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殿之上,鎏金的龙椅散发着威严的气息,皇帝在龙椅上坐着,眉头紧锁,望着底下喋喋不休的大臣们,心中的烦躁更加深沉赵国的铁骑连压三城,如今派来使臣前来义和,可是提出来的条件却是苛刻至极,让人无法接受
陛下!
赵国要求割让六座城池,这是万万不能的,要是我们一但割城池,就会让其他国家觉得我们特别弱小,到时候可不就是仅仅的六座城池那样简单了,此等屈辱,我朝万万不可答应!
请陛下三思
紧接着又是好几声的请陛下三思接踵而至
可我军已经连番战败,要是不答应,他们赵国的铁骑将会一路南下,到时候我们连自身都难保!另一位大臣担忧的说道
朝堂之上,大臣的议论声音此起彼伏,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只觉得头疼欲裂,大声的呵斥一句
好了,吵够了没,还嫌朕不够烦嘛
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出现,众人纷纷抬头看去,是大皇子,他缓缓的走出了队列,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稳稳的开口说道:儿臣有一计,或许可以解救我大齐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大皇子的身上,这时候皇帝的眼睛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随后皇帝抬手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大皇慢慢开口道:赵国的太子至今尚未成婚,若是将皇妹许配给他,用和亲来代替割地,我想也是可以的,这样不仅保护了我朝的颜面,而且还能换来和平
大皇子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
这时候大殿上的大臣们,听见大皇子说的这个计策之后,就又开始讨论起来,并且满朝谁不知道,皇帝可是最疼爱自己的女儿的,这时候有人支持,有人拒绝
这时候有一位大臣说道:我们齐国能有
多少公主可以去其他国家和亲,这一次和赵国和亲了,下一次又要用谁去和亲呢
有大臣说,让公主出嫁我们就不用割让那么多的土地,就仅仅是牺牲一个公主就可以换来和平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坐在那龙椅上的那人,听着大臣们的讨论,手指紧紧的攥着龙椅上的扶手,指甲几乎是要掐紧,木头里面,而且嘴上还说着那可是我做疼爱的女儿,自小就是生活在蜜罐里面的,娇生惯养的从来就没吃过半点苦
随后皇帝身边的太监,看到皇上又说了几句话,随后心领神会,然后快步出去了
赵国来议和的使者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随后沉思片刻,说道:此计也是可以的,只是需要尽快的派人快马加鞭的禀报我的主上才行,到时候要他定夺
随后他就对旁边那人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人就扬长而去了
皇帝面色骤冷,直接拍案而起说道我还没有表明态度,赵国为何这么着急那使臣说道,一个娇弱的齐国还配和我们谈条件
青灰色的宫道之上,有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这青石地砖上慢慢的走着,嘴里还不停的喘着大气,随后终于走到了那静阁前
此时,公主正在坐在自己的闺房的梳妆台前,对着那铜镜梳着自己的秀发,脸上还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随后她身边的丫头一开门,就看见这个苍老的老太监,佝偻着身子
公主的贴身雅丫头巧云问道:李公公您怎么来了
随后李太监用他那独有的腔调说道:公主殿下,快去殿前看看吧,赵国前来议和,大皇子
说要让您前往赵国远嫁
皇上……
巧云焦急的问道:皇上怎么了
皇上很生气,都快要晕过去了,而且老奴看皇上的手都把自己的手给掐破了,公主您快去看看吧!这太监很焦急的说了出来
啪的一声公主手中的梳子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萧梦安满脸的不可置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伴随着她震惊的表情,挂在她修长脖颈上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顿时断裂开来,是听见啪啪啪珍珠落地的声音,她的心情顺着珍珠的落地也跌落到了谷底
但是她现在也来不及伤心只是奔着大殿而去,希望能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她穿着华丽的裙子在青石地砖上快速的奔跑着,生怕跑慢一步自己的命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定下,自己的秀鞋已经跑丢了一只,但也来不及捡起,只好赤着脚跑,发间的玉簪伴随着脚步剧烈地摇晃着,当她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时,满朝的哗然和议论的的声音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只见文武百官争的是面红耳赤,但她现在无暇顾及这个立马跑到皇上的龙椅面前
只见皇帝斜坐在龙椅上,手指死死的扣着扶手上的鎏金纹饰,指节泛出青白色,御案上的奏章散落一地,不用说就知道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父皇公主的喊声穿透了整个大殿,穿透了嘈杂的声音,她发丝凌乱的扑倒在汉白玉台阶上,求您收回成命!父皇女儿宁死不嫁!
