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童年的红气球（下）
收藏夹里还有更多画作，乔一一展示——韩书墨在中学、高中和大学早期的作品，每一幅都被小心保存，有些甚至是他自己都遗忘了的习作。「你一直收着我的画？」韩书佑问道，喉头有些发紧。
乔墨晨把最後一幅画放回收藏夹，嘴角g起一抹弧线：「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现在可是大画家了。你知道，我一直很欣赏你的才华，即使是在我们失联的那段时间，我也没停止关注你的消息。」
韩书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甚至不确定乔的话中是否隐藏别的意思？这不仅仅是对艺术的欣赏，更像是对一个人的全然接纳与长久等待。
「天哪！他绝对是暗恋你！」小星兴奋地在脑海中尖叫。
「冷静点，不要过度解读。」布雷警告，但语气中也带着不确定。
「谢谢。」韩书佑最终只能简单地说：「这对我意义重大。」
乔墨晨似乎明白韩书佑的困惑，没有进一步追问。他引导话题回到画廊的合作计画上，详细介绍了接下来的展览构想。
当他们走到一间准备好的展示间时，韩注意到墙面上特意预留的位置。
「这会是主展区的焦点位置，」乔墨晨指着空位，说明道：「我想把它留给你的新作品。不一定是已完成的作品，如果你愿意，可以是创作过程中的草稿、速写，甚至是你平时不愿公开的实验x作品。」
韩书佑抿唇，感到一丝不安：「你是想展示真实的我？」
「是。我想展示的，不是媒t眼中的韩书佑，是我认识的那个把整颗心都画在纸上的男孩。」乔的眼神坚定而真诚。
韩不禁想起《黑影》中隐藏的密码，以及布雷的秘密c作。如果乔真的想要展示「真实的韩书佑」，那他是否准备好面对其中的y暗面？
「他不知道他在要求什麽。」韦恩冷冷地评价。
「或许他b我们想像的更清楚。」洛若有所思地发表意见。
正当韩陷入思考，轻柔的叮铃声打破了寂静——吊在画廊入口的风铃被微风吹响。奇怪的是，这个没什麽大不了的声音却在阿南的记忆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应。
「风铃後门不要出声」阿南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在韩脑海中浮现。
韩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慌，呼x1变得急促。乔墨晨立即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靠近。
「需要休息一下吗？我们可以上楼喝杯茶。」
韩书佑深x1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事，可能只是太多回忆了。」
乔墨晨理解地点头，没有追问，却轻轻握了握韩的手臂——一个安抚的动作，简单却有力。略带亲密的行为，乔做来却很自然，彷佛他们从未分离过这麽多年。
「来吧，我带你看看後院。那里有个小天井，很适合放松心情。」
他们穿过後廊，一个小而jg致的庭院展现在眼前。几棵水柳围绕着一方小小的池塘。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挂在树枝上的红se风筝，在风中猎猎飘荡。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放风筝的事吗？」乔墨晨ㄧ脸怀念的表情。
韩望着那风筝，感到一阵暖意从心底漫延：「那是第一次，我爸让我们在外面玩一整天。」
「对，在那个小山坡上。风筝飞得特别高。」乔微笑着补充。
他们并肩坐在庭院的石凳上，谈论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氛围轻松亲昵。
韩书佑发现，与乔在一起时，快乐镇的喧嚣似乎也安静了许多，那些纷乱的声音融合成一种和谐的低语。
「关於画廊合作，」韩书佑终於把话题带回正事：「我有一些想法，但也有顾虑。」
「说来听听。」
「我的创作有时候会很混乱。」韩谨慎地措辞：「有些作品可能不符合大众的期待，甚至可能让人感到不安。」
乔思考了片刻，口吻坚定地说：「墨光不是为大众开的，是为真正的艺术而生。我相信你的每一面表达，不论以何种形式。」
「每一面」。这个词触动了韩书佑的神经。乔墨晨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麽？他是否隐约感知到自己的诸多人格？
「为什麽？」韩书佑忍不住问道：「为什麽在你消失这麽多年後来找我？」
夕yan的余晖洒在乔的侧脸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se的光晕。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
「因为没有人像你那样真实地在画布上袒露灵魂，」他静静地说：「也因为我欠你一个道别。」
韩书佑回想起大学时乔墨晨的突然离开，那张简短得几乎残忍的纸条。当时的伤痛如今已经模糊，但那种被抛下的感觉依然偶尔浮现。
「你当时为什麽走？」
「家里出了变故，父亲突发心脏病。作为长子，我不得不回去接手家族生意。」
乔墨晨的眼神暗了下来，轻声道：「我本想好好解释，但一切发生得太快而且那时候你正处於事业起步的关键期，我不想你还分神担心我。」
韩书佑沉默地听着，在心中拼凑着这些年的空白。乔墨晨的解释合理，却感觉还缺少了什麽。
「他在隐瞒什麽。」韦恩肯定地说。
「也许只是太多内疚和遗憾。」洛分析道。
「我相信乔哥哥。」阿南单纯地坚持。
夜se渐浓，庭院的灯自动亮起，为空间增添了一丝梦幻的氛围。在暖se调的灯光下，乔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彷佛回到了青葱少年。
「我们该去吃晚餐了，」乔墨晨站起身，伸手拉起韩书佑：「我订了一家不错的餐厅。」
韩书佑感受到乔掌心的温度。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在心中蔓延。
离开画廊前，韩书佑最後回望那面预留给他作品的墙。白se的墙面等待着被填满，就像他与乔之间这麽多年的空白等待着被理解与弥合。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想在那面墙上展示什麽——那将是一幅关於记忆的作品，关於被遗忘与被珍藏的情感。
或许，就从那个红气球开始。
当他们步入夜se，韩能感觉阿南的情绪平静下来，不再因不安而躁动。童年的伤痛似乎因为乔的出现而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
而在快乐镇的深处，韦恩依然守望着，警惕而沉默。因为他b其他人格更明白——最深的秘密一旦开始浮现，就不会再轻易沉回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