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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俞二丫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民政局门口,手里捏着一本墨绿色的离婚证。六月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无损,没有刀伤,没有血迹。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记忆的最后片段是吴勇狰狞的面孔和闪着寒光的菜刀,五十岁生日那天,她因为拒绝在拆迁房房产证上加上吴勇大儿子的名字,被那个她爱了三十二年的男人剁成了碎块。

    二丫,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俞二丫猛地转身,看到王子文担忧的脸。这张脸比记忆中年轻了太多,眼角还没有那些细纹,头发也乌黑浓密。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紧致,没有老年斑,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这是她四十岁时的样子。

    我...我没事。俞二丫声音颤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年前,与前夫离婚的那一天。

    王子文递给她一张银行卡:这是答应你的二十万,密码是甜甜的生日。他顿了顿,那套60平米的房子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随时可以搬进去。

    俞二丫机械地接过银行卡,前世这一幕她记得很清楚。父母刚去世三个月,她终于鼓起勇气结束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王子文是个好人,只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结婚二十年,相敬如宾,生了一个女儿王甜甜,今年刚大专毕业,正实习。

    谢谢。她轻声说,这次语气真诚了许多。前世她拿到钱和房子后,立刻联系了初恋吴勇,两人闪婚。现在想来,那是个致命的错误。

    王子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有事随时联系我,甜甜那边...我们会处理好的。

    俞二丫点点头,看着前夫离开的背影,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前世她迫不及待地奔向所谓的真爱,却落得惨死下场。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回到家,俞二丫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四十岁的自己。比起五十岁时的憔悴苍老,现在的她风韵犹存,眼角只有几道细纹。

    她打开抽屉,翻出那部老式翻盖手机——这是2015年,智能手机还没完全普及。通讯录里,吴勇的名字赫然在目,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俞二丫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与吴勇闪婚后,她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真爱。没想到婚后才逐渐发现吴勇酗酒、赌博,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第一次挨打是因为她做的菜太咸,吴勇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事后又跪着道歉,说是工作压力太大。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四十岁高龄产女,本以为新生命能让吴勇改变,却只是给了他新的施暴理由——生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每次打过她之后又跪地求原谅。她原谅了他,就像后来无数次那样。

    四十八岁那年,她名下的60平米老房子拆迁,分到了一套120平和一套60平的新房。吴勇坚持要把大房子给他和前妻生的儿子做婚房,她不同意,从此家暴变本加厉。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吴勇经常这样吼叫,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五十岁生日那天,吴勇喝得烂醉,再次提起房产的事。当她第无数次拒绝时,他冲进厨房拿了菜刀……

    俞二丫猛地关上抽屉,删除了吴勇的联系方式。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那个恶魔靠近自己和女儿。

    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俞二丫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二丫,是我。吴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低沉温柔,听说你离婚了我...我一直没忘记你。

    俞二丫的手开始发抖,前世吴勇也是这样,在她离婚当天就联系了她。当时她感动得热泪盈眶,以为这是命运的安排。现在她才明白,吴勇早就盯上了她的财产。

    你怎么知道我离婚了她强压着怒火问道。

    老同学告诉我的。吴勇语气轻松,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这么多年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前世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次她冷冷地说:不必了,我对你没兴趣。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吴勇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装什么清高离婚女人还挑三拣四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俞二丫直接挂断电话,拉黑了这个号码。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做了一个决定。

    她拨通了女儿王甜甜的电话:甜甜,晚上一起吃饭吧妈妈有话对你说。

    西餐厅里,二十岁的王甜甜好奇地看着母亲:妈,你今天怎么突然约我爸爸知道我们见面吗

    俞二丫看着青春洋溢的女儿,眼眶发热。前世她再婚后,吴勇不许她经常见女儿,导致母女关系疏远。后来甜甜结婚生子,她都没能参与太多。

    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婚了,以后见你不需要经过他同意。俞二丫柔声说,甜甜,妈妈想告诉你,我决定以后一个人生活,不会再婚了。

    王甜甜惊讶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

    俞二丫笑了笑:妈妈想多陪陪你,也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她顿了顿,其实我一直想开个小书店,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前世她把二十万存款都花在了吴勇身上,帮他做生意,结果血本无归。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真的吗太棒了!王甜甜兴奋地说,我可以帮你设计店面!我在大学学的就是平面设计。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俞二丫感到一阵温暖。这才是她应该珍惜的人,而不是那个把她剁碎的恶魔。

    接下来的日子,俞二丫忙着处理离婚后的各项事宜,并开始筹划自己的小书店。她将那套60平米的房子简单装修,准备一半自住,一半做店面。

    一天整理文件时,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份关于吴勇前妻的旧报纸剪报。前世她从未关注过这个女人的事,现在却鬼使神差地仔细起来。

    报道上说,吴勇的第一任妻子在十年前意外坠楼身亡,留下一个20岁的儿子。当时警方调查后认定是自杀,案件很快结案。

    俞二丫浑身发冷。十年前,正是她和吴勇热恋却被父母强行拆散的时候。当时吴勇声称是因为家境贫寒被嫌弃,现在看来...

    她立刻打电话给王子文。虽然离婚了,但王子文在公安局工作,或许能帮她查些资料。

    子文,能帮我个忙吗她直接问道,我想查一个人过去的案底。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王子文说:谁

    吴勇。她咬牙说出这个名字,我怀疑他可能...杀过人。

    一周后,王子文带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吴勇前妻的死确实可疑。王子文严肃地说,当年现场勘查草率,很多细节被忽略了。我找老同事重新调阅了案卷,死者颈部有勒痕,不像是简单的坠楼。

    俞二丫双手颤抖:我就知道...他杀了我,就像杀他前妻一样。

    王子文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俞二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转移话题:我是说,他可能有暴力倾向。谢谢你帮我查这些。

    王子文点点头:我会继续关注这个案子。二丫,你怎么突然对吴勇这么感兴趣

    俞二丫苦笑:直觉吧。女人有时候就是能感觉到危险。

    送走王子文后,俞二丫站在窗前,看着夕阳西下。前世她死得不明不白,这一世她不仅救了自己,还可能帮另一个无辜的女人讨回公道。

    三个月后,俞二丫的重生书屋正式开业。店面虽小,但布置温馨,很快就吸引了一批固定顾客。王甜甜设计的logo特别醒目——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开业当天,王子文带着女儿一起来祝贺。看着他们父女其乐融融的样子,俞二丫心里暖暖的。这一世,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晚上打烊时,她收到王子文发来的短信:吴勇被拘留了,有新证据表明他涉嫌谋杀前妻。

