当年没为你打开。
仓库外警笛嘶鸣，艾琳被保安按在地上尖叫：林小姐说只是教训她……
顾沉舟抱起王小黎踏过碎冰，声音不高却穿透喧嚣：告诉林晚棠——
她冻掉一根手指，我就剁林氏一根命脉。
迈巴赫冲破夜色。后座暖气轰鸣，王小黎裹着带血的西装，纽扣硌在掌心。她忽然掰开底座——GCSZ的刻痕下，竟藏着一枚微型芯片！
驾驶座，顾沉舟透过后视镜捕捉到她的动作。
现在知道，他勾起唇角，为什么老爷子要那颗纽扣了
手机亮起，顾老爷子的新短信弹出：
拍不到刺青，就拍她收尸。
7
血色的真相
梅雨季的潮气浸透了城中村的老屋，霉斑在墙角洇出灰绿色的地图。王小黎蜷在母亲生前的樟木箱前，指尖拂过箱底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藏蓝色工装——袖口磨得发白，第二颗纽扣用红线粗糙地缝补过，那是父亲王海生担任顾氏集团财务总监时的制服。
小黎，你爸走前留了话……邻居陈婶的哽咽声犹在耳边，他说顾家的账是吃人的黑洞，填不满的。
可官方结论是抑郁症自杀，从化工厂顶楼跳下，摔进排污池，连骨灰都带着化学试剂的苦味。
王小黎扯开缝线，纽扣脱落滚进箱角。一张泛黄的纸片飘出——是母亲林秀娟的笔迹：
1987年3月12日，晴。
海生彻夜未归，凌晨带回沾血的账本。他说顾长庚用孤儿院孩子试药，环保数据全是血染的谎……
纸片背面是褪色的化工厂结构图，排污管道用红笔圈出，标注：证据在G区第三阀门。
顾氏顶楼办公室，特助将平板推向顾沉舟：王小姐去了西郊废厂。监控画面里，王小黎正撬开锈死的G区阀门井盖。
让她挖。顾沉舟点燃烟，红色火光照亮他心口玫瑰刺青，阀门下埋的是狗骨头。
烟气缭绕中，十五年前的记忆碎片刺进脑海——暴雨夜，他蜷在化工厂监控室桌下，屏幕里王海生举着账本冲向顶楼，两个黑衣人提着汽油桶尾随其后。
爸！九岁的顾沉舟冲出监控室，却被父亲顾长庚一巴掌扇倒：滚回去看你的童话书！
顶楼火光炸裂时，他捡起地上一枚滚烫的校徽：荆棘缠绕的玫瑰，沾着王海生的血。
阀门井下涌出恶臭的泥浆。王小黎的铁锹撞上硬物——是个裹着油布的笔记本！母亲的字迹在霉斑间挣扎：
2005年6月18日，暴雨。
顾长庚用小雨的命威胁海生顶罪。海生从顶楼跳下去时，对着监控笑……
最后一行字被褐斑吞噬：
举报人不是顾沉舟，是——
名字处被狠狠划烂，纸页撕裂。
当然不是他。阴冷的声音从井口压下。顾二叔的皮鞋碾住她扒在井沿的手指，举报我大哥的，是你爸这个蠢货啊。
黑衣人拽着王小黎的头发将她拖出泥坑，匕首抵住脖颈：U盘在哪
什么U盘……
装傻刀刃划破皮肤，顾沉舟心口纹的玫瑰，藏着举报证据的芯片！
王小黎瞳孔骤缩——原来父亲缝在制服纽扣里的微型芯片，被顾沉舟纹进了血肉！
暴雨倾盆而至，废弃车间里，王小黎被捆在铁架床上。黑衣人将吐真剂推进针管：最后问一次，芯片密码是什么
我不知道……针尖刺入静脉的刹那，车间大门被轰然撞碎！
顾沉舟立在电光中，雨水顺着他撕破的西装下摆滴落。二叔，他抹去颧骨的血渍，动我的人问过我吗
心疼了顾二叔大笑，当年你爹烧死王海生时，你可躲在监控室哭呢！
匕首突然刺向王小黎心口！顾沉舟猛扑过去徒手攥住刀刃，血顺着小臂漫过她胸前。
密码……王小黎在剧痛中嘶喊，是校徽……荆棘玫瑰……
顾沉舟骤然僵住。
九岁那年，他正是用那枚染血的校徽拓下纹身，将父亲塞给他的芯片埋进皮肉——顾长庚说那是赎罪，如今才知是栽赃！