梦安的眼泪像黄豆粒一样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眼里盈满泪水,看着龙椅上那个日渐苍老的身影
皇帝张了张嘴,喉结就像是被灼伤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看着女儿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看着她被磨破的掌心渗出鲜血,这让她想起梦安小时候总爱拽着自己的袍角要糖葫芦,想起她及笄那日在花园里旋转时飞扬的裙角
他想离自己的女儿近点,想想她小时候那样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可是他摸不到,有很多想对女儿说的话堵在喉咙也说不出口
赵国使臣正冷眼看着这一幕,他的身后十二名带刀侍卫按剑而立,似乎这大殿上的局势被他所掌控着,龙椅上的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傀儡
梦安……
皇帝颤抖着伸出手,却在触及女儿发梢时是快速收回,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随后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沫
李公公见状,立马向前走去,刚要开口说什么
但皇上立马开口说道李公公你...你先退下...
话音未落,公主只觉天旋地转
梦安看到大殿在眼前旋转成旋涡,父皇模糊的面容与群臣的聒噪交织成一片混沌
她不甘心,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待她为何如此不公平,难道只能落得这般田地嘛,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攥到一团虚空,最后重重栽倒在冰凉的地砖上,额角磕出的血珠顺着她洁白的脸颊落下,她的命运在这青砖上写下诀别
龙椅上的男人踉跄跌坐下,意识也变得逐渐模糊
梦安最后晕倒在了这青石台阶上,在最后意识弥留的时候只听见了
吾儿莫怕,吾儿莫怕那是小时候摔倒后父皇经常对她说的话
看着皇上与公主相继昏厥,几位大臣僵在原地,袍角还保持着争吵时的褶皱,望着龙榻上瘫倒的身影,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为首的老臣颤抖着伸手,浑浊的眼瞳里满是惊惶:快!快宣太医!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刺破着死一般的寂静:来人!备软轿!
几名侍卫匆匆上前,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狼藉
,抬着皇上的软轿掠过门槛时,玉冠上的东珠突然坠落,在青砖上碎成一片片的碎片,好像满天的繁星,而另一侧,宫女们用素帕覆住公主苍白的面容,只见衣裙下的绣鞋里还在一点点的往外面渗出血迹,像是梅花那样绽放开来。
大殿上的消息如飞鸟般穿过宫墙,飞向东宫的深处。
只见东宫里一男子眼眸如清水般透亮,睫毛似蝴蝶般颤抖,坐在属于自己的轮椅上,听着下人传过来的消息,时不时得用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青玉扳指,唇角还勾起一抹冷笑。
他用那清水般的眼睛望着西沉的残阳喃喃道:我的好妹妹,没想到你还是个演戏的好手,这台戏倒比戏台上的《离别》还要精彩。
这时窗外掠过几只乌鸦,羽翼扑棱间发出几声清响,飞走后又留下一片孤寂
与此同时,大皇子书房内,烛火将案上奏折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捏着密报的指节泛白,窗外暮色渐浓,看了良久之后,他才将密报投入铜炉,看纸页蜷曲成灰,才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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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心里喃喃道:看来要加快进程了
夜色逐渐变晚,月光也悄悄地爬上九重宫殿,此时空荡的大殿再无人烟,白天的血迹现在早已冲洗干净,寂静的夜晚,和白天的喧闹早已形成对比,夜风卷将墙角半卷的奏章掀起,只漏出来隐隐边关战事四字
夜幕如墨,将皇宫笼罩其中,夜晚的风总是呼呼作响。
梦安公主的寝宫内,烛光摇曳,室内也开始朦胧起来。
梦安倚在床边,较好的面容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憔悴,她身着素衣,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冷月,似在思索着什么,手里的酒杯不曾放下
贴身丫鬟巧云轻手轻脚地捧着食盒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声说道:公主殿下,该用膳了