    俞二丫长舒一口气,锁好店门走向回家的路。街灯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不再孤单。

    这一世,她选择了不同的路。没有闪婚,没有家暴,没有惨死。有的只是平淡却安稳的生活,和真正爱她的人。

    风吹起她的发梢,俞二丫抬头看向星空,轻声对自己说:这一次,我活对了。

    俞二丫将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揉了揉酸痛的腰。傍晚的阳光透过书店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给木质地板镀上一层金色。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再过十五分钟就该关门了。

    妈,我带了几个同学来买书!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俞二丫转头,看见女儿王甜甜领着三个女生走进来,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阿姨好!几个女孩齐声问好。

    你们好。俞二丫笑着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她们,落在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上。王子文站在书店对面的咖啡店门口,正低头看手机。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休闲裤,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这是离婚后的第二年,前世她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和吴勇闪婚二年,二女儿都出生一个月了。而今生,她选择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妈妈!王甜甜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这本《百年孤独》多少钱

    哦,六十八。俞二丫回过神来,接过书扫码,你们大学还要求读这个

    不是必修,是我们文学社的推荐书目。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解释道,王叔叔说这本书是拉美文学的巅峰之作。

    俞二丫的手顿了一下。王叔叔

    就是我爸啦,王甜甜笑嘻嘻地说,上周他来公司接我,正好碰到我们文学社活动,就聊起来了。爸懂得可多了,把大家都逗笑了。

    俞二丫抿了抿嘴。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王子文这么幽默风趣呢记忆中,他总是沉默寡言,偶尔说几句话也干巴巴的毫无趣味。但重生后,每次从女儿口中或远远观察他时,总能发现他不一样的一面。

    阿姨,您这里有没有《小王子》的英文原版另一个女生问道。

    有的,在靠窗那个书架的第三层。俞二丫指了指方向,思绪却飘远了。

    前世离婚后,王子文很快再婚了,娶了一个带着孩子的离异女人。有次在商场偶遇,她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王子文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轻松笑容。那一刻,她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比起她嫁给吴勇后鸡飞狗跳的生活,王子文显然过得幸福多了。

    妈,爸说晚上想请你吃饭。等同学们都买完书离开后,王甜甜凑过来小声说。

    俞二丫正在整理收银台的手停了下来。为什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他说...感谢你把书店经营得这么好,让我有个安静看书的地方。王甜甜眨眨眼,其实我觉得他就是想见你。这两年来,他每次提到你都笑得特别温柔。

    俞二丫的心跳突然加快。前世王子文再婚后,她曾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当初能多看看他的优点,如果能少些抱怨多些理解...而今生,命运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妈,你知道吗王甜甜靠在收银台边,声音轻柔,爸这两年来一直单身。公司里有个女同事追他好久了,但他总是礼貌地拒绝。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王甜甜故意停顿了一下。

    说什么俞二丫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他说,我心里还住着一个人,虽然她可能已经忘了我,但我忘不了她。王甜甜的眼睛亮晶晶的,妈,我觉得爸真的很爱你。

    俞二丫的眼眶突然湿润了。前世的王子文后来确实再婚了,但那是被她伤透心之后的无奈选择。而今生,因为她的改变,一切都不同了。

    叮铃——书店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俞二丫抬头,看见王子文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爸!王甜甜惊喜地叫道,你怎么来了

    王子文深吸一口气,走到收银台前。在俞二丫震惊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将玫瑰花递到她面前。

    二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复婚吧。

    俞二丫的手捂住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这一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她忽视的温柔瞬间,那些被她误解的体贴举动,那些她从未珍惜的美好时光。

    妈,快答应啊!王甜甜在一旁兴奋地拍手,爸为了今天准备了好久呢!

    王子文仰头看着她,眼神真挚而深情:二丫,我知道过去我有很多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但这两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后悔当初没有更努力地经营我们的婚姻。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俞二丫透过泪眼看着他,突然发现这个她曾经认为木讷无趣的男人,笑起来时眼角会有迷人的细纹,说话时声音低沉悦耳,就连紧张时吞咽口水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她伸出手,接过那束玫瑰,轻声道:好。

    王子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拥抱了她。俞二丫将脸埋在他肩头,闻到了熟悉的须后水味道——这是她前世离婚后最想念的气息。

    太好了!王甜甜跳起来,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王子文松开俞二丫,却仍握着她的手:其实...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俞二丫心跳漏了一拍:什么秘密

    自从离婚后,我每周都会偷偷来书店买一本书。王子文不好意思地笑了,就为了能远远看你一眼。我的书房里已经堆满了从这里买的书。

    俞二丫惊讶地睁大眼睛:我怎么从来没注意到

    因为我总是挑你最忙的时候来,买完就走。王子文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有时候是中午你吃饭的时间,有时候是傍晚顾客多的时候。

    王甜甜插嘴道:爸可狡猾了!他还让我别告诉你,说怕你有压力。

    俞二丫又哭又笑,内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满。重生后,她终于学会了用正确的眼光看待身边的人,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我们回家吧,她擦掉眼泪,微笑着说,今晚我下厨,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王子文的眼睛湿润了: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我记得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俞二丫意味深长地说,然后转向女儿,甜甜,帮妈妈关店门好吗

    遵命!王甜甜调皮地敬了个礼,你们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走出书店时,夕阳已经西沉,天空呈现出绚丽的紫红色。王子文紧紧握着俞二丫的手,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

    子文,俞二丫突然停下脚步,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离婚,你觉得我们会幸福吗

    王子文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不是会,是一定会。二丫,幸福从来都不是遇到完美的人,而是学会用完美的眼光看待不完美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俞二丫心中最后的枷锁。前世她总是抱怨王子文不够浪漫、不够成功、不够体贴,却从未真正欣赏过他的忠诚、幽默和善良。重生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让她看清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王子文的脸颊: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王子文惊喜地看着她,然后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在他们身后,书店的灯光一盏盏熄灭,而他们的人生,却即将迎来最明亮的曙光。