原来你早叛变了！顾二叔的枪口抵住顾沉舟后脑，大哥说得对，你就是条养不熟的……
枪声炸响！
顾二叔眉心绽开血花，直挺挺栽进泥水里。
顾长庚从阴影里走出，枪管还冒着青烟：沉舟，把芯片给爸爸。
顾沉舟缓缓起身，染血的手伸向心口纹身。
却在下一秒猛拽过王小黎按在怀里，枪口对准父亲！
十五年前，他声音淬着冰渣，你也是这么骗王总监摘校徽的
泥水中的笔记本被风掀开，最后一页残破的字迹在电光中显现：
举报人不是顾沉舟，是——我，林秀娟。
王小黎在顾沉舟怀里剧烈颤抖。
原来母亲才是握着所有钥匙的人。
暴雨淹没了废墟。
顾沉舟撕下衬衫包扎她颈间伤口，血浸透布料，像心口那朵玫瑰蔓延到她身上。
纹身密码……王小黎抓住他手腕，为什么用校徽
那年你摔在化工厂门口，他指腹擦过她小腿的旧疤，校徽滚到我脚边。
九岁的王小黎浑身滚油，却死死攥着校徽对保安哭喊：我爸在里面！求你们开门！
铁门始终紧闭。
现在门开了。顾沉舟忽然托起她后颈，将染血的校徽按进她掌心，密码归你了。
车间顶棚在暴雨中轰然坍塌！
他翻身将她护在身下，钢筋擦着脊背砸落。
瓦砾缝隙间，王小黎看见顾长庚站在雨幕中，枪口缓缓抬起。
8
绑架与保护
雨水混着血水在化工厂废墟中蜿蜒成暗红的河。钢筋砸落的轰鸣声中，顾沉舟将王小黎死死按在身下，炽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别动。
枪声撕裂雨幕！
子弹擦着顾沉舟肩胛没入泥浆，顾长庚的冷笑从断墙后传来：为个女人叛出顾家跟你妈一样蠢！
我妈怎么死的——顾沉舟突然暴起，染血的西装卷着风声甩向顾长庚面门！
枪口调转的刹那，王小黎抓起半截钢筋猛刺顾长庚脚踝！
惨叫声中，顾沉舟拽着她撞破残窗滚进排污渠。
腐臭的泥浆灌进口鼻，王小黎在窒息中攥紧掌心——那枚染血的校徽棱角深陷进皮肉，纹身密码的灼烫感穿透骨髓。
城中村出租屋弥漫着消毒水味，王小黎拧干毛巾擦去顾沉舟背上的血污泥污，子弹擦过的伤口翻出血红皮肉。
密码是校徽荆棘的瓣数。她突然开口。
顾沉舟肌肉骤然绷紧。
七瓣荆棘，三朵玫瑰。王小黎指尖虚点他心口纹身，母亲日记里写，父亲缝进纽扣的芯片需校徽图案解密。
昏灯下，顾沉舟喉结滚动：你母亲林秀娟……是顾氏第一任财务总监。
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在平板亮起：林秀娟挺着孕肚将账本塞给王海生，暴雨中攀上化工厂铁门。顾长庚的狞笑响彻监控室：把那贱人扔进反应釜！
画面戛然而止，王小黎手中的毛巾坠地。
反应釜温度记录显示……顾沉舟声音淬着冰，她死前生下了孩子。
手机骤响！
视频里，王小雨被胶带封嘴捆在医疗床上，心电图机导线缠着他脖颈。黑衣人声音变调处理：U盘换你弟的命。地点发你了。
顾沉舟劈手夺过手机：她少根头发，我烧了整个顾氏。
顾总痛快！黑衣人镜头转向医疗舱玻璃——舱外赫然是顾氏私立医院的LOGO！
电话挂断，王小黎瘫跪在地：小雨的透析机……是顾家装的定位器
顾沉舟扯开染血的衬衫，露出心口玫瑰纹身：芯片里不止罪证，还有顾氏所有医疗设备的后门密码。手术刀寒光一闪，他竟生生剜向纹身！
你疯了！王小黎扑上去攥住他手腕，鲜血已顺着腹肌淌落。
密码是七瓣荆棘三朵玫瑰。他喘息着将沾血的刀塞进她手里，但解不开你母亲的生死谜。
平板突然弹出新邮件：
