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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俞明撑着黑伞,踩着泥泞的山路,向那座隐藏在云雾中的小村庄走去。作为一名古董修复师,他常年奔波于各地寻找有价值的古物,这次听说这个偏远的山村里有人要出售一面汉代铜镜,他立刻赶了过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俞明对照手机上的地址,停在一栋破旧的木屋前。屋檐下挂着几串干辣椒和玉米,木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大半。

    他收起伞,轻轻叩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您是李大爷吧我是电话里跟您联系过的俞明,来看那面铜镜的。俞明微微欠身,保持着专业而礼貌的微笑。

    老人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草药的气息。俞明跟着老人穿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老人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方形物体,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有两千多年了。老人粗糙的手指解开红布,露出一面青铜镜。

    俞明的呼吸一滞。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面铜镜依然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镜面出奇地平整光滑,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背面的纹饰繁复精美,中央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奇特符号,周围环绕着云雷纹和鸟兽图案。

    可以拿起来看看吗俞明问道,得到老人点头后,他戴上白手套,小心地捧起铜镜。

    铜镜入手冰凉,重量比想象中要轻。俞明转动镜面,从不同角度观察纹饰和锈迹。作为专业人士,他几乎立刻确定这确实是汉代的东西,而且保存状态异常完好,简直像是昨天才铸造出来的。

    李大爷,这面镜子您打算卖多少钱俞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人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一分不能少。

    俞明暗自吃惊。这个价格远低于市场价,即使是对于不懂行的村民来说也低得离谱。他谨慎地问:为什么这么急着出手

    老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家里需要钱治病...而且...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你就说要不要吧。

    俞明再次检查铜镜,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点头道:成交。我现在就可以转账。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当俞明将铜镜小心地放入特制的保护盒中时,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记住,老人的声音变得嘶哑,千万不要在午夜照这面镜子,也不要让镜面长时间对着床。

    俞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您放心,我会妥善保管的。他以为这只是老人对传家宝的不舍和迷信。

    离开村庄时,雨已经停了,但天色更加阴沉。俞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被雾气笼罩的村子,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摇摇头,将这归咎于山间的湿冷空气,加快脚步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回到城里已是傍晚。俞明的工作室位于老城区一栋改建的民国建筑内,一楼是展示区,二楼是他的修复工作室和生活区。他将铜镜放在工作台上,打开专业照明灯,准备进行初步的清理和记录。

    灯光下,铜镜的细节更加清晰。俞明用软毛刷轻轻扫去镜框边缘的灰尘,突然注意到镜面反射的光有些异样——那不是普通的金属反光,而更像是...水面的波光。他凑近观察,惊讶地发现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工作台,而是一片模糊的竹林景象。

    这不可能...俞明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镜面时,景象已经恢复正常,映出他困惑的脸。他长舒一口气,把这归咎于疲劳和光线造成的错觉。

    接下来的几天,俞明全身心投入到铜镜的研究中。他查阅了大量资料,确认这面铜镜确实属于西汉晚期,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搜索,都找不到与背面那个奇特符号相关的任何信息。更令他不安的是,铜镜似乎有种诡异的吸引力,每当他工作时,总会不自觉地盯着镜面看很久,回过神来时常常已是深夜。

    第四天晚上,俞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他站在一片竹林中,远处有个穿红衣的女子背对着他。他想走近看清她的脸,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女子缓缓转身,俞明只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和鲜红的嘴唇,然后就被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惊醒了。

    醒来时,工作室一片漆黑。俞明摸索着打开台灯,发现那面铜镜不知何时从工作台移到了他的床头柜上,镜面正对着他的床。更诡异的是,镜面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刮过。

    俞明感到一阵恶寒,立刻将铜镜放回工作室,锁进了保险柜。他告诉自己这一定是梦游所致,虽然他从没有梦游的习惯。

    第二天,俞明决定寻求专业帮助。他带着铜镜的照片拜访了大学里的民俗学教授周文渊。

    这个符号...周教授推了推老花镜,眉头紧锁,我在一本很冷门的古籍上见过类似的记载。据说是古代方士用来封印恶灵的符文。

    俞明忍不住笑了:周教授,您不是认真的吧

    周教授严肃地看着他:小俞,做我们这行的,有些事宁可信其有。这面镜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俞明简单讲述了收购经过,隐去了老人奇怪的警告。