    俞二丫站在穿衣镜前,仔细调整着珍珠耳环的位置。镜中的女人已经四十有二,眼角有了细纹,但皮肤依然光洁,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脖子上那条细细的银链——那是王子文上周悄悄放在她枕头下的提前复婚礼物。

    二丫,好了吗餐厅预约的时间快到了。王子文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温和又带着点紧张。

    马上好!她最后抹了点口红,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微笑。两年离婚后的若即若离,他们终于决定重新开始。今晚的晚餐,就是他们复婚前的最后一次约会,王子文说有个重要的惊喜要给她。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俞二丫皱了皱眉,本想忽略,但鬼使神差地滑开了接听键。

    喂

    二丫,好久不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男声,沙哑中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算起来,从上辈子你五十岁生日那天到现在,得有二年多了吧

    俞二丫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一种冰冷的恐惧从脊背窜上来,她的喉咙突然发紧。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笑声:怎么,就连声音都认不出来了我是吴勇啊,你亲爱的二婚丈夫。

    俞二丫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不得不扶住梳妆台才没有跪倒。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血、菜刀、马桶冲水声、五十岁生日蛋糕上燃烧的蜡烛...

    二丫怎么了王子文听到动静冲进卧室,看到妻子面无血色地颤抖着,立刻捡起手机放到耳边,但对方已经挂断。

    谁打来的他搂住俞二丫的肩膀,却发现她在剧烈发抖。

    他...他说他是吴勇...俞二丫的牙齿咯咯打颤,说我前世...五十岁生日那天...他把我...她说不下去了,突然转身死死抱住王子文,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王子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更用力地回抱住她:别怕,我在。只是个恶作剧电话。

    不是的...俞二丫抬起头,眼睛里盛满恐惧,文哥,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但我一直做同一个噩梦...就是我五十岁生日那天,被人用菜刀...她的声音消失在呜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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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文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他轻轻捧起妻子的脸:二丫,听我说,这可能不是巧合。最近我在研究一些...轮回转世的案例。

    什么意思俞二丫的瞳孔收缩。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王子文拉着她坐到床边,离婚后那段时间,我开始频繁梦到一个场景——一个人躺在血泊中,而吴勇手里拿着刀。后来我查了很多资料,参加了一些研究小组...

    他停顿了一下,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和几张模糊的老照片。

    根据我的调查,我们三个——你、我和那个自称吴勇的人,前世可能真的认识。而且...他深吸一口气,关系非常恶劣。

    俞二丫的呼吸急促起来:你是说...前世真的被人杀了

    我不确定。王子文摇头,轮回记忆往往支离破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这个人能找到你,还知道这么多细节,他一定也记得前世的事。而且...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可能是来复仇的。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随即雷声轰鸣。俞二丫惊跳起来,再次扑进王子文怀里。雨点开始敲打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玻璃。

    我们取消晚餐吧,王子文抚摸着她的头发,今晚哪也不去。我去检查门窗,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刚站起身,俞二丫就抓住他的手腕:别走!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我害怕...

    王子文蹲下来与她平视:二丫,看着我。无论前世发生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生我们是不同的人,有选择的权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本来打算晚餐时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钻戒,但在钻石两旁,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黑玛瑙。

    黑玛瑙是防护石,他轻声解释,左边代表过去,右边代表未来,中间的钻石是现在——我们共同创造的现在。

    俞二丫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伸出手,让王子文为她戴上戒指。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两人同时僵住。门铃又响了一次,接着是第三次,每次间隔完全相同,机械而坚持。

    王子文示意俞二丫留在卧室,自己走向门口。透过猫眼,他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穿黑色雨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谁王子文隔着门问。

    快递。男人的声音沉闷,有俞女士的包裹。

    王子文回头看了眼卧室方向,犹豫片刻,还是开了门缝:给我就行。

    穿雨衣的男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和一双疯狂的眼睛:王子文,好久不见啊。他猛地推开门,雨衣下寒光一闪...

    俞二丫从梦中惊醒时,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她颤抖着摸向床头柜,打翻了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凌晨三点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又做那个梦了王子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带着睡意和担忧。

    俞二丫点点头,却无法开口描述那个重复出现的梦境——清朝的庭院,绣着牡丹的红色嫁衣,还有那个将她推入井中的男人。最可怕的是,最近她开始看清梦中男人的脸,那张脸与三天前在公司楼下拦住她的吴勇一模一样。

    子文,我觉得...这些可能不是普通的梦。俞二丫蜷缩在丈夫怀里,声音细如蚊蚋,它们太真实了,就像...记忆。

    王子文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二丫,我们已经看过三个心理医生了。工作压力大,做噩梦很正常。他顿了顿,要不明天休息一天

    俞二丫没有回答。自从上个月她42岁生日后,这些梦境就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清晰。起初只是模糊的画面,现在却能感受到井水的冰冷,听到自己前世绝望的呼救。而吴勇的出现,让一切变得更加诡异。

    三天前的中午,她刚走出书店,一个陌生男人就拦住了她。

    二丫,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人西装革履,却眼神狂热,我是吴勇,你前世的丈夫。

    俞二丫当时吓得后退两步,男人却继续道:我知道你记起来了他的声音颤抖着,我爱你,今生我绝不会再伤害你。

    神经病!俞二丫转身就跑,却听到他在身后喊:你锁骨下的蝴蝶胎记,是我们结婚那晚我亲手画的!

    这句话让她僵在原地——那个从小就有、连王子文都不知道的隐秘胎记,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

    二丫王子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又在发呆了。

    对不起。俞二丫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睡吧。

    第二天早晨,王子文已经去上班了。俞二丫站在淋浴下,热水冲刷着她苍白的皮肤。她低头看着锁骨下方那个淡粉色的蝴蝶形胎记,手指不自觉地描摹着它的轮廓。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她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洞房,年轻男子执笔在她锁骨处描绘……

    俞二丫跌坐在浴室地板上,大口喘息。这些不是想象,她确信。它们是记忆,是她的另一段人生。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俞二丫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二丫,今天是我们前世结婚2年的日子。吴勇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我在你公司楼下,有礼物送你。

    不要再骚扰我了!俞二丫声音发抖,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见你!

