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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的基因里,刻着我的名字。

    他囚禁我,渴求我的血,我的基因,我的一切。

    我反抗他,却在记忆深处发现——我们早被命运绑在一起。

    当机械城的真相揭开,当初代实验体的亡魂苏醒,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是成为永生的机械,还是拥抱人性的欲望

    是继续互相囚禁,还是打破百年枷锁

    爱是牢笼,也是归宿。

    01

    七星海湾的夜浪拍打着游轮船舷,我攥紧露台栏杆。

    海风掀起墨绿色丝绒长裙,锁骨处的鸢尾花纹身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这是母亲生前亲手为我刺的生日礼物,此刻却被拍卖会的镁光灯照得无所遁形。

    接下来是第37号拍品——冰种翡翠耳坠。

    我猛地转身,拍卖师戴着白手套的手正托起那抹熟悉的翠色。

    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灯骤然调暗,全息投影将耳坠放大悬浮在空中,翡翠内部游动的絮状物竟组成DNA双螺旋结构。

    起拍价,三千万。

    指甲掐进掌心,我盯着那对翡翠耳坠,心跳突然加快。

    耳坠背面的刻痕映入眼帘。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她颤抖的手握着簪子,在烛光下一遍遍刻画这个图案。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枫砚寒让我感到如此熟悉,却又如此危险

    三个月前司家老宅突遭大火,这对耳坠与母亲的解剖报告同时消失,而今却出现在枫氏集团的慈善拍卖会上。

    五千万。

    冷冽的声线如手术刀划破寂静。

    二层VIP包厢的防弹玻璃缓缓降下,枫砚寒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鎏金雕花围栏后。

    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近乎完美的倒三角身材,领口松开的两粒纽扣下,暗红色胎记在锁骨凹陷处若隐若现。

    司明城突然抓住女儿手腕:别抬头!但已经太迟了。

    我撞进一双深渊般的眼睛。

    枫砚寒的瞳孔在强光下呈现出奇异的琥珀色,虹膜边缘泛着极淡的金圈,仿佛远古祭祀用的青铜器皿。

    他转动着尾戒上的双头鹰家徽,目光如蛛丝缠绕上我的脖颈。

    枫先生出价五千万!还有更高的吗拍卖师的声音在发抖。

    六千万!

    我抓起竞价牌。

    指尖触到牌面感应区时突然刺痛,液晶屏闪过诡异的基因图谱,耳边响起机械女声:DNA验证失败。

    别白费力气了。

    司明城拽回女儿的手,西装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黑色监测环,

    自从你私自调查你母亲的死因,所有资产都被冻结了。

    拍卖槌重重落下:成交!

    我看着檀木托盘被送上旋转楼梯,翡翠在黑色天鹅绒上流淌着毒液般的光泽。

    电梯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颈后突然泛起细密刺痛——是顶级Alpha的信息素,雪松混着硝烟的味道,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

    叮——

    电梯停在顶层时,整艘游轮突然剧烈摇晃。

    我踉跄着撞开未锁的包厢门,血腥味扑面而来。

    枫砚寒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白衬衫后腰处晕开大片暗红,医疗机器人在他脚边闪着故障红光。

    看来司小姐有擅闯私人领域的癖好。

    他转身时,我看清他手中把玩着带血的解剖刀。

    月光掠过他凌厉的眉骨,在眼下投出毒蛇般的阴影。

    那对翡翠耳坠正躺在他敞开的领口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还给我!

    我扑过去却被信息素压得跪倒在地。

    枫砚寒用刀尖挑起我下巴,血珠顺着寒光滚落:知道为什么拍卖系统拒绝你的竞价吗

    他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处的胎有一个印记,形状竟与我手腕上的胎记惊人相似。

    他说:你母亲偷走了我们的基因密钥。

    我愣住了,脑海中闪过无数疑问:为什么我的胎记会和他们家族有关难道我真的只是个工具吗

    警报声突然炸响,游轮再次剧烈颠簸。

    我趁机撞向身后的酒柜,暗门应声而开。

    冷白灯光倾泻而出的瞬间,我的血液凝固了——

    三十米高的实验室里,数百个圆柱形冷冻舱悬浮空中,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与枫砚寒面容相似的男人。

    最近的舱体标注着【第三代实验体】,舱门电子屏闪烁着血红警告:【Y染色体端粒损耗97%】。

    我扑到主控台前,全息屏突然弹出加密文件,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与枫氏基因图谱重叠,我耳垂上的翡翠正对应着23对染色体中的关键缺口。

    很美的艺术品不是吗

    枫砚寒的吐息喷在耳后,金属臂环扣住我的腰肢。

    他握住我的手按在冷冻舱表面,玻璃瞬间变得透明。

    露出实验体锁骨处完全相同的胎记:

    从1945年第一代克隆体开始,我们家族就用这种方式延续生命。

    我突然摸到解剖刀——

    是刚才混乱中从主控台顺走的。

    刀锋抵上他咽喉时,发现他颈动脉处埋着微型芯片,皮肤下游走着幽蓝光点。

    杀了我,第十代克隆体就会立刻苏醒。

    枫砚寒笑着握住刀刃,鲜血顺着两人交叠的指缝滴在翡翠上。

    但你舍得吗毕竟你的基因...