梦安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巧云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巧云打开食盒,里面是精致的糕点还有鸡蛋羹,梦安舀起一勺蛋羹,慢慢的送到嘴边,小口地吃着,每一步都是大家闺秀模样,即使有些憔悴吃饭的样子也让人看不出来一点错。
吃完后梦安擦了擦嘴角,巧云就这样静静的的看完公主吃完饭,随后轻声问道:小姐我们这次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公主看了一眼巧云,淡淡的开口说道:当然可以!况且我还有你帮助我。
然后巧云坚定地看着公主,眼神中满是忠诚: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帮您达成心愿。
两人又小声商议了一番计划的细节,窗外的月光也渐渐西斜。
三日后,虽是个大晴天,但梦安的心理冷冰冰的。
赵国使臣前来,言辞恳切,说是赵国愿与齐国永结秦晋之好,恳请公主即日启程
梦安心中满是不舍,她想去父亲的寝宫,与父亲做最后的告别,她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皇帝寝宫门前,却被李公公拦住。李公公满脸为难,却语气坚决:公主殿下,皇上龙体抱恙,实在不宜见人,还请公主回吧。
梦安站在原地只是怔怔地发着愣,望着紧闭的宫门,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最爱的父亲看来是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和她相见,想着她的眼泪又划了出来,李公公看了都为之动容。
门内,皇帝寝宫内,帷幔低垂,暧昧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依偎在皇帝怀中,她衣衫不整,脸上带着魅惑的笑容:皇上,您可真坏啊,公主都要出嫁了,您不去看看嘛
皇帝轻抚着女子的发丝,眼中满是柔情蜜意:梦安啊,她本来就是朕的保命符,养大她,就是为了送她去和亲的,女儿嘛总是要远嫁的。
况且朕要是真是和她见了面,朕怕她更不舍得了,到时候她不走了可怎么救朕的命啊!更重要的是,朕要是出去了就没人陪爱妃你了。说着,两人又缠绵在一起,笑声在寝宫内回荡,却传不到梦安的耳中。
梦安早就知道她这个万人之上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无非就是整日贪恋美色,这样肯定是成不了大事的,现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随后她身着华丽的嫁衣,凤冠霞帔,去往和亲的路上,却掩不住眼中的哀伤,没想到最后这偌大的皇宫中连一个送别的人都没有。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仿佛是哭泣的声音。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多年的皇宫,此刻她的心早已变成冰冷的冰块,曾经以为父皇的宠爱是真心的,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不过出了这皇城谁是执棋人尚未可知。
早晚有一天我会再回来,拿回这一切。
大皇子通过侍卫的消息知道梦安已经离开皇城,前往和亲的路上,在她走之前却见大皇子的贴身侍卫捧着檀木匣匆匆而来,盒身缠着金色线条,看起来就十分昂贵,这正是大皇子书房的旧物。
匣盖掀开的瞬间,一枚褪色的竹蜻蜓静静卧着,竹片边缘还留着当年稚嫩的刻痕,翅翼微微翘起,仿佛随时能乘着风掠过宫墙,梦安指尖抚过竹节,往事如潮水般慢慢的蔓延开来——那年她七岁,兄长手把手教她削竹片,阳光透过花窗,将他们影子印在了窗户上,那时的他们还是很要好的,可是后来因为父皇的缘故,他们不得不……
匣底还有一枚鸽卵大的夜明珠,让人看来就好生喜欢,幽蓝光芒在暮色中流转,恍若整片星河,梦安忽然想起三年前生日那天,兄长在御花园说将来梦安嫁人的时候我要寻一个最大最亮的夜明珠,当安儿的嫁妆,却不想今日真送了出去。在锦缎夹层里藏着素笺,狼毫字迹力透纸背:吾妹安好。
梦安将夜明珠贴在心口,她知道朝堂暗流汹涌,父皇多疑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兄长。那些明争暗斗的戏码,那些刻意疏离的眼神,早就司空见惯。竹蜻蜓承载着年少天真,夜明珠寄托着兄长的期许,而短短四字,道尽了十余年手足情深。
皇宫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梦安放下帘子,靠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她暗暗发誓,此去不论遭遇什么,都一定要活下去,下一次回来得时候,希望哥哥你能有一片自己的天地。
而在皇宫深处,那对沉浸在温柔乡中的人,还在继续着他们的欢愉,丝毫不知,这深宫将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更漏声在雨夜中时断时续,梦安斜倚在轿内软榻上,烛火将她的影子摇晃着投在轿子的帘幕上。轿顶的雨滴顺着红木坠落,砸在马车辕木上发出闷响,守夜侍卫的脚步声渐渐变得迟缓,困意如潮水漫过整个营地。
