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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贺尘霖的手腕被贺霄牢牢钳制,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那张总是傲慢的脸上肌肉扭曲,额头渗出冷汗,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惊恐神色。

    小、小叔

    贺尘霖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尾音发颤,您怎么...

    贺霄松手的动作优雅得像在丢弃一件垃圾。

    他从西装口袋掏出纯黑丝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每一根手指,仿佛刚才触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手帕轻飘飘落在地上,正盖在贺尘霖刚才摔碎的戒指上。

    祠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贺霄身形挺拔如松,一袭定制黑色正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

    袖口一枚暗红色宝石袖扣在灯光下泛着血一般的光泽,与他冷峻的气质形成诡异的美感。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将贺家祠堂里这群跳梁小丑的嘴脸照得无所遁形。

    我悄悄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前世我对这位贺家小叔几乎毫无印象,只听说他是贺家真正的掌权者,却因为一个老道士的一句戏言被看做是贺家的灾星。

    常年为了贺家的生意奔波但却神龙见首不见尾。

    贺尘霖一家不过是仗着他不在才敢在贺家作威作福。

    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祠堂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贺家那些旁支亲戚早已缩到角落,连呼吸都放轻了。

    贺家祠堂,贺霄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刀刮过每个人耳膜,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演猴戏

    贺父脸色瞬间铁青,脖子上青筋暴起:贺霄!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集团海外并购案还在等你去签字,这才是你该管的事!

    他故意提高音量,手指颤抖地指向我,这是我们小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外人贺霄低笑一声,那笑声让贺尘霖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大哥是不是忘了,这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牌位,有一大半是我挣回来的

    贺母突然尖着嗓子插话:阿霄啊,我们知道你能力强,但尘霖可是你亲侄子!这女人,她恶狠狠地瞪我,不知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哄骗尘霖,现在又在这里装清高...

    闭嘴。贺霄眼皮都没抬,两个字就让贺母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一样噎住了。

    何欣雨突然扑到贺尘霖身边,梨花带雨地哭诉:小叔叔,您别被这女人骗了!她为了改命什么谎都说得出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手中的戒指盒,指尖在丝绒表面划过时,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

    这就是你新定制的戒指他声音低沉,像是大提琴的弦音,震得我耳膜发颤。

    我点点头,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这不对劲——前世我面对贺尘霖时从未有过这种反应。

    贺霄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萦绕在鼻尖,让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接过戒指盒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接一件珍宝。

    祠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贺家最神秘的男人缓缓单膝跪地,黑色西装裤在青石地面上折出锋利的褶皱。

    陈越星小姐,他抬眼看我,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睛里映着祠堂摇曳的烛火,愿意嫁给我吗

    轰的一声,祠堂里炸开了锅。

    贺家几位长辈的茶杯接连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何欣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她尖叫着冲上前,精心打理的卷发都散乱开来:不可能!她明明是要带着天价嫁妆嫁给尘霖的!

    她歇斯底里地指着我的鼻子,这个天煞孤星需要尘霖改命!她——

    啪!

    我将一叠文件狠狠摔在贺尘霖脸上,纸张像雪片般散落一地。

    贺尘霖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额头迅速红了一片。

    何欣雨,我冷笑,你还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情我脚尖挑起一张医疗报告,上面恶性肿瘤晚期几个字触目惊心。

    有空还是先去看看自己拿错病历的事吧,毕竟...我俯身凑近她惨白的脸,活不长的是你啊。

    贺尘霖瞬间急的跳脚。

    他慌乱地捡起地上的报告,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纸张:这、这不是真的...欣雨明明说她已经痊愈了...

    何欣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尘霖你别信她!这些报告肯定是伪造的!