    他忽然剧烈咳嗽,暗红血液溅在冷冻舱的基因图谱上,那些断裂的DNA链竟开始自动修复。

    后颈突然传来刺痛。

    我在麻醉剂生效前最后看到的,是枫砚寒撕开衬衫露出心口处的植入式维生装置,机械心脏泵动的节奏与我的脉搏渐渐重合。

    ,我的修复酶。

    他舔去唇边血迹,将翡翠耳坠戴回我耳垂,这场猫鼠游戏,我们慢慢玩。

    02

    ——我的血液里,藏着能救他的药。

    我在尖锐的耳鸣中醒来。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冷白色的灯光刺得我瞳孔收缩。

    我试图撑起身,却发现手腕被柔软的皮质束缚带固定,颈后残留着麻醉剂的钝痛。

    醒了

    低沉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枫砚寒坐在真皮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支注射器,暗红色的液体在玻璃管中微微晃动。

    我瞳孔骤缩——那是我的血。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嗓音嘶哑,挣扎时束缚带勒进皮肤。

    枫砚寒起身,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皮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他俯身,指尖抚过我手臂内侧的针孔,眼神晦暗不明。

    你的血,很特别。

    他嗓音低沉,指腹摩挲着我的静脉,枫氏家族的男性,活不过三十五岁。而你……

    他忽然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墙上的投影——那是我的血液分析报告,密密麻麻的数据中,一行红色标记格外刺眼:

    基因修复酶活性:异常

    我呼吸一滞。

    你的母亲,二十年前参与过枫氏的基因实验。

    枫砚寒松开我,转身走向落地窗,我偷走了最重要的东西——能延缓我们家族衰败的基因密钥。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隐约能看见远处枫氏集团的摩天大楼,顶端闪烁着猩红的警示灯。

    我冷笑:所以你就把我绑来当血包

    枫砚寒侧眸看我,眼底划过一丝病态的执念。

    不。

    他嗓音低哑,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救我。

    ——

    三小时后,枫氏私人医疗中心。

    我被带进一间全封闭的实验室。

    墙壁上嵌满显示屏,实时监控着枫砚寒的各项生命体征。

    他的心率、血压、细胞活性……全部数据都在缓慢下滑,唯独在接触到我的血液样本时,曲线诡异地回升。

    你的基因,能修复我的端粒损耗。

    枫砚寒解开袖扣,露出手腕上的监测环,黑色金属下隐约透出幽蓝的光,但直接输血效果有限,我需要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我的腹部。

    ——你的卵细胞。

    我浑身血液冻结。

    疯子!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实验台。

    枫砚寒却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

    他一步步逼近,直到我退无可退,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腰线。

    你以为你有选择

    他低头,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司家欠枫氏的,你母亲欠我的……现在,该你还了。

    ——

    深夜,监控死角。

    我撬开通风管道的盖子,钻了进去。

    狭窄的金属管道里,我贴着冰冷的钢板爬行,耳边是中央空调的嗡鸣。

    我必须逃出去——枫砚寒要的不只是我的血,他要的是我的基因,我的后代,我的一切。

    通风管尽头是资料室。

    我跳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迅速翻找着母亲的实验记录。

    终于,在一个加密硬盘里,我找到了一段二十年前的影像——

    画面里,年轻的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同样的实验室里。

    而我的对面……是年轻时的枫家家主,枫砚寒的父亲。

    实验体S-07的基因序列已植入。

    母亲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但强行融合会导致宿主细胞崩溃,必须找到天然适配者。

    枫父冷笑:那就用你的女儿。

    影像戛然而止。

    我浑身发抖。

    ——我不是司家的女儿。

    我是被制造出来的药。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找到你了。

    枫砚寒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

    我转身,对上一双暗沉的眼。

    下一秒,麻醉剂的针尖刺入脖颈。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他低哑的嗓音——

    这一次,我会亲自看着你……永远别想逃。

    03

    ——我的身体里,藏着他活下去的密码。

    我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我躺在一张金属台上,四肢被特制的磁力环固定,头顶是无影灯,冷白的光线直射瞳孔。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混合的气味,耳边传来仪器运转的嗡鸣。

    醒了

    枫砚寒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他站在实验台旁,修长的手指正在调整静脉注射器的流速,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软管流入我的血管。

    我瞳孔骤缩——那不是普通的输血。

    液体里悬浮着纳米级的金属颗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嗓音嘶哑,挣扎时磁力环发出电流的滋滋声,刺痛顺着神经窜上脊椎。

    枫砚寒没有回答。他俯身,指腹按在我的颈动脉上,感受着脉搏的跳动。

    他的体温低得异常,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水平上升。

    他低声自语,另一只手在平板上记录数据,基因修复酶活性提升20%……果然,应激状态下的效果更好。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想要我的血,可以。

    我盯着他的眼睛,但你必须告诉我真相——S-07实验体是什么我母亲当年到底参与了什么

    枫砚寒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放下平板,从一旁的冷冻柜里取出一支密封试管。

    试管中悬浮着一小块组织样本,在培养液里缓慢蠕动,像某种活物。

    这是你的脐带血样本。

    他嗓音低沉,二十年前,你母亲用它创造了奇迹。

    ——

    【记忆碎片·二十年前】

    枫氏地下实验室,凌晨三点。

    年轻的司夫人浑身是血,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

    我的白大褂被撕破,脖颈处残留着注射器的针孔。

    你疯了!

