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归京
贞观十三年秋，长安城朱雀大街。
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护卫着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马车窗帘微微掀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孔。李睿眯起眼睛，望着远处巍峨的皇城，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五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王爷，前面就是朱雀门了，是否要换朝服马车外，亲卫统领赵虎低声询问。
李睿放下帘子：不必，就这身便装进宫。
五年前，他因一场莫须有的巫蛊案被父皇李世民贬至岭南荒蛮之地，封了个有名无实的岭南王。朝中上下都以为这个不得宠的皇子会死在瘴气横生的南方，谁曾想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暗中经营出一支精锐私兵，打通了南疆商路。
马车驶过繁华的街市，叫卖声此起彼伏。李睿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击膝盖。这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重返长安的这一天。
王爷，到了。
李睿整了整衣冠，迈步下车。眼前的宫门依旧威严，守卫的禁军却已换了面孔。他递上腰牌，守卫看清后脸色一变，慌忙行礼：参见岭南王！陛下已知王爷今日抵京，命王爷直接前往两仪殿觐见。
李睿微微颔首，心中却是一动。刚回京就被召见，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穿过重重宫门，李睿的脚步不疾不徐。五年边疆历练，早已磨去了他身上的浮躁。两仪殿前，大太监王德早已候着，见了他满脸堆笑：王爷可算到了，陛下等您多时了。
李睿拱手：有劳王公公。
殿门开启，李睿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殿内灯火通明，龙案后端坐着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唐太宗李世民。
儿臣拜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岁。李睿恭敬行礼，额头触地。
殿内一片寂静。良久，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抬起头来。
李睿缓缓抬头，与李世民四目相对。五年不见，父皇眼角又添了几道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看透人心。
岭南水土倒是养人，李世民淡淡道，朕还以为你会瘦削些。
李睿不卑不亢：托父皇洪福，儿臣在岭南一切安好。
是吗李世民突然将一份奏折扔到案前，那这份密报是怎么回事说你私练精兵，结交南蛮，意图不轨
殿内温度骤降。李睿心头一紧，却面不改色：儿臣确有练兵，但皆为保境安民。岭南多山匪，若不加以防范，恐危害朝廷赋税。至于结交南蛮，实为通商互市，为朝廷开拓财源。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李世民冷笑，你可知藩王私兵过千即是谋逆
李睿再次叩首：儿臣知罪。但岭南偏远，朝廷驻军鞭长莫及。若父皇不允，儿臣即刻解散部众。
又是一阵沉默。李世民突然话锋一转：起来吧。听说你在岭南推广稻作，使荒地变良田
李睿暗自松了口气：回父皇，儿臣只是因地制宜，改良了些耕种之法。
哼，倒是有几分本事。李世民摆摆手，明日大朝，你也来。退下吧。
儿臣告退。
走出两仪殿，李睿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五年不见，父皇的帝王心术越发深不可测了。方才那番敲打，既是警告，也是...试探
六弟！
一个热情的声音打断了李睿的思绪。他转头看去，只见太子李承乾带着几个侍从快步走来，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
参见太子殿下。李睿行礼。
李承乾一把扶住他：自家兄弟，何必多礼！听说你今日回京，为兄特意在此等候。他上下打量着李睿，岭南苦寒，六弟受苦了。
李睿微笑：托太子洪福，一切安好。
明日大朝，六弟可要好好准备。李承乾意味深长地说，这几年朝中变化不小，为兄怕你...不适应。
多谢太子提点。李睿拱手，心中冷笑。这个曾经陷害他的好兄长，五年过去还是这副嘴脸。
寒暄几句后，李承乾借口有事离开。李睿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渐冷。当年巫蛊案，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功不可没。
回到临时安置的府邸，亲信赵虎迎上来：王爷，情况如何
李睿脱下外袍：明日大朝，必有一场硬仗。去把我们在长安的暗线都唤醒，我要知道这五年来朝中所有动向。
夜深人静，李睿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五年蛰伏，明日便是他重返朝堂的第一战。父皇的猜忌，太子的敌意，群臣的观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陛下，您这个儿子，可不简单啊...他轻声自语，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第二章
大朝争锋
翌日清晨，太极殿前百官肃立。
李睿一身紫色亲王服，站在宗室队列中，显得格外醒目。不少朝臣偷偷打量这个消失了五年的皇子，窃窃私语。
听说他在岭南私练精兵...
可不是，还打通了南疆商路，富得流油...
陛下突然召他回京，莫非...
钟鼓齐鸣，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李世民身着龙袍，威严地步入大殿，群臣跪拜山呼万岁。
众卿平身。李世民扫视群臣，目光在李睿身上停留了一瞬，今日可有本奏
户部尚书出列：启禀陛下，河南道连日大雨，黄河决堤，十余州县受灾，急需赈灾银两...
李世民皱眉：准。从国库拨银五十万两，即刻送往灾区。
陛下，太子李承乾突然开口，儿臣愿亲自前往赈灾，以示朝廷恩泽。
李睿余光瞥见李世民眉头微蹙，心中一动。父皇不喜太子插手地方事务，这是他的机会。
父皇，李睿出列行礼，儿臣有一言。
大殿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刚回京的藩王会突然发言。
讲。李世民目光如炬。
李睿恭敬道：儿臣在岭南时，曾遇类似灾情。赈灾银两层层下拨，到灾民手中往往十不存一。儿臣建议派御史随行监督，并命地方官员公开账目，以防贪墨。
闪过一丝赞赏：此言有理。太子就不必亲往了，按岭南王所言办理。
李承乾脸色一僵，狠狠瞪了李睿一眼。
岭南王，李世民突然问道，你在岭南五年，对藩镇事务想必熟悉。依你之见，如今藩王权力是否过大
这问题直指要害，殿内气氛骤然紧张。李睿心知这是父皇的试探，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回父皇，他从容不迫，儿臣以为，藩王乃朝廷屏障，但权力确需约束。儿臣愿以身作则，请父皇削减岭南封地，改由朝廷直接管辖。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自请削藩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哦你舍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睿真诚地说，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所赐，何来舍得舍不得
好！李世民拍案而起，岭南王忠心可嘉。即日起，岭南军政收归朝廷，你仍保留王爵，协助治理。
李承乾再也忍不住：父皇！六弟如此大方，莫不是心中有鬼岭南偏远，他若无私心，为何主动...
太子！李世民厉声喝止，朝堂之上，慎言！
李睿暗自冷笑。太子果然沉不住气，这一闹，反倒显得他心胸狭窄。他趁机再下一城：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讲。
儿臣离京多年，对朝政生疏。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参与朝会，学习政务。
李世民沉吟片刻：准了。即日起，你每日早朝不可缺席。
谢父皇恩典。
退朝后，李睿刚走出太极殿，就被李承乾拦住。
六弟好手段啊，太子压低声音，眼中满是阴鸷，自请削藩以表忠心，实则想留在京城图谋不轨
李睿微笑：太子多虑了。臣弟只是尽为人臣、为人子之本分。
少装模作样！李承乾冷笑，你以为父皇真会信你别忘了五年前...
五年前的事，臣弟铭记于心。李睿打断他，眼神陡然转冷，来日方长，太子殿下保重。
说完，他拱手一礼，转身离去。身后，李承乾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回到府中，李睿立刻召来赵虎：去查河南道水灾和赈灾银两的详情，我要知道每一笔款项的去向。
王爷这是...赵虎疑惑。
李睿冷笑：太子为何突然要亲自赈灾这其中必有蹊跷。另外，派人盯紧东宫，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第三章
赈灾疑云
三日后，深夜。
李睿正在书房研读各地奏报，赵虎匆匆进来：王爷，出事了！河南道赈灾银两在潼关附近失踪，押运官兵全部遇害！
什么李睿猛地站起，具体怎么回事
据报，运送银两的队伍在潼关外十里处的黑松林遇袭，五十万两白银不翼而飞。奇怪的是，现场几乎没有打斗痕迹，像是...