夜晚来袭,乌云渐渐多了起来,有一道黑影顺着树梢掠过,落地时竟未发出半分声响。黑衣人贴着马车绕至轿侧,匕首挑开轿帘的瞬间,梦安死死的抓住了对方腕骨。
这些年虽然她久居皇宫,世人说她顽劣不堪,但她在紫檀木案上,腕力遒劲,笔锋游走间,能写的一手好字,棋盘前,她执白如握霜雪,能与太傅对弈,在兵家谋略前也能细说一二,玄铁剑在她手中能舞出惊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然这都是为了那个计划三年付出在此了。
随后两人目光相撞,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与梦安别无二致的面容——柳叶眉、丹凤眼,就连唇角那颗朱砂痣都生得丝毫不差。
小姐。假公主低声唤道,声音却比梦安多了几分凌厉。
梦平你来了,梦安说道
随后那黑衣人一下子跃到轿子中,速度极快
梦安伸手扯开腰间系带,月白色裙子如流云般滑落在地,漏出里面的织金嫁衣,解下凤冠,将象征公主身份的琉璃步摇别在梦平发间,指尖不小心触到她耳后,随后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耳后的桃花印记,那是辨别她俩身份独有的方法,随后梦安将夜行衣穿到身上。
梦平这时候突然按住她的肩膀说道:幽州布防图就在江奕晨手里,万事小心!随后梦安回她说道:放心好了,拿下一个男人对我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嘛,你也是千万要当心呀!
梦平这个名字还是她给她起的,那年她去海边玩以外遇到受伤的她,梦安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她长的一样,最后收留了她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梦平。
轿帘轻晃,梦安一跃而下,随后对着轿子里面的梦平微微笑了一下。守夜侍卫猛地惊醒,却见公主倚在轿边,指尖轻捻鬓边流苏:起风了。这熟悉的声线和举止让守夜的侍卫们放下戒心。
与此同时,真正的梦安从轿底暗格钻出。她摸了摸怀中藏着夜明珠的锦囊,那是大皇子留给她的信物。
雨幕中,三匹快马自营地后方疾驰而出,朝着幽州方向奔去。望着远去的马蹄印,梦平抬手抚过金丝制成的嫁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真假公主的戏码,从三年前她们互换身份训练时,便已悄然拉开帷幕。
晨雾未散时,和亲队伍继续启程。
假公主掀开轿帘,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将密信塞进了信鸽脚上的木竹里,带上信的信鸽径直飞向齐国的方向。
而百里外的梦安也来到了幽州城下。她来幽州城就是为了见偶遇江奕晨,根据密探的来信此时的江奕晨此时就在幽州城内。
她就是为了拿下这护国大将军。
次日幽州城内晨雾渐渐散去,青石板路上充满了市井烟火,梦安倚着茶楼雕花窗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眼睛不经意的看着落在桌子上泛黄的画册——那画中人身着玄甲持长枪,眉眼凌厉如出鞘寒刃,正与眼前缓步踏入茶楼的身影大相径庭。
那男子一袭月白长衫,让人看的挪不开眼,腰间悬着一枚暗纹玉佩,半张面容被金色底纹加彩色点缀的色彩面具严丝合缝地遮住,唯有下颌线条如刀刻般冷峻,好看的身姿引得满座茶客侧目。
梦安却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的盯住那男人,似乎被男人的魅力所勾引——那是画册都描绘不出来的,独属于江奕晨的印记。
那男人身边那眉清目秀的男人说道:掌柜的,来壶龙井。嗓音低沉如浸过寒潭,带着沙场淬炼出的果断。梦安看着他抬手时袖口滑落的狰狞疤痕,指尖微微发颤,这应该就是江奕晨护卫。
江奕晨不愧是手握长枪的大将军,此刻却将茶盏端得纹丝不动,杯沿腾起的热气慢慢的抚摸着江奕晨得脸颊,将他的脸熏的微红。
她默默数着对方轻抿茶水的次数,第七次放下茶盏时,江奕晨忽然抬眼望向梦安这个方向。
梦安顿时心头一紧完了不会发现我了吧隔着袅袅茶烟,梦安望见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如狼王一样锐利,他也好似像是看穿了她刻意扮作的温婉茶客模样,但依旧刻意掩饰着什么。
梅花茶让梦安的喉间勾起一丝腥甜,她强压下心底翻涌的紧张,执起团扇掩住唇角,望着那男人的眉眼,对身旁的贴身丫鬟说道:倒更像画中人了。
整座茶楼渐渐寂静下来。江奕晨握着茶盏的指节骤然发白,面具下的眸光愈发冰冷,死死的盯住了梦安,梦安却笑了,胭脂点染的唇色鲜艳如血——十日前埋下的饵,今日终于钩住了这条黑暗里得的鱼。
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的声音响起,玄色锦袍裹挟着松烟香扑面而来。梦安垂眸敛住眼底得逞的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茶盏的碗边,待脚步声停在三步开外,才扬起眼睫盈盈望去:公子你找谁
