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珊珊，这边！
孙珊珊推开咖啡厅的门，一眼就看见彭浩铭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挥手。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突然约我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孙珊珊放下包，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优雅的环境。这家咖啡厅是城里出了名的贵，平时他们约会很少来这种地方。
彭浩铭今天穿得格外正式，白衬衫的袖口还别着她去年送他的袖扣。他神秘地笑了笑：先点东西，我请客。
孙珊珊点了一杯拿铁，彭浩铭则要了美式。等服务员走远，彭浩铭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孙珊珊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珊珊，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彭浩铭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一枚钻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你愿意嫁给我吗
孙珊珊捂住嘴，眼眶瞬间湿润。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咖啡厅里其他顾客开始小声起哄，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答应他！邻桌的女孩笑着喊道。
彭浩铭单膝跪地，深情地望着她：我知道我不完美，但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孙珊珊，嫁给我好吗
我愿意！孙珊珊伸出左手，声音有些颤抖。当戒指套上无名指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服务员适时地送来两杯香槟，原来彭浩铭早就安排好了。周围的陌生人纷纷举杯祝福，孙珊珊靠在彭浩铭肩头，脸颊发烫。
我爸妈可高兴了，他们一直盼着我早点成家。彭浩铭轻抚她的头发，明天晚上他们想请你爸妈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好啊，我今晚就告诉我爸妈。孙珊珊看着手上的戒指，想象着未来两人一起生活的场景，我们要不要先看看房子我表姐在城西那个新楼盘做销售，可以给我们内部价。
彭浩铭笑着点头：都听你的。不过我妈说了，婚房得买在学区，虽然贵点，但为了孩子将来上学...
孙珊珊心里一暖，彭浩铭连孩子上学的事都想到了。两人沉浸在幸福的规划中，直到咖啡厅打烊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二天晚上，两家人在高档中餐厅见面。孙珊珊的父母穿着朴素但整洁，彭浩铭的父母则一身名牌，彭母手上的玉镯子翠绿透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亲家，你们培养了个好女儿啊！彭父举杯，声音洪亮，我们家浩铭从小优秀，追他的女孩可不少，但他就是认准了珊珊。
孙父谦虚地笑笑：浩铭这孩子我们也喜欢，稳重踏实。
哎哟，我们家浩铭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现在在大公司当主管，年薪三十多万呢！彭母插话，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骄傲，他表哥结婚时，女方陪嫁了一套房一辆车...
孙母的笑容僵了一下，孙珊珊在桌下捏了捏彭浩铭的手，后者却似乎没察觉母亲的言外之意，反而顺着话题说：妈，珊珊也很优秀，她做设计师工资也不低。
饭局在表面和谐中结束，回家的路上，孙珊珊有些不安：你妈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彭浩铭不以为意：她就是爱显摆，没别的意思。对了，我爸妈认识个特别好的婚庆公司，下周我们一起去看看
孙珊珊点点头，很快又被彭浩铭描述的婚礼场景吸引。他想要海边婚礼，穿白色西装骑马入场...听着未婚夫兴奋的规划，孙珊珊暂时忘记了饭桌上那一丝不快。
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对吧下车前，孙珊珊仰头问道。
彭浩铭亲了亲她的额头：那当然，我保证。
第二章
孙珊珊没想到再次踏入这家高档中餐厅，心情会与一周前截然不同。上次是求婚成功的喜悦，今天却是忐忑不安。彭浩铭在电话里神神秘秘地说他父母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父母商量，语气兴奋得让她心里发毛。
爸，妈，你们别紧张，可能就是商量婚礼日期什么的。孙珊珊帮父母拉开椅子，自己却悄悄在桌下绞着手指。
孙父推了推老花镜：我们有什么好紧张的，只要你们两个孩子好就行。
彭家三口人姗姗来迟，彭母一身香奈儿套装，彭父挺着啤酒肚，连彭浩铭都穿得比平时正式。孙珊珊注意到服务员领着他们过来时，彭母的眼睛一直往自己父母身上瞟，那种打量商品般的眼神让她后背发凉。
寒暄过后，彭父清了清嗓子：亲家，今天请你们来，是想谈谈两个孩子的婚事具体安排。
孙父点点头：应该的，有什么想法咱们可以一起商量。
彭母从爱马仕包里掏出一张纸，推到桌子中央：这是我们这边的一些基本要求，你们先看看。
孙珊珊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血液凝固在血管里。纸上清清楚楚列着：
一套位于市重点小学学区内的三居室，需在彭浩铭名下；
30万元现金嫁妆；
一辆不低于30万元的高档轿车；
婚礼所有费用由女方承担。
这...这是孙母的声音有些发抖。
彭母笑得和蔼，语气却不容置疑：哎哟，现在城里不都这样嘛！我们家浩铭这么优秀，追他的姑娘排着队呢。珊珊是好孩子，我们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孙珊珊猛地转头看向彭浩铭，后者居然在点头：妈说得对，现在房价这么高，学区房更是难买。珊珊，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这些应该不难吧
浩铭，你之前可没跟我说过这些...孙珊珊嗓子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那枚三天前还让她幸福得睡不着觉的钻戒现在像块烙铁。
彭父喝了口茶：亲家，你们家虽然条件一般，但听说老房子要拆迁了正好拿来付首付嘛！
孙父的脸色变得铁青，孙母按住丈夫的手：亲家，这些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我们普通工薪家庭，实在...
高吗彭母突然拔高音调，我儿子可是大公司主管！他同学娶的老婆，娘家陪嫁了两套房！我们这已经是最低要求了！
餐厅里其他顾客纷纷侧目，孙珊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从未想过自己憧憬的婚姻会变成一场赤裸裸的交易。
妈，您别激动。彭浩铭安抚地拍拍母亲，转向孙珊珊时却皱起眉头，珊珊，我爸妈是为我们好。有了学区房，以后孩子上学不用愁。你就不能为未来妥协一下吗
孙珊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从相恋三年的男友口中说出的话。那个承诺要给她幸福的人，现在正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才是无理取闹的一方。
浩铭，我们出去谈谈。她强压怒火，拽着彭浩铭的袖子往外走。
餐厅外，初夏的晚风带着燥热。孙珊珊深吸一口气：那些要求你早就知道
彭浩铭挠挠头：爸妈昨晚才跟我商量定的。我觉得挺合理啊，现在结婚不都这样吗
合理孙珊珊声音发抖，一套学区房至少四百万，30万现金，还有车和婚礼...我爸妈一辈子的积蓄都不够！
你爸妈不是有套老房子吗卖了不就有钱了。彭浩铭说得轻描淡写，再说，嫁妆本来就是女方该准备的。
孙珊珊如遭雷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物质了我们三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值这些
彭浩铭突然不耐烦起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爸妈养大我不容易，现在我要成家了，他们提点要求怎么了你要是真爱我，就该体谅我！
孙珊珊倒退一步，眼前的男人突然变得陌生。她想起上个月彭浩铭生日，她省吃俭用三个月给他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而他只是淡淡说了句怎么不是限量版的；想起每次去他家，彭母总要不经意提到谁家媳妇带了多少钱嫁妆；想起他越来越频繁地抱怨她工资没他高...
餐厅玻璃门被推开，孙父铁青着脸走出来：珊珊，我们回家。
孙珊珊回头，看见母亲正在收拾包，彭母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脸上写满不屑。
爸...
回家再说。孙父声音低沉，但孙珊珊听得出里面的怒火。
彭浩铭想跟上来：叔叔，这事我们可以再商量...
孙父头也不回：不必了。你们家的基本要求，我们高攀不起。
回程的出租车里一片死寂。孙珊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彭浩铭的微信：你爸这是什么态度让我爸妈下不来台
她盯着屏幕，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孙母搂住女儿的肩膀：别哭，闺女。这样的婆家，嫁过去也是受罪。
当晚，孙珊珊的闺蜜林小曼杀到她家，听完事情经过后气得直拍桌子：这分明是卖儿子！彭浩铭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孙珊珊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眼睛红肿：他说现在都这样...
放屁！林小曼爆了粗口，我表姐上个月结婚，男方家主动买了房，只象征性要了六万彩礼。彭浩铭他们家这是把你当提款机呢！
孙珊珊的手机又亮了，彭浩铭发来一条长语音。林小曼抢先点开，扬声器里传出彭浩铭不耐烦的声音：珊珊，你别闹脾气了。我爸妈说了，这些要求已经是最低标准了。你要是真爱我，就该想办法满足他们。我这么优秀，娶你是你的福气...
我操！林小曼直接按掉，这他妈是什么普信男发言珊珊，你认真的要跟这种人过一辈子
孙珊珊没有回答。她盯着墙上和彭浩铭的合照，那个曾经为她熬夜送药、下雨天宁愿自己淋湿也要把伞全给她的男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嘴脸
我再跟他谈谈，她最终轻声说，也许他只是被他爸妈影响了...
林小曼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他今年二十八不是八岁。珊珊，你醒醒，这种妈宝男，结婚后有你受的。
夜深人静时，孙珊珊辗转反侧。她想起彭浩铭求婚时深情的眼神，想起他说的用一辈子对你好，又想起今天餐桌上那张冰冷的嫁妆清单。也许...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她能说服彭浩铭站在她这边...