像是内鬼所为。李睿眯起眼睛，朝廷有何反应
陛下震怒，命大理寺彻查。太子主动请缨，但陛下却...赵虎压低声音，陛下传口谕，命王爷明日入宫议事。
李睿手指轻叩桌面。赈灾银两被劫，太子急于插手，父皇却召他商议...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次日清晨，李睿刚进宫门，就被太监引至偏殿。令他意外的是，殿内除了李世民，还有大理寺卿崔浩和御史大夫魏征。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摆手示意他起身：赈灾银两被劫一事，你可知晓
儿臣略有耳闻。
朕要你协助崔卿调查此案。李世民直截了当，你有何看法
李睿略一思索：儿臣以为此案有三疑。其一，押运路线乃朝廷机密，贼人如何得知其二，五十万两白银非小数，如何运输隐匿其三，官兵全数遇害却无激烈打斗，不合常理。
魏征点头：岭南王所言极是。老臣怀疑，必有朝中之人勾结匪类。
李世民目光锐利：李睿，朕给你三日时间，查出线索。
儿臣领旨。李睿拱手，心中却明镜似的。父皇这是要考验他，同时也是给太子一个警告——你并非无可替代。
离开皇宫，李睿立刻带人前往案发现场。黑松林内，血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只余下凌乱的车辙和马蹄印。
王爷，请看这里。赵虎指着地面，车辙到此突然变浅，像是货物被卸下。
李睿蹲下身，仔细观察：不是卸下，是换了空车。贼人早有准备，在这里调换了车辆。他沿着车辙前行，突然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一块亮闪闪的东西。
是一枚铜钱，但与寻常铜钱不同，边缘有细微的锉痕。
私铸钱...李睿眼中精光一闪，赵虎，去查近半年各地上报的私铸钱币案，尤其是河南道一带。
回城路上，李睿又绕道查看了潼关守军的记录。果然，案发当日有一支商队持东宫手令连夜出关，车上装载的正是岭南特产。
东宫...李睿冷笑。太子这是要借赈灾之名中饱私囊，再嫁祸给山匪如此拙劣的手段，真当父皇老糊涂了
第四章
御前对质
第三日清晨，李睿带着证据入宫复命。
两仪殿内，李世民看着李睿呈上的证物——私铸铜钱模、潼关出入记录和从黑松林找到的东宫令牌，脸色阴沉如水。
这些，足以证明太子涉案
李睿谨慎回答：儿臣不敢妄断。但证据确凿，东宫确有可疑之处。
报！殿外太监匆匆进来，陛下，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李世民冷笑：来得正好。宣！
李承乾进殿，看到李睿和桌上的证物，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父皇，儿臣已查到赈灾银两下落！
哦李世民挑眉，说来听听。
是陇右马贼所为！儿臣派人追踪，发现他们正将银两运往西域。李承乾义愤填膺，请父皇准儿臣带兵剿匪，追回银两！
李睿不动声色：太子殿下如何确定是陇右马贼据儿臣所知，现场并未留下马贼惯用的箭矢或兵器。
李承乾语塞，随即怒道：六弟这是怀疑为兄
儿臣只是就事论事。李睿从袖中取出一份供词，这是儿臣昨夜抓获的一名疑犯供词。他承认受人指使，假扮官兵参与押运，实则暗中调包。
李世民接过供词，越看脸色越难看：太子，你可认识一个叫周贲的人
李承乾脸色煞白：儿臣...儿臣...
周贲是你东宫侍卫长！李世民拍案而起，好个监守自盗！朕让你监国理政，你就是这般报答朕的信任
父皇明鉴！李承乾跪地哭诉，儿臣冤枉啊！这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李世民冷笑，将东宫令牌扔到他面前，这也是栽赃
李承乾面如死灰，突然指向李睿：是他！一定是他设计害我！父皇，六弟心怀不轨，他...
住口！李世民暴怒，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来人，将太子禁足东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侍卫将哭嚎的李承乾拖走后，殿内一片死寂。李世民仿佛瞬间老了十岁，颓然坐回龙椅。
睿儿，他第一次用如此亲昵的称呼，此事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李睿心中一震，但表面平静：父皇，此事关乎国本，儿臣不敢妄言。但...太子毕竟是储君，若公开惩处，恐动摇国本。
你倒是替他着想。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五十万两白银何在
据儿臣追查，大部分尚在潼关附近一处隐秘仓库，随时可追回。
李世民点点头：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记住，不要声张。
儿臣遵旨。
离开两仪殿，李睿长舒一口气。这一仗，他赢得漂亮。太子失势，他则获得了父皇的信任和重用。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楚，从今天起，他正式站到了风口浪尖上。
王爷，接下来怎么办赵虎低声问。
李睿望向远处的宫墙：找回银两，然后...等。
等什么
等父皇的下一步棋。李睿轻声道，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啊。
他知道，李世民此刻必然在重新审视他这个儿子——一个能在五年间将蛮荒岭南治理得井井有条，一回长安就破解奇案的儿子。这份能力，是福也是祸。
回到府中，李睿取出密匣中的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秦王府旧人，愿效犬马之劳。
这是今早一名神秘人送来的。秦王府，那是李世民登基前的府邸。这些旧部如今遍布朝野，却鲜少表明立场。如今主动投靠，意味着什么
李睿将纸条焚毁，嘴角微扬。长安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他，已经成功搅动了这潭深水。
陛下，您可曾想过，当年那个被您放逐的儿子，如今会成为您最大的惊喜...或者威胁他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第五章
赈灾之行
潼关外的官道上，一队骑兵护卫着十几辆马车缓缓前行。李睿骑在马上，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缰绳。
王爷，再有半日就能到仓库了。赵虎驱马靠近，低声道，探子回报，那里有约三十人把守，大多是东宫侍卫乔装的。
李睿点点头：按计划行事，尽量不要见血。
属下明白。赵虎犹豫了一下，王爷，这次我们得罪死了太子，往后...
从我回长安那刻起，就已经得罪他了。李睿轻笑，不必担心，太子现在自顾不暇。
队伍继续前行，很快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谷口有两名商人打扮的守卫，看到官兵立刻警觉起来。
奉旨查案！赵虎亮出腰牌，让开！
守卫对视一眼，突然吹响哨子。谷中立刻冲出二十多名持刀汉子，为首的正是东宫侍卫长周贲。
岭南王周贲看到李睿，脸色大变，你怎么...
周侍卫长，李睿端坐马上，语气平静，本王奉旨追缴赈灾银两，你是要抗旨吗
周贲额头渗出冷汗：王爷明鉴，这里只是普通商队仓库...
是吗李睿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陛下的手谕，需要本王宣读吗
趁周贲犹豫之际，李睿突然厉喝：赵虎！
早已埋伏在两侧的王府亲卫瞬间冲出，将周贲等人团团围住。周贲刚要拔刀，李睿已驱马上前，剑尖直指其咽喉。
周贲，你一家老小还在长安吧李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想想他们。
周贲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垂下。其余侍卫见状，也纷纷弃械投降。
不到一个时辰，五十万两白银被尽数起获。清点完毕，李睿命人押送周贲等人回京，自己则准备亲自护送银两前往河南道。
王爷何必亲自去赵虎不解，让属下带人去就行了。
李睿摇头：父皇命我全权处理此事，灾区情况复杂，我必须亲自走一趟。他顿了顿，再说...这也是个机会。
赵虎恍然大悟。王爷这是要在民间树立威望啊！
三日后，队伍进入河南道境内。沿途灾情比想象的更为严重，洪水退去后的村庄满目疮痍，灾民们衣衫褴褛，眼巴巴地望着官府的车队。
停。李睿抬手示意，翻身下马走向一群灾民。
这位大人...一个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跪下，求您给口吃的吧，村里已经饿死十几口人了...
李睿扶起老人，回头命令：开仓放粮！就在这里设粥棚！
王爷，这不合规矩...一名户部官员急忙劝阻，赈灾银两需先到府衙登记造册...
规矩李睿冷笑，等走完你们的规矩，人都饿死了！赵虎，立刻架锅煮粥！
灾民们听到王爷二字，纷纷跪地叩头。李睿亲自为老人盛了第一碗粥，又命人将随行携带的药材分发给病患。
消息像长了翅膀，岭南王亲自赈灾的事很快传遍周边州县。越来越多的灾民涌来，李睿索性下令在沿途主要村镇都设立临时赈济点。
第七日傍晚，队伍终于抵达河南府治所汴州。刺史崔明远早已得到消息，率领大小官员在城门外恭候。
下官参见王爷！崔明远满脸堆笑，王爷一路辛苦，下官已备好宴席...
李睿摆手打断：崔刺史，本王此行是为赈灾，不是来赴宴的。灾情如何
崔明远笑容僵在脸上：回王爷，黄河决口三处，淹没良田万顷，灾民约有...
约有多少李睿锐利的目光直视崔明远。
约...约五万余...崔明远额头冒汗。
五万李睿冷笑，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据本王沿途统计，仅汴州周边就不下十万灾民！崔刺史，你这官是怎么当的
崔明远腿一软，跪倒在地：王爷明鉴，下官...
起来！李睿厉声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立刻召集所有官员，本王要重新部署赈灾事宜！
当晚，汴州府衙灯火通明。李睿连夜听取各方汇报，重新划分赈灾区域，严令每笔钱粮发放都必须登记在册，由灾民按手印确认。
王爷，一名年轻官员鼓起勇气问，以往赈灾都是直接分给地方豪强，由他们...