秀娟在B3实验室。独自来，否则你弟的氧气停供。
发件人：林秀娟的旧邮箱。
顾氏医院B3层停尸间冷如冰窟，王小黎推开太平间三号柜，赫然看见母亲躺在尸屉里！防腐液浸泡的面容竟与记忆中的照片完全一致，唯有左手小指缺了半截——那是当年为护账本被铁门夹断的旧伤。
妈妈……她颤抖着去触尸身脸颊。
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尸柜底板猛然翻转！
失重感裹挟她坠进黑暗，后脑撞上水泥地的瞬间，刺目白光亮起。
环形玻璃实验室里，王小雨被绑在电击床上抽搐，林晚棠的笑声从扩音器传来：惊不惊喜你妈早成标本了！
玻璃墙映出顾沉舟的身影——他竟尾随而至，正徒手攀爬通风管道！
游戏开始。林晚棠按下控制钮。
电击床电压飙升！王小雨身体弓起，心电图化作直线嗡鸣。
不要！王小黎疯狂捶打玻璃。
通风口栅栏被踹飞，顾沉舟纵身跃下。林晚棠尖叫着拔枪，子弹却射穿天花板液氮管！
暴雪般的白雾席卷实验室，顾沉舟在冰尘中扑向电击床控制台。王小黎嘶喊着撞向玻璃墙——
砰！
玻璃裂纹炸开！
林晚棠的枪口转向王小雨太阳穴：把芯片……
话音未落，顾沉舟抓起液氮罐砸向控制台。
电火花爆燃的瞬间，王小黎破窗而入，半截玻璃片捅进林晚棠后心！
密码……林晚棠瘫在血泊里，盯着顾沉舟染血的胸口，老爷子早知道了……
心电图机突然恢复跳动。
王小雨睁开眼，看向浑身玻璃碎屑的王小黎：姐……
顾沉舟扯下监控探头扔进液氮：走！
地下车库，迈巴赫撞破护栏冲出医院。后视镜里，顾氏保镖车队如黑潮涌来。
王小黎撕开顾沉舟的衬衫，纹身处的刀口血肉模糊。她蘸着血迹在平板输入：7-3。
芯片文件解锁！
排污数据、孤儿院试药记录、林秀娟的求救音频轰然炸开——
顾长庚用我的基因克隆了孩子……母亲的声音在电流杂音中战栗，小雨是……他的复制品……
车窗外，顾长庚的直升机如秃鹫压下机炮。
顾沉舟猛打方向盘：抱紧小雨！
王小黎在离心力中攥紧弟弟的手，却摸到他腕内侧一模一样的玫瑰疤痕——那是顾氏继承人才有的基因标记。
9
爆炸前的告白
废弃化工厂的泄压阀发出尖锐嘶鸣，锈蚀的表盘在剧烈震颤中指向鲜红临界点——距爆炸00:09:59。王小黎拖着顾沉舟跌进最深处的反应釜车间，浓硫酸的刺鼻气味混着他伤口的血腥弥漫在空气中。
密码……顾沉舟意识涣散地靠在铁壁上，七瓣荆棘……错了……
王小黎撕开衬衫捆紧他腹部的刀伤（剜取芯片的创口），鲜血浸透布料：林晚棠死前说老爷子知道密码，是陷阱！
不是陷阱……他染血的手突然攥住她腕骨，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母亲设计的密码……是遇见你那天的日期……
2005年6月18日。
暴雨夜，九岁的王小黎蜷在化工厂铁门外，浑身滚油，校徽深陷掌心。
车间顶棚的钢架在震动中坍塌！顾沉舟猛地翻身护住她，钢筋擦着他脊背砸落，裸露的电线爆出蓝紫色火花。
U盘……王小黎摸向腰间暗袋——母亲遗留的银色存储器沾满泥浆，举报你父亲的证据在里面！
泄压阀倒计时跳至00:04:30。
顾沉舟突然扯开她衣襟！锁骨下那道被他咬破的旧伤结了暗红痂痕，他指尖蘸着腹部的血抹过伤疤：老爷子要的不是密码……
血珠在皮肤上蜿蜒出诡异图案：荆棘缠绕的玫瑰，与心口纹身完全一致。
他要的是你的血。顾沉舟喘息着抓住U盘，克隆实验的基因钥匙……在你血管里……
王小黎如遭雷击。