手机屏幕亮起，是彭浩铭的新消息：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爸妈说了，达不到要求这婚就别结了
孙珊珊的心彻底凉了。她慢慢摘下那枚戴了不到一周的钻戒，放在床头柜上。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戒指上的钻石依然闪闪发光，却再也不能让她心动。
第三章
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孙珊珊还是没忍住，给彭浩铭发了消息。那枚钻戒被她收进了首饰盒最底层，但心里那份不舍却没那么容易藏起来。
能见面谈谈吗就我们两个。她盯着手机屏幕，直到眼睛发酸才等到回复。
行吧，七点老地方。
短短五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打。孙珊珊深吸一口气，从衣柜里挑了件素雅的连衣裙，想了想又换回平常穿的T恤牛仔裤——没必要特意打扮了，又不是去约会。
咖啡厅还是那家咖啡厅，位置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只是这次没有香槟，没有惊喜，彭浩铭甚至迟到了二十分钟。
抱歉，加班。他拉开椅子坐下，脸上看不出半点歉意，想通了
孙珊珊握紧了杯子：浩铭，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那些要求实在...
又来了。彭浩铭翻了个白眼，三天了你就想跟我说这个我爸妈已经让步了知道吗本来还想要五十万呢！
让步孙珊珊声音发抖，一套学区房加三十万现金叫让步浩铭，我爸妈只是普通退休教师，哪来这么多钱
彭浩铭不耐烦地敲着桌子：那就贷款啊！现在谁买房不贷款再说你工资也不低，婚后一起还呗。
那为什么非要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哎哟，你计较这个干嘛彭浩铭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邻桌客人侧目，我的不就是你的你怎么这么物质啊！
孙珊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物质到底是谁在谈婚论嫁时列出一张购物清单
她强压怒火，尽量平静地说：浩铭，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但婚姻不是交易，能不能跟你爸妈商量一下，降低点要求哪怕不要车也行...
不可能！彭浩铭斩钉截铁，车是我爸早就定好的，他朋友在4S店，能拿内部价。你知道现在多少女孩想嫁给我吗李总女儿上周还约我吃饭呢！
孙珊珊如坠冰窟。李总女儿那个开保时捷的白富美她突然意识到，在彭浩铭眼里，她或许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随时可以被更高价的替代。
所以如果我家拿不出这些，你就去娶李总女儿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彭浩铭愣了一下，随即烦躁地抓抓头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你总得为我考虑一下吧我在公司大小是个领导，结婚排场太小多没面子！我爸妈养我这么大，要点回报怎么了
那我爸妈呢孙珊珊终于忍不住了，他们的钱就不是钱他们的面子就不是面子
彭浩铭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孙珊珊，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温柔体贴，没想到这么自私！
说完，他甩下两张百元大钞转身就走，留下孙珊珊一个人面对周围好奇的目光。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意识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走出咖啡厅，夜色已深。孙珊珊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彭浩铭，掏出来一看却是闺蜜林小曼：怎么样谈崩了
孙珊珊苦笑，回复：比崩还惨
林小曼直接打来电话：我就知道！那混蛋说什么了
孙珊珊简单复述了对话内容，说到李总女儿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估计是林小曼捶桌子了。
这王八蛋！珊珊，趁早分了吧，这种人不值得！
我再想想...孙珊珊含糊地应着，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
挂掉电话，孙珊珊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思绪万千。三年的感情，真的要说断就断吗也许...也许彭浩铭只是一时糊涂也许他过几天就会想通
这个微弱的希望在三天后被彻底粉碎。
彭浩铭突然打电话来，语气异常热情：珊珊，今晚我哥们组局，都是成双成对的，你也来吧！
孙珊珊正在加班赶设计稿，闻言一愣：啊可是我今天...
别可是了，七点夜阑酒吧，必须来啊！不等她回答，彭浩铭就挂断了电话。
孙珊珊看了看表，已经六点二十，手头的活至少还要两小时。她叹了口气，给彭浩铭发消息说可能要晚到，然后加快速度工作。
八点半，孙珊珊匆匆赶到酒吧时，彭浩铭那桌已经喝得热火朝天。她一眼就看到彭浩铭搂着个陌生女孩的肩膀，正大声说着什么。
哟，嫂子终于来了！彭浩铭的哥们小王最先发现她，夸张地招手，铭哥说你加班，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彭浩铭转过头，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珊珊，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喝一轮了！他放开那个女孩，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歉意。
孙珊珊勉强笑笑：抱歉，工作有点忙。
忙什么忙，你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一个月油钱！彭浩铭哈哈大笑，朋友们也跟着笑起来，来来来，罚酒三杯！
孙珊珊尴尬地坐下，那个被彭浩铭搂过的女孩上下打量她，小声问旁边人：这就是铭哥未婚妻看着挺一般的嘛...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结婚上。彭浩铭拍着桌子说：我跟你们讲，现在娶媳妇就得狠！不要白不要！我未来老丈人还想讨价还价，门儿都没有！
孙珊珊如坐针毡，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酒桌。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她看着自己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至极。
她回到座位时，彭浩铭已经喝得东倒西歪，正大着舌头炫耀：珊珊她爸...嗝...就是个穷教书匠！还想高攀我们家...要不是珊珊长得还行...嗝...
孙珊珊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小王尴尬地咳嗽一声：铭哥，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彭浩铭一挥手，珊珊，去把单买了！我们说好AA的！
孙珊珊一言不发，拿起包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彭浩铭的喊声：哎！你干嘛去这么不给面子
夜风冷得刺骨，孙珊珊走在街上，眼泪终于决堤。她掏出手机，把彭浩铭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然后给林小曼发了条消息：你说得对，我该醒了
然而第二天中午，公司前台通知她有人送花来。一大束红玫瑰，卡片上写着：珊珊，我喝多了胡说八道，原谅我好吗——爱你的浩铭
孙珊珊捧着花，心又软了。也许他真的知道错了也许昨晚只是酒精作祟
下班时，彭浩铭果然等在公司门口，一见她就冲上来抱住：珊珊，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那样了！
孙珊珊挣开他：那些嫁妆要求呢
彭浩铭表情一僵，随即笑道：咱们慢慢商量嘛...对了，今晚有空吗我爸妈想见你。
孙珊珊后退一步：见我干什么
他们觉得上次可能吓到你了，想亲自跟你解释解释。彭浩铭拉着她的手，走吧，餐厅都订好了！
孙珊珊犹豫了。理智告诉她不该去，但情感上她又抱着一丝希望：也许彭家真的会让步
餐厅包厢里，彭母一改往日的刻薄，热情地拉着孙珊珊坐下：珊珊啊，阿姨那天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孙珊珊受宠若惊：阿姨言重了...
其实那些要求都是为了你们好。彭母给孙珊珊夹菜，你想啊，学区房保值，车子是必需品，现金嘛...就当是给我们老两口一点养老保障。
彭父也帮腔：是啊，我们就浩铭一个儿子，以后不都是你们的
彭浩铭在一旁点头如捣蒜：爸妈说得对，珊珊，你就答应了吧！
孙珊珊看着这一家三口，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放下筷子，鼓起勇气说：叔叔阿姨，我家真的负担不起这么多。能不能...不要车，房子写两个人名字
包厢瞬间安静。彭母的笑容僵在脸上，彭父重重放下酒杯，彭浩铭则一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
珊珊，彭母声音冷了下来，我们已经退了一步了。你知道多少女孩想嫁进我们家吗
妈，别生气。彭浩铭赶紧打圆场，转头对孙珊珊使眼色，珊珊，快道歉！
孙珊珊站起来，手微微发抖：叔叔阿姨，我想起来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了。
不顾彭浩铭的阻拦，她逃也似地离开了餐厅。刚走到地铁站，彭浩铭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孙珊珊！你什么意思我爸妈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甩脸子
低声下气孙珊珊苦笑，浩铭，你听不出来他们在软硬兼施吗
我不管！你现在立刻回来道歉，否则...
否则怎样孙珊珊突然平静下来，否则就不结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彭浩铭的声音突然软了：珊珊，别闹了...我真的很爱你，你就不能为我妥协一次吗
孙珊珊没有回答。她挂断电话，关掉手机，坐上了回家的地铁。车厢里人很少，她望着窗外漆黑的隧道，想起林小曼的话：这种妈宝男，结婚后有你受的。
也许闺蜜是对的。也许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回到家，孙珊珊发现父母还没睡，正在客厅看电视剧。见她回来，孙母关切地问：吃饭了吗要不要热菜
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孙珊珊突然鼻子一酸。他们辛苦一辈子，现在却要因为女儿的婚事被当成提款机...