    司夫人对着阴影里的男人嘶吼,基因编辑婴儿是违法的!更何况是用枫氏家族的缺陷基因做融合实验!

    枫父从黑暗中走出,手里握着一支装满暗红色液体的注射器。

    但成功了,不是吗他冷笑,我的血液能修复端粒损耗……我是我儿子未来的‘药’。

    司夫人抱紧婴儿,后退到墙角。

    我不会让你们把她变成实验体……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门被暴力破开。

    ——

    【现实】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所以……我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我声音发抖。

    枫砚寒沉默片刻,忽然解开衬衫袖扣,露出手臂内侧的皮肤——那里布满了针孔和手术疤痕,最新的一道还未愈合,泛着狰狞的红色。

    我也是。他嗓音沙哑。

    枫氏每一代继承人都是‘工具’,为了延续这个腐朽的家族,我们不断克隆、改造、甚至吞噬同胞……

    他俯身,冰凉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

    但你不一样。

    他低语,你是唯一的‘解药’。

    ——

    深夜,实验室警报骤响。

    我撬开磁力环的电路板,用发卡短路了控制系统。

    我从实验台滚下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踉跄着冲向通风管道。

    身后传来枫砚寒的怒吼和保镖的脚步声,但我顾不上回头。

    通风管道尽头是一间废弃的标本室。

    我跌跌撞撞地闯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墙上挂满了冷冻舱,每个舱体里都悬浮着一具人体。

    那些人有着和枫砚寒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年龄不同,有些是少年,有些是中年……最老的那具尸体已经白发苍苍,胸口插着枫氏家徽的金属牌,标注着:

    【第九代克隆体·自然死亡年龄34岁】

    我浑身发抖。

    我终于明白枫砚寒为什么执着于我的基因——

    枫氏家族的男性,活不过三十五岁。

    而我的血,能打破这个诅咒。

    找到你了。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枫砚寒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他的嘴角渗出血丝,呼吸急促,显然身体状况正在恶化。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他步步逼近,直到我后背抵上冷冻舱的玻璃。

    为什么是我我颤声问。

    枫砚寒抬手抚上我的脸,拇指擦过我的唇瓣,嗓音低哑——

    因为从你出生那天起,你的基因里就刻着我的名字。

    下一秒,注射器的针尖刺入我的脖颈。

    蓝色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我眼前闪过无数陌生记忆——

    实验室的白光、母亲的哭声、枫砚寒少年时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见他说:

    睡吧,等醒来……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04

    ——我的过去,是被精心设计的谎言。

    蓝色药剂在血管里燃烧,我坠入记忆的深渊。

    我看见五岁的自己站在实验室里,穿着纯白的连衣裙,手腕上系着编号S-07的金属牌。

    玻璃窗外,母亲和枫父正在争吵。

    **她不是实验体!她是我的女儿!**母亲的声音撕裂了空气。

    枫父冷笑,按下控制台的按钮。

    下一秒,电流穿透了我的全身。

    ——

    啊!

    我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我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手腕和脚踝被纳米纤维束缚带固定,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记忆回溯的滋味如何

    枫砚寒坐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枚老式怀表。

    表盖打开,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幼的我和少年时的枫砚寒站在实验室里,背后是巨大的基因图谱。

    我瞳孔收缩:这是……什么时候的

    你七岁那年。

    枫砚寒合上怀表,那时候,你的基因编辑刚刚完成,而我……

    他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我下意识想伸手,又硬生生忍住。

    你快死了。

    枫砚寒擦去血迹,嘴角勾起病态的笑:所以更需要你。

    他按下床头的按钮,天花板突然变成透明穹顶,露出浩瀚星空。

    星光投射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幅立体基因图谱——23对染色体中,有一段闪着金光的序列完美互补。

    我们的基因,是彼此唯一的解药。

    ——

    三小时后,地下资料库。

    我撬开电子锁,潜入枫氏集团的绝密档案室。

    全息屏幕上滚动着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

    【项目名称:普罗米修斯】

    【目标:通过基因编辑创造端粒修复载体】

    【实验体S-07:我(女),基因融合成功率99.8%)】

    我的手在颤抖。

    下一页是母亲的手写笔记:

    他们想用璃儿做活体培养器……我必须带她逃!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关闭屏幕,躲进档案柜的阴影里。

    两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走过,低声交谈:

    第十代的器官衰竭加速了……需要尽快取得S-07的卵细胞。

    但强制取卵会损伤基因序列……

    枫先生说了,必要时可以剖腹直接取卵巢。

    我捂住嘴,胃里翻涌起恶心。

    ——

    午夜,医疗舱警报大作。

    枫砚寒陷入昏迷,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我被保镖押到病床前,穿着白大褂的首席医师递来手术同意书:您的干细胞可以延缓他的病情,需要抽取骨髓。

