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离婚那天，民政局门口的风特别大。顾明川把离婚证随手塞进西装口袋，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苏念，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攥着那本薄薄的小红本，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是啊，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离开这个我舔了五年的男人。
1
我和顾明川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他是顾氏集团的太子爷，我是他大学时的学妹，普通家庭出身，靠着奖学金和兼职读完的书。
第一次见他，是在社团招新会上。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里，低头翻报名表的样子像极了偶像剧男主。
我鬼使神差地报了名，又鬼使神差地追了他三年。
送早餐、记笔记、替他挡酒、熬夜帮他改方案……连他兄弟都看不下去：川哥，苏念挺好的，你别老吊着人家。
顾明川当时在打游戏，头都没抬：她自己愿意的。
后来他公司遇到危机，我拿出全部积蓄帮他周转，通宵陪他做方案。
他拿下项目的那天，醉醺醺地搂着我说：苏念，我们结婚吧。
我高兴得整晚没睡着。
现在想想，他可能只是喝多了。
2
结婚后，我才知道什么叫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顾明川从不记得我的生日，却会准时给前女友林薇送礼物。
我发烧到39度，他一句多喝热水就打发了，转头却冒雨去接林薇的猫。
最可笑的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在陪林薇过生日。
我质问他，他皱眉：苏念，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我和她早就过去了。
可没过多久，我就在他手机里看到了林薇的消息：明川，我还是忘不了你。
他没回复，但也没删。
3
真正让我死心的，是上个月的公司年会。
林薇作为合作方代表出席，一袭红裙惊艳全场。顾明川的目光全程没离开过她。
有人起哄让他们喝交杯酒，林薇娇笑着靠过去，顾明川居然没躲。
我站在角落，像个局外人。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他烦躁地扯松领带：苏念，你非要这么扫兴吗
那一刻，我突然就累了。
4
离婚是我提的。
顾明川以为我在闹脾气，头都没抬：随你。
直到我把签好字的协议推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我是认真的。
苏念，你想清楚，他冷笑，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点点头：那太好了。
他脸色瞬间难看。
5
搬走那天，顾明川破天荒地提前回家。
他靠在门边看我收拾行李，突然说：你那个闺蜜苏媛，是不是一直劝你离婚
我动作一顿。
果然，他嗤笑，她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吧
我拉上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永远这样——
永远觉得问题出在别人身上。
6
离婚后，我拉黑了顾明川所有联系方式，专心经营自己的小工作室。
闺蜜苏媛说得对：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不如专心搞钱。
直到某天深夜，我的手机突然亮起。
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苏念，你凭什么不要我了
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我正在加班改设计稿。
电脑屏幕的蓝光刺得眼睛发酸，我盯着手机愣了三秒，然后果断拉黑了这个号码。
顾明川的套路我太熟悉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离婚后的第三个月，我的工作室接了个大单子。
客户是业内知名的轻奢品牌，负责人亲自来谈合作。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我差点把咖啡泼自己身上。
顾明川西装笔挺地坐在对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合同。
好久不见，苏念。他笑得从容，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段狼狈的收场。
我转头问助理：换家合作方需要赔多少违约金
全场鸦雀无声。
最后这单还是接了。
倒不是顾明川有多大面子，主要是违约金实在让人肉疼。
签完合同他拦住我：晚上一起吃个饭
顾总，我晃了晃左手无名指，我结婚了。
其实没有。
但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表情，值了。
没想到顾明川开始阴魂不散。
他借着项目由头，三天两头往我工作室跑。
今天送咖啡，明天送下午茶，全是我以前爱吃的口味。
助理小姑娘偷偷问我：苏姐，顾总是不是在追你啊
我头都没抬：他海鲜过敏，你明天中午订日料。
周五的庆功宴上，顾明川喝多了。
他把我堵在洗手间走廊，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苏念，你骗我。
什么
我查过了，你根本没结婚。
我笑了：顾明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可我后悔了。
灯光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这句话，我等了整整五年。
第二天早上，我在公司楼下看到了林薇。
她比上次见面更漂亮了，香奈儿的套装，爱马仕的包，连发丝都透着精致。
聊聊她摘下墨镜，关于明川的事。
咖啡厅里，她搅动着拿铁：听说你们最近走得很近
工作关系而已。
是吗她轻笑，那他为什么半夜给我打电话，哭着说忘不了你
我的手抖了一下。
晚上回家，发现门口放着个快递盒。
拆开是条项链，和我当年在橱窗前看了三次都没舍得买的那条一模一样。
盒子里有张卡片：
第一次送你礼物，希望不算太晚。
落款是顾明川。
我盯着那条项链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有些东西，过期就是过期了。
我把项链扔掉的第二天，顾明川的助理战战兢兢地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苏总...顾总让我问问，您是不是没收到快递
我头也不抬地继续画设计稿：收到了，扔了。
小助理脸色煞白地跑了。
半小时后，我的手机疯狂震动。顾明川连发了十几条消息，最后一条是：
我在你公司楼下，我们谈谈。
我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
顾明川真的站在楼下，手里还拎着个纸袋。五月的阳光晒得他额头冒汗，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
这场景太熟悉了。
只不过以前站在楼下等的人永远是我，而他永远在开会、在应酬、在忙。
手机又震了一下：你不下来，我就一直等。
我拉上了窗帘。
下班时已经晚上九点。
推开公司大门，我差点踩到坐在台阶上的顾明川。他居然真的没走，脚边散落着几个烟头。
见到我出来，他猛地站起来，结果因为腿麻踉跄了一下。
你终于...