爸，妈，她深吸一口气，我想取消婚约。
孙父放下遥控器，和妻子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你想清楚就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孙珊珊扑进母亲怀里，终于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为失去三年感情而哭，还是为差点跳进火坑而后怕。但有一点她很确定：今晚，她终于看清了彭浩铭的真面目。
第四章
孙珊珊没想到父母会主动提议再和彭家谈一次。
珊珊，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孙母把一杯热牛奶放在女儿床头，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不想看你难过。要不...我们再和彭家谈谈，看能不能各退一步
孙珊珊捧着牛奶杯，热气氤氲中看到母亲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她知道父母是心疼她，尽管他们一点也不喜欢彭浩铭一家。
妈，算了，他们不会让步的。孙珊珊摇头。
孙父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试试吧。我和你妈准备了一份折中方案，要是他们还不同意，那也死心了。
孙珊珊看着父亲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工整地写着：
两家共同出资付首付，房产证写两人名字；
彩礼8万8，嫁妆6万6，取个吉利数；
婚礼费用两家平摊。
爸...孙珊珊嗓子发紧。她知道这份方案已经榨干了父母多年的积蓄。
孙父拍拍女儿肩膀：只要你幸福，钱不重要。
孙珊珊把脸埋进掌心，眼泪浸湿了指缝。她多希望彭浩铭能明白，真正的婚姻不该是这样锱铢必较的买卖。
第二次谈判选在一家茶楼。孙珊珊特意提前半小时到，选了个僻静的包厢。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直到彭家三口人姗姗来迟。
彭母一进门就皱眉：怎么选这种地方连个服务员都没有！
安静点好说话。孙父示意大家坐下，直接拿出那份方案，亲家，你们看看这样行不行
彭母草草扫了一眼，冷笑一声：打发叫花子呢
孙珊珊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彭父清了清嗓子：老孙啊，不是我说你。现在物价这么高，你这点钱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爸，彭浩铭插嘴，珊珊家确实不宽裕，要不...车就不要了
孙珊珊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彭浩铭居然会帮她说话。然而下一秒，彭母就尖声道：不行！车必须买！我连型号都看好了！
妈...彭浩铭刚想说什么，被彭父一个眼神制止了。
孙父深吸一口气：亲家，我们真的尽力了。我和老伴一辈子的积蓄全在这儿，再多实在...
那就贷款啊！彭母不耐烦地打断，现在谁结婚不背点债再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孙珊珊一眼，我儿子这么优秀，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孙珊珊再也忍不住了：阿姨，婚姻不是做买卖！我和浩铭三年的感情，难道就值这些物质条件吗
感情彭母嗤笑一声，感情能当饭吃小姑娘，别太天真了！
彭浩铭坐在那里，像个局外人一样沉默。孙珊珊看向他，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只是象征性地维护她一下也好。但彭浩铭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玩起了手机。
这样吧，彭母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张新清单，考虑到你们家情况，我们重新拟了个方案。
孙珊珊接过一看，差点气笑——不仅原来的条件一个没少，还增加了蜜月旅行必须去欧洲婚后每年给公婆两万赡养费等新要求。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孙父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女儿不嫁了！
彭母也站了起来：哟，还摆上谱了我儿子娶你女儿是看得起你们！
孙父脸色铁青，拉起孙珊珊就往外走。孙珊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彭浩铭，后者终于放下手机，却只是无奈地耸耸肩，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
走出茶楼，初夏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孙父的手还在发抖，孙母搀着他，小声安慰：别气坏身子，不值当...
孙珊珊的手机响了，是彭浩铭的微信：你爸这是什么态度让我爸妈下不来台
她盯着屏幕，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三年的感情，换来的就是这样的指责她直接关机，不想再看到任何消息。
回到家，孙珊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她翻出和彭浩铭的所有合照，一张张看过去——游乐场里他为她赢的玩偶，生日时他送的项链，爬山时他们在山顶的合影...每一张照片里，他都笑得那么温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孩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手机开机后，彭浩铭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孙珊珊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珊珊，你今天太过分了！彭浩铭劈头就是指责，我爸妈已经很让步了，你爸当场甩脸走人，让我多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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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珊珊闭上眼：浩铭，你真的觉得那些要求合理吗
怎么不合理了彭浩铭理直气壮，我这么优秀，提点要求怎么了你要是真爱我，就该想办法满足我爸妈！
满足不了。孙珊珊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彭浩铭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珊珊，别闹脾气...我知道你是压力太大了。这样吧，我给你几天时间冷静冷静。
挂断电话，孙珊珊把合照全部收进箱子，塞到了床底下。她需要工作，需要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去想这些糟心事。
接下来的日子，孙珊珊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她主动申请加班，接别人不愿意做的项目，每天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同事们都惊讶于她的突然勤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敢停下来，怕一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个已经变得陌生的彭浩铭。
又加班
一个温润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孙珊珊回头，看到陈默端着两杯咖啡站在她工位旁。他是公司新调来的市场部主管，三十出头，为人谦和，很受同事欢迎。
嗯，这个设计方案明天要交。孙珊珊接过咖啡，轻声道谢。
陈默在她对面坐下：我看你最近每天都忙到很晚，注意身体。
孙珊珊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加班。彭浩铭从来只关心她什么时候下班能陪他，从不在意她累不累。
谢谢，我没事。她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是焦糖玛奇朵，她最喜欢的口味。
陈默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道：上周部门会议看你喝这个，就记下了。
孙珊珊心头一暖。这种被默默关注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那个...设计方案需要帮忙吗陈默指了指她电脑屏幕，我大学辅修过设计，也许能提供点建议。
就这样，两人一起工作到深夜。陈默的专业建议让孙珊珊的设计方案提升了不少，而他的幽默感也让加班变得不那么煎熬。当最后保存文件时，孙珊珊惊讶地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她慌忙收拾东西，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
没关系，我也学到不少。陈默帮她拿起外套，饿了吧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还开着，要不要一起去
孙珊珊犹豫了一下。自从和彭浩铭闹矛盾后，她几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此刻胃里空空的感觉提醒她，确实该吃点东西了。
好啊，谢谢。
面馆很小，但干净温馨。陈默点了两碗牛肉面，还特意嘱咐老板其中一碗不要香菜。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孙珊珊惊讶地问。
陈默笑了：公司聚餐时注意到你总是把香菜挑出来。
这样细微的观察力让孙珊珊心头又是一动。她想起和彭浩铭吃饭时，对方从来记不住她的忌口，甚至经常点她不爱吃的菜。
热腾腾的面条下肚，孙珊珊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和陈默聊起工作，聊起兴趣爱好，甚至聊到各自的家乡。陈默说话不疾不徐，善于倾听，偶尔的见解也让人耳目一新。
已经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走出面馆，陈默拦了辆出租车。
孙珊珊本能地想拒绝，但深夜独自打车确实不安全，于是点头答应了。车上，两人继续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她家楼下。
谢谢你，今天帮了大忙。孙珊珊真诚地说。
陈默微笑：举手之劳。明天见。
看着出租车远去，孙珊珊突然意识到，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第一次感到轻松愉快。这个认知让她既欣慰又心酸。
第二天午休时，孙珊珊正在茶水间冲咖啡，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浑身一僵——是彭浩铭。
原来你在这儿！彭浩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孙珊珊挣脱开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我说同意了吗彭浩铭声音提高了几分，你知道我这几天多担心吗结果你倒好，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孙珊珊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彭浩铭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昨晚陈默送她回家时，在出租车前说话的瞬间，我朋友都拍到了！那男的是谁
你跟踪我孙珊珊又惊又怒。
我是关心你！彭浩铭逼近一步，珊珊，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跟我回去，我爸妈说了，嫁妆可以再商量...
不必了。孙珊珊冷冷地说，我们已经结束了。请你离开。
彭浩铭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孙珊珊，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你还摆谱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公司待不下去！
茶水间外已经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同事，孙珊珊羞愤交加，正要反驳，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这位先生，请你注意言辞。
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文件。他走到孙珊珊身边，礼貌但坚定地对彭浩铭说：这里是办公场所，请不要骚扰我的同事。
你是谁彭浩铭上下打量着陈默，突然恍然大悟，哦！就是照片里那个小白脸是吧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关你屁事！
陈默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说：据我所知，孙小姐已经和你分手了。如果再纠缠，我会叫保安。
彭浩铭的脸涨得通红，他转向孙珊珊：好啊！才几天就勾搭上新欢了孙珊珊，我算看透你了！装得那么清高，其实...