所以灾民十不存一！李睿拍案而起，这次本王亲自监督，谁敢中饱私囊，立斩不赦！
众官员噤若寒蝉。他们原以为这位年轻的藩王只是来做做样子，没想到如此雷厉风行。
会后，李睿独自在临时住所查看地图。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他眼神一凛，手已按在剑柄上。
谁
王爷，是属下。赵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有紧急情况。
李睿开窗，赵虎敏捷地翻进来，低声道：刚收到长安密报，太子被解除了禁足。
哦李睿挑眉，这么快
听说是长孙大人求的情。赵虎补充道，还有...百骑司的人在查王爷在岭南的事。
李睿手指轻叩桌面。百骑司是父皇的耳目，查他并不意外。但太子这么快就被放出来...看来长孙无忌的能量还是不容小觑。
无妨，让他们查。李睿淡然道，岭南的事，我本就没打算隐瞒。
还有一事，赵虎声音更低了，我们的人在城外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士，似乎在踩点。
李睿眼中寒光一闪：太子的人
不确定，但很可能是冲王爷来的。
加强戒备，但不要打草惊蛇。李睿思索片刻，明日我要去查看决堤口，这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赵虎一惊：王爷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李睿嘴角微扬，既然有人想杀我，不如给他们个机会。
第六章
刺杀与密报
次日清晨，李睿只带了十余名亲卫前往黄河决口处视察。崔明远本想派兵护送，被他婉拒了。
王爷，这样太危险了。赵虎骑马跟在后面，紧张地环顾四周。
李睿神色自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队伍行至一处密林，突然箭矢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保护王爷！赵虎大喝，拔剑格开一支射向李睿的箭。
十余名黑衣人从林中冲出，刀光剑影直取李睿。亲卫们奋力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就有几人倒下。
李睿拔剑迎敌，剑法凌厉，转眼间就刺倒两名刺客。但他故意留了个破绽，让一名刺客逼近身来。
岭南王，受死吧！刺客狞笑着挥刀砍下。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突然射出数十支箭，将刺客们尽数射倒。原来李睿早已安排了两百精兵暗中跟随！
仅剩的几名刺客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团团围住。
留活口！李睿喝道。
一番激战后，除两名刺客服毒自尽外，其余五人被生擒。李睿命人卸掉他们的下巴，防止自杀。
带回汴州，严加审讯。
回到府衙，李睿亲自参与审讯。这些刺客都是死士，寻常刑罚根本无用。但他很快发现其中一人眼神闪烁，似有惧意。
你，李睿指着那人，若说实话，本王保你家人平安。
刺客浑身一震：王爷...王爷怎知...
你手腕上的红绳，是长安西市买的吧李睿冷笑，家中可有幼子
刺客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王爷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是...是周贲大人的手下...
周贲不是被押回长安了吗赵虎惊讶道。
是...是太子府的另一位周大人，周贲的弟弟周武...刺客颤声道，他说...说王爷害他兄长入狱，必须报仇...
李睿眯起眼睛。周武看来太子是铁了心要他的命啊。
押下去，好生看管。他吩咐道，然后转向赵虎，立刻派人将此事密报父皇，记住，一定要绕过中书省，直接送到王德手中。
属下明白！
当夜，李睿伏案疾书，将赈灾详情及遇刺经过写成奏折。写完后，他并未立即封缄，而是又取出一张空白信笺，写下几行小字：
岭南旧部已准备就绪，随时听候调遣。秦王府旧人联络名单附后...
他将这封密信藏入特制的竹筒，交给最信任的亲卫：连夜送回岭南，交给陈先生。
亲卫领命而去。李睿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太子已经出招，接下来...该轮到父皇了。
术
长安，两仪殿。
李世民看着王德呈上的密报，眉头紧锁。李睿在河南道的所作所为，百骑司每日都有详细汇报。
陛下，岭南王遇刺一事...王德小心翼翼地问。
朕知道了。李世民摆摆手，太子近来如何
回陛下，太子殿下解除禁足后深居简出，每日只在东宫读书...
读书李世民冷笑，朕看他是在读如何谋害亲弟吧！
王德不敢接话。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灯花爆裂的轻微声响。
传长孙无忌。李世民突然道。
不多时，长孙无忌匆匆入宫。作为当朝宰相又是太子的舅舅，他早已得知李睿遇刺的消息，心中暗叫不好。
臣参见陛下。
无忌啊，李世民语气平淡，朕听说太子近来勤勉读书，甚是欣慰。
长孙无忌额头冒汗：太子殿下深知过错，正在闭门思过...
思过李世民突然将茶盏摔在地上，思的就是如何派人刺杀亲弟吗！
长孙无忌慌忙跪倒：陛下息怒！此事必有误会，太子绝不会...
够了！李世民厉声打断，你看看这个！他扔下一份供词，刺客亲口招认，是东宫周武所指使！
长孙无忌快速浏览供词，心中叫苦不迭。太子行事如此不密，竟留下活口，这下麻烦大了。
陛下，此事臣确实不知。但岭南王在河南道大张旗鼓赈灾，收买民心，其心可诛啊！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哦赈灾救民反倒有罪了那太子贪墨赈灾银两又当如何
长孙无忌哑口无言。他意识到，陛下对岭南王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
传朕口谕，李世民冷冷道，太子闭门思过期间仍不安分，罚俸一年，东宫属官全部更换。周武即刻下狱，严加审讯！
陛下...长孙无忌还想求情。
退下吧。李世民疲惫地挥手，朕累了。
长孙无忌只得告退。他走后，李世民独自站在殿中，望着墙上悬挂的大唐疆域图，久久不语。
陛下，岭南王还有一份奏折。王德小声提醒。
李世民接过奏折，仔细。奏折中详细汇报了赈灾进展，并提出治理黄河的若干建议，条理清晰，切中要害。最后，李睿请求继续留在河南道监督灾后重建，直到灾情彻底稳定。
你怎么看岭南王李世民突然问王德。
王德吓了一跳：老奴不敢妄议...
恕你无罪，说。
老奴觉得...岭南王殿下能力出众，对陛下忠心耿耿...王德小心翼翼地说。
忠心李世民轻笑，当年朕也是这么对高祖说的。
王德吓得不敢出声。李世民将奏折放下，长叹一声：拟旨，准岭南王所请。另，加封其为河南道黜陟使，全权处理灾后事宜。
陛下英明。王德躬身退下拟旨。
殿内重归寂静。李世民走到窗前，望着南方。这个被他放逐五年的儿子，如今展现出的才能远超他的预期。作为帝王，他欣赏这种才能；作为父亲，他却感到一丝...恐惧。
李睿啊李睿，你究竟想要什么李世民轻声自语，若你真有异心，朕该如何处置你
第八章
三方博弈
河南道的赈灾工作进展顺利。李睿亲自监督每一笔钱粮的发放，严惩了几个贪墨的官吏，很快在灾民中赢得了贤王的美誉。
一个月后，灾情基本稳定，重建工作有序展开。这天，李睿正在临时府邸审阅文书，赵虎匆匆进来。
王爷，长安来人了！是百骑司统领李君羡！
李睿眉头一挑。李君羡是父皇的心腹，这个时候来...
请他进来。
李君羡一身便装，拱手行礼：参见王爷。陛下命下官带来密旨。
李睿接过密旨，展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灾情既稳，可返京复命。
李统领远道而来辛苦了。李睿收起密旨，不知长安近来如何
李君羡犹豫了一下：太子殿下仍在闭门思过，朝中事务多由长孙大人主持。
父皇身体可好
陛下龙体康健，只是...李君羡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陛下近日常问起王爷在岭南的政绩，百骑司已派人前往调查。李君羡低声道，下官离京前，陛下还问了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若立岭南王为储，朝野当如何反应
李睿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父皇这是...在考虑易储
李统领，他很快恢复平静，这话本王就当没听过。你回去复命吧，就说我三日后启程返京。
送走李君羡，李睿立刻召集心腹议事。
王爷，这是个机会啊！赵虎兴奋地说，若陛下真有易储之意...
别高兴太早。李睿摇头，父皇这是在试探，既试探我，也试探朝臣反应。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岭南道：我离开岭南前，陈先生曾说过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我在河南道做得太显眼，已经引起各方忌惮。
王爷的意思是...
以退为进。李睿眼中闪过精光，准备笔墨，我要上书父皇。
三日后，当李睿启程返京时，一封奏折已先一步送达李世民案头。奏折中，李睿详细汇报了赈灾成果，然后话锋一转，恳请陛下准许他返回岭南封地。
岭南虽已归朝廷直辖，但儿臣毕竟在那里经营多年，熟悉民情。如今南疆不稳，儿臣愿再赴边陲，为父皇分忧...
李世民看完奏折，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个以退为进...传旨，准岭南王所请，三日后启程返岭南。
陛下！一旁的长孙无忌大惊，岭南王刚立大功，理应留在京中嘉奖...
嘉奖李世民冷笑，朕看他更想回岭南当他的土皇帝！
长孙无忌心中暗喜，表面却道：陛下明鉴。不过岭南王毕竟...
不必多言。李世民摆手，朕意已决。
当旨意传到李睿府上时，他正在整理行装。
王爷，陛下这是...赵虎一脸困惑。
正合我意。李睿轻笑，父皇这是在告诉我，他看穿了我的把戏。
那我们真的要回岭南
当然。李睿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过...走之前，我得给太子留份礼物。
次日清晨，李睿进宫辞行。李世民在两仪殿接见了他，殿内只有父子二人。
睿儿，为何急着回岭南李世民开门见山，可是对朕的安排不满
李睿恭敬行礼：儿臣不敢。只是岭南确实需要儿臣回去安抚。近来南诏蠢蠢欲动，若无熟悉情况的官员坐镇...
南诏李世民挑眉，朕怎么不知道
百骑司应该已有密报。李睿从容道，儿臣在岭南时，曾与南诏王子有些交情，他上月派人送信，透露其父王有意北犯。
李世民目光锐利地盯着李睿，似乎要看穿他的心思。李睿坦然相对，眼神清澈。
良久，李世民微微颔首：既然你有此心，朕便准你所请。不过...他话锋一转，临行前，朕要你去办一件事。
父皇请讲。
河南道赈灾有功人员名单，你亲自拟定。尤其是那些年轻有为的官员，朕要重用。
李睿心中一动。父皇这是在让他培植自己的势力还是另有用意
儿臣遵旨。
离开两仪殿，李睿在宫门外偶遇了被解禁的太子李承乾。
六弟这是要回岭南了李承乾笑容满面，眼中却满是阴冷，为兄真是...舍不得啊。
李睿微笑：多谢太子挂念。岭南虽远，但儿臣心向长安，总会回来的。
是吗李承乾压低声音，岭南多瘴气，六弟可要...保重身体啊。
太子殿下也是。李睿意味深长地说，听说近来御史台收到不少关于东宫的举报信...
