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深夜情殇
凌晨三点的城市，寂静无声，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凌晨三点的网络，热闹非凡，失眠者与夜猫子们在数据洪流中相遇，在线上交流互动，气氛活跃，将每个直播间都变成不夜城。
某主播直播间，游戏已经结束，主播正在和粉丝聊天，今天不知是谁起的头，满屏都是谁爱过谁，谁刚分手，爱情是什么……话题在观众们的起哄下转向了情感领域，弹幕如潮水般涌动，失恋的苦楚、心动的甜蜜、求而不得的遗憾，在屏幕上交织成一片情感的星河。
直播间公屏上，倾诉者敞开心扉，倾听者各抒己见，大家畅所欲言，无所不谈。
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读完这句粉丝留言，男孩沉默了，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男孩呆呆的盯着屏幕，有点失神，半晌才吐出两个字：爱过。
弹幕瞬间沸腾，追问着是第几任女友。
第几任男孩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嘲道：还没开始追，她就走了。
男孩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以前只是想谈，后来，是为了忘掉一个人，一个唯一深爱却又没在一起的人，可他发现越是想忘，越是忘不掉，越是记得清，越是爱的深，没办法去接受任何一个女生。
那个女孩把他的心锁死了，这几年，从未再装过任何一个人。
当年，他鼓足勇气想对女孩表白的时候，第二天女孩就走了，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四年，再也没有见过她。
2
雨夜初遇
男孩的眼神却穿过镜头落在遥远的某处，七年过去，那个雨天咖啡馆里的身影依然清晰如昨。
七年前，他遇到了她……
那一年，她22岁，在读大四！他差一个月满18岁，已步入社会。
记得那天，五月的细雨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河，将窗边的身影氤氲成水墨画，往日客满为患的咖啡店里只有稀稀拉拉两三个客人，穿米色针织衫的女孩坐在窗边常坐的位置上写她的毕业论文，发丝垂落时，她用左手轻轻拢到耳后。
老板，货到了！
来了！
几位服务员应着跑出去，敞开大门，拉出推车等候着。
女孩也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刚刚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司机师傅，还有一位男孩正埋头将货物搬上他们拉出来的推车上，那位男孩白白净净的，年纪看着也很小，应该还是学生，做事却很细心很卖力，司机师傅对他也满是赞许的目光。
手机响了，女孩视线收回来，低头查看信息。
旁边唯一的一桌客人也吃好起身买单离开，服务员很快过来收拾桌面，女孩招呼她过来又点了一些。
刚刚室友让她帮忙带咖啡和蛋糕。
窗外，司机正和老板核对货物清单，而那个清瘦的男孩却不见了踪影，司机似乎并不着急，慢悠悠地踱进店内，恰好坐在女孩对面的空位上。两人目光相触，礼貌性地相视一笑，又各自移开视线。
货物清点完毕，司机签完单，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原位耐心等待，时不时望向门口。
外带的咖啡做好了，女孩收拾好东西准备买单离开。
男孩回来了，发梢沾着细密的雨珠，微微泛着湿意。司机远远指了指桌上的水杯，自己则扶着腰缓步往外走，女孩这才注意到他腰间绑着护腰，难怪刚刚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男孩忙碌。
男孩和女孩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他端起水杯，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气氤氲间，侧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一共一百三十二元。服务员报出价格，转身去打包外带的咖啡和蛋糕。
女孩伸手摸向口袋，猛地发现钱包在另一件外套里，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她的动作顿住，脸颊微微发烫，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递来两张纸币。
是那个男孩，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见她愣着没接，又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钱，示意她收下。
女孩倒也不犹豫，干脆的收下了他递过来的一百五十元。
她说：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到时候还你。
男孩摇摇头，声音温和，说：没事，谁都有困难的时候。
她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司机的催促声。男孩冲她笑了笑，转身跑进雨幕里，背影很快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