够了！孙珊珊厉声打断，彭浩铭，请你自重。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你把我当成商品讨价还价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彭浩铭似乎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孙珊珊会当众顶撞他，一时语塞。这时，听到动静的部门经理也赶了过来，彭浩铭见状，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灰溜溜地走了。
没事吧陈默轻声问。
孙珊珊摇摇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经理询问情况，她勉强解释了几句，借口不舒服提前下班了。
走出公司大楼，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孙珊珊站在台阶上，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回家父母一定会担心。找林小曼她已经为这事烦扰闺蜜太多次了。
孙小姐！
陈默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她的包：你忘拿东西了。
孙珊珊道谢接过，两人一时无言。最后是陈默打破了沉默：要不要去喝杯咖啡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店。
孙珊珊本想拒绝，但看着陈默关切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也许...也许她真的需要和人聊聊，而陈默恰好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咖啡厅里，孙珊珊简单讲述了和彭浩铭的事。陈默安静地听完，只说了一句：你值得更好的。
这句简单的话，让孙珊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是啊，她值得更好的——不是把她当提款机的男人，不是只会指责她的伴侣，更不是那种在公共场合大吼大叫让她难堪的人。
擦干眼泪，孙珊珊抬头对上陈默温和的目光，第一次认真思考：什么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婚姻
第五章
孙珊珊没想到彭浩铭会来公司道歉。
她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他捧着一大束百合站在前台，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到她，彭浩铭立刻堆起笑容：珊珊，我错了。
孙珊珊绕开他，径直往办公室走。彭浩铭追上来，压低声音：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几个同事好奇地看过来，孙珊珊不想再闹笑话，只好带他去了公司楼下的小花园。
说吧。她站在喷泉旁，刻意保持距离。
彭浩铭把花递过来：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回去想了很久，确实不该那样对你。他顿了顿，我和我爸妈又商量了，嫁妆可以再减点...
浩铭，孙珊珊打断他，问题不在嫁妆多少，而是你们家的态度。婚姻不是交易，你明白吗
彭浩铭皱眉：怎么不是交易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不能明码标价了
孙珊珊深吸一口气，正要反驳，彭浩铭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神色明显慌张起来，迅速按掉。
谁啊孙珊珊随口一问。
没谁，同事。彭浩铭把手机塞回口袋，动作快得可疑。
孙珊珊本不想多问，但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她盯着彭浩铭躲闪的眼睛：给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工作的事...
给我看！孙珊珊突然提高音量，引来路人侧目。
彭浩铭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孙珊珊点开最新的一条微信，备注是项目部小雨，内容赫然是：铭哥，昨晚好棒，今晚还来吗想你~
孙珊珊手指发抖，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露骨的调情，深夜的酒店定位，甚至还有转账记录。最让她恶心的是，这些对话的时间跨度，覆盖了他们的整个恋爱期，包括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周。
解释一下她把手机摔回彭浩铭怀里，声音冷得像冰。
彭浩铭居然笑了：哎哟，就玩玩而已，你较什么真啊男人嘛...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彭浩铭的话。孙珊珊的手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心里的痛。她想起自己省吃俭用给他买礼物，想起他加班时她送去的宵夜，想起她为了这段感情付出的所有真心...原来在彭浩铭眼里，这一切都抵不过玩玩而已。
滚。她转身就走，眼泪模糊了视线。
彭浩铭在后面喊：孙珊珊！你装什么清高就你这样的，能找到我这样的对象已经烧高香了！
孙珊珊没有回头。她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拼命拍打发烫的脸。镜子里的女人双眼通红，嘴唇发抖——这就是她爱了三年的男人给她留下的全部。
回到工位，孙珊珊强迫自己投入工作。但那些聊天记录像烙铁一样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打错了好几个数据，差点把咖啡洒在重要文件上。
你还好吗
陈默不知何时站在她桌前，手里拿着正确的报表：财务部说你刚才交的表格有错，我帮你重新做了一份。
孙珊珊羞愧得无地自容：对不起，我...
没关系，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陈默放下报表，犹豫了一下，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孙珊珊本想拒绝，但看着陈默温和的眼神，突然不想一个人待着：好。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馆。陈默很贴心地选了靠窗的明亮位置，而不是阴暗的角落。这个细节让孙珊珊感到被尊重——彭浩铭总喜欢在昏暗的地方吃饭，方便对她动手动脚。
今天早上...孙珊珊不知如何开口。
不想说可以不说。陈默给她倒了杯温水，不过如果你想找人聊聊，我随时都在。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孙珊珊的话匣子。她讲了彭浩铭的出轨，讲了彭家的无理要求，讲了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煎熬。陈默安静地听着，只在适当的时候点头或递纸巾。
最可笑的是，孙珊珊苦笑着擦眼泪，我居然还想过妥协。要不是今天发现他出轨，说不定我真会逼我爸妈借钱满足彭家的要求...
陈默放下筷子：珊珊，容我说句实话——你值得更好的。
每个人都这么说，但我不知道更好的是什么样。孙珊珊盯着水杯，我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分辨好坏。毕竟，我当初可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彭浩铭是个好人。
陈默思考了一会儿：判断一个人，不要看他怎么说，要看怎么做。言语可以伪装，但行为不会说谎。
孙珊珊抬头看他：比如
比如，真正在乎你的人，不会让你在公众场合难堪；不会只考虑自己的面子而忽视你的感受；更不会把你当成待价而沽的商品。陈默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敲在孙珊珊心上。
听起来像是基本要求。
本来就是。陈默微笑，只是有些人把它们当成了高标准。
回公司的路上，孙珊珊感觉心里轻松了些。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突然发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欣赏过身边的风景了。
下午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临近下班时，孙珊珊收到林小曼的微信：今晚必须出来！我有重大消息！
她本想回家休息，但闺蜜的急迫语气让她有些担心。下班后，她给陈默道别，对方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朋友的律师事务所，专门处理婚姻纠纷。如果需要，可以咨询一下。
孙珊珊接过名片，心头一暖：谢谢，不过我和彭浩铭只是恋爱关系，没到那一步。
以防万一。陈默犹豫了一下，他今天看你的眼神...不太友好。小心点。
林小曼约在一家川菜馆见面。孙珊珊刚到，就被闺蜜拉进包厢。
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林小曼眼睛发亮，彭浩铭！和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商场里搂搂抱抱！
孙珊珊苦笑：我知道，今天发现他出轨了。
什么林小曼拍案而起，这个王八蛋！
孙珊珊简要说了早上的事。林小曼气得连灌三杯啤酒：分！必须分！这种渣男留着过年吗
已经分了。孙珊珊搅拌着碗里的菜，只是...
只是什么别告诉我你还舍不得！
孙珊珊摇头：不是舍不得。我在想，这三年来，我怎么就瞎了眼那些red
fg明明那么明显...
林小曼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因为你善良，总把人往好处想。但善良不是错，错的是利用你善良的人。
那晚，孙珊珊喝得有点多。林小曼送她回家时，她靠在闺蜜肩上嘟囔：陈默说得对...要看行动...不是言语...
陈默林小曼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哪个陈默
公司同事...他今天...
孙珊珊的话没说完，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彭浩铭，连续十几条微信，然后是电话轰炸。林小曼抢过手机直接关机：别理那神经病！
第二天宿醉上班，孙珊珊头痛欲裂。她强撑着处理文件，直到午休时才稍微缓过来。正想去买杯咖啡，前台小妹突然跑过来：珊珊姐，楼下有人找你，说是你未婚夫，闹得很凶...
孙珊珊心里咯噔一下。她走到窗边往下看，果然看到彭浩铭在大楼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对着手机吼几句。
他不是我未婚夫。孙珊珊对前台说，请保安别让他进来。
然而彭浩铭不知怎么混过了保安，直接冲进了办公区。孙珊珊正在茶水间倒水，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胳膊，水洒了一身。
为什么不接电话彭浩铭双眼通红，身上散发着酒气，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一晚上
放开我！孙珊珊挣扎着，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同意就不算！彭浩铭吼得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孙珊珊，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
同事们纷纷围过来，有人去叫保安，有人试图劝架。孙珊珊又羞又怒，拼命想挣脱彭浩铭的钳制。
彭先生，请你放手。
陈默不知何时出现在茶水间门口，声音不大但充满威严。彭浩铭转头看他，突然狞笑起来：哟，小白脸又来英雄救美了
这里是工作场所。陈默冷静地说，你骚扰我的同事，我有权请你离开。
你的同事彭浩铭一把搂住孙珊珊的脖子，力道大得她疼出眼泪，她是我老婆！我们床都上过无数次了，你算老几
孙珊珊再也忍不住了：彭浩铭！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彭浩铭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摔在桌上，那你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
照片散落一地，全是孙珊珊和陈默——一起吃午饭，一起加班，昨晚陈默送她到小区门口...每一张都被用红笔圈画，有的还写着时间和地点。
孙珊珊浑身发冷：你...你跟踪我
我关心我女朋友不行吗彭浩铭凑近她，酒气喷在她脸上，珊珊，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跟我回家，我原谅你。
不需要你原谅！孙珊珊用尽全力推开他，我们已经结束了！
彭浩铭脸色瞬间阴沉：是因为他吗他指着陈默，你劈腿孙珊珊，没想到你这么贱！
够了！部门经理终于闻讯赶来，保安，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两个保安架住彭浩铭往外拖。他一边挣扎一边骂：孙珊珊！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办公室终于恢复了安静。同事们尴尬地散去，只剩下孙珊珊站在原地发抖。陈默蹲下身，默默捡起那些照片。
对不起...孙珊珊声音哽咽，连累你了...