    汉代铜镜确实有不少传说,周教授翻出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尤其是这种带有特殊符文的,常被称为阴阳镜,据说能连通生死两界。历史上记载过几起与这类铜镜相关的离奇死亡事件,死者都是面容惊恐,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俞明感到一阵不舒服,但还是保持着专业态度:从科学角度讲,可能是镜面反射或金属成分导致的幻觉。

    周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希望如此。不过如果你遇到任何...异常现象,随时可以联系我。

    离开大学,俞明的心情复杂。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但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小心。回到工作室,他犹豫再三,还是将铜镜从保险柜取出,决定做一次全面的科学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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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工作室里只有俞明一人。他设置了多台仪器,准备对铜镜进行X射线荧光分析和红外成像。就在他调整设备时,工作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随后完全熄灭。

    该死,又跳闸了俞明摸索着手机想打开手电筒功能,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关机,怎么也打不开。

    月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铜镜上投下一片惨白的光。俞明惊讶地发现,镜面再次出现了那片竹林景象,而且比上次清晰得多。他不由自主地走近,看到镜中竹叶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摇曳,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突然,一张女人的脸猛地贴近镜面,几乎与俞明脸对脸。那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嘴唇却红得刺目,眼睛是两个黑洞,深不见底。俞明惊叫一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仪器。

    灯就在这时重新亮起。镜面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俞明知道不是——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他颤抖着手将铜镜锁回保险柜,决定明天就联系周教授问个清楚。那晚,他不敢留在工作室,去了附近的酒店过夜。

    酒店房间里,俞明辗转难眠。凌晨两点,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俞先生...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细若游丝,你为什么把我关在黑暗里...

    俞明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声音不是从听筒里传来的,而是...从他背后的浴室里。他僵硬地转头,看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映出一个穿着古式红衣的女子身影。

    啊!俞明猛地跳下床,冲向房门,却发现门锁纹丝不动。浴室里传来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然后是液体滴落的声响——不是水,那声音太粘稠了。

    救...命...俞明拼命捶打房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绝望地转身,看到红衣女子已经站在浴室门口,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那个诡异的微笑。

    找到你了...女子抬起苍白的手,指向俞明,我的新郎...

    俞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房间。俞明猛地坐起,惊恐地环顾四周——一切正常,浴室门关着,没有红衣女子,也没有血迹。他颤抖着检查手机,最近通话记录里根本没有那通午夜来电。

    是梦...一定是梦...俞明喃喃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他立刻退房返回工作室,决心今天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

    工作室里,俞明打开保险柜,铜镜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周教授的电话。

    周教授,我想您是对的,这面镜子有问题...俞明声音沙哑地讲述了昨晚的经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小俞,你现在立刻带着镜子来我这里。不要单独和它待在一起,尤其不要在晚上。

    挂断电话,俞明小心地取出铜镜,准备装入保护盒。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变得模糊,然后清晰地映出一个场景——一间贴满喜字的古式卧房,床上坐着一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这是...什么...俞明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镜面。就在他的手指接触镜面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他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镜中...

    当俞明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卧房里,身上穿着红色的新郎礼服。床边坐着那位新娘,依然盖着盖头。房间里的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

    夫君...新娘轻声唤道,声音甜美却让俞明毛骨悚然,该掀盖头了...

    俞明想逃,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新娘走去。他的手缓缓抬起,捏住盖头的一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小俞!你在里面吗开门!

    是周教授的声音!俞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站在工作室里,手里捧着铜镜,全身被冷汗浸透。敲门声越来越急,他跌跌撞撞地去开了门。

    周教授带着一位道士打扮的老人站在门外,看到俞明的样子,脸色大变:果然已经开始了!