女孩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两张纸币，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七年前的一百五十元虽不算多，但也不少，尤其是对于打工的男孩来说。
女孩用那钱结了账，攥着找回的十八元硬币走到门口，脚步却顿了顿。硬币在掌心发烫，她转身望向吧台后的店员：那个送货的男孩，平时什么时候会来
3
心锁年
两天后的周末，女孩根据那天向店家打探到的地址找到了男孩上班的地方，她特意选的下午去，等到暮色染红天际，工人们陆续下班，男孩最后一个出来。
看到女孩的时候，男孩还略有点惊讶，应该是没想到她会特意找过来。
两人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知道了彼此的名字，女孩把钱还给了男孩，还要请他吃饭，男孩委婉拒绝，但经不住女孩的盛情相邀，最终答应了。
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男孩示意女孩点菜，女孩询问他有无忌口之后就自行做主点了几个菜。
我看你还挺小的，成年了吗女孩开玩笑的问，但也确实是内心的疑惑。
男孩略带点不好意思的笑笑，答：再过十八天就成年了。
十八天后十八岁，这也太巧了吧。女孩猜到男孩可能没成年，但没想到两个数字这么巧合。
男孩就跟女孩说了自己的情况，他16岁高中辍学来这里当送货员，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各个订货商送货，在送货的过程中还会随机拉客户，这不是老板给他的任务，是他自己想到的，因为拉到客户他就有提成。
中途，男孩离开了一次，去接了个电话。
一顿饭下来，虽说都是闲聊，但对对方也基本有所了解。
女孩去付钱，却被告知已经支付过了，她惊讶的看向男孩，是那个电话。
男孩站在玻璃门前，见她看向自己，就冲她笑，很纯真很自然的笑。
这顿饭本是女孩请客，最终买单的却是男孩。
之后的日子里，男孩和女孩在咖啡店遇到过两次，两人都是会心一笑，男孩的白水也变成了女孩为他点的牛奶。
雨中的邂逅不过几分钟，却让他此后七年都困在记忆的雨季里。
4
生日独白
每次回忆起过去的时候，男孩心里都不是滋味，回忆让他很开心，可现实却让他陷入痛苦。
告知粉丝自己明天休息就关掉摄像头，结束一晚上的直播。
B市那家餐厅的靠窗位置，总会在每年这一天被提前预定。
男孩安静地坐在老位置，面前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和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蜡烛的火苗在他眼底跳动，他盯着看了几秒，轻轻吹灭。没有许愿。
生日快乐！29岁了，明年……你会在吗
男孩独自呢喃，盯着窗外的风景，行人匆匆，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经过的身影，又在下一秒黯淡下来。四年了，连相似的背影都没再遇见，四年了，他谁也没等到。
服务员轻手轻脚地上完最后一道菜，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客人他们太熟悉了，每年同一天，同样的位置，点满一桌菜却几乎不动筷，最后总是微笑着把几乎原封未动的食物送给值班的服务员，他们不知道男孩有什么故事，但可以确定他在等人，一个他深爱的人，一个他可能等不到的人。
今天有特别想喝的牛奶吗我们新进了燕麦味的。服务员试图搭话。
他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原味的就好。
两小时后，他只尝了一口蛋糕上的奶油。
买完单后，服务员笑着说：再次感谢你的晚餐。
男孩笑笑，拿着旁边喝剩下的牛奶，转身，离开。
他很少喝别的饮料，每次都点牛奶，哪怕是别人取笑他，他也只是默默的笑笑，然后依旧选择牛奶。
一场直播结束后，在门口，小伙伴叫住了他，问他过两天的生日怎么过。
男孩答：随便，你们看着办吧！
还是这句话，还是这种无所谓的语气。
他的生日，对于粉丝来说是大事，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微不足道，因为女孩不在身边。
又是一天下班，男孩在门口看到了等候他的女孩，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他笑着跑上去。
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也是刚到，走了，吃饭去。
今天女孩特意来陪他过生日，这是前几天和他约好的，那天分开的时候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平时没怎么聊天，男孩怕打扰女孩学习，女孩怕打扰男孩工作。
刚坐下，女孩就特意交代道：上次你买单，这次不许再偷偷买单了，你生日，必须我请你。
好！男孩欣然同意。
和上次一样，女孩点菜，点完菜就拿出蛋糕，将两根写着1和8的蜡烛插在蛋糕上，然后点燃。
烛光在她眼睛里跳动：快许愿，吹蜡烛！
男孩许了愿，也吹灭了蜡烛。
小朋友成年了，恭喜恭喜祝贺祝贺。女孩显得比男孩还开心，还兴奋。
然而，男孩却不接受这个称呼，纠正道：我不是小朋友。
女孩笑了，顺从他说：行行行，你是大人，请问大人，许了什么愿望