烛火将男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剑,他下颌线条冷硬如刀削,却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骤然凝滞——漆黑的瞳孔剧烈震颤,喉结开始滚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无意识地抬起,又在半空僵住,最终垂落时袖口掠过案几,带得茶盏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像,真是太像了......江奕晨喃喃自语。
梦安后背抵着冰凉的窗棂,看着他那双深情的眼睛,似乎是遇见了一位很久很久的故人一样。
公子请自重!
话音未落,她手腕已被灼热的掌心扣住,江奕晨身上的龙涎香混着茶香铺天盖地压下来,将她整个人裹进锦缎与体温交织的牢笼。
贴身丫鬟巧云看着小姐已经开始驾驭不了了,直接将两人分开。
小姐!巧云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声音发颤,你这登徒子......
江奕晨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眸也更加深邃,苍白的指尖悬在梦安脸颊上轻轻描绘,指腹几欲擦过她泛红的眼角:三年了......
他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痴迷,梦回千百遍的脸,原来真的存在于人间。
这些年他不娶也就是为了找寻那梦里的女子,现在这女子就在他眼前怎能让他不心动。
梦安咬着下唇,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扫过额发,心知这场戏已到关键处。眸光流转间已泛起盈盈水光:既然公子错认,小女倒也好奇——不知公子梦中人,是怎样的光景
江奕晨猛然攥住她手腕,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今夜戌时,醉仙楼雅间,我等小姐来,给小姐讲故事。
窗外夜风卷起半幅纱帘,梦安望着他离去时挺拔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弧度,指尖残留的温热还在发烫,她低头摩挲发红的手腕,终于将悬着的心放回原处,这场精心设计的偶遇,总算踏出了第一步。
琉璃盏里的灯油将尽,烛火在江奕晨眉眼间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梦安倚着雕花红木榻,指尖捏着半盏梅子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上元夜的烟火余韵未散,窗外飘进零星的欢笑声。
梦安道好欢乐呀
江奕晨答道上元灯节就是如此姑娘还不知道你芳名是。
单字梦,名安。
梦安是个好名字,岁岁平安。
这醉仙楼的酒酿,终究比不得王府自酿的醇。江奕晨抬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指尖擦过她微凉的手背,酒香扑面而来。梦安顺势歪进他怀里,绣着金线的云纹锦被滑落肩头,露出颈间的一抹洁白。
她抬眼望去,男人睫毛低垂,喉结滚动时带出的温热呼吸,轻轻拂过她耳畔。
随后他叫人备车回了王府。
夜色渐深,梦安和他在床榻纠缠不清,在缠绵中咬住下唇,发间银饰哗啦坠落,珍珠流苏撞在青玉枕上发出轻响。江奕晨的手掌覆上她眼睫,指腹抚过颤抖的眼睑,恍惚间竟分不清此刻这是梦,还是真的。
更鼓敲过三响,王府陷入墨色寂静。梦安蜷缩在江奕晨臂弯里,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纱漫进来,梦安小心翼翼抽出被压住的手臂。锦被滑落时,她瞥见江奕晨睡梦中舒展的眉梢,突然想起白日里他盯着自己出神的模样。
喉头发紧,她咬咬牙,赤足踩上冰凉的青砖。暗卫给的路线图在袖中窸窣作响,指尖触到门环的瞬间,身后传来锦被摩擦的细微响动。
门轴轻轻的吱呀一声,梦安没敢回头。直到廊下灯笼的光晕彻底将她吞没,她才发现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而在她身后,雕花床榻上的江奕晨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映看着窗外的竹影,唇角勾起一抹迷笑。
梦安正陷在柔软锦被中酣睡,忽被一阵急促拍门声惊得一颤。门外,江奕晨的护卫声音里裹着慌乱:大人!丢东西了。
听到声音后,我朦胧间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江奕晨支着身子斜倚在枕畔,墨色长发随意散落肩头,他指尖把玩着我一缕发丝,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夫人这是醒了你刚来王府就出了这等事,倒叫本王不得不生疑。
梦安瞬间清醒,猛地撑起身子:昨日整夜我都在你身侧,如何能去偷东西况且谁是你夫人!
