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血色婚礼
齐临站在酒店宴会厅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槟杯的杯柄。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参加前女友的婚礼，这简直是他三十五年人生中最荒谬的决定。但温婉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和那句我需要你在场让他无法拒绝。
各位来宾，请举起你们的酒杯，为我们美丽的新娘和帅气的新郎送上祝福！司仪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
齐临抬眼望去，温婉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台上，笑容完美得像是精心排练过的。她身旁的徐世晟西装笔挺，正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的新娘。齐临的胃部一阵绞痛，他举起酒杯，却只是沾了沾唇。
干杯！全场宾客欢呼。
温婉优雅地举起香槟，在众人的注视下轻抿一口。齐临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直到——
噗！
一口鲜血从温婉口中喷出，溅在她雪白的婚纱上，如同雪地中绽放的罂粟。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了然，然后整个人向前栽倒。
温婉！徐世晟惊呼着接住她，但齐临已经冲上了台。
让开！我是法医！他推开围上来的人群，单膝跪在温婉身边。她的嘴唇发紫，呼吸急促而浅弱，瞳孔已经开始扩散。齐临抓起掉落的香槟杯，凑近闻了闻——杏仁味，虽然被香槟的气味掩盖，但他绝不会认错。
蓖麻毒素。齐临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刺徐世晟，有人下毒。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徐世晟的脸色变得惨白：这不可能！快叫救护车！
齐临已经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同时从西装内袋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型检测盒——职业病，他自嘲过无数次，但此刻却派上了用场。他迅速取样检测，试剂变色的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冰冷。
香槟里确实含有蓖麻毒素。他站起身，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周围人听清，徐先生，作为诺华制药的研发总监，获取这种毒素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徐世晟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伤害我的妻子！
是吗齐临冷笑，那你能解释为什么三个月前，你为温婉购买了一份高达两千万的人身意外保险吗受益人写的可是你自己。
宴会厅里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哗然。徐世晟的脸涨得通红：你这是污蔑！我和温婉真心相爱！
够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温婉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的手指颤抖着抓住徐世晟的衣袖，世晟...不是他...
齐临皱眉，正想说什么，救护人员已经赶到。他看着温婉被抬上担架，徐世晟紧随其后。临走前，徐世晟回头看了齐临一眼，那眼神中的阴冷让齐临的后颈汗毛直竖。
这不是结束，齐临心想。他掏出手机，拍下了那杯毒香槟和桌上其他证物的照片。无论温婉说什么，这场谋杀未遂都必须调查清楚。
三天后，市立医院VIP病房。齐临站在门外，犹豫着是否该进去。自从婚礼那天后，温婉一直拒绝见他，警方也因为证据不足没有对徐世晟采取任何措施。但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下午三点，医院后楼梯见。—W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齐临迅速闪进楼梯间。几分钟后，门被轻轻推开，温婉穿着病号服走了进来。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比婚礼那天清明许多。
你来了。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嘶哑，显然是毒素对喉咙造成了损伤。
齐临双手抱胸：你应该在病床上休息。
没时间了。温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拿着这个，但不要现在看。等安全的时候再看。
齐临没有接：什么意思你那天为什么要维护他你知道那杯香槟差点要了你的命！
温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因为毒是我自己下的。
齐临如遭雷击：什么
嘘！温婉紧张地看了眼门口，听着，我没打算真的喝下去，只是想制造一个场面...但我低估了毒素的挥发性，即使只是沾到嘴唇也...她摇摇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件事。
你疯了吗齐临压低声音，你知道蓖麻毒素有多危险你差点就——
五年前，我姐姐温妍也是这样死的。温婉突然说，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官方说法是心脏病突发，但她才二十八岁，从来没有心脏问题。
齐临愣住了：你姐姐
她和徐世晟交往了三年，死前一个月，他们订了婚。温婉的声音颤抖着，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份保险单，受益人是徐世晟。但当时所有人都说我是悲伤过度胡思乱想...
齐临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你嫁给他是为了...
接近他，调查真相。温婉咬着嘴唇，但我什么都没找到，直到三个月前，我发现他在偷偷查阅蓖麻毒素的研究资料。我决定设一个局...
天啊，温婉...齐临感到一阵眩晕，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他发现你在调查他...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温婉抓住齐临的手，她的手指冰凉，你是最好的法医，如果你能重新检查我姐姐的尸检报告...
齐临深吸一口气：你姐姐的尸体...
火化了。温婉苦笑，但尸检报告还在。U盘里有我这些年收集的所有资料，包括她的日记、医疗记录，还有...徐世晟前两任女友的死亡证明。
齐临的瞳孔收缩：前两任
都是意外。温婉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一个是车祸，一个是自杀。她们都很富有，而且...都买了高额保险。
楼梯间的门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两人同时噤声。
第二章
旧案疑云
温婉迅速后退一步，装作刚见面的样子：谢谢你来看我，齐医生。但我真的需要休息了。
门被推开，徐世晟走了进来。他看到齐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齐法医，我不知道你也来了。
职业习惯，来了解一下中毒情况。齐临面不改色地说。
徐世晟走到温婉身边，占有性地搂住她的肩膀：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看向齐临，婚礼上的误会，我想我们应该澄清一下那瓶香槟可能是被酒店工作人员动了手脚，警方正在调查。
当然，误会。齐临平静地说，但他的目光与温婉短暂相交，两人心照不宣。
离开医院后，齐临坐在车里，插入U盘。屏幕上跳出的第一个文件是一张扫描的日记页，日期是温妍死亡前一周：
世晟最近很紧张，总问我有没有不舒服。他说新研发的药物需要健康志愿者，但我拒绝了。今天发现他在翻我的药盒，问他却说是在找阿司匹林。我开始害怕了...