    我看着病床上苍白的男人,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在颤抖。

    ——他在装昏迷。

    我有个条件。

    我撕碎同意书,带我去见当年参与实验的人。

    病房死一般寂静。

    突然,枫砚寒睁开眼,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你果然想起来了。

    他的体温高得吓人,掌心却冰冷潮湿。

    那个总给你糖果的林博士……

    他凑近我耳边,呼吸带着血腥气,去年就被我亲手送进焚化炉了。

    我浑身发冷。

    枫砚寒抚过我的后颈,指尖在某个位置重重一按——

    剧烈的刺痛袭来,我眼前闪过更多记忆碎片:

    燃烧的实验室、母亲中弹倒下的身影、少年枫砚寒将我推入逃生舱……

    最后的画面,是怀表里那张照片背面的一行小字:

    救救他。

    ——母亲的字迹。

    05

    ——有些真相,连灰烬都会说话。

    我盯着照片背面那行小字,指尖发颤。

    救救他。

    母亲的字迹我绝不会认错,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救枫砚寒还是救……我自己

    想起来多少了

    枫砚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半靠在医疗舱边,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濒死的野兽盯着最后的猎物。

    我攥紧照片:林博士真的死了

    骨灰都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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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砚寒轻咳一声,指间又渗出血丝,怎么,想给他上坟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带我去焚化炉。

    ——

    凌晨三点,地下三层废弃物处理中心。

    巨型焚化炉早已停止运转,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焦糊味。

    我赤脚踩在金属地面上,寒意顺着脚底窜上脊背。

    枫砚寒靠在控制台边,冷眼看着我翻找记录:去年12月15日的焚烧记录……你找这个做什么

    我不答,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

    突然,一条加密条目引起我的注意——

    【1215

    03:27

    特殊处理:生物样本S-07-备份】

    这是什么我猛地抬头。

    枫砚寒眼神骤变,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谁告诉你密码的

    两人对峙间,焚化炉的排气管道突然传来异响。

    哗啦——

    一堆灰烬中,竟滚出个烧变形的金属盒。

    我抢先一步捡起来,盒子自动识别了我的指纹,咔嗒弹开——里面是支微型冷冻管,标签上写着:

    【林氏基因密钥·唯一副本】

    枫砚寒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给我。

    我后退两步,后背抵上焚化炉炽热的金属门: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你母亲的保险。

    枫砚寒忽然笑了,嘴角血迹蜿蜒如毒蛇,我临死前,把自己的基因序列编辑进了林博士的线粒体DNA。

    我如遭雷击。

    ——所以母亲真正的遗产,根本不在翡翠耳坠里。

    ——而在我最信任的助手身上。

    枫砚寒突然剧烈咳嗽,跪倒在地。

    这次不是伪装——黑血从他鼻腔涌出,在金属地面溅出狰狞的花。

    你…快死了。我说道,却感到心脏莫名抽痛。

    他抬头看我,染血的睫毛下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所以…你终于能摆脱我了…

    我握紧冷冻管。

    理智告诉我应该转身就跑,可身体却先一步蹲下来,扯开枫砚寒的衬衫——他心口的植入式维生装置正在疯狂报警,显示屏闪烁着:【端粒损耗99%】

    怎么救你我听见自己问。

    枫砚寒染血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在颊边留下血痕:吻我。

    什么

    我的肺泡…在破裂…他气息越来越弱,只有你的…基因酶…能直接…

    我看着这个囚禁自己的恶魔,忽然想起记忆碎片里,十五岁的枫砚寒在实验室为我挡下电击的模样。

    我俯下身。

    双唇相触的瞬间,枫砚寒扣住我的后脑,将一粒胶囊渡入我口中。

    吞下去。他喘息着命令,这是…定位器…

    我想吐出来,却被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蔓延的刹那,一股暖流突然从心脏涌向四肢——

    冷冻管里的蓝色液体,正在我体内苏醒。

    06

    ——他的生命,需要我的全部来填补。

    胶囊在喉咙里融化,像一滴滚烫的金属。我掐住自己的脖子干呕,却只吐出几缕血丝——那些纳米机器人已经顺着血管扩散到全身。

    你……!我揪住枫砚寒的衣领,却被他反手按在焚化炉炽热的金属门上。

    后背的皮肤灼烧发痛,但更痛的是胸腔里翻涌的愤怒。枫砚寒的气息裹挟着血腥味压下来,他舔去我唇角的血,低笑:现在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焚化炉控制台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显示屏亮起红光:【检测到未登记生物样本】

    我趁机推开他,看向屏幕——冷冻管的扫描结果正在解析,基因图谱上赫然标记着【母系遗传密钥激活】。

    原来如此……枫砚寒盯着数据,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撑着控制台的手指关节泛白,吐出的血里混着黑色组织碎片,你母亲把密钥藏在林博士的线粒体里……只有通过你的唾液酶才能解码……

    我握紧冷冻管后退两步。我突然明白了母亲的全部计划——林博士是活体保险箱,而我是唯一的钥匙。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走!枫砚寒猛地将我推进通风管道,自己却转身迎向冲进来的武装人员。

    在管道合拢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他徒手拧断了第一个保镖的脖子,血溅在焚化炉的观察窗上,像一幅抽象画。

    ——

    通风管道深处,我蜷缩在转角。

    纳米机器人在我血管里游走,带来细微的刺痛感。我摸索着金属管壁,突然在接缝处触到凹凸的刻痕——是母亲留下的记号!