李承乾脸色一变：你！
臣弟告退。李睿拱手一礼，转身离去，留下李承乾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第九章
瘟疫与转机
就在李睿准备启程的前夜，一匹快马疾驰入京，带来了紧急军报——河南道突发瘟疫！
王爷，刚收到的消息，赵虎匆匆进来，汴州一带出现怪病，已死数百人，刺史崔明远也染病身亡！
李睿猛地站起：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开始，现在已经蔓延到周边三州。赵虎递上密信，陛下连夜召集大臣议事，据说要派太医前往...
李睿快速浏览密信，眉头紧锁。信中描述的病症——高热、咳血、皮肤溃烂，与他在岭南见过的瘴疫极为相似。
备马，我要进宫！
当李睿赶到两仪殿时，殿内已经聚集了多位重臣和太医。李世民面色凝重，正在听取汇报。
陛下，儿臣请命再赴河南道！李睿大步上前，朗声道。
殿内一片哗然。长孙无忌立刻反对：不可！岭南王即将返岭南，岂能再涉险地老臣建议派太医令前往即可。
陛下，李睿不理会长孙无忌，儿臣在岭南时曾处理过类似疫病，有经验。且河南道官员熟悉儿臣，便于协调各方。
李世民目光深沉地看着李睿：此去凶险，若染病...
为国尽忠，儿臣万死不辞！李睿斩钉截铁。
殿内一片寂静。众臣都没想到，这位即将返回安逸岭南的王爷，竟会主动请缨前往疫区。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准奏。朕封你为河南道防疫总管，全权处理疫病事宜。需要什么，尽管提！
谢父皇！李睿郑重叩首，儿臣需要太医院全力配合，还有...开放洛阳武库，调用储备药材。
都准了。李世民起身，走到李睿面前，亲手将他扶起，朕...等你平安归来。
这简单的五个字，让李睿心头一震。父皇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
儿臣定不辱命！
离开皇宫，李睿立刻着手准备。他命人快马加鞭赶往岭南，调取当年对付瘴疫的药方；又召集太医院众太医，详细研究病症。
次日黎明，一支由太医、护卫和药童组成的队伍在李睿带领下，浩浩荡荡开出长安，直奔河南道。
城楼上，李世民默默注视着远去的队伍，久久不语。
陛下，回去歇息吧。王德小声劝道。
王德，你说...李世民突然问，若承乾有睿儿一半担当，朕何至于此
王德不敢接话。李世民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十日后，当李睿抵达汴州时，疫情已经失控。街道上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幸存者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整座城市如同鬼域。
立刻划分疫区和非疫区！李睿下令，所有病患集中到城西隔离治疗，健康者迁往城东。尸体必须立即火化！
王爷，这不合礼制...一名当地官员怯生生地说。
命都没了还讲什么礼制！李睿厉喝，按我说的做，违令者斩！
在李睿的铁腕手段下，防疫工作迅速展开。他从岭南带来的药方经过改良，对疫病有奇效。太医用石灰水消毒街道，隔离病患，焚烧尸体...一系列措施很快遏制了疫情的蔓延。
一个月后，当死亡人数开始下降时，李睿却倒下了。
王爷染疫了！随行太医惊慌失措。
高烧中的李睿强撑着下达最后一道命令：不许...通知长安...继续...防疫...
当消息最终还是传到长安时，李世民正在批阅奏折。王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倒在地：陛下...岭南王...岭南王染疫了！
李世民的笔掉在案上，墨汁溅满了奏折。
备马，他猛地站起，朕要亲赴河南道！
陛下不可！长孙无忌等人慌忙劝阻，疫区危险，陛下万金之躯...
那是朕的儿子！李世民怒吼，眼中竟有泪光闪动，朕已经...失去了太多...
满朝文武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失态，一时鸦雀无声。
就在李世民准备强行出宫时，又一匹快马赶到——岭南王转危为安，疫情已基本控制！
李世民如释重负，踉跄坐回龙椅：传旨...命岭南王即刻返京养病...不，朕派御辇去接！
这一夜，大唐皇帝独自站在两仪殿前，望着南方的星空，第一次认真思考起继承人的问题。那个被他忽视多年的儿子，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观音婢，李世民轻声呼唤已故长孙皇后的名字，我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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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为您重新创作《藩王五年，吓坏贞观帝》的第10-14章！以下是我根据故事脉络全新构思的内容，将聚焦李睿成为太子后与李世民之间更为复杂的权力博弈。
故事梗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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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新立：李睿被立为太子后，李世民表面委以重任实则处处设限，朝中关陇集团对新太子充满敌意，李睿必须建立自己的政治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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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异动：李睿的得力助手赵虎发现岭南旧部被秘密调离，背后隐藏着李世民对太子势力的系统性瓦解，李睿首次感受到父皇的深深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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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疑云：李睿调查山东士族抗税案时，意外发现突厥势力渗透的蛛丝马迹，而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一切似乎与父皇的某个秘密计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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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术：李世民对新太子既倚重又防备，通过百骑司严密监控东宫，同时设下山东抗税案的考验，观察李睿的政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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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当李睿发现父皇可能以牺牲边境百姓为代价引诱突厥入侵时，他必须在忠于父皇和保护黎民之间做出艰难抉择。
本次写作将展现李睿初登太子之位面临的权力格局变化，以及他在处理政务时逐渐发现的惊人秘密，呈现更为复杂的父子权谋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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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紫袍加身
贞观十四年正月初一，太极殿。
李睿身着紫色太子朝服，跪在玉阶之下。冕冠上的九旒垂在眼前，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殿中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如针般刺在他背上。
太子李睿，接印。
李世民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李睿双手高举，接过那方沉甸甸的金印。印纽雕刻着盘龙，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儿臣领旨，必当竭心尽力，辅佐父皇，匡扶社稷。
礼成，乐起。李睿缓缓起身，转身面对百官。这是他第一次以储君身份站在这个位置。目光扫过，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杜如晦之子杜构眼中的期待，房玄龄之子房遗爱脸上的欣慰，而更多是关陇集团将领们毫不掩饰的敌意。
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世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臣有本奏！右武侯大将军侯君集大步出列，突厥使节团已至陇州，请陛下定夺接待事宜。
按照旧例，外藩事务应由太子主持。李睿正要开口，却听李世民道：此事朕亲自处理。太子初立，当以熟悉政务为先。
李睿眼角微跳。第一个下马威来得如此之快。
退朝后，李睿在东宫显德殿召集自己的班底。除了赵虎等岭南旧部，还有杜构、房遗爱等年轻官员，拢共不到二十人。
殿下，关陇集团明显不买账啊。赵虎愤愤道，特别是侯君集那帮武将，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杜构轻咳一声：侯将军是前太子的岳父，有此反应不足为奇。
不止如此。房遗爱压低声音，家父透露，陛下今晨下了一道密旨，调岭南都督韦挺回京任职。
李睿手中茶盏一顿。韦挺是他经营岭南时最得力的助手，这一调等于断他一臂。
还有，杜构补充，陛下命百骑司增派三十人护卫东宫。
众人沉默。名为护卫，实为监视。
知道了。李睿神色如常，诸位先回吧，杜构、遗爱留下。
待人散尽，李睿推开殿后暗门，带二人进入一间密室。墙上挂着大唐疆域图，桌上摊开的是东宫属官名册。
殿下早就料到...房遗爱惊讶道。
料到父皇不会轻易放权李睿轻笑，岭南旧部被调离只是开始。接下来，父皇会给我安排一系列考验。
他指向地图上的山东地区：比如这里。山东士族抗税案已拖了半年，父皇明日必会交给我处理。
杜构若有所思：殿下是想...
我要你们先行一步。李睿从袖中取出两枚令牌，以巡查御史名义前往山东，暗中调查。记住，重点不是赋税，而是这些士族背后有谁支持。
二人领命而去。李睿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从长安滑向岭南。五年心血建立的势力，正在被父皇一点点瓦解。但他不能反抗，至少现在不能。
陛下，您究竟想培养一个怎样的继承人他轻声自语，是听话的傀儡，还是...能超越您的明君
第十一章
岭南密信
三更梆子响过，东宫书房仍亮着灯。
李睿拆开火漆封印的竹筒，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绢。这是岭南传来的密信，用的是他们约定的隐形墨水，需用烛火烘烤才能显影。
殿下亲启：韦都督离任后，新任都督张文琮到职三日，即更换岭南五州驻军将领。我等旧部或被调离，或被明升暗降。更可疑者，水师战船频繁出海演练，目标疑似...
字迹到此中断，显然后面内容被写信人匆忙擦去。李睿眉头紧锁。岭南水师是他一手打造，主要用于防备海盗和南诏，如今频繁出海为哪般
赵虎。他轻声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赵虎立刻进来：殿下
你亲自去一趟岭南。李睿将丝绢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查清水师动向，特别是他们出海去了哪里。
这...属下若离开，殿下身边...