齐临关闭文件，启动车子。他知道自己即将卷入一场危险的游戏，但为了温婉——为了真相，他别无选择。
法医鉴定中心的档案室常年保持着18摄氏度的恒温，但齐临的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面前摊开着五年前温妍的尸检报告，每一页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砖，压在他的胸口。
齐医生，您要的原始解剖照片。档案管理员小李将一个黄色文件夹放在桌上，好奇地瞥了眼报告封面，这案子有什么问题吗都过去这么久了。
齐临合上文件夹：常规复查。最近有个类似案例，需要参考。
等小李离开后，齐临迅速翻开照片。温妍躺在解剖台上的样子与温婉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消瘦，嘴唇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他戴上手套，仔细检查每一张照片的细节。
奇怪...他喃喃自语，手指停在心脏部位的特写照片上。根据报告记载，温妍死于急性心肌梗塞，但心肌组织却没有典型梗塞病例应有的苍白坏死区域。更可疑的是，照片中显示心脏表面有几个几乎不可见的细小针孔，但报告中对此只字未提。
齐临翻开组织切片报告，眉头越皱越紧。心脏组织样本的检查结果栏竟然是空白的，只有一行小字标注：样本不足，无法分析。
怎么可能...他抓起内线电话，小李，帮我查一下15-0478号案件的保存样本还在不在特别是心脏部分。
十分钟后，小李回来了，脸上带着困惑：齐医生，样本库里没有这个案件的任何组织样本。系统显示在尸检完成后三个月，家属申请了火化，所有样本都按规定销毁了。
三个月齐临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般不是保存至少一年吗
是的，除非有特殊申请...小李压低声音，我查了记录，申请人是徐世晟博士，当时是死者的未婚夫。他以家属情感需求为由，获得了特别批准。
徐世晟。齐临的指尖发冷。提前销毁证据，这是典型的掩饰行为。
他继续翻阅档案，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被匆匆塞进去的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复查要求：林师傅说右臂有异常，但未在报告体现。王，2016.4.2
林师傅齐临掏出手机，给温婉发了条加密信息：尸检报告有疑点。谁是林师傅
回复很快到来：林德昌，姐姐的入殓师。发现异常但无人理会。他退休后住在城东养老院。小心，有人跟踪你。
齐临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他的车旁边，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他镇定地收拾好文件，将关键页面拍照留存，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档案室。经过消毒间时，他顺手拿了几支采血管和试剂盒塞进公文包。
黑色轿车依然停在那里。齐临绕到后门，叫了辆出租车。
城东松鹤养老院。他对司机说，同时给温婉发了条信息：去医院做全面血液检查，包括重金属和不明毒素筛查。别让任何人知道。
松鹤养老院弥漫着消毒水与衰老混合的气味。齐临在活动室找到了林德昌——一位七十多岁的清瘦老人，正独自一人下着象棋。
林师傅齐临出示了工作证，我是法医中心的齐临，想请教您关于五年前温妍女士遗体处理的一些细节。
老人的手停在半空，棋子啪地掉在棋盘上。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终于有人来问了。跟我来。
林德昌领着齐临来到一个僻静的小花园。初夏的阳光照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那姑娘死得蹊跷。他开门见山，我做这行四十年，没见过那样的尸体。表面看是自然死亡，但细节全不对。
齐临拿出笔记本：哪些细节
首先，尸斑异常。林德昌比划着，不是心脏病死的紫红色，而是带点灰蓝，像某种中毒。其次...他压低声音，右臂肘窝处有三个针孔，排列整齐，明显是近期注射痕迹。但尸检报告上根本没提。
齐临的心跳加速：您确定
我拍了照片。老人狡黠地眨眨眼，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偷偷留了证据。后来那个姓徐的未婚夫催着尽快火化，更可疑了。他从轮椅坐垫下摸出一个信封，给，复印件。原件我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齐临接过信封，里面是几张遗体局部特写照片，清晰地显示了针孔和异常的尸斑颜色。照片边缘标注着日期，正是温妍死亡后第二天。
为什么当时没人调查
那姓徐的有背景。林德昌摇摇头，听说是什么大公司的科研主管，认识不少权贵。警察来问过一次，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老人突然抓住齐临的手，你是为那小妹妹来的吧她还好吗
齐临一怔：您认识温婉
她来找过我几次，问姐姐的事。林德昌的眼中闪过忧虑，最后一次是半年前，她说要结婚了，对象姓徐...我当时就劝她三思，但她好像有什么计划。
齐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温婉嫁给徐世晟根本不是偶然，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
林师傅，您还知道什么关于徐世晟...
老人犹豫了一下：我侄子在那什么诺华制药上班，说徐博士负责一个特殊项目，跟军方合作，研究什么无痕药剂。据说能让人看起来像自然死亡...
第三章
证据
齐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温婉的号码。他接起电话，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齐医生我是市立医院的护士长。温婉女士刚才在检查过程中突然昏迷，现已转入ICU。她昏迷前说一定要联系您...
齐临匆忙告别林德昌，赶往医院的路上，他查看了温婉发来的最新信息——一份体检报告截图，日期是两周前。几项肝肾功能指标异常，医生标注为不明原因轻度肝损伤，建议复查。
ICU外，徐世晟正在与主治医生交谈。看到齐临，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齐法医，这里不需要你。他挡在病房门前，我妻子需要休息。
她怎么了齐临直视徐世晟的眼睛。
检查时突发过敏反应。徐世晟的语气平静得不自然，医生说是造影剂引起的。
主治医生犹豫了一下：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温女士的症状比较特殊，我们正在做进一步检查...
我是她的主治法医。齐临亮出证件，婚礼中毒案还在调查中，我需要了解她的最新状况。
这个理由让徐世晟无法拒绝。齐临得以进入ICU，看到温婉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各种监护仪器连接在她身上。她的手臂上出现了几处细小的瘀斑——齐临立刻认出这与林德昌描述的温妍遗体特征相似。
趁护士不注意，齐临迅速采集了温婉的几滴血液，滴入随身携带的试剂管。液体缓慢变成了浑浊的蓝绿色。
齐临的呼吸几乎停滞。这种反应他只在一篇研究论文中见过——某种新型生物碱毒素的标志性反应，能引起缓慢的器官衰竭，最终表现为自然死亡。
温婉不是今天才被下毒。徐世晟很可能从婚前就开始缓慢地毒害她，就像对待她姐姐一样。
齐医生护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温女士醒了，说要见你。
温婉虚弱地睁开眼睛，她的嘴唇蠕动着。齐临俯身靠近，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他给我吃药...维生素...床头柜...