    顺着箭头爬行十分钟后,我跌进一间隐蔽的实验室。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2045年12月24日

    03:15】

    ——距离我被囚禁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天。

    实验台上摆着台老式全息投影仪。我按下开关,母亲的身影浮现在空气中:

    璃儿,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枫砚寒已经开始器官衰竭。影像里的母亲穿着染血的白大褂,听好,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相是……

    突然,投影仪被子弹击碎!

    我滚到实验台下,看见三个穿黑色作战服的人破门而入。不是枫氏的保镖——他们臂章上绣着荆棘缠绕的玫瑰,是司家暗卫的标志!

    大小姐,家主派我们来接您。为首的暗卫伸出手,枫氏的人正在自相残杀,现在是最佳撤离时机。

    我没动:我父亲还活着

    当然。暗卫露出诡异的微笑,毕竟二十年前和枫氏合谋的……正是司家啊。

    ——

    与此同时,地下焚化炉。

    枫砚寒踩过满地尸体,从血泊里捡起半张烧焦的照片。那是从我身上掉落的——七岁的我站在圣诞树前,背后玻璃倒影里,少年时的自己正被按在手术台上抽血。

    原来你忘了这么多……他擦去照片上的血渍,突然听到头顶通风管传来震动。

    追踪器显示我正在快速移动,方向是……

    七星海湾!

    枫砚寒瞳孔骤缩。那里有司家的秘密港口,更重要的是——

    咳咳……!他跪倒在地,维生装置发出刺耳警报:【心脏负荷已达临界值】

    全息投影自动弹出医疗团队的紧急通讯:枫先生!必须立即进行换血手术,否则……

    准备直升机。枫砚寒扯掉警报器,鲜血从鼻腔涌出,我要是敢逃……就把司家港口炸沉。

    07

    ——二十年前的实验,从未真正结束。

    司家暗卫的装甲车冲破雨幕,我蜷缩在后座,指尖死死掐着那支冷冻管。纳米机器人在血管里游走,像无数细小的针,刺痛随着心跳一阵阵扩散。

    大小姐,您真的不记得了吗副驾驶的暗卫转过头,面具下露出一双与我极为相似的眼睛,七星海湾的‘双子星’计划。

    我猛然抬头。

    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七岁生日那天,母亲带我登上过一艘白色实验船。船舱里并排放着两个培养舱,左边躺着熟睡的自己,右边是……

    到了。

    装甲车急刹在废弃码头。暴雨中的海湾漆黑如墨,只有一艘锈迹斑斑的科研船随着浪潮起伏,船身上依稀可见褪色的字样:【普罗米修斯号】

    暗卫拽着我登上舷梯,甲板在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船舱内部却崭新如初,中央控制室里,全息投影自动激活:

    【项目编号:双子星】

    【实验体A:我(女)】

    【实验体B:枫砚寒(男)】

    【基因编辑方向:互补型端粒修复】

    投影切换成手术录像——两个孩童被固定在相邻的手术台上,无数导管将他们的血液循环系统相连。年幼的我在哭喊,而同样年幼的枫砚寒正挣扎着伸手去够我……

    你们是共生体。暗卫摘下面具,露出与司父三分相似的脸,枫砚寒活不过三十五岁是假的,真相是——没有你的基因补充,他连三十岁都活不到。

    我踉跄着扶住控制台,冷冻管从掌心滑落。

    那为什么囚禁我为什么……

    因为枫家要的是完全控制。暗卫突然掏出手枪,而司家要的——是回收投资。

    枪口对准我心脏的瞬间,整艘船突然剧烈震动!

    舷窗外亮起刺目白光,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压过暴雨。暗卫们惊慌失措地冲向甲板,我趁机扑向冷冻管——

    一只苍白的手比我更快地捞起了它。

    枫砚寒浑身湿透地站在舱门口,白衬衫被血染成暗红。他胸口裸露的维生装置闪烁着濒危的红光,右手却稳稳握着把消音手枪。

    我的人我下意识问。

    我的。他扣动扳机,子弹精准贯穿暗卫眉心,从出生起就是。

    甲板上传来接连不断的落水声,枫氏的突击队正在清理司家暗卫。枫砚寒拽着我进入底舱,暴力撬开一道密封多年的气闸门。

    里面是并排的两个培养舱。

    左边舱体内侧刻着小小的鸢尾花——我母亲的家徽。右边舱体上则是干涸的血指印,看大小属于孩童。

    现在明白了吗枫砚寒将冷冻管插入左边舱体的接口,我们从来不是猎人与猎物。

    培养舱的盖板缓缓升起,露出底部隐藏的注射器阵列。

    是共生。

    他突然剧烈咳嗽,跪倒在地。黑血从鼻腔喷涌而出,维生装置的警报声尖锐得像哀鸣。

    我本能地扶住他,掌心触到他后背时摸到可怕的凹陷——有颗子弹卡在了脊椎附近。

    手术……必须现在完成……枫砚寒将我的手按在培养舱控制屏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屏幕亮起:【DNA验证通过】