无妨。李睿摇头，父皇现在不会动我。倒是岭南那边，我总觉得不对劲。
赵虎领命，当夜便伪装成商队护卫离京。李睿站在东宫角楼上，望着那队人马消失在夜色中，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殿下，夜凉了。
一件狐裘披上肩头。李睿回头，是东宫新任总管太监冯德，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宦官。
冯公公还没歇息
老奴见书房灯还亮着...冯德恭敬道，殿下初担大任，也要保重身体。
李睿微微颔首。这个冯德是内侍省直接派来的，表面恭顺，谁知是不是百骑司的眼线
有劳关心。对了，明日早朝前，我要先去两仪殿向父皇请安，寅时备轿。
老奴这就去安排。
待冯德退下，李睿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钥匙。这是韦挺离任前秘密送来的，能打开岭南都督府密档室的暗格。如今这把钥匙，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次日寅时，李睿准时来到两仪殿外。出乎意料，殿内已有灯光，隐约传出谈话声。
...水师已就位，只等...
声音突然压低。李睿故意踩重脚步，高声道：儿臣李睿，前来给父皇请安！
殿内一阵窸窣，片刻后王德出来：太子殿下，陛下宣您进去。
殿中只有李世民一人，正在批阅奏折。李睿眼角余光扫到龙案一角有份地图半卷着，露出南海二字。
睿儿来了。李世民放下朱笔，听说你昨夜忙到三更
李睿心头一凛。东宫果然处处是眼线。
儿臣在查阅山东抗税案的卷宗。此案牵连甚广，儿臣不敢怠慢。
嗯。李世民不置可否，朕今日叫你来，正是为此事。山东士族盘根错节，抗税一事背后恐有隐情。朕命你全权处理，三日后启程赴齐州。
儿臣领旨。李睿犹豫片刻，父皇，儿臣听闻突厥使节已至陇州...
此事你不必过问。李世民打断他，朕自有安排。
离开两仪殿，李睿心中疑云更甚。父皇对突厥使节的态度太过反常，加上岭南水师的异常调动...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父皇该不会是要主动挑起边衅吧
第十二章
齐州迷雾
齐州城，刺史府。
李睿将一摞账册重重摔在案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灾年减收去岁风调雨顺，齐州粮仓满溢，何来灾情
堂下跪着的县令瑟瑟发抖：殿下明鉴，下官...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是...是崔刺史...
齐州刺史崔明远立刻跪地喊冤：殿下！下官冤枉啊！这都是士族大户拒不纳粮，下官实在...
是吗李睿冷笑，取出一份密报，那为何本宫查到，这些抗税的士族，去年私下给刺史府送了价值十万贯的寿礼
崔明远面如死灰。李睿乘胜追击：带上来！
两名侍卫押着一个商贾打扮的人进来。那人一见崔明远就哭喊：崔公救我！您让我给突厥人带的信，我...我没送出去啊！
满堂哗然。李睿拍案而起：崔明远！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敢私通突厥！
殿下饶命！崔明远崩溃大哭，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原来，半年前有个突厥商人找到崔明远，自称受阿史那思摩指派，要求齐州拖延赋税，制造混乱。作为回报，他们将助崔明远升任京官。
阿史那思摩李睿瞳孔微缩，他不是去年就该死了吗
下官不知啊！那人手持东宫...不，前太子的信物，下官不敢不从...
李睿命人将崔明远押下，又亲自审问那个被抓的商人。几轮审讯后，一个惊人的情报浮出水面：阿史那思摩根本没死，而是一直潜伏在边境，联络各地不满势力，策划大规模叛乱！
他们计划何时动手
下...下月月圆夜，趁边境守军换防时...
李睿立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长安。然后召集众将，重新部署边境防务。
殿下，此事重大，是否等陛下旨意...杜构谨慎建议。
来不及了。李睿斩钉截铁，边境百姓安危要紧，一切责任本宫承担！
当夜，李睿在临时住所仔细梳理线索。突厥人、山东士族、失踪的阿史那思摩、被调动的岭南水师...这些碎片背后，似乎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
报！一名侍卫匆匆进来，殿下，赵统领从岭南回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风尘仆仆的赵虎快步走入，低声道：殿下，查清楚了！岭南水师根本没在演练，而是奉密旨前往...
去哪里李睿急问。
黔州！
李睿如遭雷击。黔州——废太子李承乾的流放地！父皇调动他的岭南水师去黔州做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如果...如果父皇故意纵容突厥生事，甚至暗中促成，为的就是...
备马！李睿猛地站起，本宫要立刻回京！
第十三章
两仪对质
长安，两仪殿。
李世民看着跪在殿中的李睿，神色莫测：朕命你处理山东抗税案，为何擅自回京
儿臣有要事禀报。李睿抬头，直视父皇，突厥阿史那思摩未死，正策划边境叛乱！
哦李世民挑眉，证据呢
李睿呈上崔明远等人的供词。李世民随手翻看，脸上看不出喜怒。
朕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回去吧。
父皇！李睿不退反进，儿臣还查到，岭南水师奉密旨前往黔州。儿臣斗胆请问，这是要...
殿内气温骤降。李世民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儿子：太子，你在质问朕
儿臣不敢。李睿伏地，只是边境危急，若有人欲对废太子不利，恐引发更大动荡...
你以为朕要杀承乾李世民冷笑，虎毒不食子！朕是派人保护他，以防突厥人劫持他做文章！
李睿愕然。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儿臣愚钝。只是...阿史那思摩一事...
朕自有安排。李世民打断他，你既已回京，明日早朝当众汇报山东案情。现在，退下吧。
李睿只得告退。走出殿门，他注意到廊下站着几名风尘仆仆的信使，看装束像是岭南来的...
回到东宫，李睿立刻召来杜构：你速去兵部查证，近日可有调兵文书发往岭南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杜构领命而去。李睿又命人秘密监视两仪殿信使的动向。深夜，杜构带回一个惊人消息：兵部并无调兵记录，但三日前有一批御用令牌被秘密领走，去向不明！
殿下，还有一事。杜构压低声音，下官在兵部偶遇侯君集的心腹，听到他们提及昆明池...
昆明池！李睿浑身一颤。去年他就是在那里识破阿史那思摩的刺杀阴谋。如今旧事重提，莫非...
报！一名侍卫慌张跑进，殿下，刚接到边境急报，突厥五万大军压境，已攻破两座戍堡！
李睿拍案而起：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军报被...被中书省扣下了，刚刚才...
果然如此！李睿瞬间想通了一切。父皇早就知道突厥会入侵，甚至可能暗中促成！调动岭南水师不是去黔州，而是...
传令！备马！本宫要立刻进宫！
第十四章
血色诏书
两仪殿前，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
太子殿下，陛下已经歇息...王德挡在殿门外。
让开！李睿厉喝，军情紧急，耽误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推开王德，李睿径直闯入内殿。出乎意料，李世民并未休息，而是身着戎装，正在查看地图。
父皇！李睿跪地，突厥已破我两座戍堡，为何不派兵增援
李世民头也不抬：朕已知晓。
儿臣请命率军出征！
不必。李世民淡淡道，朕自有安排。
李睿再也忍不住：父皇的安排，就是牺牲边境数万百姓，诱敌深入吗
殿内死寂。李世民缓缓抬头，眼中寒光凛冽：太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儿臣知道！李睿豁出去了，父皇故意纵容突厥入侵，为的是制造危机，好让岭南水师从海路奇袭突厥后方！可边境百姓何辜
放肆！李世民拍案而起，你竟敢...
陛下！一名将领慌张闯入，前线急报！突厥主力改变路线，直奔陇州而去！岭南水师...水师遭遇风暴，损失惨重！
李世民脸色骤变。李睿趁机进言：父皇！现在派儿臣去还来得及！陇州城池坚固，只要能坚守十日...
你以为朕没想到吗李世民突然暴怒，朕就是要让突厥人深入腹地，然后聚而歼之！为此，牺牲一个陇州算什么
李睿如坠冰窟。他终于明白了父皇的全盘计划——以边境数州为饵，诱突厥主力深入，再断其后路。至于沿途百姓...不过是棋盘上可以牺牲的棋子。
父皇...他声音发颤，这不是明君所为...