我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在停车场拦住了我。
苏念！顾明川抓住我的车门，就五分钟。
我看着他被汗浸湿的衬衫领子：顾明川，你这样特别难看。
我知道。他苦笑，但我更怕错过你。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我突然发现他眼角有了细纹。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狼狈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们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面馆。
老板还记得我们：好久没见你们一起来啦！还是老样子
顾明川眼睛一亮：对，她要...
我换口味了。我打断他，现在吃辣。
顾明川的表情僵在脸上。
老板尴尬地搓搓手：那...这位先生呢
和她一样。顾明川说，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面端上来的时候，顾明川被辣得满脸通红。
他从小不能吃辣，以前都是我迁就他。现在他一边咳嗽一边往嘴里灌水，却固执地不肯换一碗。
别勉强了。我抽走他的筷子，你从来就不喜欢吃辣。
我可以学。他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苏念，我什么都可以改。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累：顾明川，你喜欢的到底是真实的我，还是那个永远迁就你的影子
那晚之后，顾明川消停了几天。
直到我在朋友圈发了张和新客户的合影——对方是个年轻帅气的投资人，照片里我们举着香槟相谈甚欢。
三分钟后，我的手机炸了。
顾明川连打了七个电话，最后发了条语音，声音沙哑得可怕：
苏念，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回了他六个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然后把他拉黑了。
拉黑顾明川的第三天，我的工作室突然接到税务稽查通知。
看着稽查人员严肃的表情，我手指冰凉地翻着账本——直到在人群最后方看到顾明川的助理心虚躲闪的眼神。
1
稽查持续了整整三天。
虽然最后证明我们完全合法，但客户们已经听到风声，两个正在谈的项目黄了。
我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给顾明川发了离婚后第一条主动消息：
满意了
他秒回：不是我。
紧接着又一条：见面说。
2
我们在大学旁边的奶茶店碰面。
这是当年我追他时常来的地方，现在店员都换了好几茬。顾明川穿着休闲装出现时，我差点没认出来——他居然没穿西装。
真的不是我。他第一句话就说，我查到是林薇父亲打的招呼。
我冷笑：所以呢来邀功
我来道歉。他推过来一个文件夹，这是顾氏下半年的所有合作项目，你随便挑。
3
我没动那个文件夹。
顾明川，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搅动着奶茶里的珍珠，以前你随便送我个钥匙扣，我都能开心半个月。
他脸色发白。
现在你捧着整个顾氏来讨好我，我只觉得恶心。
4
走出奶茶店时下雨了。
顾明川固执地把伞塞给我，自己淋在雨里：工作室的事我会解决，明天之前所有客户都会回来。
我当着他的面把伞扔进了垃圾桶。
不需要。我说，五年前那个下雨天，你是怎么说的别烦我，你自己没长手不会打车吗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5
第二天，所有流失的客户真的回来了。
不仅如此，业内龙头企业的合作邀约突然纷至沓来。助理兴奋地说：苏姐，我们要发达了！
我看着办公桌上那束匿名送来的向日葵，直接扔进了碎纸机。
晚上回家，发现顾明川蹲在我公寓楼下。
他胡子拉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我把林薇父亲举报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右手缠着绷带。
他找人堵我。顾明川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这次，我终于保护好你了。
6
那晚我破天荒地让他进了门。
顾明川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捧着水杯的手还在抖。我给他处理伤口时，他突然说：
你记不记得大四那年，我打球摔伤膝盖
我没说话。
那时候你也是这样，一边骂我一边给我擦药。他的声音哽咽了，苏念，我弄丢了多少这样的好时光
我剪断纱布，听见自己说：伤口别碰水，你可以走了。
顾明川开始每天出现在我公司楼下。
不是送花就是送早餐，风雨无阻。同事们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连保安大叔都会准时给他开门。
直到那天，我在电梯里撞见他正往我助理手里塞红包。
1
解释一下我冷着脸把红包拍在办公桌上。
顾明川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我只是想让她提醒你吃早餐...