男孩脱口而出：挣很多的钱。
女孩并没有意外，反而笑说：那等你挣到很多钱的时候记得给我买礼物，毕竟许愿的蛋糕出自我手。
好！男孩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
还是这个字，还是这个语气。
女孩递给他一个小袋子，男孩接过，打开，是钱，一张十元，一张五元，还有三个硬币。
女孩说：这是那天找回来的十八元，送给你当礼物。
这十八元，男孩珍藏至今，每年生日都会拿出来看一看，纸币都快被摸烂了。
小伙伴的敲门声将他从回忆里拉出来，提醒他直播时间到了。
5
重逢无言
男孩小心翼翼的收好那十八元，起身，出门。
她陪他过了四个生日，他陪她过了三个生日，不多不少，他们相识相处三年又十八天。
现在我已经实现了当年的愿望，能挣很多钱了，什么都能给你，你又在哪里
直播间粉丝纷纷刷礼物留言祝他生日快乐，男孩和粉丝聊的很开心，至少表面上看着是。
B市某餐厅，靠窗户边的角落位置，窗玻璃倒映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女孩戴着耳机在观看直播，视频里的主播正是男孩。
离开的这四年，她一直都默默关注男孩，男孩开始直播打游戏了，女孩也开始吃饭了。
男孩和女孩都不是这个城市的人，但是每年对方生日的这一天，他们都会各自回来，去给对方过生日的餐厅，在一样的位置，点一样的菜，买一样的蛋糕，不一样的是每年都是彼此一个人。
零点整，男孩结束游戏直播，开始过生日，直播间粉丝疯狂的刷礼物，男孩一个劲的在感谢。
感谢相遇时39送来的礼物。男孩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微微有些失真。
‘相遇时39’正是女孩在这个平台的昵称，这是她四年来唯一的任性，每年在他生日这天，用这个无人知晓的ID送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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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突然爆发出欢呼声，直播间的蛋糕上，25岁的蜡烛被吹灭。
生日快乐！25岁了。女孩对着空气轻声说，声音消融在餐厅的背景音乐里。
一些老粉丝在感慨已经陪他走过六个年头了，也有很多人说幸好他做了主播，感谢他带给他们快乐。
看到这些话，男孩总会在内心说你们感谢错人了，该感谢的是她，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自己的今天。
有些粉丝说也想做主播，来钱快，男孩很不赞同的劝解他，分析利弊，让他再做决定。
你做主播就很成功啊。男孩读完后，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成功吗粉丝都说是。
那是因为一个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男孩的脑子里出现了女孩的身影，话匣子突然打开了，开始和粉丝讲他入行的故事。
女孩透过屏幕似乎看到男孩眼睛里的自己，思绪也随着他的讲述回到了六年前。
那一天是女孩的生日，女孩已经毕业到另外的城市上班，男孩特意赶到她的城市给她过生日。
女孩推开公司玻璃门时，暮色正漫过城市的天际线。那个总爱穿白色卫衣的男孩站在台阶下，手里捧着蛋糕盒，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犹如去年她拿着蛋糕等他。
餐厅是男孩选的，菜也是男孩点的。
女孩很欣慰的夸奖：不错不错，三个月不见，弟弟长大不少。
又提弟弟，男孩放水杯的力道也因这两个字而稍稍的加重了，这个总被当作弟弟的称呼，像根刺扎在心头。
女孩始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和他聊着有的没的。
女孩毕业至今四个月，两人见过一次，那是三个月前男孩来看她，之后因为忙碌都没有见面，只保持线上的联系。
女孩许了愿，吹了蜡烛。
男孩说：生日快乐！
女孩道：后面加一句，23岁了。
两人相视一笑，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在打游戏，女孩出于好奇随口问了句：他们在玩什么
男孩就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就这一眼，改变了男孩的生活。
女孩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可以做游戏主播！
男孩有自己的考虑，一来白天要工作，二来在宿舍不方便直播，如果辞职，就要重新找住处，而且也不一定会成功，没收入光支出太冒险。
但是，女孩一句话直接打消了他所有顾虑，她说：你辞职来我这，我租的房子客厅你可以住。
女孩没有安慰肯定能成功之类的话，这一句话和她肯定的眼神比那些话都管用，鬼使神差的，男孩居然答应了。
直播的第一个晚上，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有人看，坏消息是只有零星的个位数，而且没有人刷礼物，那时候男孩还并未气馁，依旧有信心能好起来。
直播几天下来，状况依旧没有改变，女孩看出了男孩的失落，沉默不语。下半夜的时候，直播间突然进来一位网友，先是刷了个小礼物，然后问能不能陪打。