陈默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他递过纸巾，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可以帮你请假。
孙珊珊摇头。她已经受够了被彭浩铭影响工作和生活。擦干眼泪，她挺直腰板：不用，我没事。
回到工位，孙珊珊发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微信，全部来自彭浩铭。最早几条是道歉，中间变成质问，最后全是辱骂和威胁。她直接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然后给父母发了条消息，简单说明情况并让他们注意安全。
下班时，陈默坚持送她回家。出租车上，孙珊珊疲惫地靠着车窗：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陈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报警他今天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了。
孙珊珊想了想：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吧。如果还纠缠，我就报警。
陈默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到了小区门口，孙珊珊婉拒了他送到楼下的提议。独自走在小区路上，她不断回头看，生怕彭浩铭又从哪里跳出来。
回到家，父母焦急地迎上来。孙珊珊简单说了公司发生的事，孙父气得直拍桌子：岂有此理！我找他父母理论去！
爸，算了。孙珊珊拉住父亲，到此为止吧。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别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那晚，孙珊珊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的闹剧。彭浩铭的失控、辱骂、跟踪...这些行为彻底撕碎了他精心维持的优质男面具。她想起陈默的话——要看一个人的行动，而不是言语。彭浩铭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默的消息：到家了吗好好休息。明天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越界，却让孙珊珊感到久违的安心。她回复：到了，谢谢。明天见。
放下手机，孙珊珊望向窗外的月光。三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但她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反而有种解脱感。也许，这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第六章
闹剧发生后的第三天，孙珊珊才敢开机。
几十条未读短信瞬间涌入，大部分来自彭浩铭。她深吸一口气，点开最早的一条：
珊珊对不起，我喝多了，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往下滑，语气逐渐变化：
接电话啊！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你是不是跟那个姓陈的好上了贱人！
我警告你，敢背叛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几条又变回哀求：
珊珊，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孙珊珊一条都没回，直接全部删除。她打开微信，同样满是彭浩铭的疯狂轰炸，还有几条共同好友的试探询问。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本人已与彭浩铭先生分手，今后各自安好，勿扰。
发完就关了机。她不想看评论，不想解释，更不想面对可能的骚扰。今天周末，她答应陪母亲去超市采购，不想被这些破事影响心情。
超市里，孙母推着购物车，时不时偷瞄女儿一眼。
妈，我没事。孙珊珊往车里扔了包薯片，真的。
孙母叹了口气：珊珊，妈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问你...那个陈默，就是你提到的同事...
就是普通同事。孙珊珊耳朵有点热，人家好心帮忙而已。
孙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多问。但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说：你爸和我商量了，准备把老房子卖了，给你在单位附近买套小公寓。
孙珊珊猛地踩下刹车：什么不行！那是你们养老的保障！
傻孩子，孙母拍拍她的手，我们就你一个女儿，不给你给谁再说，你有个自己的窝，我们也放心。
孙珊珊眼眶发热。和彭家讨价还价时，她父母被逼到要倾尽所有；而现在，他们却主动要给她买房，只因为爱她。
妈...再等等吧。她重新发动车子，等我...彻底走出来再说。
回到家，孙珊珊终于鼓起勇气开机。朋友圈炸了锅，点赞评论无数，林小曼还专门发了条恭喜脱离苦海！。彭浩铭的反应更激烈——十几条私信，从道歉到威胁再到卖惨，最后一条是：
我在你家楼下，你不下来我就不走！
孙珊珊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一条窗帘缝。果然，彭浩铭的车就停在小区路边，他本人靠在车旁抽烟，脚边已经一堆烟头。
她考虑报警，但又不想把事情闹大。正犹豫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珊珊！彭浩铭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谈谈好不好
孙珊珊直接挂断，关机。她告诉父母彭浩铭在楼下蹲守，孙父当即就要下楼赶人，被她拦住了。
别理他，闹够了自然就走了。
整整一下午，彭浩铭的车都没动。晚饭时，孙珊珊发现他还在，甚至对着她家窗户喊了几声，引来邻居探头张望。
不行，我得去跟他做个了断。孙珊珊放下碗筷。
孙父站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爸。她挤出一个微笑，我自己能处理。
彭浩铭见到她出来，立刻掐灭烟头迎上来：珊珊！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
几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眼睛布满血丝，衬衫皱巴巴的，身上散发着烟酒混合的臭味。
浩铭，到此为止吧。孙珊珊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别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分手彭浩铭突然提高音量，我同意了吗珊珊，三年感情你说分就分
是你先背叛的！孙珊珊也提高了声音，那些聊天记录，那些酒店定位...彭浩铭，别把我当傻子！
彭浩铭表情一滞，随即软下语气：珊珊，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最爱的只有你！
够了！孙珊珊打断他，我不想听这些。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否则我会报警。
她转身要走，彭浩铭一把抓住她手腕：是不是因为陈默你劈腿了对不对贱人！
孙珊珊用力挣脱：放开我！
我不放！彭浩铭眼睛通红，孙珊珊，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他拽着孙珊珊就往车里拖。孙珊珊拼命挣扎，大喊救命。小区保安闻声赶来，彭浩铭这才松手。
这位先生，请你离开！保安挡在孙珊珊面前。
彭浩铭指着她鼻子：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说完跳上车，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孙珊珊双腿发软，保安扶她到门卫室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
姑娘，要不要报警老保安关切地问。
孙珊珊摇摇头：谢谢，不用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希望彭浩铭能就此罢休。
回到家，父母焦急地围上来。孙珊珊简单说了经过，孙父立刻打电话咨询律师朋友，孙母则搂着女儿不停安慰。
珊珊，要不你请几天假，出去散散心孙母提议。
孙珊珊摇头：不用，我没事。她不想因为彭浩铭影响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周一上班，孙珊珊刻意早到，不想在电梯间碰到同事。她刚打开电脑，一杯热咖啡就放在了她桌上。
早上好。陈默微笑着，听说城西新开了家不错的粤菜馆，中午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孙珊珊抬头看他。陈默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衬得肤色很干净。他的眼睛很温和，没有彭浩铭那种咄咄逼人的光芒。
好啊，谢谢。她接过咖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上周五...谢谢你帮我解围。
陈默摇摇头：举手之劳。对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邀请函，下周有个设计行业的交流会，听说有你喜欢的那个法国设计师来做讲座。我这多一张票，你要去吗
孙珊珊接过邀请函，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陈默记得她喜欢的法国设计师，记得她爱喝的咖啡口味，甚至记得她不吃香菜...这些细节，彭浩铭从来不屑于记住。
谢谢，我很想去。
陈默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就回自己工位了。孙珊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正常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不越界，不施压，更不会道德绑架。
中午的粤菜馆很安静。陈默点了几个招牌菜，还特意要了份不加香菜的蘸料。他们聊工作，聊设计，聊最近看的电影，气氛轻松自然。孙珊珊发现自己竟然笑了好几次——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与人交谈了。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陈默问。
孙珊珊想了想：画画，看书，偶尔爬山...不过最近半年都没怎么去了。
为什么
彭浩铭不喜欢户外运动...孙珊珊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提到了前任，有些尴尬。
陈默却自然地接话：真巧，我很喜欢爬山。下个月有个驴友团要去云雾山，风景很美，难度也不大。有兴趣一起吗
孙珊珊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以前，彭浩铭一定会大发雷霆，说她跟别的男人出去玩就是背叛。但现在...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
回公司的路上，陈默始终保持礼貌距离，没有趁机碰她或挨得太近。这种尊重让孙珊珊感到舒适和安全。
接下来的一周，彭浩铭没再出现。孙珊珊从共同好友那里听说，他父母给他安排了几场相亲，但都不太顺利。
彭浩铭挑剔得要命，林小曼在电话里幸灾乐祸，嫌这个不够漂亮，嫌那个学历低，还嫌有个姑娘妆化得太浓...笑死，他自己算老几啊
孙珊珊没说什么，但心里明白，彭浩铭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挫败感。他需要证明自己行情很好，需要向自己和旁人证明，失去孙珊珊不是什么大损失。
周末，孙珊珊和林小曼约了逛街。路过一家婚纱店时，林小曼突然拉住她：那不是彭浩铭吗
透过玻璃窗，果然看到彭浩铭和一个陌生女孩在试婚纱。女孩身材娇小，正拿着一件婚纱比划，彭浩铭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不耐烦。
啧啧，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林小曼掏出手机就要拍照，我得发朋友圈让大家看看这渣男的速度！
孙珊珊按住她的手：算了，小曼。跟我没关系了。
她们正要离开，彭浩铭突然转头看到了窗外。四目相对，孙珊珊平静地移开视线，拉着林小曼走了。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珊珊！彭浩铭追了出来，你听我解释...
孙珊珊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彭浩铭还想追，被林小曼转身拦住：要点脸行吗都要跟别人结婚了还纠缠前女友
彭浩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是我妈安排的...我不喜欢她！珊珊，我心里只有你！
孙珊珊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浩铭，祝你幸福。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她拉着林小曼走进人群，再没回头。身后传来彭浩铭的喊声，但她已经不在乎了。
晚上，孙珊珊收到陈默的消息：明天交流会，需要我顺路接你吗
她想了想，回复：不用了，我们会场见吧:-）
发完又补了一句：谢谢邀请，我很期待。
放下手机，孙珊珊走到阳台上。夜风微凉，星光点点。她想起白天看到的彭浩铭，心里竟没有多少波澜。三个月的纠缠，终于画上了句号。
第二天，设计交流会异常精彩。那位法国设计师的讲座让孙珊珊受益匪浅，会后还有小型展览。陈默全程陪在她身边，偶尔发表一些专业见解，恰到好处又不喧宾夺主。
你懂的真多。孙珊珊由衷赞叹。
陈默谦虚地笑笑：工作需要。对了，那边有你的偶像的特别展区，要去看看吗
他们在一幅抽象画前驻足良久。孙珊珊看得入迷，没注意陈默一直在看她，眼神温柔。
回程时下起了小雨。陈默撑开伞，小心地保持着恰当距离，不让孙珊珊淋湿，又不会靠得太近让她不适。这种体贴让孙珊珊心头微动。
下个月的爬山...陈默突然开口，如果你不方便，可以...