齐临的目光扫向病房角落的床头柜，上面放着一个药盒。他假装整理被子，迅速将其中一瓶药顺进口袋。
徐世晟突然出现在床边：亲爱的，你感觉怎么样他亲密地握住温婉的手，但齐临注意到他的拇指正好压在温婉的静脉上，力道大得让皮肤发白。
徐博士，齐临不动声色地说，能借一步说话吗关于温婉的中毒史，有些问题需要确认。
徐世晟不情愿地跟着齐临来到走廊。齐临直视着他：你知道温婉体内有慢性毒素积累吗
徐世晟的表情出现了瞬间的裂缝，但很快恢复：什么意思
我的初步检测显示，她体内有一种缓慢作用的毒素，至少积累了三到四个月。齐临故意夸大时间范围，正好是你们订婚后。
荒谬！徐世晟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是说我在毒害自己的妻子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会有的。齐临平静地说，我已经申请重新调查温妍的死亡案件。巧合的是，她死前的症状与温婉现在的情况惊人地相似。
徐世晟的脸色变得铁青：你这是在污蔑我。温妍死于心脏病，有完整的尸检报告。
不完整的报告。齐临冷笑，缺少关键组织样本，忽略明显的外部痕迹。而且...他逼近一步，为什么你急着火化她的遗体法医样本按规定应保存至少一年。
徐世晟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随即变为狠厉：齐临，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有些事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法医能插手的。
威胁执法人员齐临挑眉，这只会让你更可疑。
病房内突然响起警报声。医护人员冲进去，齐临和徐世晟也被拦在门外。透过玻璃，齐临看到温婉痛苦地抽搐着，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疯狂的曲线。
室颤！准备电击！医生的喊声传来。
徐世晟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几乎是期待齐临的拳头攥得发疼。无论温婉原本有什么计划，现在情况已经失控。徐世晟正在杀死她，就像杀死她姐姐一样，缓慢而隐蔽。
当医护人员成功稳定温婉的情况后，齐临悄悄离开了医院。他手中有三样关键证据：林德昌提供的遗体照片、温婉的血液样本，以及那瓶可疑的维生素。回到实验室，他将药片溶解检测，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测——药片中含有微量与温婉血液中相同的毒素。这是一种精心设计的慢性毒药，每日小剂量服用，症状与普通疾病无异，但积累到一定量就会引发多器官衰竭。
齐临打开电脑，开始查询徐世晟的背景资料。除了诺华制药研发总监的头衔，他还发现徐世晟的前两任女友——一位富家女和一位女企业家，都在与他交往期间意外死亡，一个死于车祸，一个死于自杀。两人都购买了高额人身保险，受益人都是徐世晟。
连环杀手...齐临喃喃自语。徐世晟不是一时起意，而是一个精心策划、长期作案的冷血杀手，专门选择有经济实力的女性作为目标。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温婉的加密信息：他还不知道我醒了。找到姐姐的日记本了吗最后一页有线索。小心，他派人监视你家。
齐临立刻检查了家门外的监控，果然发现一个陌生男子在街对面徘徊。他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
老陈，我需要帮忙。他对电话那头说，有个连环杀手案，证据确凿，但嫌疑人背景复杂。
刑侦支队的老陈是他多年的好友：那个制药公司的案子上头已经打招呼了，说不准查。
所以需要你私下帮忙。齐临将关键证据打包发送，特别是查查他前两任女友的死亡案件，肯定有漏洞。
挂断电话，齐临翻开温婉之前给他的U盘，找到标记为姐姐日记的文件夹。最后一页的扫描件上，温妍用颤抖的笔迹写着：世晟今天又给我吃了新药，说能增强免疫力。但我偷偷吐掉了。他一直在记录我的体温和脉搏，像在做实验。我发现他的笔记本，上面列着几个名字和日期，都是女性，有的已经标了完成。我拍了下来，藏在...
文字到此中断，日期正是温妍死亡前一天。照片在哪里齐临突然想起林德昌说过的话——原件我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他必须再次见到那位入殓师，而且要快。因为无论温婉原本有什么计划，现在她已经成了徐世晟的下一个实验对象，而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四章
致命证据
凌晨三点十七分，齐临的实验室依然亮着灯。显微镜下，温婉的血液样本显示出异常的血细胞形态——边缘不规则，如同被腐蚀过一般。他将结果与温妍尸检报告中的血液分析对比，相似度高达90%。
同样的毒素...齐临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蓖麻毒素的分子结构图，但与温婉血液中的物质只有部分吻合。这是改良版本，更隐蔽，作用更缓慢。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的号码。齐临的心跳瞬间加速。
齐医生，温女士的情况恶化了。护士的声音紧张，肝功能急剧下降，出现了轻度溶血现象。她坚持要见您。
我马上到。别让任何人给她用药，特别是她丈夫。
挂断电话，齐临迅速将关键证据备份到加密U盘，然后塞进贴身口袋。出门前，他瞥见门缝下塞着一张纸条：停止调查，否则后果自负。字迹工整冰冷，像是某种正式警告。
齐临冷笑一声，将纸条也收入证据袋。夜色如墨，他的车疾驰向医院，后视镜中，那辆黑色轿车再次出现，不紧不慢地跟着。
医院走廊空荡寂静，脚步声回荡。ICU外的长椅上，徐世晟正低头查看手机，听到脚步声立刻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深夜探视他站起身，挡在齐临面前，医院规定——
特殊情况。齐临亮出法医证件，温婉是重要案件的相关人，我有权随时了解她的状况。
徐世晟西装革履，连领带都一丝不苟，仿佛随时准备参加董事会。他的眼下没有一丝疲惫的痕迹，齐临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否真的需要睡眠。
她睡了。徐世晟压低声音，医生刚给了镇静剂。
齐临的肌肉绷紧：什么镇静剂
常规药物罢了。徐世晟微笑，那笑容不达眼底，你看起来很紧张，齐法医。工作太累了吗
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从病房传出。齐临绕过徐世晟，透过玻璃窗看到温婉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证明她还活着。
我需要和她单独谈谈。
不可能。徐世晟斩钉截铁，医生说她需要绝对安静。
僵持之际，病房内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温婉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白沫。
室颤！护士大喊着冲进去。
徐世晟站在原地，表情凝固。齐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随即推开他冲进病房。
她中毒了！准备阿托品和解毒剂！齐临检查温婉的瞳孔——极度缩小，典型的神经毒素反应。他猛地转向徐世晟：你给她吃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徐世晟后退一步，你这是诽谤！
医护人员迅速展开抢救。混乱中，齐临注意到温婉的右手紧握成拳。他假装调整输液管，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温婉的手指微微松开，露出一个小小的纸角。
齐临巧妙地取走纸条，塞进袖口。这时主治医生走过来：暂时稳定了，但肝功能持续恶化，如果找不到毒素类型...