男孩看到后，情绪一下就高涨起来，满嘴叫着大哥，连连应着可以，还回头特意和女孩比了个唇语：开张了！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女孩笑而不语。
从那天起，男孩连着带那位粉丝打了好几天，分也确实是肉眼可见的上去了，技术也是得到了广大游戏爱好者的认可，之后直播间人数多起来了，刷礼物陪打的也慢慢地多了，偶尔也有刷个小礼物，不为别的，只为支持的。
那两年，不管是以前默默无闻的时候，还是后来粉丝上百万的时候，自打男孩做主播的第一天起，他只负责直播，所有的家务活女孩都承包了，甚至在最初期的时候还负责两人的开销。
那两年，男孩经常性的一播就是一夜，有时候甚至更久，女孩白天要上班，但每天晚上都坚持陪着他直播，累了困了就蜷缩在沙发上睡。
早上她会做好早饭，看着他吃完出门，如果男孩白天没睡觉，女孩吃完午饭会打包公司的饭菜回来给她他吃，晚上回来再给他做晚饭，因为她知道男孩自己肯定不会好好吃饭。
在女孩的心里，从认识男孩开始，她就一直把男孩当亲弟弟一样对待，她觉得这个男孩值得。
男孩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开始没日没夜的直播。
开播一个月后粉丝数蹭蹭往上涨，直奔六位数，两人都没想到粉丝可以涨的这么快，很快，粉丝数就突破了百万，男孩彻底的在平台火起来了，后来，女孩也彻底的在他生活中消失了。
对，你们猜对了，就是她，我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同一个，可惜每年都没实现。
女孩的思绪被男孩的一句话拉回来，一晃眼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她缩小屏幕看了粉丝留言，原来是很多粉丝被感动哭了，还猜出他许的愿望，问他是不是想见那个藏在心里的她。
男孩倒也爽快的承认。
直播结束后，想起刚刚粉丝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女孩的，他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记忆却像老电影般一帧帧闪回。
是三个月未见，拿着蛋糕去给她过生日，同事夸他是帅小伙，而她却对同事说：那可不，我弟弟当然帅。
那是男孩第一次听女孩说弟弟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失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装都装不出来。女孩以为男孩在意同事的调侃，却不知道让男孩失落的，是她眼中永远把他当作弟弟的目光。
还是当他辞职过来，进门一看，女孩早已给他准备好了直播所需要的东西，还特别洋洋得意的追问他是不是很周到。
亦或者是她每一晚坚持不懈的陪他熬夜直播，为他洗衣做饭，任劳任怨，甚至开小号假装粉丝支持他。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他真的不知道，也可能是更早以前，也许是他特别想快点长大，可以保护她的某一天。
男孩再一次翻看着之前和女孩的聊天记录，最后如往常一样给女孩原先的号码发信息，明知得不到回应，还是在每年这一天坚持发。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仅仅靠着过去几年的回忆爱着、念着一个人一年又一年。
6
最后的告白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映出女孩湿润的眼睛，那条刚刚收到的短信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和过去四年的每一条生日短信排在一起。
他说：我很想你，你来见见我好不好。
其实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换号。
年底，女孩去某市参加一个培训会，没想到整个酒店人来人往的特别多，在电梯里听到旁边的人议论才知道，今天是一对新人在这里办婚礼，这会婚礼刚结束不久。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人群如潮水般涌出，女孩跟随着人群挤出电梯，一直在给人让路，好不容易身边的人都消失了，一抬头，步子还没迈出去，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
男孩站在廊柱旁，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他在女孩出电梯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看到她的瞬间，烟掉在了地毯上。
四年后再见，时间仿佛停止了，两人透过零碎的人流望着对方，
再次见到女孩的激动让男孩有点手足无措，眼中的某些情绪翻腾，女孩努力让自己冷静。
一句好久不见！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男孩和女孩面对面坐着，四年了，多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男孩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又该说什么。
刚刚那是你朋友还是女孩率先开口。
男孩答：那是我助理。