我很想去。孙珊珊打断他，真的。
陈默笑了，眼角泛起细纹：那说定了。
雨中的城市朦胧而美丽。孙珊珊突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期待过未来了。与彭浩铭在一起时，她总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而现在，她只需要做自己。
这种感觉，真好。
第七章
云雾山之行后，孙珊珊和陈默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
他们仍然保持着同事间的礼貌距离，但午餐时的话题从工作扩展到了生活；加班时的咖啡从一人一杯变成了共享一块蛋糕；偶尔的对视中，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最近心情很好啊。林小曼咬着吸管，眯眼打量孙珊珊，跟那个陈默有进展
孙珊珊搅动着面前的奶茶：就是普通朋友。
得了吧！林小曼翻了个白眼，你每次提到他，眼睛都在发光。以前说起彭浩铭可没这样。
孙珊珊一愣。真的吗她想起陈默昨天帮她修电脑时，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想起他听她说话时微微偏头的专注神情；想起他在她差点滑倒时，绅士地扶住她手肘又迅速放开的小心翼翼...
珊珊脸红了哦！林小曼坏笑着戳她脸颊。
孙珊珊拍开她的手：别闹。对了，我可能要升职了。
真的林小曼瞪大眼睛，快详细说说！
原来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孙珊珊的设计方案被客户一眼相中。总监私下透露，项目完成后很可能会提拔她做设计组组长。
必须庆祝！林小曼举起奶茶，等你正式升职，我请客吃大餐！
这个好消息，孙珊珊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陈默。但不知为什么，她有点害羞，最终只发了条朋友圈暗示了一下。陈默是第一个点赞的，还评论了一句：实至名归。
三个月后，项目圆满结束。庆功宴上，总监果然宣布了孙珊珊晋升的消息。同事们起哄让她请客，她笑着答应，眼角余光瞥见陈默站在人群外围，举杯向她示意，眼里满是骄傲。
宴会结束后，陈默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夜风微凉，他们沿着江边慢慢走着，谁都不急着叫车。
恭喜。陈默突然停下脚步，我就知道你能行。
孙珊珊微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
月光下，陈默的侧脸线条格外清晰。他转向孙珊珊，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珊珊，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很久了。
孙珊珊心跳突然加速，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
我喜欢你。陈默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不是作为同事，而是作为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种喜欢。
江面上的游船传来隐约的音乐声，孙珊珊却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她该说什么她也喜欢陈默但她还没完全从上段感情中走出来她...
不用现在回答。陈默仿佛看透她的犹豫，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性格，你的才华，你笑起来的样子...不是别的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孙珊珊心里某个锁。她想起彭浩铭求婚时说的我会对你好，后面跟着的是一张天价嫁妆清单；而陈默的告白里，没有条件，没有要求，只有单纯的喜欢。
谢谢。她最终轻声说，我很珍惜你的心意。只是...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陈默点点头，没有丝毫不悦：我等你。
接下来的日子，孙珊珊开始用新的角度观察陈默。她注意到他对待下属的耐心，对待保洁阿姨的礼貌，甚至对待流浪猫的温柔。这些小细节，一点点瓦解着她的心墙。
一个月后，陈默邀请孙珊珊去他家吃饭。就普通家宴，我爸妈想见见你。他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不方便...
好啊。孙珊珊听见自己说。
陈默的父母住在城郊的一个普通小区。房子不大，但整洁温馨。陈母是个和蔼的中学老师，陈父是退休工程师，老两口热情但不逾矩，让孙珊珊很快就放松下来。
小孙啊，默默说你工作特别出色。陈母给她夹了块鱼肉，年轻人有事业心是好事。
谢谢阿姨。孙珊珊有些不好意思，陈默才厉害呢，公司上下都佩服他。
陈父笑了：这小子随我，做事一根筋。小孙，你别嫌他闷。
饭桌上没有打探家底，没有比较条件，更没有明里暗里的要求。陈默父母问的都是她的兴趣爱好、工作感受，像对待一个独立的人，而非待价而沽的商品。
饭后，陈母拉着孙珊珊看陈默小时候的照片。翻到高中毕业照时，陈母突然说：小孙，默默跟我说了你的上一段感情。别担心，在我们家，彩礼嫁妆这些都不重要。两个孩子过得好就行。
孙珊珊眼眶一热。曾几何时，她以为婚姻必须伴随着讨价还价和精打细算，而陈家却给了她最朴素的答案——感情才是核心。
回家的路上，陈默小心翼翼地问：我爸妈没说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吧
孙珊珊摇头：他们很好。真的很好。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陈默难得地流露出紧张，我不想逼你，但...
孙珊珊停下脚步，抬头看他：陈默，我想试试。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陈默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他轻轻握住孙珊珊的手，没有誓言，没有承诺，但这一刻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让人心动。
确定关系后，孙珊珊的生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色彩。陈默尊重她的工作，支持她的决定，记得她所有的小喜好。他们也会争吵，但每次都是就事论事，从不人身攻击。这种健康的相处模式，让孙珊珊逐渐明白，原来爱情可以这样简单美好。
当然，彭浩铭的阴影并未完全消散。孙珊珊偶尔还会梦到被他追赶的场景，醒来时一身冷汗。陈默从不追问，只是默默给她倒杯温水，或者打开她喜欢的音乐。
一个周五的晚上，孙珊珊和陈默看完电影出来，在商场门口碰到了彭浩铭。他西装革履，身边跟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两人似乎刚吃完饭。
六目相对，彭浩铭的表情瞬间阴沉。他草草打发女伴去打车，自己则大步走过来。
哟，这不是孙珊珊吗他上下打量着陈默，语气讥讽，换男人挺快啊！
孙珊珊下意识抓紧陈默的手臂。她能感觉到陈默肌肉绷紧了，但开口时声音依然平静：彭先生，好久不见。
谁跟你好久不见彭浩铭满身酒气，转向孙珊珊，珊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这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什么
孙珊珊深吸一口气：彭浩铭，请你自重。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关系彭浩铭突然提高音量，我们在一起三年！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现在装什么清高！
陈默上前半步，挡在孙珊珊前面：彭先生，你喝多了。建议你叫个代驾，安全回家。
滚开！彭浩铭伸手要推陈默，却被对方轻松避开，自己差点踉跄摔倒，珊珊！我知道你还爱我！你只是气我对不对我改，我都改！
商场保安注意到这边的骚动，走了过来。孙珊珊拉着陈默快步离开，身后彭浩铭还在大喊大叫，引来路人侧目。
出租车上，孙珊珊的手还在微微发抖。陈默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了。
对不起，让你看到这些...