    机械臂自动弹出,两枚骨白色的注射器从冷冻管中抽取了蓝色液体。一枚对准了枫砚寒的颈动脉,另一枚悬在我面前。

    选吧。他染血的手指抚过我的脸,给我输血……或者让我死在你面前。

    08

    ——我的决定,将改写两个人的命运。

    蓝色液体在注射器中晃动,像被囚禁的幽灵。

    我盯着那支悬在自己面前的注射器,指尖发颤。我很清楚——这不是治疗,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束缚。一旦注射,我的基因将再次与枫砚寒深度绑定,再也无法逃脱这种共生关系。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我声音嘶哑,从把我抓进实验室的第一天起,你就在等这一刻。

    枫砚寒没有回答。他半跪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胸口的维生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系统即将崩溃】。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舱底,像绽开的暗红色花。

    我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我在实验室高烧不退时,是少年枫砚寒偷偷给我送来了退烧药。那时候他的眼睛还没这么冷,掌心还是暖的。

    为什么是我……我喃喃道。

    枫砚寒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却固执地盯着我:因为……只有你的基因……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我终于明白了——枫砚寒的暴戾、控制欲、甚至那些病态的占有行为,全都源于基因深处的恐惧。他是一具被编程好的完美容器,却唯独缺少活着的实感。

    而我是他的药。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灵魂上的。

    甲板上的枪声渐渐停息,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透过舱壁传来,沉闷如心跳。

    我深吸一口气,抓住两支注射器。

    我有个条件。我直视枫砚寒的眼睛,我要知道全部真相——关于‘双子星’计划,关于我母亲……以及,你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

    枫砚寒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你确定……自己能承受

    试试看。

    我毫不犹豫地将第一支注射器扎进他的颈动脉。

    蓝色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枫砚寒全身剧烈抽搐,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他痛苦地仰起头,喉结滚动,发出近乎呜咽的喘息。

    我没有犹豫,将第二支注射器对准自己的手臂——

    不!枫砚寒突然挣扎着抓住我的手腕,不是……那里……

    他染血的手指抚上我的后颈,在发际线下方轻轻一按。

    这里……才是基因锁的……钥匙孔……

    我僵住了。

    这个位置……正是母亲给我刺下鸢尾花纹身的地方!

    注射器尖端刺入皮肤的刹那,整艘船突然剧烈震动!控制台的屏幕疯狂闪烁,全息投影自动播放起一段加密录像——

    【日期:2025年12月24日】

    【影像来源:司夫人临终记录】

    画面里的母亲躺在血泊中,颤抖的手指正将翡翠耳坠塞进林博士手里:记住……璃儿和砚寒的基因必须保持平衡……如果枫家强行抽取我的干细胞……

    录像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实时监控画面——三架印有司家家徽的直升机正在逼近!

    枫砚寒强撑着站起身,一把将我推进空培养舱:待在里面……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来!

    舱盖闭合的前一秒,我看到他拔出腰间的手枪,独自走向舷梯。

    黑暗笼罩了视野。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培养舱的玻璃被冲击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我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突然感到后颈的注射点开始发烫。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我看见母亲举枪对准枫父;

    看见少年枫砚寒被锁在实验室日夜抽血;

    看见自己七岁生日那天,真正被送上实验台的其实是……

    砰!

    舱盖被人暴力撬开。

    满脸是血的枫砚寒将我拖出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司家的人……要炸沉这艘船……

    我却死死抓住他的衣领:那个纹身……根本不是鸢尾花!

    我的瞳孔在昏暗的舱室里泛着诡异的蓝光。

    是基因锁的识别码……我母亲用这个……把你的一部分记忆……封印在了我的身体里!

    09

    ——我的大脑里,锁着他不为人知的过去。

    爆炸的余波震得船舱倾斜,海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入。我被枫砚寒拽着爬上舷梯,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我的瞳孔仍泛着不正常的蓝光,那些被注射剂激活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璃儿,记住,这个纹身会保护你。**母亲将刺青针从我后颈移开,镜中的图案根本不是鸢尾花,而是一串微型的基因编码。

    枫砚寒比你想象的更危险……因为他根本不是人类。

    甲板上,三架直升机盘旋着投下绳索,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正在速降。枫砚寒将我推到通风管后方,自己举枪点射,冲在最前面的两名突击队员应声落海。

    你看到了什么他边换弹匣边问,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紧绷。

    我按住太阳穴,记忆继续涌现——

    实验室的冷冻舱里,少年枫砚寒的身体正在崩解,皮肤下浮现出金属光泽的脉络……

    你是……我声音发抖,生化人

    枫砚寒的枪口突然调转向我,眼神危险得令人战栗:继续说。

    直升机的探照灯扫过,我看清了他锁骨处的胎记——那根本不是胎记,而是编号【X-10】的微型烙印。

    记忆最终定格在一份加密文件上:

    【项目升级:普罗米修斯2.0】

    【将人工智能核心植入克隆体,延缓基因崩溃】

    【实验体X-10:首次成功案例】

    海浪突然掀起数米高,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枫砚寒抓住我跳向救生艇的瞬间,一枚火箭弹击中驾驶舱!