    道士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啪地贴在铜镜上。镜面顿时泛起一阵涟漪,传出刺耳的尖叫声。

    这是百年怨灵,道士严肃地说,被困在镜中的新娘,一直在寻找替身。

    周教授接过铜镜,用一块写满符咒的红布将其包裹:我们得立刻进行超度仪式,否则下一个受害者就是你。

    俞明虚弱地点点头,跟着两人前往周教授准备好的法坛。路上,周教授告诉他,通过查阅古籍,他们确认这面铜镜与一个未完成的冥婚有关。新娘被活埋殉葬,怨气附着在镜子上,每隔几十年就会苏醒一次,寻找新郎完成那场未完成的婚礼。

    那些死者...都是她选中的新郎俞明声音颤抖。

    周教授沉重地点头:你是第六个。前五个都没能逃脱。

    法事持续了整整一天。当最后一道符咒燃尽,铜镜发出一声脆响,镜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道士长舒一口气:怨灵已经超度,这面镜子现在安全了。

    俞明如释重负,却又感到一丝莫名的悲伤。他仿佛听到风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终于...自由了...

    三个月后,修复一新的铜镜被捐赠给了博物馆。俞明偶尔会去参观,站在展柜前,他总觉得镜中有一瞬闪过竹林的影子,和一个穿红衣的模糊身影。

    回去后,俞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周教授的话让他想起老人最后的警告。那...这些记载中有提到解决方法吗

    周教授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响:《淮南异闻录》记载过一个类似案例。东汉时期,一位官员得到一面古镜后,常在镜中看见已故妻子的身影,最终在月圆之夜离奇暴毙。他翻到一页插图,上面绘着一面与俞明手中极为相似的铜镜。

    解决方法呢俞明追问道。

    书上说...周教授突然压低声音,需要找到镜中亡魂的尸骨,按照特定仪式重新安葬。但更安全的做法是——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谈话。俞明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工作室的座机号码。他疑惑地接通,电话那头却只有沙沙的电流声,间或夹杂着微弱的、像是女人啜泣的声音。

    喂有人吗俞明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指甲刮擦镜面的声音,紧接着是啪的碎裂声,通话随即中断。

    俞明的脸色变得煞白。周教授见状,立即起身:出什么事了

    我得马上回工作室。俞明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铜镜可能出问题了!

    当俞明赶回工作室时,天色已晚。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一楼展示区一切正常,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赫然出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像是有人刚从雨中走来。

    他屏住呼吸,顺着脚印来到二楼。工作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俞明轻轻推开门——

    铜镜正静静地立在窗边的月光下,镜面朝外。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前的地板上散落着几缕黑色长发,还有一滩正在慢慢扩散的水渍。

    俞明鼓起勇气走近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月光下,镜面清晰地显现出一间陌生的闺房:红木雕花的梳妆台,绣着牡丹的屏风,还有...一个正在梳头的红衣女子。

    女子似乎察觉到被注视,梳头的动作突然停住。俞明惊恐地看到,镜中的女子缓缓转头,而现实中的铜镜却纹丝不动。就在那张惨白的脸即将完全转过来时,俞明猛地抓起一块黑布盖住了铜镜。

    砰!工作室的门突然自动关上,电灯开始忽明忽暗。俞明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僵硬地转身,看到地板上那滩水渍正在诡异地延伸,形成一行字:

    还我镜子

    俞明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工作台。他死死盯着那行水渍字迹,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时,工作室的灯光突然稳定下来,那行字迹如同蒸发般迅速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正要拨打周教授的电话,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更诡异的是,这些水珠正缓缓汇聚,在屏幕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女子轮廓。

    该死!俞明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冲向保险柜。他必须把这面该死的镜子处理掉——现在,立刻!

    保险柜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铜镜依然安静地躺在里面,但镜面上赫然出现了几道新鲜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俞明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想要关上保险柜门,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铜镜。他的指尖触碰到镜面的刹那,一阵剧痛从指尖传来——镜中的红衣女子竟抓住了他的手指,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皮肉!

    啊!俞明猛地抽回手,指腹上留下了五个细小的血洞。更可怕的是,那些血迹滴落在镜面上后,竟被镜面完全吸收,裂纹中的红色液体随之变得更加鲜艳。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俞先生!你在吗我是张道长!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门板。

    俞明如获大赦,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打开门的瞬间,他看到一位身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手持一柄古朴的桃木剑,腰间挂着几个绣有八卦图案的布袋。

    您怎么...