话音未落,腰间突然一紧,他温热得掌心已将我扣在怀中,气息拂过耳畔:夫人如此着急撇清,倒更可疑了。
随后他低笑一声,穿上衣袍,随后就瞥见他腰间那枚玉佩,洁白如玉,穿好衣服就出门而去了。
梦安不知道也不关心,只一心去找虎符。
此后日子,白日在藏书阁研习赵国军政机要,实则就是在找寻虎符,偶尔扮作寻常女子游走市井吃美食,看美景,收集情报,入夜后,便通过暗卫与大皇子联络消息。
江奕晨一直对她温柔备至,毕竟一个他梦中的女人他可是很喜欢的,每晚都要缠绵到深夜。
直到那日,梦安收到了密报上的消息,赵国王上染了重病,卧床不起,梦安很开心毕竟计划快成功了。
但是当夜,江奕晨屏退众人,将她抵在窗边,眸中翻涌着炽热与疯狂说道:梦安,嫁给我。有了本将军护着,没人能伤你分毫。
我垂眸掩去眼底寒光,轻声说道:我乃齐国公主,其实我本来是要嫁给大皇子的人,若被别人知晓我们的关系,我必死无疑。这是梦安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语,现在终于用上了。
话音未落,江奕晨突然攥住梦安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我的人,谁也别想抢走!
明日,我便带兵杀入皇城,取下那昏君首级!
他说完这些的时候梦安的眼里没有惊悚的表情,只是在嘴角勾起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正是梦安想要的,她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好戏。
翌日,皇城内外杀声震天,江奕晨亲率铁骑踏碎宫门,梦安穿着一抹红色站在城头,看着他迅猛的直冲皇城而去,直取王上性命,鲜血溅上他银白铠甲染的血红,但是梦安只将袖中短刃又往里面多藏了几分。
梦安,这下你终于是我的了。
江奕晨满身血污向着梦安走去,眼中尽是志得意满。
梦安迎上他的目光,深情的望着他,江奕晨一把拉过她,像往常每天入夜一样将她死死的抱在怀中,他觉得这次他的梦中人会一直在他的身边,但心口处的疼痛已经表达了一切,梦安用短刃狠狠刺入他心口并附耳说道:多谢将军相助,这皇位,我收下了。
江奕晨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你......
梦安抽出染血短刃,冷冷道:从初见时,你便该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儿女情长。对了这把刀我淬了毒放心你不会很痛苦的。
随后
他轰然倒地,梦安弯腰取下他腰间虎符,走出大殿面对一众将士,声音悲戚却坚定:将军被那昏君刺伤,死了,但他临终托我继承大统,就让我们为他,也为诸位兄弟报仇!
喊杀声再起,皇城化作修罗场。
三日后,梦安身着明黄龙袍登上宝座,望着阶下臣服的百官,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做皇上可比做公主要强多了!这皇位我很喜欢。
半月后,一条幽静小路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行。车厢内,载着一名昏迷男子苍白面容,和一名耳后有桃花胎记的女子。那女子呼唤那男子,阿晨,我一定会治好你,待你伤好,我们就找个僻静得地方好好生活,再也不争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