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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山喷发的余波在海面渐渐平息。

    我浮在距离水面三尺之下的位置，透过晃动的海水看着那艘燃烧的快艇慢慢沉没。

    祁煜的白衬衫衣角还卡在船舷的裂缝里，随波飘动像一只垂死的海鸥。

    他没死。沧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瞳在暗流中闪烁，人类军舰救走了他。

    我按住突然抽痛的小腹，胎儿的心鳞正在发烫。

    沧溟立刻游过来将手掌覆在上面，他的鳞片泛起治疗性的蓝光。

    别分心，他声音低沉，胎儿需要最后的热量稳定心鳞。

    远处，南海火山的轮廓在深海中若隐若现。

    我最后望了一眼海面上漂浮的残骸，转身跟随沧溟向更深处游去。

    三个月后，当我们的孩子第一次在火山口附近舒展她银蓝色的尾鳍时，沧溟从背后环抱住我，下颌轻轻搁在我头顶。

    该给她起名字了。

    我注视着小人鱼眼睛，那是种独特的灰蓝色，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祁煜的眼睛颜色。

    海月。我轻声说，叫她海月吧。

    沧溟的肌肉有一瞬的紧绷，但他只是更用力地抱紧我：珍珠贝开始迁徙了，我们该跟着去温暖海域。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那天，血珍珠突然在黎明时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这是皇族珍珠对血脉共鸣者的警示。

    沧溟立刻展开背鳍进入戒备状态，而我抱着海月躲进珊瑚丛。

    声呐传来熟悉的频率——是祁煜的潜水器。

    单独一艘，没有武装舰艇跟随。

    透过摇曳的海葵，我看到他穿着简单的潜水服，没有携带任何设备，只有腰间别着一支口琴。

    他瘦得惊人，颧骨高高凸

    起，左腿似乎受了伤，游动的姿势很不协调。

    他在火山口附近徘徊，不断翻开石块寻找着什么。

    有几次他几乎要触碰到我藏身的珊瑚丛，却又转向别处。

    当他转身时，潜水服后领滑落，露出颈后一个狰狞的新伤疤，那是被取出血缘追踪器留下的痕迹。

    海月突然在我怀中扭

    动，她的小手好奇地伸向那个身影。

    我急忙捂住她可能发出的声波，但已经迟了。

    祁煜猛地回头，灰蓝色的眼睛直直看向我们藏身的方向。他嘴唇颤抖着，吐出一串气泡：......明珠

    沧溟的鳞爪立刻扣住我的手腕：走。

    就在我们转身的瞬间，祁煜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瓶。

    里面悬浮着一颗发光的红色晶体——是人鱼之泪的结晶，传说中能净化一切污染的神物。

    他拼命摇晃瓶子，晶体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海域。

    我找到了！

    他的声音通过水波传来，能净化血珍珠的方法！孩子......孩子能活下来了！

    我的尾鳍僵在半空。

    三个月前我确实需要这个，但现在海月已经平安降生。

    沧溟警告地捏了捏我的手腕，金瞳中写着清晰的忧虑：万一这是人类的又一个陷阱

    祁煜的氧气警报器突然尖锐响起。

    他应该立即上浮，却固执地向我们所在的方向又游了几米。

    气泡从他嘴角不断溢出，手中的晶体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对不起......他的瞳孔开始扩散，身体缓缓下沉。

    沧溟突然松开我的手，箭一般冲向祁煜。

    我以为他要攻击，却看见他一把夺过那个玻璃瓶，同时拽住祁煜的衣领向海面拖去。

    带海月先走！沧溟的声波震动着传来，我会处理。

    我抱着海月向深海游去，最后一次回头时，看到沧溟将祁煜推上了海面，而他自己则握着那瓶晶体消失在火山方向。

    那天夜里，我们在迁徙的珍珠贝群中安顿下来。

    沧溟归来时带着满身伤痕，却露出罕见的微笑：晶体是真的。我把它封在了火山口，以后所有混血人鱼都能在那里获得新生。

    他没有提祁煜后来怎么样，我也没有问。

    直到某个满月之夜，我们游经近岸海域时，海月突然兴奋地指向水面。

    透过晃动的月光，我看到悬崖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面对大海一动不动，手中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烁。

    是望海疯子。路过的小丑鱼说，每天黄昏都站在那里，据说在等人鱼。

    沧溟悄悄握紧了我的手。

    海月好奇地想浮上去看，被我轻轻拽回深水区。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口琴声，是我们初遇那天他哼的旋律。

    妈妈哭了海月用小手触碰我的脸颊。

    我这才意识到有颗珍珠正从眼角坠落。

    沧溟默默接住那颗珍珠，将它化作一缕蓝光绕在海月腕上：是祝福。

    他吻了吻我的额鳞，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