顾长庚囚禁林秀娟二十年，用她的基因克隆顾沉舟和王小雨，却始终无法复刻她血液中的基因锁——那是启动顾氏终极生物武器的密码。
砰！
车间铁门被焊枪熔穿窟窿！顾长庚的冷笑穿透浓烟：把U盘和那贱种交出来！
枪口瞄准王小黎额头的刹那，顾沉舟突然夺过U盘，狠狠塞进自己腹部的刀伤深处！
血肉被金属棱角撕裂的闷响让王小黎浑身剧颤。
举报顾长庚的人——他染血的手捧住她的脸，吐真剂让真话冲破枷锁，是你母亲林秀娟，也是你。
倒计时00:01:00。
硫酸管道轰然爆裂！腐蚀性液体如毒龙扑向二人，顾沉舟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推向后门：密码是0618……活下去……
王小黎在酸雾中扑回他身边，沾满泥污的指尖插进他腹部伤口，攥住没入血肉的U盘。
要活一起活。她撕开裂痛的声带嘶喊，顾沉舟，我赌你舍不得我死！
消防栓被撞开的巨响淹没爆炸倒计时的蜂鸣！高压水柱冲溃酸液，特警破门而入的强光刺破浓烟。
顾沉舟在眩晕中看见王小黎跪在泥水里，双手死死压住他腹部的U盘创口。鲜血从她指缝涌出，混着硫酸灼烧皮肤的白烟，蒸腾出刺鼻的血锈味。
证据……她颤抖着将染血的U盘按进赶来的警官掌心，顾氏用孤儿……试药……
话音未落，顾沉舟猛地咳出黑血——吐真剂混着硫酸蒸汽灼伤了气管。
担架抬起他时，王小黎踉跄追出车间。泄压阀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顾长庚的狂笑从对讲机炸响：陪葬吧！
地动山摇！
反应釜在冲天火光中炸成碎片，王小黎被气浪掀飞。
濒死的失重感里，她看见顾沉舟从担架上暴起，染血的手穿透烈焰抓住她手腕——
0618……他嘶哑的告白湮灭在爆炸轰鸣中，是爱上你的第一天……
急救车顶灯划破深夜。王小黎在消毒水味中惊醒，掌心黏着干涸的血块——是顾沉舟塞给她的东西。
染血的校徽静静躺在掌心，背面刻着新添的小字：
如果我死了，芯片在玫瑰第三瓣。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递来病危通知书：顾先生肺叶穿孔，需要亲属签字……
亲属
王小黎望向玻璃窗内——顾沉舟浑身插满管线，心电监护仪曲线微弱起伏。
她突然扯开领口，蘸着碘伏在锁骨下血痂旁画下七瓣荆棘三朵玫瑰。
我是他妻子。
笔尖划破纸张，签下王小黎。
窗外，顾长庚的直升机像秃鹫掠过楼顶。
10
末路的追光
ICU的冷光刺得人眼眶生疼。王小黎攥着染血的校徽贴在玻璃窗上，监护仪里顾沉舟的心跳曲线微弱如风中残烛。医生递来第三张病危通知：肺叶穿孔引发感染性休克，需要紧急肺移植……
用我的肺！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玫瑰血痂，我和他基因匹配！
胡闹！主治医生拍桌而起，你的血液检测显示辐射中毒！化工厂爆炸的硫酸蒸汽里有放射性铯-137！
平板突然震动。顾沉舟的语音消息在死寂中炸开——
穿婚纱……来股东大会……遗嘱在……
电流杂音吞没尾字，心电监护仪骤响长鸣！
顾氏总部88层，董事会正举杯欢庆顾长庚重掌大权。鎏金大门轰然洞开！
王小黎踏着血脚印走进来。
身上是顾沉舟三个月前命人为她定制的鱼尾婚纱，裙摆浸透他腹部的鲜血，在白玉地砖上拖出狰狞的红痕。颈间蓝钻项链寒光凛冽，手中却攥着呼吸机导管。