    周教授联系了我。张道长锐利的目光扫过俞明的脸,你印堂发黑,阴气缠身。那面镜子在哪

    俞明领着张道长上楼,简短讲述了刚才的遭遇。张道长听完后脸色凝重,从布袋中取出三张黄符,分别贴在工作室的门、窗和保险柜上。

    这不是普通的阴物。张道长沉声道,镜中困住的是一位含冤而死的女子,她的怨气与铜镜融为一体,形成了镜魅。每逢阴雨天,她的力量就会增强。

    那该怎么办

    张道长从怀中取出一个紫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指保险柜:先要弄清楚她的来历。你收购这面镜子时,可知道原主人的情况

    俞明摇头:卖镜的老人只说是祖传之物...他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镜背的纹饰中有一个特殊符号,周教授说可能是封印。

    张道长示意俞明打开保险柜。当柜门再次开启时,两人都愣住了——铜镜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此刻正面向门口,镜面上的裂纹组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退后!张道长一把推开俞明,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铜镜剧烈震动起来,镜中传出凄厉的哭嚎声,工作室的温度骤降,墙壁上凝结出细密的水珠。

    俞明惊恐地看到,那些水珠正沿着墙壁流淌,逐渐汇聚成一个女子的轮廓。更可怕的是,他感到有一双冰冷的手正从背后缓缓攀上他的肩膀...

    就在那双冰冷的手即将掐住俞明脖子的瞬间,张道长猛地掷出一张黄符。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俞明身后。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工作室炸响,俞明感到背后一轻,那个无形的存在似乎被暂时击退了。

    快!把镜子拿到法坛来!张道长从布袋中取出铜铃、朱砂等法器,迅速在工作室中央布置了一个简易法阵。

    俞明强忍恐惧,抓起铜镜冲向法阵。镜面在他手中剧烈震颤,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渗入骨髓。就在他即将踏入法阵的刹那,镜中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救...我...一个幽怨的女声直接在俞明脑海中响起。他惊恐地发现,镜中浮现的不再是狰狞的鬼脸,而是一个面容清秀却满眼哀伤的年轻女子。

    张道长见状,立即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下一道血符:孽障!休想迷惑人心!

    等等!俞明突然喊道,她好像...有话要说。

    镜中女子泪流满面,嘴唇开合:寻...骨...葬...

    张道长眉头紧锁,手中桃木剑稍稍放低:你是要我们帮你寻回尸骨

    铜镜的震动突然平息,镜面泛起涟漪,显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片竹林,一口枯井,井边立着一块残缺的石碑。

    我明白了。张道长收起桃木剑,你是被人害死后抛尸井中,怨魂不散,附于镜上。若能寻得尸骨好生安葬,你便愿意离开

    镜中女子缓缓点头,眼中血泪不止。

    次日清晨,俞明和张道长带着铜镜,按照镜中提示找到了城郊的一片老竹林。经过半日搜寻,果然在竹林深处发现了一口被杂草掩盖的古井。

    井底,一具包裹在红色嫁衣中的白骨静静躺着,颈骨上还套着一段发黑的麻绳。更令人心惊的是,尸骨怀中紧抱着一面与俞明手中一模一样的铜镜——那才是真正的本体,而俞明手中的,是后来仿制的影镜。

    原来如此。张道长恍然大悟,凶手将真镜与尸体一起抛入井中,又仿制一面用来转移注意力。两镜之间阴阳相通,才让她的魂魄能在仿镜中显现。

    按照道家仪式,他们将尸骨妥善安葬,超度亡魂。就在最后一铲土落下的瞬间,俞明背包里的铜镜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镜面自行裂成了无数碎片。

    当晚,俞明梦见了那个红衣女子。月光下,她对他盈盈一拜,面容安详地消散在晨雾中。

    三个月后,俞明的工作室恢复了平静。只是每逢雨夜,他总能在窗玻璃上看到一片模糊的竹影,隐约有个红衣女子站在林中对他微笑。但现在的他已不再害怕,只是轻轻点头,然后继续低头修复手中的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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