顾明川，我打断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他茫然地抬头。
像以前的我。
这句话比任何狠话都管用。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2
那天之后，顾明川消失了整整一周。
我本该松口气的，却总忍不住看向楼下那个他常站的位置。直到周五加班到深夜，发现他醉醺醺地靠在我车旁。
苏念...他踉跄着抓住我的手腕，我试过了...真的试过了...
浓重的酒气里，我听见他带着哭腔说：可是不来找你，我连呼吸都会痛。
3
我鬼使神差地带他回了家。
顾明川吐得一塌糊涂，却死死拽着我的衣角不放。我蹲在浴室给他擦脸时，他突然问：
你还爱我吗
花洒的水声很大，但我还是听清了。
不爱了。我说。
水珠顺着他的睫毛往下掉，分不清是自来水还是眼泪。
4
第二天醒来，顾明川已经做好了早餐。
煎蛋是心形的，烤面包上还用巧克力酱写着对不起。我盯着这个曾经连泡面都不会煮的男人，突然红了眼眶。
别这样...我推开盘子，太迟了。
他固执地把牛奶递到我手里：不迟。医生说你现在缺钙，以后我每天...
顾明川！我猛地站起来，你还不明白吗我要的不是佣人！
5
我们爆发了离婚后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他红着眼睛问我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他，我把相册摔在他面前。
回到五年前！回到我生日那天！回到我发烧39度的时候！我指着照片里那个笑容灿烂的自己，把她还给我啊！
顾明川跪在地上，颤抖着去捡那些碎片。
对不起...他手指被划出血也浑然不觉，我把那个苏念弄丢了是不是
6
那天晚上，我收到一个快递。
拆开是厚厚一叠手写信，从我们相识那天开始，整整五年，每天一封。有些纸张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
最后一封是今天写的：
苏念，我不求你回到我身边。只求你给我个机会，重新认识现在的你。
我抱着那叠信坐了一整夜。
天亮时，门铃响了。顾明川站在门外，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早安。他递给我一杯热美式，今天开始，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爱你。
咖啡杯上贴着小纸条：三分糖，不加奶——这是我现在喝咖啡的习惯，而他终于记住了。
我开始默许顾明川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不是作为前夫，而是作为一个笨拙的追求者。他学会了在我加班时安静地等，不再自作主张地插手我的工作；送礼物前会先问我的喜好，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手买最贵的。
周末的行业酒会上，我撞见林薇挽着顾明川的手臂。
她穿着高定礼服，笑容得意：好巧啊苏念，我和明川...
合作伙伴而已。顾明川猛地抽回胳膊，从西装内袋掏出张照片，我带了证据。
照片里是他和林薇父亲的聊天记录，清清楚楚写着项目合作，仅此一次。
我差点笑出声——这个曾经连解释都嫌麻烦的男人，现在居然学会随身带证据了。
回家路上，顾明川紧张得手心冒汗。
其实...他欲言又止，我还准备了B计划。
他从后备箱拿出个扩音器：你要是不信，我打算当场放录音。
路灯下，他认真的样子让我想起大学时那个帮我改论文到凌晨的学长。
傻子。我转身就走，扩音器是坏的。
他在后面手忙脚乱地检查开关：不可能啊，我明明...
梅雨季来临时，我发起了高烧。
顾明川连夜赶来，额头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笨手笨脚地给我煮粥，厨房里不时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
别忙了。我哑着嗓子说，叫外卖就行。
他端着碗进来，白粥上漂着几片焦黑的葱花：第一次煮，将就喝点...