我需要她的完整用药记录。齐临说，特别是最近24小时内的。
徐世晟插话：我是她丈夫，有权决定——
我是法医。齐临打断他，在疑似投毒案件中，我有权调查一切相关医疗记录。如果你阻拦，就是妨碍公务。
医生犹豫地看了看两人，最终点头：我去准备记录。
趁徐世晟被医生缠住的空档，齐临溜进洗手间，展开温婉的纸条。上面用颤抖的字迹写着：办公室保险箱，密码0927，我生日。证据在里面。小心，他有枪。齐临将纸条嚼碎吞下，冰凉的字迹仿佛灼烧着他的喉咙。0927——9月27日，他当然记得温婉的生日。五年前的这一天，他们本计划去海边庆祝，却因为一起突发案件取消。一个月后，温婉提出了分手。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齐临迅速洗了把脸，抬头时在镜中看到自己布满血丝的双眼。时间不多了，温婉的身体正在崩溃，而徐世晟显然加快了计划。
回到病房，齐临发现徐世晟正在温婉床边低声说着什么。看到他进来，徐世晟立刻直起身，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担忧丈夫的面具。
齐法医，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徐世晟示意门外，关于我妻子的治疗方案。
走廊尽头的小会议室里，徐世晟关上门，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我知道你在调查我。他开门见山，但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玩火。这个案子牵涉的利益远比你想象的大。
齐临靠在桌边，保持放松姿态，但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准备行动：哦什么利益能让连环谋杀变得合理
徐世晟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根本不明白。那些不是谋杀，是必要的牺牲。科学进步需要代价。
科学齐临冷笑，用慢性毒药杀害富有女性，骗取保险金，这叫科学
保险金只是附带好处。徐世晟突然激动起来，真正的价值在于数据！完美的剂量控制，精确的毒性反应记录，没有任何实验动物能提供这么精确的数据！
这番赤裸裸的自白让齐临胃部翻腾。徐世晟不仅是个杀手，更是个疯子，将活人视为实验品。
温妍发现了你的实验，所以你必须杀了她。齐临步步紧逼，现在温婉也知道了，对吗这就是为什么你突然加快了下毒进度。
徐世晟突然笑了：聪明。可惜太晚了。即使你现在找到证据，也救不了她。毒素已经积累到不可逆的程度。他看了看手表，再过12小时，她就会像她姐姐一样，死于急性肝衰竭。
齐临的拳头攥得发疼，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为什么要杀她们为什么选择温家姐妹
她们是完美的实验对象。徐世晟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健康，年轻，有规律的体检记录可供对比。而且...他露出残忍的微笑，温妍太爱管闲事了，发现了我前两个实验对象的记录。至于温婉，她自投罗网，假装爱上我来调查姐姐的死。多么感人的姐妹情啊。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慌张地探头进来：徐博士，您妻子又出现室颤！
徐世晟皱眉：我马上来。他转向齐临，声音压低，记住，即使你报警，也改变不了什么。我的研究有高层保护，而你...只是个碍事的小法医。
第五章
致命的证据（二）
齐临站在原地，任由徐世晟离开。他从内袋摸出手机，结束录音，将文件加密发送到三个不同的云端备份。然后他拨通了老陈的电话。
我拿到了徐世晟的自白录音。他简短地说，但现在最紧急的是温婉，他加速了下毒，她撑不过今天。我需要你帮忙拖住他，至少两小时。
老陈在电话那头咒骂了一声：你确定要这么做那家伙背景很深！我有全部证据。齐临说，包括他提到的前两个实验对象的死亡记录。这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连环杀手。
好吧，我试试。但最多两小时，上头就会压下来。
挂断电话，齐临从医院后门离开，避开那辆监视他的黑色轿车。诺华制药大楼在夜色中矗立，只有零星几扇窗户亮着灯。
保安室的值班人员正在打瞌睡。齐临用老陈提供的万能门禁卡刷开侧门，迅速溜进电梯。徐世晟的办公室在顶层，透过玻璃墙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门锁是电子密码型。齐临输入0927，红灯闪烁，拒绝开启。他皱眉，尝试温妍的生日——0815，依然不对。第三次，他输入他和温婉第一次见面的日期——1013。
绿灯亮起，门锁轻声弹开。
该死的浪漫主义者...齐临喃喃自语，推门而入。
办公室宽敞整洁，一尘不染。墙上挂满了徐世晟与各路政要、学者的合影，展示柜里陈列着各种奖项和专利证书。齐临径直走向角落里的保险箱，再次输入0927。
这次密码生效了。保险箱门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笔记本和几个U盘。齐临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让他血液凝固——那是一份名单，列着七个女性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了年龄、职业、保险金额和实验阶段。温妍和温婉的名字赫然在列，另外五个中，有三个已经被划掉，标注完成。
后面的页面详细记录了每个实验对象的用药剂量、生理反应和最终死亡症状。齐临快速翻阅，找到了温妍的记录：D-17开始每日2mg剂量...D-45出现轻微肝功能异常...D-78突发心脏骤停，符合预期反应。
天啊...齐临的双手颤抖。这根本是一本谋杀日记，精确到毫克的死亡配方。
他继续翻找，在最后一页发现了更惊人的内容——一份标着军方特别项目：无声终结者的合同草案，内容是关于开发一种无法被常规检测出的暗杀用毒素，签约方是国防部某个秘密研究部门。
手机震动起来，是老陈的短信：拖不住了，徐发现调虎离山，正赶回公司。快走！
齐临迅速用手机拍下关键页面，将原件塞进外套内袋。正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不是徐世晟，而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壮汉，手中的电击棒噼啪作响。
徐博士说可能有小偷。保安狞笑着逼近，没想到抓到只大老鼠。
齐临后退几步，眼角扫视着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线。保安猛地扑来，电击棒直指他的胸口。齐临侧身闪避，抓起桌上的青铜奖杯狠狠砸在对方太阳穴上。
保安闷哼一声倒地，电击棒滑到墙角。齐临没有犹豫，抓起电击棒冲出办公室。电梯已经显示上行，很可能是徐世晟回来了。他转向紧急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向下冲去。
大楼后巷，齐临喘着粗气发动车子。手机再次响起，是医院的号码。
齐医生！护士的声音充满惊恐，温女士不见了！徐博士回来大发雷霆，然后发现她不在病房...监控显示她自己拔掉针管离开了！
齐临的心跳几乎停止：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二十分钟前。我们找遍了医院...