    但你记得,对吗吴勇轻声笑了,你开始记起我们的过去了。那个胎记,..二丫,今生我会好好爱你,补偿你。

    俞二丫挂断电话,立刻拨通了王子文的号码。电话接通的一刻,她却不知如何开口——该怎么告诉丈夫,一个自称是她前世丈夫的疯子正在骚扰她王子文是那么理性的人,连她做噩梦都要看心理医生,这种超自然的事情他怎么会相信

    二丫怎么了王子文的声音透着关切。

    没...没什么。俞二丫最终选择了沉默,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俞二丫决定今天不去书店。她换上衣服,去基督教会。去信主,去祷告神,看看什么情况

    你好,神爱世人,耶稣爱你

    俞二丫心头一震,正想细问,手机再次响起。又是未知号码。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吴勇的声音立刻传来:

    二丫,我知道你在教会。别害怕,我只是想见见你。我就在教会门外。

    俞二丫惊恐地看向教会门外,果然看到吴勇的身影。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手捧一大束红玫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更可怕的是,他似乎能感知到她的位置,正朝她所在的方向张望。她心跳如鼓,耳边似乎又响起梦中,吴勇前世冷酷的声音:贱人,去死吧!

    回到家后,俞二丫锁好所有门窗,拉上窗帘。她给王子文发了消息,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家了。然后她坐在沙发上,紧紧抱住一个靠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吴勇知道她的书店,知道她的行踪,甚至知道她从未示人的胎记。最可怕的是,她确实开始记起那些梦境中的细节,它们真实得不像是梦。如果...如果吴勇真的是她前世的丈夫,如果那些记忆是真的...

    门铃声突然响起,俞二丫吓得从沙发上跳起来。透过猫眼,她看到王子文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超市购物袋。

    二丫开门,我买了你爱吃的。王子文的声音让她松了口气。

    俞二丫打开门,扑进丈夫怀里。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说不舒服,我担心啊。王子文轻抚她的头发,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俞二丫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部分真相。那个...吴勇,他又骚扰我了。他跟踪我到教会...

    王子文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我明天就去报警。这种人太危险了。他顿了顿,二丫,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或者...我们搬去别的城市

    俞二丫摇摇头,突然觉得很累。她靠在王子文肩上,闭上眼睛。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一幅照片,画中女子穿着嫁衣,锁骨处赫然有一只粉色蝴蝶。

    这是...俞二丫的手指颤抖着放大图片,画中女子的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王子文夺过手机,脸色铁青。够了!这绝对是骚扰!他立刻拨打了110,向警方报告了吴勇的跟踪行为。

    当晚,俞二丫在王子文的怀抱中入睡,却再次坠入梦境。

    吴勇转身,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狰狞:既然你不肯交出120平的房子,就别怪我无情...

    俞二丫尖叫着醒来,发现王子文正紧张地摇晃她。二丫!醒醒!又做噩梦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站在他们卧室窗外的身影——吴勇,浑身湿透,却面带微笑,手中捧着一束红玫瑰花。

    二丫,他的声音穿透雨幕和玻璃,诡异得清晰,我来看你了。

    王子文立刻跳下床,拉上窗帘,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马上就到,他安慰浑身发抖的俞二丫,别怕,有我在。

    然而,当他们再次拉开窗帘时,吴勇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王子文让俞二丫待在卧室,自己拿着棒球棍去应门。透过猫眼,他看到两名警察站在门外。

    王先生,您报警说有人跟踪骚扰年长些的警察问道。

    王子文松了口气,打开门让警察进屋。就在门开的一瞬间,吴勇从旁边闪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屋内!

    二丫!你和王子文不许复婚!吴勇高声喊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二丫,你知道我今生前世今生永远都最爱你。嫁给我吧。他单膝跪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金戒,你放心,今生我绝对不会伤害你。前世是我错了。

    俞二丫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这一幕,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吴勇的脸与梦中的男子完全重合,那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她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你赶快出去,不然就报警。王子文喊道,同时接住昏厥的妻子。其实王子文在他进屋那一瞬间已经报警了。

    两名警察迅速控制住吴勇,给他戴上手铐。吴勇却出奇地平静,只是盯着被王子文抱在怀里的俞二丫,轻声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二十二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当警车带走吴勇,救护车接走昏迷的俞二丫后,王子文在收拾妻子的物品时,发现她的日记本摊开在桌上。最新的一页写着:

    我开始相信轮回转世了。那个梦不是梦,是记忆。而吴勇...他真的是我前世的丈夫,也是杀我的凶手。最可怕的是,我感觉自己还在遗忘什么...某个比死亡更可怕的秘密...

    俞二丫的双手在被子下微微颤抖,即使六月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她依然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床角。床头柜上的药盒敞开着,舍曲林和劳拉西泮的空铝箔板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门铃声突然响起,俞二丫浑身一颤,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直到听见女儿王甜甜特有的三短一长敲门节奏,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太久的气。

    妈,我给你带早餐来了!王甜甜推开门,阳光随着她的动作涌入房间。看到母亲苍白的脸色,她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手中的豆浆差点洒出来。

    俞二丫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感觉面部肌肉像生了锈的铰链。她看着女儿熟练地拉开窗帘,整理散落的药片,动作忽然顿住——甜甜的右手腕上戴着她从未见过的黑色护腕。

    这是俞二丫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女子防身术训练班发的。王甜甜把小米粥放在床头,突然单膝跪在床前,握住母亲枯瘦的手,妈,我和爸爸商量过了,想给你也报个名。

    俞二丫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不...我不行...俞二丫的呼吸变得急促,床头柜上的抗焦虑药瓶被碰倒,白色药丸滚落一地。

    俞二丫,打扰了。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王子文——她的前夫,捧着一束白色小雏菊站在那里。这个曾经因为她选择改嫁而断绝来往的男人,此刻眼里盛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子文...俞二丫下意识用起了二十年前的称呼,随即羞愧地低下头。前世她执意离婚改嫁时,王子文红着眼睛说你会后悔的的样子,至今仍会在噩梦中出现。

    王子文把花放在窗台,阳光透过花瓣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甜甜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昨天我去见了张医生,他说运动疗法对创伤后应激障碍有帮助。