住口！李世民一把揪住李睿衣领，你以为治国是什么过家家吗为大局牺牲小我，这才是帝王之道！
李睿直视父亲充血的眼睛：那敢问父皇，若儿臣现在去陇州与百姓共存亡，算不算小我
李世民一怔，手上力道微松。李睿趁机挣脱，后退三步，郑重跪下：儿臣请命驰援陇州！不求父皇派一兵一卒，只求...不要阻拦。
父子对视良久。最终，李世民冷声道：若你执意送死，朕不拦你。
谢父皇。李睿重重叩首，起身时眼中已有泪光，儿臣只希望，他日史书记载今日之事，能说一句太子不负百姓。
转身离去时，李睿听到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但他没有回头。
东宫外，三百亲卫已整装待发。这些都是随他从岭南杀出来的老兵，虽知此行凶险，却无一人退缩。
殿下，杜构递上一份名单，这是愿意随我们出征的禁军将士，约五百人。
李睿摇头：不必连累他们。我们轻装简行，星夜赶往陇州。
报！一名侍卫飞奔而来，殿下，秦王府旧部送来三十车军械，说是...说是当年欠王爷的债！
李睿一怔，随即会意——这是那些曾受他恩惠的将领在暗中相助！
告诉他们，这份情，我李睿记下了。
马蹄声碎，踏破长安月色。李睿不知道此行能否守住陇州，但他知道，从今夜起，他真正走上了与父皇不同的道路
第十五章
东宫日暮
贞观十四年春，长安城东宫。
李睿放下手中奏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成为太子已三月有余，每日处理的政务比在岭南一年还多。更令他疲惫的不是繁重的工作，而是朝堂上无处不在的敌意。
殿下，杜大人和房大人在外求见。新任东宫总管轻声禀报。
请。李睿整整衣冠。
杜如晦之子杜构和房玄龄之子房遗爱联袂而入，行礼后呈上一份名单。
殿下，这是山东士族抗税一案的涉事官员名录。杜构年近三十，行事沉稳，颇有父风，按您吩咐，已暗中调查月余。
李睿快速浏览名单，眉头渐渐皱紧：连齐州都督都牵扯其中
正是。房遗爱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下官发现这些士族背后似乎有...突厥人的影子。
突厥李睿眼神一凛，证据呢
房遗爱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在齐州截获的密信，用的是突厥贵族间专用的羊皮纸，虽然内容用汉文书写，但措辞习惯明显是突厥人。
李睿仔细查看信件，上面只有寥寥数语：粮草已备，静候佳音。落款是一个奇怪的符号。
查过这个记号吗
查过，杜构接话，是突厥阿史那部王族的私印，具体是谁尚不确定。
李睿将信收入袖中：此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二人，只有...杜构犹豫了一下，陛下。
父皇李睿挑眉。
截获此信的是百骑司的人，按例必须上报陛下。
李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百骑司...父皇的耳目无处不在啊。
继续暗中调查，但不要打草惊蛇。尤其是突厥这条线，我要知道谁在背后操纵。
二人告退后，李睿走到窗前，望着暮色中的皇城轮廓。山东士族抗税，突厥人暗中联络...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却隐隐有一条线串联着。而这条线的另一端，或许就握在父皇手中。
殿下，岭南急报！赵虎匆匆进来，递上一枚竹筒。
李睿打开一看，脸色顿变。信是留守岭南的心腹所写，报告说岭南驻军最近频繁调动，原属李睿的旧部被分散调往各地，取而代之的是长安派去的将领。
什么时候的事
信是半月前发出的，按路程...
也就是说，几乎是我刚被立为太子，父皇就开始清洗岭南了。李睿冷笑，真是未雨绸缪啊。
赵虎欲言又止：王爷...不，殿下，陛下这是...
防着我呢。李睿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岭南是我的根基，父皇岂能容我拥兵自重
那我们...
按兵不动。李睿沉声道，传信回去，让兄弟们配合调令，不要有任何反抗。
赵虎领命而去。李睿独自站在渐渐暗下来的殿中，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成为太子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博弈的开始。而他的对手，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战胜的人——他的父亲，大唐的皇帝。
第十六章
帝王棋局
两仪殿内，李世民正在与几位心腹重臣议事。
陛下，太子近来频繁接见山东籍官员，似在拉拢人心。中书令温彦博进言道。
李世民不置可否：太子主管山东抗税案，接见相关官员理所应当。
老臣以为，侍中魏征直言不讳，太子殿下处事公允，不偏不倚，实乃朝廷之福。
李世民看了魏征一眼，这位以直言敢谏闻名的大臣竟会为太子说话看来睿儿确实有些手段。
山东一事，朕已全权交予太子处理。李世民环视众臣，诸卿当全力配合，不得掣肘。
众臣称是。待众人退下，李世民独留魏征。
玄成啊，李世民用魏征的字称呼，显得亲近，你似乎很欣赏太子
魏征坦然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体恤民情，确有人君之相。
比之承乾如何
恕臣直言，魏征正色道，前太子刚愎自用，亲近小人，与今太子判若云泥。
李世民轻笑：你倒是直言不讳。不过...他话锋一转，太子近来可有异常
魏征略一思索：殿下行事光明磊落，唯有一事...似乎对突厥格外关注。
突厥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详细说说。
片刻后，魏征告退。李世民走到龙案前，取出一份密折，正是李睿今日收到的那封岭南来信的副本。
睿儿啊睿儿，李世民轻声自语，你会如何应对朕的这些...小小考验呢
第十七章
齐州之行
三日后，李睿率队离开长安，亲赴山东查案。李世民不仅准奏，还特意调派了三百玄甲军护卫。
父皇这是保护还是监视出城路上，赵虎小声嘀咕。
都是。李睿不以为意，传令下去，沿途严明军纪，不得扰民。
队伍行至洛阳时，一名自称齐州司马派来的信使求见。
殿下，我家大人有密信呈上。信使递上一封火漆封缰的信函。
李睿拆开一看，信中齐州司马王敬直陈当地官员与士族勾结抗税的内情，并提到一个关键信息——有突厥商人在士族家中秘密出入。
告诉你家大人，本王...不，本宫三日后到齐州，让他准备好详细证据。
信使离去后，李睿立刻召来杜构：你先行一步，暗中查访这个突厥商人的底细。
杜构领命而去。李睿则按原计划继续前行，沿途考察民情，接见地方官员。让他意外的是，所到之处，百姓对太子殿下的称颂不绝于耳。
殿下在河南道抗疫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一位老县令恭敬地说，百姓都说殿下是仁太子。
仁太子李睿心中苦笑。这个称号不知会引来父皇的欣慰还是猜忌。
三日后，队伍抵达齐州。刺史率众官出城相迎，场面隆重。然而李睿敏锐地注意到，刺史眼神闪烁，言辞间多有回避。
殿下远道而来，下官已备好接风宴...
不必了。李睿摆手，直接去府衙，本宫要查阅近年赋税账册。
府衙内，李睿仔细检查账目，很快发现端倪——齐州赋税连年减少，但账面上却看不出具体原因。
去岁黄河水患，收成减半，故而...刺史支支吾吾地解释。
是吗李睿冷笑，取出一份密报，可本宫沿途所见，齐州去岁风调雨顺，粮仓满满。刺史大人，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刺史腿一软，跪倒在地：殿下明鉴！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就在此时，杜构匆匆进来，在李睿耳边低语几句。李睿眼中精光一闪：带上来！
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胡人进来。那人高鼻深目，一看就是突厥贵族。
刺史大人，认识这位吗李睿冷声问。
刺史面如死灰：不...不认识...
不认识李睿拍案而起，那为何本宫的人在你别院中抓到他又为何他身上有与你往来的密信
原来，杜构提前潜入齐州，暗中跟踪刺史，果然发现他与这个突厥密使秘密会面，当场人赃俱获。
殿下饶命！刺史崩溃大哭，是阿史那思摩逼下官这么做的！他说...说只要拖住朝廷赋税，就保下官全家富贵...
阿史那思摩李睿心头一震。这个本该在去年昆明池事变中被杀的突厥特使，竟然还活着
详细说来！
刺史交代，阿史那思摩去年并未随太子李承乾一同离京，而是暗中潜伏下来，一直与山东士族勾结，意图制造混乱。而更令李睿震惊的是，刺史提到一个关键细节——阿史那思摩曾炫耀自己在大唐朝廷中有通天的关系。
通天李睿追问，什么意思
他说...说朝中有大人物与他合作，连陛下都...
放肆！李睿厉喝，敢污蔑圣上！
刺史吓得连连磕头。李睿命人将他押下，又亲自审问那个突厥密使。起初对方拒不开口，直到李睿用突厥语说了几句话，密使才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会知道...
本宫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李睿冷笑，说吧，阿史那思摩现在何处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经过一夜审讯，李睿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情报——阿史那思摩计划在边境制造事端，引诱大唐出兵，然后突厥主力将趁机南下！
何时动手
下...下个月圆之夜...
李睿立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长安。然后他召集所有随行官员，重新部署齐州防务，严查可疑人员，同时开仓放粮，安抚百姓。
殿下，此事重大，是否等陛下旨意...杜构谨慎建议。
来不及了。李睿斩钉截铁，边境百姓安危要紧，一切责任本宫承担！
第十八章
父子博弈
长安，两仪殿。
李世民看完李睿的急报，脸上看不出喜怒。侍立的王德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要派兵支援太子吗
不急。李世民放下奏折，朕倒要看看，太子会如何应对。
可是万一突厥真的大举入侵...