齐临挂断电话，立刻拨通温婉的号码。无人接听。他打开追踪APP——他们曾经共享过位置，分手后他从未取消。地图上，一个闪烁的小点显示在城东的老工业区，距离松鹤养老院不远。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齐临调转车头向东驶去。后视镜中，一辆黑色轿车悄然跟上。
老工业区废弃的厂房在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兽。齐临将车藏在杂草丛中，徒步向信号源靠近。那是河边一座破旧的仓库，窗户大多破碎，铁门半敞着。
温婉他低声呼唤，手电筒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地面。新鲜的脚印通向二楼。
楼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警报。二楼平台上，月光透过破碎的屋顶斑驳洒落。角落里，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旧沙发后。
齐临...温婉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病号服上沾满汗水和血迹。
齐临冲过去扶住她：你疯了！这种情况还跑出来...
必须...给你这个...温婉颤抖的手递出一支录音笔，我假装昏迷...录下了他和...某人的通话...他们在开发...军用毒药...
齐临接过录音笔，同时检查温婉的状况。她的脉搏快而弱，皮肤湿冷，已经出现休克前兆。
我们得立刻回医院。
不！温婉抓住他的手腕，力道惊人，他会...当场杀了我...然后伪装成...治疗无效...
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接着是徐世晟冰冷的声音：温婉亲爱的，我知道你在这儿。你病得太重了，需要治疗。
齐临迅速关闭手电筒，将温婉护在身后。月光下，他看见徐世晟站在楼梯口，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齐法医也在啊。徐世晟微笑，真感人，旧情人重逢。可惜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一个因情伤自杀的法医，一个不堪病痛跳河的妻子。多么完美的结局。
警察已经在路上了。齐临慢慢站起身，我有你全部的犯罪证据，包括那本黑色笔记本和军方合同。
徐世晟的笑容僵住了：你进了我的办公室随即又放松下来，没关系，那些只是研究资料，证明不了什么。
加上你的自白录音呢齐临掏出手机，你在医院会议室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录下来了。关于你把那些女性当作实验品的部分特别精彩。
徐世晟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扑上来，手术刀直刺齐临咽喉。齐临侧身闪避，但仍被划伤肩膀。他抓住徐世晟的手腕狠狠砸向墙壁，手术刀当啷落地。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旧货架。徐世晟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力气大得惊人。他掐住齐临的脖子，额头青筋暴起：你以为你能赢我有整个系统撑腰！
齐临的视线开始模糊，他奋力抬起膝盖，重重顶在徐世晟腹部。对方吃痛松手，齐临趁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系统齐临喘着粗气，你是指这个他从口袋掏出那份军方合同，在徐世晟眼前晃了晃，我已经发给了三家媒体和监察部门。你的保护伞现在自身难保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徐世晟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突然发力推开齐临，冲向窗边。
拦住他！温婉虚弱地喊道。
齐临扑过去抓住徐世晟的脚踝，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徐世晟疯狂挣扎，手指碰到了落在地上的手术刀。
去死吧！他挥刀刺向齐临胸口。
第六章
解毒剂
一声枪响震彻仓库。徐世晟的肩膀爆出一朵血花，手术刀当啷落地。楼梯口，老陈举着枪，身后是全副武装的警察。
警察！不许动！
徐世晟捂着肩膀，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难以置信：你们不能抓我...我有豁免权...那个项目...
项目已经被紧急叫停了。老陈上前给他戴上手铐，国防部刚发表声明，称对你的研究毫不知情，一切责任由你个人承担。他转向齐临，媒体已经爆出来了，你的录音和照片在网上疯传。
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上楼，迅速接管了奄奄一息的温婉。齐临握着她的手，直到最后一刻才被医护人员分开。
你会没事的。他轻声说，这次我们有完整的证据链，他逃不掉了。
温婉微弱地点头，嘴唇蠕动着。齐临俯身靠近，听到她说：五年前...我离开你...是因为姐姐的日记...说徐在调查你...我怕他伤害你...
齐临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一直以为温婉离开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的工作性质，没想到...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离开。老陈走过来拍拍齐临的肩膀：她很强壮，会挺过来的。现在，我们需要你的证词和全部证据。
齐临点点头，目光落在被警察押走的徐世晟身上。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科学家现在佝偻着背，眼中满是怨毒。当他们的视线相遇时，徐世晟突然咧嘴笑了：
你以为你赢了她体内的毒素已经不可逆了。
没有我的配方，她最多活三个月。
齐临的血液瞬间冰凉。但随即，他想起了什么——那本黑色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记录着解毒剂的配方。
不，徐世晟。他平静地回应，这次输得彻底的是你。警车和救护车的红蓝灯光交织在仓库斑驳的墙面上，如同一场血色婚礼的余晖。齐临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拯救温婉的生命，将徐世晟的整个犯罪网络连根拔起，还有...重建五年前破碎的信任。
但此刻，他只想尽快赶到医院，确保温婉不会像她姐姐一样，成为另一个被完美掩盖的自然死亡案例。
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灯光永远那么刺眼。齐临站在观察窗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温婉。七十二小时过去了，她依然昏迷不醒，只有监护仪上起伏的线条证明生命还在她体内延续。
齐医生。主治医师张明走过来，手里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毒素已经停止扩散，但肝肾损伤严重。如果找不到特效解毒剂...