    俞二丫盯着被子上的花纹,想起心理医生办公室里那个总是不停转动的沙盘。中度抑郁症伴随创伤后应激障碍,诊断书上冰冷的字句像判决书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

    妈,你就试试嘛。王甜甜把手机屏幕凑到她眼前,上面是防身术培训班的宣传视频。画面里,几个女性正利落地完成过肩摔动作,阳光下的汗水闪闪发亮。

    俞二丫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视频里女性们挺直的背脊,忽然想起上周在教会唱诗班时,牧师说过的那句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当时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圣坛上,她久违地感到一丝平静。

    我...我想先去教会。俞二丫轻声说,惊讶于自己声音里的坚定。

    王子文和女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今天周三,上午七点南门教堂有祷告会。他犹豫了一下,我陪你去。

    俞二丫猛地抬头,在前夫眼中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陪她熬夜复习考试的年轻人的影子。那时她总笑他睫毛太长,会在台灯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就这样,曾经形同陌路的两个人,在一个普通的星期三上午,并肩走进了教堂的彩绘玻璃门。俞二丫注意到王子文在胸前画十字的动作生涩得像个初学写字的孩子,忽然鼻尖一酸。

    唱诗班的歌声从穹顶倾泻而下,俞二丫跟着熟悉的旋律轻轻哼唱。当《奇异恩典》的副歌响起时,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余光里,王子文正笨拙地翻着赞美诗本,阳光给他鬓角镀上一层金边。

    从教堂出来时,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子文突然开口:你上次说想学防身术是什么时候

    俞二丫怔住了。前世,刚和吴勇闪婚被打的鼻青脸肿,当时王子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保护好自己,然后就是长达十年的杳无音信。

    明天上午九点,我和甜甜来接你。王子文递给她一张传单,上面女子防身术基础班几个大字旁边,印着个握拳的剪影。

    第二天清晨,俞二丫在衣柜前徘徊了足足二十分钟。最后她选了件高领长袖T恤——虽然天气炎热,但遮住手臂上的疤痕更重要。当她第三次检查门锁时,手机响了。

    妈!我们到楼下了!王甜甜的声音活力四射,给你带了冰美式!

    训练馆比想象中明亮宽敞。镜子墙反射着晨光,垫子上零星散落着几个正在拉伸的学员。教练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性,小麦色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让俞二丫想起教堂壁画里的女战士底波拉。

    俞阿姨对吧教练笑着递来护具,甜甜都跟我说了,咱们慢慢来。

    热身时,俞二丫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她尴尬地偷瞄四周,却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她。王子文坐在远处的长凳上,低头摆弄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今天我们先学基本站姿。教练拍拍手,记住,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曲,重心放在前脚掌。

    俞二丫模仿着动作,忽然发现这个姿势让她想起小时候跳房子时的准备动作。那时她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会为了摘桑葚爬上最高的树。

    很好!现在试试格挡动作。教练站到她面前,缓慢地做出模拟攻击,用前臂外侧挡住我的手腕,对,就是这样!

    当俞二丫成功完成第一次格挡时,一股奇异的暖流从脚底窜上头顶。她下意识转头寻找王子文,正撞上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男人慌忙举起手机假装拍照,却忘了关闪光灯,刺眼的白光惹得全场大笑。

    训练结束的更衣室里,俞二丫发现护腕下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粉红。热水冲过肩膀时,她第一次没有刻意避开那块被烟头烫伤的疤痕。

    回家的车上,王甜甜兴奋地复盘每个动作,后视镜里王子文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等红灯时,他忽然说:下周日教会见

    俞二丫望着窗外流动的云,轻轻嗯了一声。车载电台正好在放《云上太阳》,她跟着哼唱时,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再发抖。

    接下来的周三周日去教会,周二周五练防身术,渐渐成了雷打不动的日程。一个月后的测评日,俞二丫成功通过了初级考核。教练把黄色腕带系在她手上时,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来做心理评估时,医生给她系的那条住院识别带。

    妈!你看!王甜甜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上是她刚拍的视频。画面里的俞二丫利落地完成了一套组合动作,最后那个转身踢腿的姿势,让白色道服在空气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俞二丫几乎认不出视频里那个眼神锐利的女人。她摸了摸脸颊,触到的是久违的、因运动而产生的温热感,而不是过去那种病态的潮红。

    俞阿姨进步很快。教练拍拍她肩膀,下周开始我们可以学些实战技巧。

    回家的路上经过重生书店,俞二丫突然让王子文停车。好久都没来了她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明天开始每周两三天。

    王子文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后只是点点头:可以,毕竟你是书店的老板

    第一天上班,俞二丫特意把黄色腕带藏在袖口里。当第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阿姨,能帮我拿那本《勇敢的小妇人》吗时,她取书的动作比回答更迅速。

    午休时,俞二丫坐着翻看防身术笔记。王甜甜端着咖啡进来,目光落在她的笔记上:妈,你好厉害。

    周日礼拜结束后,唱诗班指挥邀请她加入女低声部。排练时,俞二丫发现自己能唱出比以前低八度的音符,声带振动在胸腔产生的共鸣,让她想起防身术课上发力时的低喝。

    回家的路上,王子文突然说:下个月甜甜学校有个亲子才艺展示,她报名了防身术演示...他顿了顿,需要个搭档。

    俞二丫看着路边梧桐树上新抽的嫩芽,轻声说:好。

    表演当天,当母女俩配合完成一套防反制动作时,全场响起热烈掌声。俞二丫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拼命鼓掌的王子文,他举着手机录像的样子,和二十年前在幼儿园文艺汇演时如出一辙。

    晚上庆功宴上,王甜甜神秘兮兮地拿出个丝绒盒子:我和爸爸一起挑的。里面是条细细的银链,坠子是个精巧的小拳头。

    这是...俞二丫的指尖轻触冰凉的金属。

    力量与温柔的结合。王子文突然说,耳根微微发红,就像你现在这样。

    俞二丫把项链戴上的瞬间,忽然明白为什么圣经里说压伤的芦苇祂不折断。她的伤痕没有消失,但已经不再是定义她的全部。

    儿童区书架前,她会给每个借《灰姑娘》的小女孩推荐一本《公主救骑士》的绘本。

    立秋那天,俞二丫在训练馆拿到了绿色腕带。回家的路上,她主动牵起王子文的手。男人僵了一瞬,然后小心翼翼地回握,就像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柏油路上,那个稍矮些的影子,拳头握得格外紧。

    七月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落在人行道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俞二丫低头看了看手表,下午五点二十分,该回家了。她轻轻合上手中的绘本,对坐在对面的女儿露出温柔的笑容。

    甜甜,我们该走了。

    王甜甜正全神贯注地在看一本书,听到妈妈的话,她抬起头,脸上满是不舍:妈妈,好的!