女孩说：哦，你还在做直播啊，四年不见，看来弟弟长大了，姐姐很欣慰。
我不是弟弟，你也不是姐姐。男孩脱口而出的否认，和当年说自己不是小朋友一样，语气里满是赌气。
虽然一开始没把她当喜欢的人，但也没把她当姐姐，至始至终都没有把她当姐姐，以前女孩总是半开玩笑的要男孩叫姐姐，男孩从未叫过。
脾气倒是一点没改。女孩笑嘻嘻的，不当回事。
从前，女孩关注不到男孩的微小情绪，如今，她全能看出来，装作没发现罢了。
女孩看着玻璃幕墙上他们的倒影，他肩膀已经比她宽出许多，再不是当年那个淋着雨送蛋糕的少年。
闻言，男孩随口说了句：你一个人
男孩这句话问的不是参加培训的人，而是借机问的感情问题，女孩心里也明白。
她答：嗯，我先生要上班，没时间陪我。
你结婚了男孩异常激动，万万没想到女孩居然结婚了。
嗯，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难不成要当老姑娘。女孩一副轻松的模样应着。
是啊，以她的年纪，结婚不是很正常嘛，男孩的心沉入了海底，很失落，他知道现在喜欢已经没有用了，再喜欢也没有用，她早就忘了自己，这四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等的也只有他一个人。
临分别的时候，男孩问出了一直放在心里的疑惑。
他问：四年前，你突然离开是因为那晚我吻了你吗
女孩的动作因为他这句话戛然而止，抬头诧异的看着男孩，不可置信的吐出两个字：什么！
女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离开前的几个月她知道了男孩对她的心意，那一晚她本想将男孩灌醉，自己偷偷离开，结果喝的不省人事的反而是自己，她也压根不知道那一晚男孩吻了她，原来那个被她当作梦境四年的吻，原来真实存在过。
记忆的碎片突然清晰起来。
那一天，男孩通宵直播后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看到女孩准备了一桌子菜，还买了酒，女孩催促着他赶紧洗漱出来吃饭，她本不会做饭，这两年为男孩做饭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两人浅浅的干了一杯，女孩高兴男孩接到第一个广告，男孩高兴是因为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起，只要看到女孩笑，男孩就开心，即便再烦躁也会因为女孩的笑容一扫而空，反之，男孩的情绪也会受到影响，程度比女孩糟糕的心情更甚。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到直接坐在了地上，借着醉意，开始回忆刚做直播的那一天，最终女孩趴在了沙发上，而她没发现男孩毫无醉意，她不知道其实男孩的酒量已经远超过她了。
之前男孩的酒量并不是很好，有一天看到女孩喝醉了回来，便偷偷开始喝酒练酒量，希望以后有一天能为她挡酒。
男孩醉意朦胧的倚着沙发靠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孩，足足半小时，只是望着她，他想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想开口问，他不敢，想把她看穿，却又无能为力。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喝了大半杯水，挪到女孩旁边轻轻的喊她，让她去屋里睡。
听到声音，女孩朦胧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男孩，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一动未动。
突然，女孩感到唇上一吻，眼前的事物被一张脸挡住了全部，呆滞了几秒钟后，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移到了她的后脑，紧紧扣着她后脑勺，覆在唇上的两片嘴唇生涩的开始辗转，那是羞涩的，期待的，也是柔软的，温暖的，犹如初夏的阳光洒在花瓣上的感觉，留下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男孩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原来那一晚她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了，后来的事情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一个月后，女孩接到了男孩的电话，他只问了一句。
后天这里会下雪，你，你要来看雪吗
那一天，男孩问了女孩的电话，却始终没有联系她，不是他不想，是不敢，也不能，因为女孩结婚了。
女孩也听出了男孩小心翼翼的试探、期待还有不安和克制，她知道或许应该拒绝，但她的嘴显然比脑子快，已经答应了。
好！
男孩很高兴，要帮她买机票，要去接她，女孩也都答应了。
什么雪不雪的，他就是想女孩了，想见她，明知道她已经结婚了，还是自私的想让她陪自己跨年。
天气预报也只是预报，雪，下早了，男孩去机场接女孩回来的路上，雪便下了。
下雪了！女孩看着外面飘落下来的雪花，呢喃。
男孩只低低的应了一声，说：幸好你来的早。
车子缓缓停在饭店门前，细密的雪花已织成帘幕。两人踏雪而行，男孩侧目时，看见女孩发间积了层薄雪，在霓虹灯下泛着微光。他忽然想起那句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心头蓦地一颤。