这不是你的错。陈默的声音很坚定，你值得被尊重对待。
这句话击中了孙珊珊。是啊，她值得被尊重，值得被真心对待，而不是像件商品一样被讨价还价。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她突然感到一种释然——彭浩铭终于彻底成了过去式。
那晚之后，孙珊珊发现自己不再做噩梦了。她开始更积极地规划未来，甚至和陈默讨论起买房的事。与彭家要求的必须学区房必须三居室必须只写彭浩铭名字不同，他们的讨论围绕的是通勤距离、小区环境和共同还贷能力。
写两个人名字。陈默说得理所当然，我们的共同财产，当然要共同拥有。
半年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陈默带孙珊珊去了云雾山——他们第一次单独出游的地方。在山顶的观景台，陈默单膝跪地，掏出一枚简约的钻戒。
珊珊，你愿意嫁给我吗没有天价嫁妆，没有苛刻条件，只有我的一颗真心。
孙珊珊泪流满面地点头。这一刻，她终于彻底明白了什么是健康的爱情——它不应该伴随着屈辱和妥协，而应该是两个平等灵魂的相互滋养。
下山时，孙珊珊的手机响了。是林小曼发来的消息：猜猜我刚听说什么彭浩铭要结婚了！对方是个富二代，听说陪嫁了一套别墅一辆宝马！他爸妈到处炫耀呢！
孙珊珊笑了笑，回复道：祝他幸福。然后删除了对话框。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陈默，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孙珊珊知道，自己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彭浩铭的婚礼请柬送到孙珊珊手里时，她正和陈默在婚纱店试礼服。
你的。陈默从信箱里取出烫金信封，眉毛微微上扬。
孙珊珊接过请柬，大红色的封面印着烫金双喜，沉甸甸的颇有分量。她翻开一看，婚礼日期定在下个月，地点是城里最贵的五星级酒店。
要去吗陈默问，声音里没有一丝不悦，只有单纯的询问。
孙珊珊摇摇头，把请柬塞回信封：没必要了。她抬头看陈默，我们的请柬设计好了吗
陈默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样品——素白的卡纸上，烫银的线条勾勒出两片相依的树叶，简洁又雅致。
印刷厂说后天能好。陈默指着树叶中间的空白处，这里可以加句你喜欢的诗或歌词。
孙珊珊抚摸着卡片上凸起的纹路，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和陈默的婚礼定在一个小型庄园，只邀请最亲近的亲友，预算还不到彭浩铭请柬上那个酒店的最低消费标准。但有什么关系呢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排场。
就写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吧。她轻声说。
陈默眼睛一亮：真好，很配我们。
他们相视而笑，一旁的婚纱店店员忍不住感叹：你们俩真是我见过最默契的新人了！
回家的路上，孙珊珊忍不住好奇，上网搜了搜彭浩铭未婚妻的信息。女孩叫黄雅婷，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家里确实有些钱。社交媒体上满是她的炫富照——名牌包、豪车、五星级酒店定位...最新一条是戴着钻戒的自拍，配文终于等到你，我的彭先生。
孙珊珊关掉页面，心里出奇地平静。那个曾经让她夜不能寐的男人，如今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来了。
彭浩铭婚礼当天，孙珊珊和陈默正好去试菜。婚庆公司发来了菜单，陈默认真地跟厨师讨论着每道菜的细节，不时回头征求孙珊珊的意见。
海鲜能不能换成鳕鱼珊珊对虾过敏。
前菜不要鹅肝，我们有几个素食朋友。
甜品糖度降低30%，她不喜欢太甜。
这些细小的体贴，让孙珊珊想起彭浩铭曾经如何忽视她的忌口，甚至故意点她不爱吃的菜，只为证明我点的你必须吃。
试完菜，陈默神秘地眨眨眼：带你去个地方。
他开车带孙珊珊去了城郊的一个小教堂。夕阳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陈默拉着她的手走到祭坛前，轻声说：我小时候常来这里。每次坐在长椅上，就想以后一定要带心爱的人站在这个位置。
孙珊珊眼眶发热。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誓言，但陈默的每一个字都像教堂的钟声，清越而真诚。
比五星级酒店好多了。她轻声说。
陈默会意地笑了：我看到彭浩铭婚礼的照片了。
我也看到了。孙珊珊耸肩。林小曼一早就在群里发了现场照片——奢华的水晶吊灯，铺满玫瑰的走廊，还有彭浩铭僵硬的笑容和新娘夸张的婚纱。
后悔吗陈默突然问，如果当初...
孙珊珊摇头，打断他：没有如果。我现在很幸福，真的。
教堂的管风琴突然响了，原来是值班的神父来练习。悠扬的乐声中，陈默轻轻吻了孙珊珊的额头。
与此同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彭浩铭机械地跟着司仪的指示行礼、敬酒、切蛋糕。新娘黄雅婷挽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这是她表达亲密的方式。
笑啊！黄雅婷小声命令，摄影师在拍呢！
彭浩铭挤出一个笑容，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宾客席。他曾幻想过孙珊珊会来，会看到他现在有多成功，会后悔离开他...但她没来。倒是林小曼来了，坐在角落一脸讥讽地拍着照，估计下一秒就会发到群里给孙珊珊看。
彭浩铭！黄雅婷掐了他一下，我爸朋友敬酒呢！
彭浩铭回过神，赶紧举杯。岳父的生意伙伴们个个财大气粗，喝的都是上万的茅台。他想起孙珊珊父亲——那个清瘦的退休教师，总是温和地笑着，从不摆架子...
发什么呆！彭母凑过来小声训斥，雅婷家陪嫁了那么多，你给我打起精神！
是啊，陪嫁。一套别墅，一辆宝马，还有两百万现金。彭父彭母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夸亲家大方。但彭浩铭看着浓妆艳抹的新娘，想起的却是孙珊珊素颜也清秀的脸庞。
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司仪高声宣布。
彭浩铭机械地拿起那枚价值不菲的钻戒，套在黄雅婷手指上。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娶了富家女，少奋斗二十年。但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彭浩铭借口去洗手间，偷偷看了眼手机。林小曼果然发了朋友圈：参加某人的豪华婚礼，新娘的钻戒有鸽子蛋大，就是新郎笑得像哭丧。配图是他和黄雅婷的合照，评论区一片调侃。
往下滑，他看到了孙珊珊发的动态——一张简单的手绘婚礼请柬，配文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发布时间是一小时前。
彭浩铭盯着那条动态，胸口像被狠狠捶了一下。孙珊珊也要结婚了和那个陈默请柬看起来那么朴素，远不如他婚礼的奢华...但为什么，他觉得那简单的设计比满屋子的鲜花气球更戳心
彭浩铭！黄雅婷的尖叫声从宴会厅传来，死哪去了要切蛋糕了！
彭浩铭锁上手机，深吸一口气走回去。经过一面镜子时，他瞥见自己的脸——精心打扮过，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他突然想起向孙珊珊求婚那天，咖啡厅里她惊喜的泪眼...那时的他，是真的爱她，还是只把她当成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切蛋糕时，摄影师要求新人做出恩爱的样子。黄雅婷整个人贴上来，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口红印。宾客们起哄鼓掌，彭母笑得最开心，不停地跟旁人炫耀亲家的财力。
彭浩铭配合地笑着，心里却冒出一个念头：孙珊珊和陈默的婚礼，也会这样热闹吗不，肯定不会。她喜欢安静，喜欢简单...那个陈默，一定很了解她吧
一个月后，孙珊珊和陈默的婚礼在小庄园举行。没有豪车车队，没有天价婚纱，更没有炫富的宾客。孙珊珊穿了一件简约的缎面婚纱，陈默则是普通的黑色西装。他们的戒指是素圈镶钻，朴实无华但做工精致。
婚礼前夜，孙珊珊和林小曼住在庄园的客房里。林小曼一边帮她整理头纱，一边八卦：知道吗彭浩铭蜜月回来就吵架了！他老婆嫌他妈妈管太多，他妈妈嫌老婆不够孝顺，啧啧...
孙珊珊对着镜子戴耳环：他们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了。
真放下了林小曼歪头看她。
孙珊珊想了想，点头：就像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现在回头看，那段感情里我一直在委屈自己，以为妥协就能换来幸福...其实不是的。
林小曼拍拍她肩膀：陈默比彭浩铭强一百倍！你看他爸妈多好啊，上次还给我带自己腌的咸菜呢！
是啊，陈默的父母。孙珊珊微笑起来。老两口昨天就来了，帮着布置场地，陈母还亲手做了婚礼蛋糕。没有挑剔，没有算计，只有真心实意的祝福。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孙珊珊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向花亭时，看到了陈默湿润的眼睛。他的誓词很简单：
珊珊，我不是最富有的人，但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我不是最浪漫的人，但我会记得你每一个喜好；我可能不够完美，但我会用一生去爱你、尊重你。
孙珊珊的誓词同样朴实：
陈默，谢谢你让我知道，爱情不需要委曲求全。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能做真实的自己。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婚姻。
没有夸张的表演，没有刻意的煽情，但到场亲友无不感动。孙父在交接环节哽咽着对陈默说：我把最珍贵的宝贝交给你了。陈默郑重承诺：爸，您放心，我会用生命珍惜她。
简单的仪式后是露天自助餐。陈默特意请来了孙珊珊最喜欢的乐队，演奏她爱听的民谣。大家吃着喝着聊着，气氛轻松愉快。
孙珊珊去换敬酒服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新婚快乐。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她删掉短信，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镜中的女人眉眼含笑，光彩照人——这是幸福的模样。
晚宴上，陈默悄悄问她：累吗
孙珊珊摇头：一点也不。她环顾四周，父母和陈默父母正聊得开心，朋友们在舞池里欢笑，这是我梦想中的婚礼。
没有五星级酒店，不遗憾陈默半开玩笑地问。
孙珊珊捏了捏他的手：我要的是婚姻，不是婚礼。
这句话让陈默动容。他轻轻拥抱妻子：我们会有一辈子的好婚姻。
与此同时，彭浩铭正在家里应付新一轮婆媳战争。黄雅婷嫌彭母管太多，彭母嫌媳妇不够孝顺，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彭浩铭夹在中间，头痛欲裂。
你倒是说句话啊！黄雅婷推搡他，你妈凭什么指使我做这做那我在家连碗都没洗过！
彭母拍桌而起：嫁到彭家就是彭家的人！我当年伺候公婆毫无怨言，你怎么就这么娇气
彭浩铭烦躁地躲进书房，关上门还能听见外面的争吵。他打开朋友圈，看到林小曼发的孙珊珊婚礼照片——简单的白纱，素雅的花亭，陈默为她擦泪的瞬间...每一张都透着真挚的幸福。
他点开孙珊珊的主页，最新状态是婚礼现场的合影，配文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照片里，她笑靥如花，眼里有光。
彭浩铭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孙珊珊也曾这样对他笑过。那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而他，却把她弄丢了。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黄雅婷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彭浩铭！你躲什么躲今天必须说清楚，是你妈搬出去还是我回娘家！