我尝了一口，咸得发苦。
好吃吗他眼睛亮晶晶的。
我默默把粥喝完：难吃死了。
但他不知道，这比我当年独自在医院挂水时吃的冷面包强一万倍。
病好后，顾明川送了我盆多肉。
这次不贵。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盆放在我窗台，而且很好养，我查过攻略了。
翠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突然想起离婚时留在顾家的那盆仙人掌——我养了三年都没开过花，离开两个月后，顾明川发朋友圈说它开花了。
它需要阳光。我转动花盆，每天至少四小时。
顾明川立刻掏出手机记笔记，认真的样子像个听课的大学生。
七周年纪念日那天，我收到张手绘贺卡。
卡片上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依稀能看出是我们大学的模样。背面写着：
第一个七年搞砸了，能不能预约下一个
我把卡片塞进抽屉最深处，却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设置仅自己可见。
入秋时，顾明川突然问我：要不要去看海
这是我们恋爱时约定过的事，后来因为他总是忙，一直没能实现。
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海浪声中，他轻声说：苏念，这次换我追你，多久都行。
海风带着咸涩的味道，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些难过的夜晚了。
从海边回来后，我和顾明川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
他开始学着记住我所有的习惯：咖啡要三分糖，不吃香菜，设计稿喜欢用蓝色便签标记。而我，竟然也开始期待每天早上的那通天气预报电话。
1
公司年会上，我喝多了。
顾明川来接我时，我正抱着麦克风唱《体面》。同事们起哄让他合唱，他居然真的接过话筒，在副歌部分突然单膝跪地。
全场尖叫中，我酒醒了大半：你干什么
练习。他仰头看我，眼睛亮得惊人，等正式求婚时，不能跑调。
2
第二天宿醉醒来，发现手机里有37个未接来电。
最新一条语音是顾明川的：醒了吗我在煮醒酒汤，你喜欢的酸辣口味。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十分钟，回复：放门口就行。
开门时却发现他居然真的乖乖等在门外，手里捧着保温桶，黑眼圈重得像熊猫。
你...一直在这等
怕你醒了喝不到热的。他搓了搓冻红的手，我算着时间的。
3
元旦那天，顾明川发来张照片。
是他收拾书房时找到的旧物——我大学时给他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的，当时他嫌弃地塞进了衣柜最底层。
现在这条围巾被仔细熨平，摆在他的枕头边。
消息紧接着跳出来：今年冬天特别冷。
我回他六个点，转头翻出衣柜里那件他送的第一件礼物——已经褪色的羊绒毛衣。
4
春节前最后一场雪，顾明川在我小区楼下堆了个雪人。
丑得要命，但戴着条眼熟的围巾——是我去年扔进垃圾桶的那条。
他在雪人手里塞了封信：苏念，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但可不可以，先让我回到你的朋友圈
那晚我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终于把他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三秒后，第一条消息弹出：
明天降温，记得穿秋裤。
配图是天气预报和我家楼下的实时监控截图——这个变态居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5
开春时工作室扩张，我忙得脚不沾地。
顾明川天天变着花样送餐，有次居然自己做了便当。我打开盖子，发现米饭上用海苔拼着加油。
助理偷笑着说：顾总报了个料理班，现在全班都知道他是为了追前妻。
便当底下压着张纸条：今天也要按时吃饭。——第107天
这是他重新追我的天数，一天不差。
6
生日那天清晨，门铃响了。
顾明川捧着蛋糕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晨露的气息：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
蜡烛的光摇摇晃晃，照出他眼底的忐忑。
许个愿吧。他说。
我闭上眼睛，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伤口不是用来愈合的，而是用来提醒我们——
爱需要被好好珍惜。
我吹灭蜡烛的时候，顾明川的手在发抖。
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我挖了一勺奶油。
他喉结动了动：不、不敢问...
我许愿...我故意拖长音调，看着他屏住呼吸的样子，让某个笨蛋少送点甜食，我胖了三斤。
五月的周末，顾明川来帮我搬家。
新公寓有落地窗和开放式厨房，他比我还兴奋，来回测量窗帘尺寸时，突然从梯子上摔下来。
我冲过去检查他扭伤的脚踝，他趁机把下巴搁在我肩上：苏念，我们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完！
复婚免谈。
他眼睛却亮了：你刚才说复婚！你考虑过！
七夕那天满城玫瑰涨价，顾明川扛着盆绿植来敲门。
这次是薄荷。他擦着汗说，可以泡茶，驱蚊，还能...
我揪了片叶子嚼：苦的。
因为是我种的。他忽然抓住我的手，就像我等你的心情——苦，但是值得。
我差点被薄荷呛到：跟谁学的土味情话
知乎。他掏出手机，收藏了137条，要听吗
秋天工作室团建，顾明川死皮赖脸跟来。
玩真心话大冒险时，新来的实习生问他：顾总为什么离婚
全场死寂。
因为我蠢。他转着酒杯，把老婆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回程车上，我假装睡着，感觉他轻轻给我披上外套，小声说：现在知道了，爱是常觉亏欠。
初雪那天，顾明川发高烧。
我煮了粥送去，发现他床头摆着本《如何挽回前妻》，书页都翻卷边了。
他烧得迷迷糊糊还在嘟囔：念念不喜欢吃姜...
我给他擦汗的手突然停住——原来被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
春节前最后一天，我在公司加班到凌晨。
推门出去时，顾明川在路灯下跺着脚哈气，围巾还是我当年织的那条。
不是说不用等吗
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保温杯：怕你胃疼。
热气氤氲中，我突然说：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民政局门口，顾明川紧张得同手同脚。
工作人员笑着问：复婚
我转头看他：想好了这次没有林薇，没有顾氏集团，就只是我。
他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我练习了214天。
本子上密密麻麻记着我的喜好，每页最下面都写着同一句话：
今天也比昨天更爱苏念。
签字时，他的手抖得写不好名字。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急什么，这次我们有整整一辈子。
窗外，今年的第一缕春光正好照在我们的结婚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