饭桌上，热汤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男孩搅动着碗里的汤勺，状似随意地问：要不要去他直播间看看，你还没看过。
他的直播间，女孩看过，在四四方方的摄像头里，不过女孩垂下眼睫，藏起眼底的熟稔，唇边一抹新奇的微笑：好啊。
吃完饭，路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雪，女孩站在门口正在考虑该从哪里下脚，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稳稳抱起，男孩的大衣沾着雪松的气息，怀抱却温暖如初，男孩抱着她一声不吭的朝车子走去，这让她想起四年前那个黄昏，他也是这么果断的抱起自己就走的。
那是男孩刚来合租没多久，女孩因为着急下班崴了脚，男孩赶到医院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心和不悦，他板着脸训她不小心，却在看到她肿起的脚踝时瞬间放柔了动作，女孩却朝他笑了，没心没肺的笑。
等红绿灯的时候，女孩偷偷瞄了一眼男孩，男孩依旧一脸严肃，并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绿灯了，女孩一瘸一拐的走着，男孩一步跨到她旁边，抱起女孩就走，女孩被突然的失重感吓了一跳，看到上方男孩的脸时，内心又莫名心安了。
男孩抱着女孩一脸严肃，女孩却忍不住笑出来，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严肃的男孩。
你还笑！男孩脸上仍然严肃，但他凶巴巴的语气里藏着心疼。
女孩却笑说：第一次见你这么严肃，我可不得笑。
闻言，男孩抿了抿嘴，突然收紧了双手的力道，女孩感觉到自己更加贴近他，被一个大男孩这么抱着，虽说是弟弟，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的埋下了头。
女孩没发现，男孩的脸在那个时候也微微红了。
那一天是男孩第一次和女孩这么亲密的接触，也是那一天，男孩
有了非常强烈的保护女孩，照顾女孩的欲望。
小区路灯在雪幕中晕开暖黄的光圈，男孩的住所宽敞明亮，再不是当年合租屋的局促模样，这些年，男孩赚了不少钱，再也不是以前天天为钱烦恼的时候了，三年前买下这里面对面的两套房子，自己住一套，工作伙伴住一套，这里，除了直播时间，平时都是他一个人住。
男孩让她随便参观，随便坐。
对于女孩来说不需要参观，她对这里了如指掌，房子的格局和布置与当年她租的那个房子差不多，尤其是直播间，与其说是新的直播间，不如说是把原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搬到了一个新的壳子里，整个布置和当年设在客厅角落里的一模一样，桌子、椅子、电脑、麦克风、玩偶、小物件，还有放在旁边，女孩熬夜累了用来睡觉的沙发……
一切的一切都未曾改变，唯一变的是，从原来的两个人到现在的一个人。
一点都没变。女孩的低语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男孩闻言手指一颤，脱口而出：怕你回来时，认不出家。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女孩转过身，目光如炬地望向他。男孩慌乱地别开脸，逃避了她的眼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女孩坐在男孩直播的椅子上，熟悉的记忆冲进脑海，想起过去一天天陪他熬夜直播的场景，还有之前自己坐在这把椅子上说过的一句玩笑话。
弟弟好好干，等你火了，带带姐姐！
那时候的男孩半笑不笑的，笑是因为女孩，不笑是因为弟弟和姐姐这两个称呼。
那时候的女孩不知道，还以为是男孩忧心前途未卜的直播路。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静谧。两个年轻人推门而入，在看到女孩时明显一愣。
其中一个瘦高的男生挑了挑眉：这位是
女孩张了张嘴，还未想好措辞，男孩已经快步从里间走出。
是我一个朋友，过来玩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在朋友两个字上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对，朋友，只能是一个朋友，没有别的身份，不能说是喜欢的人，更不想说是姐姐。
女孩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朝来人点头致意。她注意到男孩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他们说直播时间快到了。
女孩识趣地起身，让出直播椅，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盒牛奶被轻轻放在茶几上，吸管已经插好，斜斜地立在盒口，就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
女孩的指尖抚过冰凉的包装盒。她记得从前，男孩总会亲手把牛奶递到她掌心，说那句给你，慢慢喝，等你喝完了，我直播就结束了。