我有配方。齐临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徐世晟笔记本上记载的解毒剂成分。
张医生接过纸条，眉头越皱越紧：这些成分...有些是受控药物，需要特别申请。而且这配方没有经过临床试验...
没时间了。齐临的声音嘶哑，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温婉撑不过今晚。徐世晟在笔记里详细记录了这种毒素的作用机制，这个解毒剂理论上可行。
理论上张医生推了推眼镜，如果出错，她会在几分钟内死于多器官衰竭。你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齐临的目光转向观察窗内的温婉。她的脸色灰白，曾经灵动的眼睛紧闭着，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示她还活着。他想起五年前她提出分手的那天，也是这样的苍白脸色，当时他以为只是又一次普通争吵，没想到...
我承担全部责任。齐临坚定地说，请尽快准备药物。
张医生犹豫片刻，最终点头：我会联系药房。但需要家属签字。
家属齐临苦笑。温婉的父母早逝，唯一的姐姐被徐世晟杀害，现在她孤身一人。
我可以签。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德昌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了过来，我是她干爹，法律上算家属。
齐临惊讶地看着老人：林师傅您怎么...
那丫头救了我的命。林德昌指了指额头上的纱布，昨晚有人闯进养老院想杀我灭口。幸好警察及时赶到。
齐临的拳头下意识攥紧。徐世晟虽然被捕，但他的同伙仍在活动。案件远比想象中复杂。
签字吧，老头。林德昌对张医生说，那丫头命硬，死不了。
药物准备花了两个小时。这段时间里，齐临坐在温婉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说话，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轻声说，那起溺亡案，你坚持死者是他杀，而我最初判断是意外...你骂我睁眼瞎，把咖啡泼在我的新衬衫上...
监护仪上的线条突然跳动了一下。齐临屏住呼吸，但很快又恢复原状。是错觉吗
后来证明你是对的。他继续道，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死者胃里的水样与现场水质不符...那是我第一次被一个外行指出错误。从那天起，我就...
齐医生，药物准备好了。张医生走进来，身后跟着推着药车的护士。
齐临不得不松开温婉的手，退到一旁。他看着护士将淡蓝色的液体注入静脉输液管，一滴，两滴...药物缓慢地流入温婉的血管。
现在只能等待了。张医生说，如果有效，六到八小时内会有初步反应。
六到八小时。齐临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十七分。窗外的天空依然漆黑，只有远处城市的灯光在闪烁。
林德昌已经被护士劝回病房休息。齐临独自坐在观察室里，面前摊着徐世晟案件的资料。警方搜查了诺华制药的实验室，发现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证据——七名女性的血液样本，详细记录的中毒反应视频，以及...保险金转账记录，总额超过两亿。
畜生...齐临喃喃自语。照片上那些女性笑容灿烂，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为某个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对象。
最令人不安的是，警方在徐世晟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夹，标记为未来项目。技术部门还在破解，但齐临有种不祥的预感——徐世晟的受害者可能远不止已知的这些。
齐...临...
第七章
新生
微弱的呼唤让他猛地抬头。温婉的眼睛半睁着，干裂的嘴唇轻轻颤动。
温婉！他冲到床边，按下呼叫铃，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像是...被大象踩过...她气若游丝地说，试图挤出一个微笑。
医护人员迅速涌入，检查各项指标。齐临被挤到一旁，但目光始终没离开温婉的脸。她的眼睛有了神采，虽然仍充满痛苦，但至少...活过来了。
肝功能指标开始改善！护士惊喜地报告。
张医生检查了瞳孔反应，转向齐临点点头：解毒剂起效了。她需要大量休息，但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
医护人员离开后，病房恢复了安静。温婉虚弱地抬起手，齐临立刻握住。
徐世晟...她轻声问。
在押，面临七项一级谋杀指控和多项欺诈罪。齐临说，你的录音和那本黑色笔记本是关键证据。还有林师傅提供的你姐姐遗体照片。
温婉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姐姐...终于可以安息了...
别说话，你需要休息。
不...她固执地睁开眼，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五年前...
齐临轻轻按住她的嘴唇：我知道。你看到姐姐的日记，发现徐世晟在调查我，所以突然提出分手...是为了保护我。
温婉惊讶地看着他。
林师傅告诉我了。齐临苦笑，我竟然以为...你是受不了我的工作性质。
我确实...讨厌你总把案子带回家...温婉微弱地笑了，但从未...停止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齐临心中某个锁了很久的房间。他俯身轻轻拥抱她，小心避开各种管子：睡吧，我就在这里。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两周后，温婉被转移到普通病房。虽然仍需长期康复治疗，但最危险的器官损伤已经得到控制。阳光透过窗帘洒在病床上，给她苍白的脸色添了一丝生气。
齐临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和一叠文件：猜猜谁终于破解了徐世晟的加密文件夹
温婉坐起身，眼睛亮了起来：找到更多受害者了
不止。齐临递给她一杯咖啡，未来项目是一个跨国犯罪网络的名单。徐世晟不仅自己作案，还向其他连环杀手出售定制毒药，收取佣金。
温婉倒吸一口冷气：天啊...这比我们想象的还大。
好消息是，国际刑警已经根据这份名单开始全球抓捕行动。齐临翻开文件，但有个问题——名单上有几个代号我们无法识别，包括一个叫清道夫的人，似乎是负责销毁证据的。
温婉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咖啡：徐世晟在审讯中说了什么
零。齐临摇头，他坚持自己是在进行合法研究，那些女性死亡纯属巧合。他的律师团队很强硬，声称黑色笔记本是栽赃。
那个军方项目呢
国防部全面否认，声称合同是伪造的。齐临冷笑，典型的官僚作风。不过...他压低声音，老陈查到徐世晟的账户在过去五年收到过几笔来自离岸公司的巨额转账，汇款人身份不明。
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两人立刻停止交谈。一名护士推门进来：温小姐，有人送花给您。
花束很大，白色百合与红玫瑰的诡异组合，没有卡片。温婉的表情瞬间凝固：谁送的
一位先生，说是您丈夫的朋友。护士将花放在床头柜上，他留了个口信，说游戏还没结束。
齐临立刻抓起花束检查，在花茎处发现了一个微型监听器。他捏碎设备，冲向走廊，但送花人早已不见踪影。
清道夫...温婉的声音颤抖，他知道我还活着...