    俞二丫微笑着看女儿忙碌的身影。

    推开书店的玻璃门,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俞二丫从包里拿出遮阳伞撑开,甜甜立刻钻到伞下,!手自然地牵住妈妈的衣角。

    妈妈,爸爸今天中午打电话说我们晚上一起吃饭甜甜说道。

    好……俞二丫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书店门口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男人。

    他约莫五十五岁左右,身材高大,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手里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当他的目光与俞二丫相遇时,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笑容。

    吴...吴勇俞二丫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握着伞柄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似乎扭曲了一瞬。

    甜甜察觉到妈妈的异常,困惑地抬头:妈妈,你怎么了那是谁啊

    没等俞二丫回答,吴勇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在距离母女俩一米远的地方停下,突然单膝跪地,将玫瑰花束高高举起。

    二丫,嫁给我吧!他的声音洪亮而深情,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我前世今生都爱你,成全我吧!

    俞二丫感到一阵恶心涌上喉咙。她下意识地把甜甜往身后拉,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过去三年里,这个叫吴勇的男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生活的各个角落——她上班的书店,甜甜的学校门口,甚至她常去的菜市场。每次出现,他都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声称他们前世是夫妻,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俞二丫确实对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每次看到他,她都会做一连串奇怪的梦,梦里她前世与一个酷似吴勇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但这些梦总是以血腥和暴力结尾,让她半夜惊醒,冷汗涔涔。

    妈妈...甜甜从俞二丫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我们回家吧

    周围已经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路人,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俞二丫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以往每次遇到吴勇,她都会选择逃跑,或者假装没看见匆匆离开。但今天,看着女儿困惑而天真的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从心底升起。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

    我不认识你,离我远点儿。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要稳定得多,如果你再骚扰我和我的女儿,我就报警了。

    吴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俞二丫从未见过的阴冷。但转瞬间,他又恢复了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二丫,你怎么能这么说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哀伤,我们之间的羁绊跨越了时空,你怎么能否认那个雨天,在老槐树下,你答应过我的...

    闭嘴!俞二丫厉声打断他,感到一阵恶寒。她确实梦到过一棵老槐树,梦里下着倾盆大雨,而她浑身是血...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请你立刻离开!

    她紧紧抓住甜甜的手,转身就要走。吴勇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力道大得让俞二丫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放开我妈妈!甜甜突然冲上前,用力踢了吴勇的小腿一脚。

    吴勇吃痛松手,惊讶地低头看着这个勇敢的女孩。俞二丫趁机拉着甜甜后退几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有意思,吴勇眯起眼睛,目光在甜甜脸上停留了几秒,这就是你和那个男人的孩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却让俞二丫感到毛骨悚然,没关系,我会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她的。

    你疯了吗俞二丫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离我的孩子远点!

    周围的路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吴勇环顾四周,似乎意识到情况对他不利。他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依然死死盯着俞二丫。

    二丫,你逃不掉的。他的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三人能听见,我们的命运早已纠缠在一起。下次见面,我会带你看些东西...你会想起一切的。

    说完,他把玫瑰花放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开,很快消失在街角。

    俞二丫站在原地,双腿发软。甜甜紧紧抱住她的腰:妈妈,回家

    没什么,宝贝。俞二丫强作镇定,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只是一个...认错人的怪叔叔。我们回家吧。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包,刻意避开了那束玫瑰。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玫瑰花束中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出于某种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冲动,她捡起了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子站在一棵开满花的槐树下微笑。女子的面容,与俞二丫一模一样。

    她的手一抖,照片飘落在地。一阵风吹来,将照片卷起,飘向远处,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带走了一般。

    妈妈,你怎么了你的手好冰。甜甜担忧地握住妈妈的手。

    俞二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们回家吧,

    她最后看了一眼吴勇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她隐约感觉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俞二丫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锅里的红烧排骨咕嘟咕嘟冒着香气。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下午五点四十分,女儿甜甜应该快到家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俞二丫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让她血液瞬间凝固的声音:二丫,好久不见啊。

    又是吴勇。

    俞二丫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吴勇你怎么...

    别急着叙旧,吴勇的声音带着令人不适的笑意,我给你打电话是有正事的。听着,除非你和我结婚,否则你的女儿王甜甜今年已经20岁了,那她就别想活在世上。

    俞二丫的呼吸一滞,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料理台才没有跌倒。你...你在说什么甜甜她...

    她现在很安全,暂时。吴勇慢条斯理地说,但如果你敢报警,我就撕票。还有,赶快准备50万给我。明天中午12点,我会再联系你告诉你交易地点。

    吴勇!你不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俞二丫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记住,二丫,吴勇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我了解你的一切。我知道甜甜今天刚下班,正在回家的路上你最好按我说的做。

    电话挂断了,留下俞二丫站在原地,全身发抖。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女儿的脸在眼前不断闪现——甜甜今年刚满20岁,是她和前夫王子文唯一的女儿。

    几秒钟后,母性的本能战胜了恐惧。俞二丫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前夫的电话。

    子文!出事了!吴勇绑架了甜甜!他威胁说...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电话那头的王子文立刻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周围的同事都注意到了他突变的表情。二丫,冷静点,慢慢说。吴勇是你那个前男友

    对!他刚打电话来,说除非我跟他结婚,否则就...就杀了甜甜!还要50万赎金!他说他的人已经在跟踪甜甜了!俞二丫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王子文的脸色变得铁青,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作为刑警队副队长,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慌乱只会让情况更糟。二丫,听我说,你现在在家吗锁好门,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我马上带人过来。