初识的时候女孩给男孩点牛奶，后来直播的时候，男孩每天会给女孩开一盒牛奶，亲自打开，亲自交到她手里，然后说同样的话，今天男孩只是把牛奶放在她面前，并没有说这句话。
那句话是男孩安慰女孩的话，因为每次女孩喝完牛奶，男孩直播还未结束，女孩觉得自己已经喝的很慢了，一直等到睡着，后来，慢慢的沙发成了女孩的床。
男孩开始直播了，镜头照不到的角落，他的目光扫过沙发上熟悉的身影，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觉得时光倒流，仿佛这四年的分离从未存在。
在直播间，他如往常一样和粉丝互动，夸张的时候还是那么夸张，骂人的时候还是毫不留情的骂人，一点也没有受到女孩的影响。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女孩觉得又回到了那两年他们一起熬夜的日子，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欢喜，嘴角也在这样的氛围中无意识上扬。
那两位朋友时不时的和女孩聊几句，女孩也是客气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大部分心思都在留意男孩的举动，男孩也一样，虽然看着像很认真的打游戏直播，同样的大部分心思都在留意女孩说的话。
到了凌晨，男孩的朋友看出女孩累了，就问了一句。女孩笑着说：没事，等他直播结束再说。
男孩没有交代朋友送她去酒店，也没有跟女孩说在哪里休息，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说话，故意当自己忘记了，让自己任性一回，留她在身边。
直播中途，男孩关了摄像头，下意识点了一根烟，香烟在男孩指尖明灭了一瞬，随即被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的反转，女孩看在眼里，以前男孩不抽烟，但她知道男孩现在抽烟，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从前直播压力再大男孩也不抽烟，因为有女孩在身边陪着，女孩也警告过他不许抽烟，只是后来女孩离开了，他就开始用烟来麻痹自己，没有人监督看着他，他就抽的更肆无忌惮了。
女孩陪着他的时候，男孩从未羡慕过别人，女孩不在的时候，他羡慕所有人。
许久不曾熬夜，女孩累了，也困的不行了，拿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熟练的拉开拉链，抱枕成了一条小被子，盖在身上倒头就睡。
那两个朋友低声议论说我都不知道这个抱枕是个被子。
男孩瞥了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直播，他当然记得，这条变形被是女孩特意买的，为了那些陪他通宵的夜晚。拉链扣上还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只是现在被她的长发遮住了。
直播结束，关掉设备的瞬间，房间陷入寂静。两个朋友识趣地离开，临走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男孩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前，蹲下身，男孩看到女孩躺在沙发上睡的香甜，不忍叫她，便和从前一样倚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女孩微蹙的眉间，男孩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从前的场景，目光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很甜。
叮！
桌上的平板响起提示音，男孩并未在意，只不过平板没有设置密码，屏幕亮起的那一刻，男孩看到了一个账号。
女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纵然是冬日，阳光也特别的刺眼。
相遇时39是什么意思男孩问。
女孩愣住了，条件反射性的看了一眼平板，内心了然，平板未设置密码，他看到了。
男孩继续说：是你开的小号吧，和当年一样。
当年男孩刚开播的时候没多少粉丝，更别说刷礼物的，女孩就自己注册了小号充当他的粉丝，花钱刷礼物让他带自己上分，当然，那个跟男孩打游戏的并不是女孩自己，而是她的一个朋友。
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号，这个冒充的粉丝，才有了后来一个接一个的真粉丝。
这件事在一个月后就被男孩知道了，当时男孩很生气，女孩哄了很久才哄好，还以为男孩生气是因为她骗他，殊不知男孩气的是自己，气自己还要靠女孩花钱帮他。
男孩问：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女孩就漫不经心的答：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男孩自言自语，突然笑了，心情很复杂。
17，22，相遇那年我17你22，加起来是39。男孩看向女孩，说的十分确定。
心思被看穿了，女孩却不想承认，嘴硬道：你还挺自恋，网上随机生成的ID而已，你想太多了。
网上随便选的，这话男孩压根不相信，却自嘲道：是吗，那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男孩望向了桌上女孩喝完的牛奶空瓶。