齐临迅速拨通老陈的电话，简要说明情况。挂断后，他转向温婉：我们必须把你转移到安全地点。
不。温婉出乎意料地拒绝，这是个机会。如果他想杀我，说明我掌握着某些关键证据...只是我自己还没意识到。
齐临皱眉：太危险了。你现在还很虚弱。
温婉却掀开被子，试图下床：帮我个忙，去我家书房，第三排书架后面有个暗格。姐姐的日记原件在那里，可能还有我忽略的线索。
你什么时候在家里装了暗格齐临惊讶地问。
温婉露出狡黠的微笑：分手后。我一直在调查姐姐的死，必须小心行事。
一小时后，齐临带着一个金属盒回到医院。温婉输入密码，盒子里是温妍的日记原件、几张照片和一个U盘。
这是...齐临拿起照片，上面是徐世晟与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子在某个实验室的合影。
姐姐偷拍的。温婉说，她怀疑徐世晟在军方有内应。看照片背面的日期，是在她死前两周。
齐临翻过照片，日期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印章：这是...国防科技大学的标志。这个男人可能是军方科学家。
他们继续翻找，在日记最后一页发现了一个电话号码和一行字：D-Day前紧急联络。代号：清道夫。
天啊...温婉的手开始发抖，姐姐发现了他们的联络方式...
齐临立刻拨通老陈的电话：我可能找到清道夫的线索了。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键盘敲击声：那个号码注册在一个叫赵刚的人名下，退役军人，现为诺华制药安保主管。等等...系统显示他刚刚申请了探视徐世晟的许可！
拦住他！齐临大喊，他就是清道夫！
第八章
新生（二）
已经晚了。老陈在电话那头咒骂一声：十分钟前徐世晟在拘留所突发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监控显示赵刚曾短暂接触过他的饮水杯！
齐临和温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徐世晟被灭口了。
立刻逮捕赵刚！齐临对着电话喊道，他有全部答案！
已经在行动了。老陈说，但他有军方背景，上头可能会干预...
通话结束后，病房陷入沉默。温婉靠在枕头上，脸色更加苍白：我们赢了，但又好像没赢。徐世晟死了，但他的网络还在运转。
齐临握住她的手：不，我们会追查到底。赵刚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只要他开口...
他不会开口的。温婉摇头，这种人有的是办法保持沉默。
她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齐临急忙按下呼叫铃：你需要休息，别想这些了。
温婉却抓住他的手腕：齐临，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们没能彻底摧毁这个网络...请保证这些资料能公之于众。
她从枕头下掏出另一个U盘：我备份了所有证据，包括姐姐的日记和照片。如果我也遭遇不测...
别这么说！齐临打断她，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激动，你会好起来的，我们会一起看到这个案子彻底了结。我保证。
医护人员进来为温婉检查，齐临被迫离开病房。站在走廊上，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省检察院的老同学。
老周，我需要你帮个忙...他简要说明了情况，对，一个绝对安全的证据保管方案...不，不能走正常司法程序，系统内可能有他们的人...
挂断电话，齐临望向窗外的城市。阳光依旧明媚，行人如常穿梭，仿佛世界上从未存在过徐世晟这样的恶魔。但他知道，阴影永远存在，只是大多数人选择视而不见。
就像五年前，如果他多问一句温婉分手的原因，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温妍死亡的疑点...也许能避免这么多悲剧。
病房门开了，医生走出来：她睡了。恢复得不错，但心理创伤需要时间愈合。
齐临点点头：我会陪着她。这次不会放手了。
医生离开后，齐临轻轻推开门。温婉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他悄悄将椅子拉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齐临想起温婉曾经说过的话：光越强，影子越深。但此刻，他只想记住这温暖的感觉——经过漫长的黑暗，他们终于又找到了彼此。
至于那些阴影...他们会一起面对。不是作为孤胆英雄和复仇者，而是作为伙伴，也许...更多。
法院外的台阶上挤满了记者，闪光灯如同夏日的闪电般此起彼伏。齐临站在侧门的阴影处，看着温婉从容地回答着一个个尖锐的问题。三个月过去，她几乎完全康复了，只有微微泛青的眼睑和略显消瘦的脸颊还提醒着那场生死较量。
温女士，徐世晟被判死刑，您有什么感想
这判决能还我姐姐和其他受害者公道吗
听说您和齐法医正在交往，这是真的吗
温婉微笑着抬起手，记者们立刻安静下来。阳光照在她身上，白色的西装外套几乎在发光。
今天不是关于我，也不是关于齐医生的。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今天是关于七位无辜女性终于得到正义的日子。关于一个利用科学之名行谋杀之实的恶魔被法律制裁的日子。关于我们破碎的司法系统终于开始自我修正的日子。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人群：但我确实要感谢一个人——齐临医生。如果没有他的勇气和坚持，徐世晟可能仍在逍遥法外，更多女性可能成为受害者。
记者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齐临所在的角落。他下意识想后退，但温婉的眼神锁定了他，那里面有某种他无法抗拒的力量。
齐医生，能说几句吗一个记者已经冲了过来。
齐临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与温婉并肩而立。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感受到她手臂轻轻贴着自己的温度。
这起案件告诉我们，即使是最完美的犯罪也会留下痕迹。他对着麦克风说，声音比想象中平静，作为法医，我们的职责就是发现这些痕迹，为无声者发声。
您和温女士是什么关系一个八卦记者迫不及待地插嘴。
温婉轻笑出声，出乎意料地挽住齐临的手臂：我们是搭档。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这个亲昵的动作引发了一阵快门狂潮。
齐临的耳根发热，但他没有抽出手臂。五年前，他会因为这样的公开场合而局促不安；现在，站在温婉身边，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另一个记者问。
休息。齐临简短地回答，然后继续工作。
温婉却接过话头：实际上，我们正在筹备一个法医援助基金会，为那些被司法系统忽视的受害者家庭提供免费的法医鉴定和法律支持。
这个宣布引起了一阵骚动。齐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他们确实讨论过这个想法，但没想到她会在此刻公开。
回程的车上，齐临终于忍不住问：基金会的事我们还没准备好公开吧
温婉系好安全带，狡黠地笑了：现在反悔太晚了，齐医生。刚才的直播至少有五十万观众。
你算计我。齐临摇头，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只是推你一把。温婉的表情变得柔和，你知道这是对的。有多少像姐姐这样的案子因为缺乏专业支持和资金而被草草结案我们可以改变这种状况。
齐临发动车子，驶向城市的方向。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他轻声说，更多案子，更多加班，更多深夜的电话...