王德啊，李世民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危机也是机遇。
三日后，又一份急报送达——李睿未经请示，已擅自调集河南道、河北道府兵共三万，开赴边境！
大胆！李世民拍案而起，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不经朝廷决议，擅自调兵，他想造反吗
满朝哗然。有大臣弹劾太子专权，建议立刻召回问罪；也有大臣为太子辩解，说事急从权，当务之急是应对突厥威胁。
就在朝堂争论不休时，边境传来战报——突厥果然大举来犯，但遭到早有准备的大唐军队迎头痛击，损兵折将而逃！而指挥这场大胜的，正是太子李睿！
陛下！捷报使者跪地禀报，太子殿下亲临前线，率军击退突厥五万大军，斩首万余！阿史那思摩被生擒，已押解回京！
朝堂一片欢腾。唯独李世民沉默不语，只是命人将捷报收起。
传旨，良久，李世民开口，太子即刻返京复命。
当夜，李世民独自站在两仪殿前，望着满天星斗。内侍来报，阿史那思摩已被秘密押至大理寺。
带他来见朕。李世民淡淡道，朕要亲自审问。
大理寺密室内，阿史那思摩被除去枷锁，赐座看茶。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掉下巴——这个本该是阶下囚的突厥人，竟与大唐皇帝平起平坐！
计划失败了。李世民冷声道，你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恕罪。阿史那思摩竟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实在是太子殿下...太过精明。
朕的儿子，自然不差。李世民冷笑，不过，这场戏还没完。
阿史那思摩不解：陛下的意思是...
你明日越狱逃走，继续联络山东残余势力。李世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朕要看看，太子还能给朕什么...惊喜。
阿史那思摩领命而去。李世民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轻叩扶手。
睿儿啊，你会恨朕吗他轻声自语，但这就是帝王之路...鲜血铺就的道路。
第十九章
凯旋与阴影
十日后，李睿率军凯旋。长安百姓自发涌上街头，争相一睹战神太子的风采。李睿骑在马上，向欢呼的人群致意，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齐州一案，他看似大获全胜，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阿史那思摩被捕后的供词太过顺畅，仿佛...早有准备。
殿下，陛下命您直接入宫觐见。一名太监在城门口拦住队伍。
李睿点点头，吩咐赵虎等人先回东宫，自己只带了几名亲卫前往皇宫。
两仪殿前，守卫比平日多了一倍。李睿敏锐地注意到，这些侍卫都是生面孔，而且眼神警惕，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儿臣参见父皇。李睿恭敬行礼。
起来吧。李世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一仗打得漂亮。
李睿抬头，发现父皇比上次见面又苍老了几分，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托父皇洪福，儿臣侥幸取胜。
侥幸李世民轻笑，调兵遣将，设伏诱敌，这也是侥幸
李睿心头一紧。父皇这是在试探他是否早有预谋
儿臣只是根据情报做出判断...
什么情报李世民突然厉声问，谁告诉你突厥会入侵
李睿如实汇报了在齐州的调查经过。李世民听完，沉默良久，突然问：你觉得阿史那思摩为何要勾结山东士族
儿臣以为，他是想从内部瓦解大唐，制造混乱...
错了。李世民冷笑，他是受人指使。
李睿愕然：何人能指使突厥特使
李世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前，背对着李睿：若有一天，你发现最信任的人欺骗了你，你会如何
李睿心跳加速。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
儿臣...不知。
不知李世民转身，目光如电，那就好好想想。退下吧。
李睿满腹疑惑地退出两仪殿。刚出宫门，杜构就匆匆赶来。
殿下，出事了！阿史那思摩在大理寺被人救走了！
什么李睿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守卫死了六个，说是有一群黑衣人...
李睿脸色阴沉。半个时辰前...正是他被召入宫的时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除非...这是父皇一手安排的！
殿下杜构担忧地问，现在怎么办
李睿深吸一口气：先回东宫。记住，此事不要声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东宫，李睿立刻命人紧闭大门，只留下最信任的几个心腹议事。
赵虎，岭南那边可有新消息
赵虎摇头：自从上次调动后，我们的人都被分散监视，消息传递困难。
杜构，你立刻派人秘密监视大理寺，尤其是那些战死的守卫家属。
殿下怀疑...
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个局。李睿沉声道，而布局的人，可能就是父皇。
众人脸色大变。太子此言，几乎是大逆不道！
殿下慎言！赵虎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李睿苦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得不说。父皇...在考验我，用最残酷的方式。
考验杜构不解。
为君者，需明察秋毫，忍常人所不能忍。李睿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父皇是在看我能否看穿他的布局，又能否...承受这个真相。
众人沉默。李睿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轮廓。夕阳西下，给巍峨的宫墙镀上一层血色。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东宫所有人不得擅自外出，所有饮食必须严格检查。李睿转身，语气坚定，这场父子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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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陇州烽火
陇州城头，李睿望着远处升起的狼烟，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三天急行军，他们终于在突厥大军合围前赶到了这座边城。
殿下，城内守军不足两千，加上我们带来的三百人...陇州刺史崔敦礼忧心忡忡地说。
粮草呢
按朝廷规制，常备三月之粮。但下官清点库房，发现...崔敦礼压低声音，实际存粮足够半年。
李睿眉头一皱。边城粮储虚报是常事，多出来的粮食去哪了
带我去粮仓。
粮仓位于城西，外表平平无奇。但当崔敦礼移开几袋谷物，露出地上暗门时，李睿瞳孔微缩。
这是...
下官也是刚发现。崔敦礼举起火把，殿下请看。
顺着阶梯而下，一个巨大的地下仓库呈现在眼前。不仅有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成捆的箭矢、长矛，甚至几十套崭新的明光铠。
谁准备的这些
墙上刻字。崔敦礼指向石壁。
李睿凑近，只见上面刻着武德九年，秦王世民备几个小字。武德九年...那是玄武门之变前一年，父皇还是秦王时的手笔！
报！一名士兵慌张跑来，突厥先锋距城不足十里！
李睿立刻下令：全城戒严！老弱妇孺即刻转移至城南。所有青壮男子分发武器，上城协防！
当夜，突厥前锋开始攻城。李睿亲自站在城头指挥，三百岭南老兵分散在各段城墙，带领守军顽强抵抗。箭雨倾泻而下，云梯一次次搭上城头，又被奋力推开。
黎明时分，突厥人暂时退却。李睿清点伤亡，守军折损近三成，而城外敌营连绵不绝，至少三万大军。
殿下，守不住的...崔敦礼满脸血污，不如...
不如什么弃城而逃李睿冷笑，崔刺史，你看看这些。
他指向城内——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运送伤员，修补城墙，甚至有不少妇人挽起袖子，在街边架起大锅熬煮热油。
民心可用，城池可守。李睿斩钉截铁，传令下去，拆掉靠近城墙的房屋，砖石运上城头作擂木。另外，打开地下武库，给所有能拿得动武器的人分发兵刃！
崔敦礼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去安排了。
李睿独自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突厥大营的篝火。父皇为何要在这里囤积军备是早就预料到今日之围，还是...这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殿下，您该休息了。赵虎递上一碗热汤。
你先睡吧。李睿接过汤碗，我还要想想明日如何布防。
赵虎没动：殿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属下总觉得...这一切太巧了。赵虎压低声音，突厥人来得太快，路线太准，就像...有人给他们指路一样。
李睿眼神一凛。这正是他心中疑虑。陇州并非边境第一城，突厥人为何绕过三座要塞，直扑这里
你的意思是...
属下怀疑，朝中有人通敌！
李睿望向长安方向，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若通敌的不是别人，正是父皇呢以数州百姓为饵，诱敌深入...
不会。他猛地摇头，父皇再狠，也不至于...
话未说完，城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李睿转头望去，只见突厥大营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怎么回事
报！一名哨兵飞奔而来，城外打起来了！好像是...突厥人自己内讧了！
李睿急忙登上最高处，借着火光望去。只见突厥大营中，两支人马正在激烈厮杀。一方打着突厥王旗，另一方则是清一色的黑衣黑甲，旗帜上绣着诡异的金色狼头。
那不是突厥人！李睿突然大喊，是薛延陀的铁狼卫！
薛延陀是突厥附庸，但近年来势力渐长，常有异心。如今竟敢公然袭击宗主国军队
混乱持续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头时，突厥大营已是一片狼藉。黑衣军队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尸骸和燃烧的帐篷。
殿下，有支骑兵正向城门而来！哨兵高喊。
李睿眯眼望去，只见约五百骑正向城门疾驰，为首之人高举一面红色旗帜——那是大唐军旗！
开城门！李睿下令，但保持戒备！
当那支骑兵靠近时，李睿终于看清了领头将领的面容——竟是秦琼之子秦怀道！
秦将军！城门一开，李睿便迎了上去，你怎么...
奉陛下密旨，特来支援陇州！秦怀道下马行礼，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陛下亲笔。
李睿急忙拆开，信中只有寥寥数字：薛延陀勾结西突厥谋反，朕已亲征。陇州乃关键，务必死守。援军三日后至。
字迹确实是父皇手笔，但...李睿总觉得哪里不对。若父皇早知薛延陀有异心，为何不提前防备
秦将军，陛下现在何处
昨日刚过陈仓。秦怀道压低声音，殿下，陛下还有口谕：告诉睿儿，棋盘已乱，弈者当变。
李睿心头一震。这是父皇在暗示，原先的计划已被打乱
我明白了。李睿深吸一口气，传令全军，加固城防，准备迎接大战！
第十六章
血染陈仓
陈仓道上，旌旗蔽空。
李世民骑在飒露紫上，望着远处蜿蜒行进的十万大军，眉头紧锁。一切计划都被那支突然出现的薛延陀军队打乱了。
陛下，前锋已至大散关。侯君集策马而来，斥候报告，西突厥主力正向陇州移动。
李靖那边如何
李将军率五万精兵已埋伏在阴山，只等薛延陀军出动。
李世民微微颔首。这场棋局已布下多时——故意示弱引突厥深入，再让岭南水师从海路截断退路，最后由李靖伏兵尽歼敌军。但薛延陀的突然反水，让局势变得复杂起来。
报！一名斥候飞驰而至，陇州急报！太子殿下率军死守，已击退突厥三次进攻！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又恢复冷峻：传旨嘉奖。另，命李道宗部加速前进，务必三日内抵达陇州。
陛下...侯君集欲言又止。
说。
太子未经诏令擅自调兵，已是违制。如今又...