彭浩铭关上手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豪华婚礼的喧嚣犹在耳边，但婚姻的现实已经露出狰狞的面目。
他看着眼前盛气凌人的新婚妻子，想起的却是孙珊珊温柔的笑脸。那个曾经全心全意爱他的女孩，现在成了别人的新娘...而他，只能在这段充满算计的婚姻里，继续扮演好儿子、好丈夫的角色。
窗外，夕阳西下。同一片天空下，孙珊珊和陈默正在婚礼晚宴上跳第一支舞。没有专业摄影师，没有豪华布景，只有亲友们围成一圈，用掌声为他们祝福。
彭浩铭的豪宅里，争吵声渐渐平息——黄雅婷摔门回了娘家，彭母坐在客厅抹泪，彭父则不停地打电话找关系，想挽回亲家的面子。
两场婚礼，两种人生。孙珊珊的选择让她获得了尊重与幸福；而彭浩铭的妥协，则让他陷入更深的泥潭。
命运的分岔路，早在他们做出不同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第九章
一年后的产检室外，陈默紧张地搓着手。
放松点，孙珊珊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指，只是例行检查。
陈默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但我就是控制不住...他的目光落在孙珊珊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柔软得像水，我们的孩子啊。
B超室里，医生指着屏幕上跳动的光点：看，宝宝很健康。目前看大约十六周，预产期在明年三月初。
孙珊珊紧盯着屏幕，眼眶发热。那个小小的生命，她和陈默的爱情结晶，正在她体内茁壮成长。陈默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举着手机录视频，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要告诉爸妈吗走出医院时，陈默小心翼翼地问。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孙珊珊点点头：今晚一起吃饭吧，当面说。她摸了摸肚子，爷爷奶奶该高兴坏了。
当晚，两家人聚在陈默父母家。当孙珊珊拿出B超照片时，陈母当场红了眼眶，陈父乐得直搓手；孙父孙母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餐桌上洋溢着欢声笑语，陈默不停给孙珊珊夹菜，生怕她饿着。
别夹了，我吃不下这么多。孙珊珊小声抗议。
陈母笑眯眯地解围：孕妇要少食多餐，默默你别急，慢慢来。
回家的路上，孙珊珊靠在陈默肩头：你爸妈真好。
陈默吻了吻她的发顶：现在也是你爸妈了。
等红灯时，孙珊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高中同学群的消息，班长组织下周同学聚会。她正想划掉，突然看到彭浩铭的名字出现在讨论列表中。
@彭浩铭
大忙人，这次总该来了吧都缺席三次了！
彭浩铭的回复很简短：尽量。
孙珊珊关掉群聊。自从婚礼后，她再没关注过彭浩铭的消息，只是偶尔从林小曼那里听说一二——他和黄雅婷的婚姻并不幸福，婆媳矛盾不断，岳父对他也颇有微词。
想去吗陈默瞥了眼她的手机。
孙珊珊想了想：去吧，好久没见老同学了。你陪我一起
陈默笑着点头：当然。
同学会当天，孙珊珊选了件宽松的连衣裙，刚好能遮住微凸的腹部。陈默帮她梳头发时，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够了啊，孙珊珊笑着躲开，再闹要迟到了。
聚会地点定在一家高档餐厅。他们到得稍晚，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孙珊珊一进门，就听到几声惊喜的尖叫。
珊珊！天哪，越来越漂亮了！
这就是你老公吧好帅啊！
哇，你这是...怀孕了
老同学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候。孙珊珊笑着一一回应，陈默则体贴地站在她身后，手虚扶着她的腰，防止被人群挤到。
正当气氛热络时，包厢门再次打开。彭浩铭独自走了进来，西装笔挺，但脸色憔悴。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孙珊珊，随即看到她身边的陈默，还有她明显隆起的小腹。
空气凝固了一秒。
浩铭！班长赶紧打圆场，快来坐，就等你了！
彭浩铭僵硬地点头，选了离孙珊珊最远的位置坐下。整个晚上，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往她那边飘。孙珊珊注意到了，但刻意没有回应。她和陈默与老同学们聊得开心，不时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婚姻上。几个女同学抱怨婆媳关系，男同学则调侃婚后的悲惨生活。彭浩铭一直沉默地喝酒，直到有人点名问他：
浩铭，听说你娶了个白富美怎么不带老婆来
彭浩铭扯了扯嘴角：她...忙。
林小曼在桌下踢了孙珊珊一脚，小声道：听说吵得可凶了，差点离婚。
孙珊珊摇摇头，示意她别多说。但彭浩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他离席后，话题又转到孙珊珊身上。
珊珊，你们结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
怎么认识的啊
同事。
你老公对你真好，全程都在照顾你！
陈默不好意思地笑笑：应该的。
孙珊珊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两人相视一笑。这个细微的互动被刚回来的彭浩铭看在眼里，他站在门口，表情复杂。
饭后，大家提议合影。孙珊珊和陈默站在后排中央，彭浩铭则故意挤到了另一侧。拍完照，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有人提议去KTV续摊，孙珊珊婉拒了。
孕妇需要多休息。陈默替她解释。
走出餐厅，夏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陈默去取车，孙珊珊站在门口等候。突然，身后传来迟疑的脚步声。
珊珊。
她转身，彭浩铭站在一米外，手里捏着车钥匙。
恭喜你。他声音干涩，要当妈妈了。
孙珊珊点点头：谢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彭浩铭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他挤出一句：他对你好吗
很好。孙珊珊微笑，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彭浩铭低下头：那就好。他顿了顿，我...我和雅婷过得不太好。她太任性，我妈又...
孙珊珊没有接话。一年前的她或许会同情，但现在，她只觉得那是彭浩铭自己的选择带来的结果。
珊珊，彭浩铭突然抬头，眼里有她熟悉的执拗，如果当初我...
浩铭，孙珊珊温和但坚定地打断他，没有如果。我现在很幸福，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陈默的车缓缓驶来，停在他们面前。他下车走向孙珊珊，递给她一件外套：夜里凉，披上吧。
彭浩铭看着这一幕，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运气真好。
陈默平静地看向他：不是运气，是选择。珊珊选择了我，我选择珍惜她。仅此而已。
这句话像一把刀，戳破了彭浩铭强撑的体面。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回家的路上，孙珊珊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陈默伸手握住她的手：还好吗
嗯。她回握他的手，只是在想，人生真奇妙。
陈默没有追问。他了解孙珊珊，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
当晚，孙珊珊躺在床上，陈默已经睡着了，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腰。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孕肚，感受着里面微弱但坚定的生命迹象。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小曼发来的消息：看到彭浩铭那副样子了吗活该！听说他老婆回娘家了，他工作也不顺，被降职了...
孙珊珊没有回复。她放下手机，转头看向熟睡的陈默。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这一刻，她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有平静的释然。彭浩铭过得不好，那是他的选择和性格导致的结果，与她无关。她的人生已经翻开新篇章——有爱她的丈夫，即将出生的孩子，支持她的家人...
孙珊珊轻轻握住陈默的手，闭上了眼睛。明天醒来，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与此同时，彭浩铭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面前摆着半瓶威士忌。黄雅婷回娘家已经一周了，彭母回老家探亲，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手机相册滑到一年前的婚礼照片——奢华的场地，昂贵的礼服，新娘夸张的笑脸。再往前翻，是更久远的照片，他和孙珊珊的合影。照片里的女孩笑容温柔，眼里有光。
彭浩铭仰头灌下一大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他想起今晚看到的孙珊珊——容光焕发，幸福洋溢。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现在怀着别人的孩子，过着他想都不敢想的美好生活。
而他，拥有一段充满算计的婚姻，一个把他当提款机的妻子，一对永远不知满足的父母...还有，一个因为性格问题而被降职的工作。
酒瓶空了，彭浩铭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卧室。路过书房时，他瞥见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他和黄雅婷在五星级酒店的豪华留影。当时觉得多么风光，现在看着却像个笑话。
卧室床头柜上，摆着黄雅婷留下的字条：受不了你妈了！什么时候你妈搬走，我什么时候回来！
彭浩铭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酒精的作用下，思绪变得混乱。他想起孙珊珊父亲当初说的话——我女儿不嫁了，想起孙珊珊最后看他的眼神——不再有爱，也不再有恨，只有彻底的释然。
我本可以拥有她的...彭浩铭喃喃自语，酒精模糊了视线，我本可以...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同样的月光，照着城市另一端相拥而眠的孙珊珊和陈默，也照着独自买醉的彭浩铭。
人生的岔路口，选择向左还是向右，结局早已注定。
孙珊珊的选择，让她收获了尊重、爱情和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而彭浩铭的选择，则让他失去了最爱的人，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潭。
夜渐深，孙珊珊在梦中无意识地摸了摸孕肚，嘴角微微上扬。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彭浩铭正对着空酒瓶，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但无论如何，生活仍在继续。明天的太阳，会平等地照在每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