    她转向我,眼中迸射出恶毒的光,你这个贱人——

    够了!贺霄一声冷喝,整个祠堂瞬间安静。

    他依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却丝毫不减威严:陈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低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那枚黑白交织的男戒在他掌心泛着冷光。

    前世我被贺尘霖折磨致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而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精心挑选的复仇利刃。

    我愿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但不是为了改命。

    我知道,今天我做这些只为了宣布我对你的情谊,求婚订婚这些礼节我会按规矩补给你。

    贺尘霖瘫坐在地上,昂贵的西装裤沾满了香灰,那张总是趾高气扬的脸此刻扭曲得不成样子。他死死盯着散落一地的医疗报告,手指颤抖着抓起其中一张,上面赫然是何欣雨的真实病历——恶性肿瘤晚期,癌细胞已扩散至淋巴。

    你......你不是说你病好了吗!

    贺尘霖猛地抬头,眼神狰狞地瞪着何欣雨,你还说你怀了我的孩子!要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能骗到陈家的财产,我早就已经拿到钱了!

    何欣雨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后退:尘霖,你听我解释......

    解释贺尘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他妈拿假病历骗我让我去陈家提亲,让我去算计陈越星,结果你自己才是快死的那个!

    何欣雨被他掐得呼吸困难,妆容精致的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尘霖......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你不要我......

    爱贺尘霖冷笑一声,猛地甩开她,你是爱我的钱吧他指着散落一地的文件,声音嘶哑。

    你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想拉我下水,让我陪你一起死

    何欣雨跌坐在地,狼狈地爬向贺尘霖,拽着他的裤腿哭喊:不是的!尘霖,我是真的爱你!陈越星才是骗子,她故意伪造这些报告......

    伪造我冷笑一声,从包里又抽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在她脸上,这是市中心医院的原始记录,上面还有你的亲笔签名,要不要现在就去医院对质

    何欣雨呆住了,她颤抖着翻开文件,看到自己的签名和医院的公章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贺父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铁青地冲上前,一巴掌扇在何欣雨脸上:贱人!原来是你一直在背后搞鬼!

    何欣雨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渗出血丝,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父:伯父......

    别叫我伯父!贺父怒不可遏,要不是你怂恿尘霖去骗陈家,我们贺家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贺尘霖大骂,还有你!蠢货!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现在好了,贺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贺尘霖脸色阴沉,猛地转向贺父:爸,你现在怪我当初你不是也同意让我去接近陈越星的吗你说只要娶了她,陈家的财产迟早是我们的!

    贺父一噎,随即恼羞成怒:那是策略!可你呢被这个贱女人迷得神魂颠倒,连她快死了都不知道!

    贺母也冲了上来,尖利的指甲直接抓向何欣雨的脸:你这个丧门星!害得我儿子身败名裂,我打死你!

    何欣雨尖叫着躲闪,却被贺尘霖一把拽回来,狠狠推倒在地:你骗我骗得够久了,现在,该还债了。

    祠堂里乱作一团,贺家人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何欣雨被推搡着、咒骂着,精致的裙子被扯破,脸上全是抓痕,哪里还有半点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缓缓抬起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贺霄站在我身旁,唇角微扬,低声道:怎么样,这场戏,还满意吗

    我轻笑:狗咬狗,果然精彩。

    贺氏集团易主的消息传遍全城那天,贺家老宅的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管家来通报时,我正在书房看最新的财报。

    贺霄头也不抬地批阅文件,只淡淡说了句:让他们等着。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当我和贺霄终于出现在会客厅时,贺父贺母已经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

    短短一个月,这对曾经趾高气扬的夫妇像是老了二十岁。

    贺父的左腿明显跛了,昂贵的定制西装换成了皱巴巴的地摊货;贺母精心保养的脸上爬满皱纹,指甲缝里还带着没洗净的污渍。

    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贺霄慢条斯理地在主位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哦当年把我关在阁楼里饿三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一家人

    贺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闷响:都是我们的错!可尘霖是你亲侄子啊!他现在要在牢里待十五年...