    挂断电话后,王子文迅速召集了队里的精英。绑架案,我女儿。简短的一句话就让整个办公室进入了紧急状态。

    技术组的李岩立刻开始追踪俞二丫刚才接到的电话。王队,电话是从一个未实名登记的预付费手机打出的,位置在城东区,但具体位置需要更多时间锁定。

    甜甜的单位在哪里王子文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问。

    在市中心。队员张强回答,下班时间是五点,现在她应该在路上。

    王子文的心跳加速,但他强迫自己保持专业思考。调取公司周边的监控。张强,你带一队人先去二丫家保护她。李岩,继续追踪那个电话。其他人跟我去甜甜可能经过的路线上搜索。

    在赶往俞二丫家的路上,王子文接到了公保安室的电话。王警官,我们查看了监控,王甜甜确实在五点二十三分离开了公司,独自一人往东门方向走了。

    东门...王子文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公司周边的地图,那边有个公交站,但她平时都是步行回家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他拨通了女儿的电话,但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与此同时,王甜甜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今天值日,所以比平时晚了一些。初夏的傍晚,阳光依然强烈,她抬手遮了遮眼睛,突然感觉背后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甜甜放慢脚步,假装整理书包,从侧面小镜子里看到一个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在距离她约二十米的地方也停了下来,低头玩手机。

    她的心跳加快了,但想起爸爸教过她的安全知识,没有表现出惊慌。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甜甜原本应该直走,但她突然右转,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透过商店的玻璃窗,她看到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跟进来,而是继续向前走去。甜甜松了口气,买了一块巧克力,等了几分钟才重新上路。

    然而,就在她拐进一条小巷准备抄近路回家时,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停在她面前。车门猛地拉开,两只粗壮的手臂伸出来,一块带着甜味的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甜甜挣扎了几下,意识很快变得模糊。最后的记忆是被拖进车里,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当王子文和同事们赶到俞二丫家时,她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子文!我联系不上甜甜了!她的手机关机了!她扑进前夫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

    王子文紧紧抱住她,同时向张强使了个眼色。张强会意,立刻带人开始在小区周围搜寻。

    二丫,冷静下来,告诉我关于吴勇的一切。王子文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声音沉稳有力,任何细节都可能帮助我们找到甜甜。

    俞二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最近连续三年已经不停的骚扰我了。...他要求我和他结婚,我不同意。他说我会后悔的。后来我听说他去了南方做生意,再没联系过。直到今天...

    他有什么特征习惯可能去的地方

    他...他喜欢打台球,以前常去金球台球厅。还有,他抽烟,是那种很冲的外国牌子...俞二丫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有个表弟在城东开汽修厂!以前他提过!

    王子文立刻通过无线电通知队里:重点排查城东区金球台球厅和所有汽修厂,特别是与吴勇有关联的。

    就在这时,李岩打来电话:王队,我们追踪到那个号码又开机了,位置在城东老工业区附近!

    王子文的眼神变得锐利。所有人注意,绑匪可能在城东老工业区一带。二丫,他转向前妻,吴勇说什么时候再联系你

    明天中午12点...

    王子文摇摇头:我们不能等那么久。李岩,准备监听二丫的电话。我要让吴勇提前联系我们。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俞二丫:这是伪装成耳环的通讯器,戴上它,我们就能听到你和吴勇的所有对话。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个看起来像口红的装置,紧急情况下按下底部,我们会立刻定位你的位置。

    俞二丫点点头,颤抖的手指将耳环戴上。王子文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我们会把甜甜安全带回来的,我保证。

    就在这时,俞二丫的手机响了。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王子文向技术人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开始录音和追踪,然后对俞二丫点点头。

    俞二丫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

    改变计划了,二丫。吴勇的声音比之前更加阴沉,看来你很不听话啊,这么快就联系了警察。

    俞二丫惊恐地看向王子文,后者示意她保持冷静。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看到警察在你家楼下转悠了!吴勇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警告过你别报警的!现在你女儿要为此付出代价!

    不!吴勇,求求你!俞二丫崩溃地哭喊起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钱我已经在准备了!求你别伤害甜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九点,一个人带着钱到城东老工业区23号仓库。记住,就你一个人,如果我看到任何警察,你女儿就死定了。

    电话挂断了。技术人员立刻报告:通话时间太短,只能确定大致区域,就是老工业区一带!

    王子文的表情变得异常冷峻。他提前了交易时间,说明他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行动。这意味着...

    甜甜可能已经被带到那个仓库了。张强接上他的话。

    王子文迅速做出部署:李岩,调取老工业区23号仓库的所有资料。张强,组织突击队,准备今晚行动。记住,绑匪极度危险,而且很可能有同伙。

    他转向俞二丫,声音柔和但坚定:二丫,我们会提前在仓库周围布控。你按计划去交易,但要尽量拖延时间,给我们创造营救的机会。

    俞二丫擦干眼泪,点点头。此刻,她不再是那个惊慌失措的母亲,而是一个准备好为女儿赴汤蹈火的战士。我会把甜甜带回家的。她轻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

    夜幕降临,城东老工业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23号仓库是这片废弃厂区中最偏僻的一个,四周杂草丛生,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提供微弱的光亮。

    雨水顺着俞二丫的额头滑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蜷缩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檐下,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三天了,自从甜甜失踪后,她几乎没有合过眼。

    妈妈...救我...女儿微弱的呼救声又一次在她脑海中回荡,与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濒死时的呼喊重叠在一起。俞二丫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一次,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一个月前

    二丫,又做噩梦了

    王子文的声音将俞二丫从梦中拽回现实。她猛地坐起,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窗外,晨光刚刚爬上窗棂,为卧室镀上一层淡金色。

    还是那个梦王子文递来一杯温水,尽管他们已经离婚三年,但关于女儿的事,这个男人总是第一时间出现。

    俞二丫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左肋——那里有一道并不存在的疤痕。在梦里,那个叫吴勇的男人就是用匕首从那个位置刺穿了她的肺部。而现实中,她的皮肤光洁如初。

    甜甜还没回我消息。俞二丫突然说,拿起手机再次确认。

    王子文皱眉:我让队里查一下她手机定位。

    作为刑警队长,王子文有这个权限。但俞二丫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警察的常规手段解决不了。自从三个月前那个梦境开始重复出现,她就开始秘密准备。

    两周后

    健身房的沙袋在连续击打下剧烈摇晃。俞二丫的拳头已经缠上了绷带,汗水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滴落。

    俞姐,你这进步也太神速了。教练小林递来毛巾,才两个月,出拳力度比我们这儿练了半年的学员还强。

    俞二丫勉强笑了笑。没人知道她每晚在女儿睡后,还会在地下室加练两小时;更没人知道,那些招式并非新学,而是从记忆深处被唤醒的技能——属于另一个她的记忆。

    女子防身术的关键在于利用对方的力量。教练示范着动作,特别是面对体型差距大的男性...