又什么李世民冷冷打断，又救了陇州数万百姓
侯君集立刻闭嘴。李世民望向陇州方向，心中百味杂陈。睿儿的选择出乎他意料——不是明哲保身，而是冒险救民。这到底是妇人之仁，还是...真正的为君之道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朕要亲临陇州！
三日后，当李世民率军抵达陇州外围时，看到的是一座被鲜血浸染的城池。城墙多处坍塌，但唐旗依然高高飘扬。
陛下！先期到达的李道宗匆匆迎上，突厥主力已退往西北，但...
但什么
薛延陀可汗亲率铁骑五万，正向陈仓移动！看路线，是要截断我军退路！
李世民脸色骤变。陈仓是粮草中转站，若被断，大军将陷入绝境！
立刻回师陈仓！命李靖放弃原计划，火速增援！
然而为时已晚。当唐军赶到陈仓时，薛延陀人已经占领了要道。更糟的是，他们并非孤军——西突厥可汗亲率十万大军从侧翼包抄而来！
结阵！迎敌！李世民拔出天子剑，亲自上阵。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唐军虽勇，但寡不敌众，渐渐被压缩到一处山谷中。李世民的白龙旗成了众矢之的，无数敌军向这边涌来。
保护陛下！侯君集大喊，率亲卫拼死抵抗。
一支流矢飞来，正中李世民右肩。皇帝闷哼一声，险些坠马。
陛下！侯君集急忙扶住，末将护您突围！
不！李世民咬牙折断箭杆，朕若退，军心必散！
就在这危急时刻，山谷外突然杀声震天。只见一支骑兵如尖刀般插入敌阵，所过之处，薛延陀人纷纷溃散。
那是...岭南骑兵侯君集难以置信。
李世民眯眼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黑色战旗——那是李睿在岭南训练的精锐！
父皇！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战场。
李世民抬头，只见李睿一身血染战甲，率数百骑直冲而来。年轻的太子手持长槊，所向披靡，转眼间就杀到了御驾前。
你怎么...李世民又惊又喜。
儿臣接到密报，说薛延陀要偷袭陈仓！李睿翻身下马，请父皇速随儿臣突围！
朕不能丢下大军！
大军由儿臣断后！李睿斩钉截铁，父皇乃一国之君，不容有失！
父子对视一瞬。李世民看到了儿子眼中的决绝，终于点头：好！侯君集，传令各部交替掩护，向陇州撤退！
突围之路血腥而漫长。李睿亲自率领敢死队断后，身上添了数道伤口。当最后一支唐军撤入陇州城门时，太子已是血人一个，全靠意志支撑才没倒下。
传...传御医...这是李睿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七章
病榻托付
陇州都督府内，药香弥漫。
李睿恍惚中听到有人在耳边低语：...失血过多...伤口化脓...能不能熬过今晚...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是父皇憔悴的面容。李世民坐在床边，右手缠着绷带，眼中满是血丝。
父...皇...李睿艰难开口。
别说话。李世民按住他，御医说你要静养。
战...况...
我军已稳住阵脚。李靖正从阴山回援，三日内可到。李世民顿了顿，你救了朕，也救了这支大军。
李睿微微摇头，想问的却不是这个。他艰难地比了个手势，赵虎立刻会意，递上一块染血的布条。
这...是从薛延陀将领身上...找到的...李睿气若游丝。
李世民展开布条，上面用突厥文写着几行字。翻译过来是：按计划行事。唐皇若死，助尔取突厥汗位。—K
K李世民皱眉，这是...
儿臣猜测...可能是...李睿咳嗽起来，可能是朝中某人的代号...
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若真如李睿所言，朝中有人勾结薛延陀，那局势比想象的更危险。
你好好休息。李世民起身，这事朕会查清楚。
父皇...李睿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儿臣有一事相求...
说。
请父皇...赦免陇州百姓...提前撤离的罪过...
李世民一愣：什么罪过
城防吃紧时...儿臣曾放数百老弱妇孺出城...按律...
傻孩子。李世民突然红了眼眶，这算什么罪过若非你死守陇州，朕的大军早已全军覆没。
他轻轻抚过李睿滚烫的额头：你比你父皇...更懂为君之道。
李睿再度陷入昏迷。李世民在床边坐了整整一夜，看着御医们忙碌，看着儿子苍白的面容，思绪万千。
五更时分，王德悄悄进来：陛下，该服药了。
李世民这才想起自己肩上的箭伤。他接过药碗，突然问：王德，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陛下何出此言
朕原以为，为君者需杀伐果断，必要时不惜牺牲小我。李世民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可睿儿告诉朕，真正的明君...是连一个小民都不忍牺牲的。
王德不敢接话。李世民将苦药一饮而尽：传旨，即日起，太子监国理政。所有军国大事，先报东宫再呈朕览。
陛下！王德大惊，这...
朕意已决。李世民疲惫地摆手，另外，秘密调查朝中所有与突厥、薛延陀有往来的官员。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第十八章
真相大白
十日后，李睿伤势稍愈，被抬到临时朝堂听政。让他意外的是，父皇竟当众宣布由他全权处理薛延陀战事。
陛下...李睿想要推辞。
太子不必谦让。李世民不容置疑地说，朕箭伤未愈，需静养一段时日。你既亲历战阵，最了解敌情。
退朝后，李世民留下李睿单独议事。
睿儿，知道朕为何要设那个局吗李世民突然问。
李睿心跳加速：儿臣...不知。
从你回京第一天起，朕就在观察你。李世民走到窗前，山东抗税案、突厥使节团、岭南水师调动...都是朕的考验。
考验
为君者需具备三种品质。李世民转身，一是明察秋毫的智慧，如你识破山东案中的突厥影子；二是杀伐果断的魄力，如你擅自调兵驰援陇州；三是爱民如子的仁心，如你死守孤城不弃百姓。
李睿屏住呼吸。父皇这是在...认可他
你通过了所有考验。李世民疲惫地笑了，甚至在朕没预料到的薛延陀变局中，表现得更出色。
那朝中的内奸...
朕已有眉目。李世民眼中寒光一闪，但这是最后的考验，要由你自己去查。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调动天下兵马的凭证，现在交给你。朕老了，未来是大唐的...也是你的。
李睿双手接过虎符，感到前所未有的重量。这不是权力，而是责任。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第十九章
盛世初现
贞观十五年秋，长安。
李睿站在新建的凌烟阁上，望着脚下繁华的都城。过去一年里，他查出了勾结薛延陀的内奸——竟是侯君集！这个曾随父皇打天下的老将，因不满权力被削，竟铤而走险。
随着侯君集伏诛，薛延陀之乱也很快平息。李世民正式下诏，命太子监国，自己则退居后宫养病。朝野皆知，这是权力交接的开始。
殿下，安西都护府急报。杜构匆匆走来，西突厥遣使求和，愿称臣纳贡。
李睿点点头：告诉郭孝恪，接受和议，但要在碎叶川增设军镇，以防再生变故。
是。另外，岭南来的船队今晨抵达扬州，带来了占城稻种。司农卿请示如何分配试种。
分发给关中等受灾地区，优先贫户。李睿想了想，再拨一笔专款，奖励那些开垦荒地的流民。
杜构领命而去。李睿转身，看向凌烟阁内新绘的二十四功臣像。这些跟随父皇打天下的老臣，如今已所剩无几。而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殿下，陛下传您入宫。王德气喘吁吁地爬上楼。
两仪殿内，李世民正在欣赏一副新绘的《陇州守城图》。画中李睿站在城头，身先士卒的英姿栩栩如生。
儿臣参见父皇。
来，看看这个。李世民笑着招手，阎立本的新作，朕命他画了三个月。
李睿走近细看，不禁动容。画中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实——破损的城墙，疲惫的士兵，甚至那些搬运石块的妇人...
父皇...
睿儿啊，李世民拍拍他的肩，知道朕为何选你吗
李睿摇头。
因为你比朕强。李世民坦然道，朕得天下靠的是杀戮，而你...靠的是人心。
他指向画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老妇人正给伤员喂水：为君者，当以百姓为念。这点，你做到了朕没做到的事。
李睿眼眶发热。五年前那个被放逐岭南的落魄皇子，如今终于得到了父皇的认可。
儿臣只是...
不必谦逊。李世民打断他，明年朕打算改元永徽，届时正式禅位。这一年，你要做好准备。
李睿郑重跪拜：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期望。
走出两仪殿，秋日的阳光洒满宫道。李睿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他知道，未来还有无数挑战——关陇集团的反弹，山东士族的试探，南方开发的艰难...但此刻，他心中无比平静。
因为那个曾经惧怕父皇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让天下敬畏的储君。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