    十五年很长吗贺霄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都打了个寒颤,我记得我十岁那年,大哥为了教训我,把我锁在地下室整整半个月。要不是老管家偷偷送水,现在跪在这里的就是我的牌位了。

    贺父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贺霄猛地站起身,一把掀开自己的衬衫袖口。

    一道狰狞的疤痕从手腕蜿蜒到手肘,这是尘霖十二岁时用开水烫的,就因为我不小心碰了他的玩具车。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伤疤我从未见过。

    贺霄平时连袖扣都扣得一丝不苟,原来是为了遮住这些伤痕。

    还有这个。他解开领带,锁骨处赫然是一道陈年刀伤,十五岁生日那天,大哥说我偷了怀表,亲手用拆信刀划的。

    贺母瘫软在地,妆容被泪水冲花:我们...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贺霄冷笑,上个月你们还在祠堂逼越星下跪,要吞并陈家财产,现在知道错了

    贺父突然转向我,浑浊的眼里迸出最后一丝希望:陈小姐!你人善,你劝劝贺霄救救我们!难道要闹得我们家破人亡吗!

    贺母突然拽住我的裙角:陈小姐!你劝劝他,你们结婚总要长辈祝福...

    我弯腰凑近她耳边:您忘了吗上个月您亲口说,我这种天煞孤星不配进贺家门。

    我按下录音笔:

    让她跪到祠堂认错!贺母尖利的声音响彻客厅。

    录音戛然而止,贺父突然暴起扑向茶几上的水果刀。

    保镖动作更快,反剪他双手时,他枯瘦的胳膊发出咔的脆响。

    送客。贺霄用消毒湿巾擦手,记得让他们把地板舔干净再走。

    保镖拖人时,贺父的假牙掉在地上。

    他满嘴是血地嘶吼:当年就该把你和你那贱人妈一起烧死!

    贺霄轻笑一声,拨通电话:张局长,贺氏前董事长刚才承认了二十年前的纵火案。

    我浑身发冷,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我更没想到贺霄竟然吃了这么多苦。

    警笛声由远及近,蓝红交错的灯光透过雨幕在墙上闪烁。

    贺霄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呼吸渐渐平稳。

    知道吗,他突然说,我母亲临终前说,希望我能遇到一个让我觉得活着还不错的人。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有细碎的光。

    她要是见到你,他轻轻擦掉我的眼泪,一定会很喜欢。

    三天后,法庭的判决锤重重落下。

    贺尘霖戴着手铐站在被告席上,因挪用公款、商业诈骗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

    当听到十五年有期徒刑时,他突然暴起,像头困兽般撞向护栏歇斯底里地在法庭上大喊:贺霄!你不得好死!

    贺霄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比起你对越星做的事,十五年,太便宜你了。

    何欣雨的结局更惨。

    她的癌症迅速恶化,却因为诈骗罪被判入狱。

    狱中医疗条件极差,她疼得整夜整夜惨叫,却没人理会。

    最后,她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孤独死去,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

    至于贺母,名下的资产全部被冻结,曾经的豪宅、豪车全被法院查封。

    贺父因为欠下巨额赌债,被追债的人打断了腿,现在也因为承认当年的纵火案被抓,不久前也病死了。

    婚礼前夜,贺霄来到我的书房。

    在想什么他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望着窗外的月色:在想命运真是奇妙。如果不是那个算命的说我需要贺尘霖改命,我也不会遇见你。

    贺霄轻笑:那个算命的是我安排的。

    我猛地抬头:什么

    我调查过贺尘霖和何欣雨的勾当,知道他们准备骗你。他眼神深邃,所以我先一步找到了那个算命先生。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不全是。他走近,修长的手指轻抚我的脸。

    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值得更好的。

    婚礼当天,我穿着价值千万的婚纱,缓缓走过铺满玫瑰的红毯。贺霄站在尽头,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俊美如神祇。

    当他将戒指戴在我手上时,台下掌声雷动。

    现在,还相信改命之说吗他在我耳边低语。

    我笑着摇头:不信了。因为我的命运,现在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执起我的手,在聚光灯下轻吻:不,是在我们手里。

    婚后第三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贺霄抱着女儿,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给她取什么名字我问。

    陈愿。他说,随你姓,愿她永远不必被命运束缚。

    我靠在他肩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洒满庭院。前世的噩梦终于彻底消散,而这一世的美好,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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