    我知道。俞二丫突然打断,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将教练的手臂反剪到背后,像这样,对吗

    教练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以前练过

    俞二丫松开手,没有回答。她当然练过——在前世,在那个吴勇用匕首刺穿她肺部的地下室里,她曾拼命反抗,却因力量悬殊而失败。而现在,那些失败的记忆成了她最好的老师。

    三天前

    王队,监控显示甜甜最后出现在城东门,上了一辆灰色面包车。年轻警员将平板电脑递给王子文,车牌是套牌的。

    王子文脸色阴沉:扩大搜索范围,调取沿途所有...

    不用了。俞二丫突然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二丫!你去哪王子文抓住她的手腕。

    俞二丫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得吓人:我知道是谁干的。

    她没解释自己为何能确定,也没告诉任何人,昨晚梦中出现的不仅有血腥场景,还有一个清晰的地址——城东废弃的纺织厂。那是前世吴勇的狩猎场,而今生,他显然又回到了老地方。

    现在

    雨水在铁皮屋顶上敲打出密集的鼓点。俞二丫贴着墙壁移动,每一步都谨慎地避开地上的碎玻璃。工厂深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她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这次可比上次那个大学生漂亮多了。一个沙哑的男声笑道,可惜太爱哭,吵得我头疼。

    你答应过这次让我先玩的。另一个声音响起,俞二丫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就是那个声音,二十年来无数次在她噩梦中回响。

    她悄悄从缝隙中窥视。昏暗的灯光下,吴勇正背对着她调试一台摄像机,他的同伙——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正用脏手拍打着什么。俞二丫视线下移,看到角落铁椅上绑着的娇小身影时,心脏几乎停跳。

    甜甜!她的女儿双眼被黑布蒙着,嘴巴被胶带封住,白皙的手臂上满是淤青。

    愤怒如岩浆般喷涌,俞二丫差点冲出去。但前世的教训让她冷静下来——贸然行动只会重蹈覆辙。她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抽出准备好的电击器。

    我去车上拿啤酒。光头突然站起来朝门口走来。

    俞二丫迅速隐入阴影。当光头经过拐角时,她如猎豹般扑出,电击器精准地抵在对方颈部。光头抽搐着倒下,她迅速补上一记手刀确保他昏迷。

    老刘拿个酒这么慢吴勇的声音由远及近。

    俞二丫抓起光头的匕首藏在身后,站在原地等待。当吴勇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时,她故意发出抽泣声。

    哟,小美人醒了吴勇笑着走近,却在看清俞二丫面容的瞬间僵住,你...你不是...

    记得我吗俞二丫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二十三年的仇恨,前世,你把我残忍杀死,然后把我剁碎冲进马桶,一晚上用了6吨水。告诉警察我是自动消失。

    吴勇脸色骤变:前世你是把那120平方米房子给我大儿子,还哪有那么多事儿,我爱你,你是知道的。...

    你也重生了。俞二丫冷笑,是时候报仇了。

    吴勇后退半步,突然狞笑起来:管你是人是鬼,这次我会确保你死透!他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猎刀扑来。

    俞二丫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第一击,同时抬腿狠踹对方膝盖。吴勇痛呼一声跪倒在地,但立刻翻滚起身,刀锋划过俞二丫手臂,带出一线血珠。

    疼痛反而让俞二丫更加清醒。她想起前世最后一刻,吴勇就是这样戏弄她的——先造成非致命伤,享受猎物慢慢失血的过程。

    这次不一样了。她低语,突然变招,一个标准的泰式扫腿将吴勇再次放倒。当对方挣扎时,她精准地踩住他持刀的手腕,听到骨头碎裂的声响。

    吴勇惨叫:你他妈到底是谁!

    王甜甜的母亲。俞二丫一脚踢开猎刀,俯身揪住吴勇的衣领,也是你十三年前最后一个受害者。

    她举起拳头,前世今生所有愤怒与恐惧汇聚在这一击中。吴勇鼻梁断裂的声音如此悦耳,鲜血喷溅在她脸上,温热而腥甜。

    妈...妈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俞二丫如梦初醒,回头看见甜甜已经自己扯下了眼罩,正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甜甜别怕!她急忙跑向女儿,用匕首割开绳索,妈妈来带你回家。

    就在她解开最后一道绳索时,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俞二丫本能地将女儿护在身下,回头看见吴勇竟挣扎着爬向猎刀。

    不许动!警察!

    熟悉的喝令声响彻厂房。王子文带着十名刑警破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向吴勇。

    子文!俞二丫终于松了口气,甜甜没事,只是受了惊吓。

    王子文快步上前,确认女儿安全后,亲手给吴勇戴上手铐。当看到对方血肉模糊的脸时,他挑了挑眉:你干的

    俞二丫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搂着瑟瑟发抖的女儿。警笛声由远及近,她知道这次吴勇逃不掉了——DNA技术、监控录像、受害者证词,现代刑侦手段足以将这个逍遥法外十三年的恶魔永远关进大牢。

    妈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甜甜在救护车上小声问。

    俞二丫轻抚女儿的发丝,望向窗外渐停的雨:因为妈妈答应过,永远会保护你。

    雨后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警车闪烁的顶灯上。俞二丫看着吴勇被押上警车,恍惚间,那个困扰她多年的噩梦终于散去。前世的仇,今生的爱,都在这个潮湿的午后得到了答案。

    一个月后王子文手捧了一大束白色的玫瑰花,单膝跪地,二丫,我们复婚吧

    王甜甜在一边说道:妈,你快同意吧!

    俞二丫点头明天我们去领证复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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