更多我们一起解决的谜题。温婉接上他的话，更多我们救下的人。这难道不比各自孤独地生活更好吗
齐临没有立即回答，但他的右手离开方向盘，轻轻覆在温婉的手上。她的手指纤细而温暖，指腹上有长期写作留下的薄茧。五年前他爱过这双手，五年后，这份感情从未真正消失，只是被小心地藏在了工作的盔甲之下。
对了，温婉突然说，赵刚的审讯有进展吗
齐临的表情阴沉下来：零。典型的职业军人，守口如瓶。但他电脑里的资料足够定罪了——包括徐世晟死亡当天的通讯记录。
找到清道夫网络的其他成员了
三个。齐临点头，一个制药公司高管，一个退休的军方科学家，还有一个...你猜猜
温婉皱眉思考了片刻：不会是法官吧
中级法院的副院长。齐临冷笑，专门负责驳回徐世晟受害者家属的上诉申请。老陈说调查还在继续，这个网络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
温婉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所以战斗还没结束。
永远不会真正结束。齐临轻声说，但有你在身边，至少我不必独自战斗了。
这句话让温婉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里面盛满了齐临读不懂的情绪。
齐临，她突然说，停车。
什么这里不能——
就一分钟。
第九章
承诺
第十章
齐临将车靠边停下。还没等他询问，温婉就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吻住了他。这个吻轻柔而坚定，带着咖啡的苦涩和薄荷糖的清凉。五年的分离，数月的生死考验，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后面的车按响了喇叭。齐临不得不回到驾驶座，耳朵通红：这算是什么
一个承诺。温婉重新系好安全带，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现在开车吧，搭档。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
三个月后，法医援助基金会的办公室里，齐临正在审阅第一起受理案件的尸检报告。窗外秋意渐浓，枫叶开始泛红。
办公室门被推开，温婉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女。
齐医生，这是林小雨，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案子。温婉将咖啡放在桌上，轻轻碰了碰女孩的肩膀，小雨，这就是齐临医生，我们基金会最好的法医。
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眼睛红肿，手里紧攥着一张照片：齐医生，求您看看我妈妈的尸检报告...警察说她死于醉酒溺亡，但她从来不喝酒...
齐临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站在某个酒店门前，笑容灿烂。他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着一条昂贵的钻石项链。
你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他问。
她是华晟制药的财务总监。女孩咬着嘴唇，两个月前突然...死了。三天后，公司宣布账目有问题，她涉嫌挪用公款...
齐临和温婉交换了一个眼神。华晟制药是诺华的前竞争对手，徐世晟案件曝光后，诺华已经破产重组。
项链后来找到了吗温婉轻声问。
女孩摇头：不见了。警察说可能是掉进河里了...
齐临已经打开电脑，调出案件编号：把报告给我看看。你母亲死前有没有提过工作上的异常任何事都可以。
她说...公司在做两套账本。女孩犹豫地说，还说要见什么记者...第二天就...
温婉的手轻轻搭在齐临肩上，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太相似了——又一个掌握内幕的女性意外死亡。
我们会调查的。齐临打印出一份申请表，首先申请开棺验尸。如果真有问题，我们会找到证据。
女孩离开后，温婉关上门，靠在齐临的桌边：你觉得这是...
太巧合了。齐临打开抽屉，取出一份名单——徐世晟未来项目的复印件，查查华晟制药的高层有没有在这上面。
温婉俯身查看，长发垂落，扫过齐临的脸颊，带着熟悉的茉莉花香。他伸手将那缕头发别到她耳后，手指在她脸颊停留了一秒。
找到了！温婉突然指着名单上一个代号，金丝雀，后面标注着财务障碍...时间是在我姐姐死后两个月。
齐临立刻拨通老陈的电话：有新发现，可能关联徐世晟案...
挂断电话后，两人沉默了片刻。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声。
我们又要开始了，是吗温婉轻声问。
齐临站起身，将她拉入怀中。她的身体温暖而真实，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稳定而有力。三个月前，这心跳几乎停止；现在，它为他而跳动。
一起。他说，吻了吻她的发顶，但这次，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再独自冒险。齐临捧起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不再为了保护我而推开我。无论多危险，我们一起面对。
温婉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然后是坚定：我保证。不过...她狡黠地笑了，你得保证不再喝那么多咖啡，你的心脏受不了。
成交。齐临微笑，现在，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林女士在等着我们为她发声呢。窗外，秋日的阳光依然明媚。城市在运转，人群在穿梭，罪恶仍在阴影中滋生。但此刻，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两个曾经破碎的灵魂找到了彼此，也找到了共同的使命。
他们知道，前方的路不会平坦，但至少——他们不再孤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