两人都不说话了，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女孩看着平板上的名字，脑子里只有17和22这两个数字。
男孩望着空瓶良久，突然开口说：我一直以为那两年你拒绝别人介绍，不谈恋爱是因为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只是你不想罢了。
女孩正要说话，男孩已经自己接下去了。
你知道吗那两年只要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走的近，想到你会和别人一起生活，我就会控制不住的很难过，我想在你身边光明正大的吃醋，光明正大的生气，可是我实在想不出用什么身份去计较，我也幻想过你会顾忌我的感受，可是又觉得挺好笑，我又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要你顾忌我的感受，最多也就是你口中的一个弟弟，一个无关轻重的弟弟而已。男孩冷笑，笑曾经的天真，笑现在的自己。
其实我没想过我的人生会遇到你，但我遇到了，更没想到在相处中会爱上你，但我爱上了，爱的无法自拔，曾经我拼命努力，想给你最好的东西，想照顾你保护你，想肆无忌惮的爱你，和你一起看日出落日，想男孩突然的哽咽了……
再次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这一个月我无数次想找你，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找你，可是你已经结婚了，我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不去联系你，我以为我不联系你就能慢慢忘了你，你多少会有想见我的念头，哪怕是一丝，结果是我忘了，我忘了这四年，我一刻也没忘记过你男孩自嘲的苦笑。
确实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四年你都知道我在哪里，却从未来找过我，不是不找，是不想，你压根就不想见我，到头来在乎过去的只有一个人，难过的也只有我自己。
这是男孩第一次几近赤裸的在女孩面前坦白自己对她的感情，说这些话的时候，男孩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牛奶空盒，他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女孩已经结婚了，他不该再打扰她，但还是想完成四年前一直没做的事情。
女孩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去睡会，你自便吧。男孩起身往卧室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并未回头，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如果有来生，如果你在下辈子见到我，请你绕开我吧，别再让我遇到你了，替我祝他幸福，娶到了...我最爱的人。
男孩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那一瞬间，眼泪从女孩的眼睛里一颗接一颗滚下来，她哭了，无声的落泪，却是撕心裂肺的痛。
男孩醒来，房间空荡荡的，女孩已经走了，桌上还放着那个空牛奶盒，他伸手想拿，一阵风吹进来，空牛奶盒被吹落在地，有些东西现在已经握不住了。
直播电脑旁边，女孩将喝完的空牛奶瓶翻到在桌上无聊的打着圈玩，以此来提醒男孩我都喝完牛奶了，你直播怎么还没结束。
每次男孩看向她，她就无奈的撇撇嘴，满脸的怨气，男孩却笑了，下播后总会说一句：你喝太快了，下次喝慢点。
女孩不服气的瞪他一眼，吐槽说：你问问谁家一盒牛奶喝四五个小时才喝完。
好好好，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每次男孩都要哄她一会。
每次女孩喝完牛奶，他还未下播，女孩就会表现出自己的不满，男孩却觉得好笑，明明比自己大好几岁，却像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回忆让男孩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可下一秒心脏就像被那只空盒掏空了，男孩坐在刚刚女孩躺过的地方，扯过女孩盖过的毯子，躺下，上面还有她的味道。
以前他也这样，心情不好就喜欢窝在专属于她的沙发上，尤其是女孩和别的男人相处的时候。
那时候女孩身边的人会经常给她介绍，也有男生会主动追求，每次女孩说要和谁出去吃饭，或者是有人介绍了一个男的之类的，男孩就会提心吊胆，生怕女孩被别人抢走，如他所说，他没有身份反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吃醋，只能窝在沙发上等她回来，那个时候的他，甚至连直播都不想播。
不过每次女孩回来都会和他吐槽那些男的，她叽叽喳喳的吐槽像解药，让他从行尸走肉变回活人，好像刚刚那个心情糟糕的是另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过去的只是曾经，男孩蜷缩在沙发上，浑身轻轻的抽泣，哭得像当年那个没留住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