顾沉舟死了。她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
满场死寂中，顾长庚嗤笑：丧家犬……
话音未落，王小黎甩出平板砸上投影屏！顾沉舟的遗嘱公证书撕裂画面：
若我身亡，名下52%股份由王小黎女士继承。依据《顾氏章程》第7条，持股超50%者有权解散董事局。
即刻生效。她染血的指尖划过表决键。
董事席炸锅！保镖扑来的刹那，王小黎猛地扯开婚纱前襟——绑满腰腹的雷管线在冷光灯下泛着死亡幽蓝！
试试她按下倒计时遥控器，00:05:00的红光刺痛所有人瞳孔。
跨海大桥在暴雨中摇摇欲坠，王小黎撕掉雷管线（道具店买的舞台器材），将股权转让书抛进狂风。后视镜里，顾长庚的直升机如索命秃鹫紧咬不放。
手机亮起加密邮件：
跳海坐标：东经121.77°北纬31.22°
你母亲的骨灰在那里，还有沉舟的遗言。
发件人竟是顾沉舟的私人服务器！
方向盘急转！跑车冲断护栏扎进礁石滩时，王小黎看见了悬崖边的顾长庚。他脚边铁盒里，灰白粉末被狂风卷向漆黑海面。
秀娟到死都攥着这玩意儿。顾长庚踢翻铁盒，半枚校徽滚落泥泞——正是王小黎父亲当年佩戴的那枚，背面刻着林秀娟的名字。
沉舟的遗言呢！王小黎扑向悬崖。
遗言顾长庚枪口对准她心口，他最后句话是求我让你活……
枪声与海啸同时炸响！子弹穿透王小黎肩胛的瞬间，巨浪吞没顾长庚的身影。
咸腥的海水灌进口鼻，王小黎在窒息中下沉。
锁骨下的玫瑰血痂在咸水中灼烧，剧痛撕裂神经——放射性铯-137遇水爆发链式反应！
濒死之际，染血校徽突然从口袋滑出，芯片在海水浸泡中投射出全息影像：
顾沉舟苍白的面容浮现在幽蓝深海，指尖虚抚她看不见的伤口。
王小黎，我偷走你二十年人生……他的声音被电流切割得支离破碎，用余生赎罪太便宜我……判我终身囚禁在你身边吧……
影像戛然而止。芯片显出一行新刻的小字：
呼吸。
本能般，王小黎仰头吞进咸涩海水。铯-137的灼烧感突然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林秀娟基因锁遇水激活，放射性毒质竟成救命燃料！
她如人鱼破浪而出时，看见礁石上浑身湿透的顾沉舟。他捂着中弹的腹部，血水顺着西装裤脚滴进海浪，却朝她伸出颤抖的手。
你怎么……王小黎怔在浅滩。
老爷子打偏了。他咳嗽着笑，血沫染红牙齿，那一枪……本来瞄的是你心脏……
直升机残骸在百米外燃烧，顾沉舟踉跄着走近，将一枚钻戒套上她沾满血污的无名指——戒托竟是校徽荆棘缠绕的形态，玫瑰中央嵌着染血的蓝钻。
股东大会是演戏……遗嘱里写了备用条款……他喘息着将下巴抵在她发顶，若我幸存，52%股份转赠王小黎环保基金会……
王小黎抚上他腹部的绷带：芯片呢
早转移到基金会服务器了。顾沉舟忽然单膝跪进海水，捧起那半枚生锈校徽，用这个换……
海浪卷过脚踝，王小黎在他掌心看见一枚银色素圈戒指——内侧刻着0618。
换你终身囚禁我。他吻上她染血的无名指。
朝阳刺破云层时，王小黎望向海面。
顾长庚的皮鞋漂浮在油污中，鞋底沾着半张烧焦的照片——十五岁的林秀娟在化工厂门前微笑，裙角绣着小小的荆棘玫瑰。
直升机轰鸣声由远及近，机舱门印着国际放射污染处理署徽章。顾沉舟攥紧她的手：
这场审判，我们刚走到被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