    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掀飞出去,我坠入冰冷的海水,恍惚间看到枫砚寒的右臂被碎片击中,皮肤撕裂处露出金属骨骼……

    ————

    六小时后,无名海岛。

    我在沙滩上醒来,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不远处,枫砚寒正用军刀撬开自己受损的右臂,取出变形的零件。月光下,那些精密机械泛着冷蓝色的光。

    1945年至今,枫氏尝试过117种延续血脉的方法。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混着海浪声传来,第118次,他们决定放弃人类身份。

    我挣扎着坐起来,后颈的纹身灼烧般疼痛:所以我母亲反对的是这个……将活人改造成机器……

    枫砚寒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在棕榈树上,机械手指收紧:你错了。

    他的左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

    年少的司夫人站在实验室里,亲手将生物芯片植入少年枫砚寒的后颈:记住,你的使命是保护璃儿……直到我觉醒全部基因能力。

    你母亲……才是普罗米修斯2.0的首席工程师。枫砚寒松开手,机械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而我,是我为你打造的……守狱人。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

    记忆的最后拼图终于归位——七岁生日那天,被送上手术台的其实是枫砚寒。母亲当着他的面,将我的部分基因序列编入他的核心程序……

    从此,他再也无法伤害我。

    直升机的轰鸣再次逼近,枫砚寒突然撕开自己心口的皮肤,露出下面的量子处理器。他扯断两根闪着电火花的导线,强硬地塞进我手中。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机械运转声在他胸腔里回荡,用这个重启我的忠诚协议……或者让我永远死机。

    探照灯刺破夜幕,照亮他染血的面容。那一刻,我在他完全机械化的右眼里,看到了人类才有的……

    绝望的爱意。

    10

    ——我握着的不仅是导线,更是他的灵魂。

    探照灯的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导线在掌心发烫,像两条有生命的蛇。枫砚寒的机械心脏暴露在空气中,精密齿轮的运转声与海浪混在一起,莫名像某种垂死的喘息。

    为什么给我这个我声音嘶哑,海风裹着硝烟灌入喉咙。

    枫砚寒的机械右眼闪过一串代码,全息投影自动播放起一段我从未见过的记忆——

    五岁的我踮脚抚摸少年枫砚寒的脸: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除非我的处理器停止运转。少年回答的声音带着机械特有的冰冷顿挫。

    投影戛然而止。枫砚寒突然抓住我的手,将导线尖端抵在自己心口的接口处:母亲……你母亲在程序里留了后门……只有你能改写我的核心指令。

    我忽然明白了——这两根导线不是用来重启的。

    是用来解放的。

    直升机的轰鸣已近在咫尺,子弹扫射在沙滩上激起一串沙柱。枫砚寒纹丝不动地跪在我面前,仿佛那些子弹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蚊蝇。

    快决定。他胸腔里的机械运转声越来越急促,他们这次带了电磁脉冲武器……我会在0.3秒内失去意识。

    我看着这个囚禁自己又保护自己的男人,想起他机械臂受损时第一反应是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想起他在焚化炉前故意放我逃走,只为引出司家的暗卫。

    导线插入接口的瞬间,全息键盘凭空浮现。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最后停在一行红色指令上:

    【核心协议001:我的生命优先于一切】

    这不是囚禁……我手指发抖,是保护

    枫砚寒的机械眼突然溢出类似泪液的冷却液:我试过无数次……无法违背程序带你远离危险……只能……把你锁在最近的地方……

    电磁脉冲的蓝光已经照亮海平面,我猛地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皮肤——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枫砚寒相同的【X-10】烙印。

    因为我也是实验体对不对!我嘶吼着在键盘输入新指令,我们从来就不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

    【新协议:平等共生】

    电磁脉冲席卷而来的刹那,枫砚寒扑倒我滚入礁石缝隙。他的机械部件在强电磁环境下火花四溅,但人类部分的臂膀却将我护得严严实实。

    现在……他在我耳畔低语,机械音里混入前所未有的温柔波动,你可以真正恨我了。

    我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捧住他的脸。

    不。我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血涂在他唇上,我要你学会道歉。

    ——

    三日后,地下反抗军基地。

    我在监控屏前看着修复舱里的枫砚寒。技术人员正为他更换受损的机械臂,新部件喷绘着小小的鸢尾花图案。

    电磁脉冲烧毁了他30%的情感模块。穿白大褂的女孩递来平板电脑,但有趣的是……

    屏幕显示枫砚寒的脑部扫描图——原本该由机械芯片控制的区域,此刻正被某种生物电信号重新接管。

    你的基因在修复他。女孩指向波动曲线,就像二十年前设计的那样。

    我触碰玻璃舱壁,里面的男人突然睁开眼。不再是机械的琥珀色,而是深邃的人类瞳仁。

    他隔着玻璃对我做出口型:

    对不起。

    走廊突然传来警报,广播里响起急促的警告:

    检测到司家基因导弹锁定!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我撞开修复舱一把拉起枫砚寒:能战斗吗

    他活动了下新机械臂,鸢尾花图案在灯光下流转:

    现在你可以亲眼看看……

    枪械从武器柜自动飞入他手中。

    什么叫真正的‘战斗’。

    11

    ——这一次,换我来囚禁他。

    基因导弹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整个地下基地陷入混乱。

    我拽着枫砚寒穿过走廊,身后的金属墙壁在导弹定位系统的扫描下泛出诡异的红光。

    导弹是冲我们来的。我喘着气推开安全门,分离舱在哪

    枫砚寒的机械眼闪过数据流:左转三十米,但——

    他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新安装的机械臂冒出电火花。我这才发现他后背嵌着一块导弹定位芯片,正不断向外界发送信号。

    什么时候……

    焚化炉那次。枫砚寒扯开衬衫,露出皮肤下蠕动的纳米机器,司家早在我体内埋了追踪器。

    我盯着那个不断闪烁的芯片,忽然笑了。

    那就让他们追。

    我一把扯下脖颈上的项链——那根本不是装饰品,而是母亲留下的微型基因编码器。

    你要干什么枫砚寒瞳孔骤缩。

    我没有回答,直接将编码器刺入他后背的芯片接口。

    【基因锁覆盖程序启动】

    芯片的红光瞬间转蓝,导弹警报声戛然而止。基地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变成沙哑的熟悉音调——是司夫人生前录制的应急程序:

    璃儿,记住,真正的敌人不是导弹……

    全息投影自动展开,显示出一张司家老宅的地下结构图。某个被标红的密室里,冷冻着数十具与我容貌相似的女性躯体。

    是克隆仓库。枫砚寒的机械臂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司家早就准备好替代品了。

    我浑身发冷。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对我的失踪毫不关心——司家需要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体内那段特殊的基因序列。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爆炸声,武装人员正在破门。枫砚寒一把将我推进分离舱:去老宅销毁克隆体,我来断后。

    不行!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你的系统还没稳定,电磁脉冲会——

    枫砚寒突然俯身吻住我。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机油的苦涩,他的机械手指插入我的发间,后颈的接口处伸出数据线,直接接入我的基因编码器。

    【记忆传输启动】

    无数画面涌入我脑海——

    少年枫砚寒被囚禁在实验室的日日夜夜;

    母亲偷偷修改他核心程序时落下的眼泪;

    还有……司父在暗室里对着我的克隆体露出贪婪的笑。

    现在你拥有我全部的记忆。枫砚寒松开我,机械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包括如何杀死我。

    分离舱门轰然关闭的瞬间,我看到他举起武器冲向敌群,鸢尾花图案在炮火中熠熠生辉。

    ——

    两小时后,司家老宅地下。

    我撬开密室的门锁,数十个培养舱在幽蓝灯光下森然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具与我一模一样的躯体,胸口烙印着不同的编号。

    最中央的舱体突然自动开启,冷雾中走出一个穿白裙的我。

    主体终于来了。克隆体微笑着抚摸舱壁上的倒计时显示屏,还有三小时,所有克隆体都会苏醒……父亲说我们比你更完美。

    我看向显示屏下的基因比对图——这些克隆体唯独缺失了端粒修复序列,那是只存在于我骨髓里的密码。

    所以他需要活捉我。我缓缓举起从基地带走的电磁脉冲枪,来给你们当养料。

    克隆体突然扑来,指甲暴长成刀刃状。我侧身闪避,枪口对准培养舱的控制台——

    你不敢开枪。克隆体舔着嘴角,这里存放着枫砚寒的原始基因备份……电磁脉冲会彻底毁掉他重生的机会。

    我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发抖。

    克隆体趁机将我按在地上,刀锋般的指甲抵住我咽喉:放心,我们会好好利用你的基因……包括‘爱’他的那部分。

    危急关头,密室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破开大洞,枫砚寒的机械臂缠绕着电缆从天而降,精准贯穿克隆体胸口。他浑身是血地落在我面前,机械部件损坏了近半,但人类部分的手依然稳稳扶起我。

    抱歉,路上遇到点麻烦。他踢开克隆体的尸体,从胸腔取出个冒着寒气的金属盒,不过拿到了这个。

    我认出那是司家的核心基因库——里面存放着所有克隆体的控制密钥。

    枫砚寒将金属盒塞进我手里,机械眼因能量不足而闪烁: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是毁掉所有克隆体断绝后患……

    他指向自己太阳穴的数据接口。

    还是用里面的程序……彻底控制我。

    12

    ——我亲手给他戴上枷锁,却把自己的心锁了进去。

    金属盒在掌心发烫,我盯着枫砚寒太阳穴的数据接口。密室警报声刺耳,克隆体残骸在脚下蠕动,试图再生。

    三分钟。枫砚寒的机械臂冒出黑烟,基因自毁程序要启动了。

    我扯开金属盒,两枚芯片泛着冷光:【克隆体清除程序】与【忠诚协议2.0】。

    选哪个枫砚寒握住我颤抖的手,做猎手,还是当救世主

    我突然将两枚芯片同时插入他接口。

    尖锐的警报声中,枫砚寒的机械眼炸开电火花。他单膝跪地,喉间发出机械卡壳的嘶鸣,人类部分的皮肤下浮现出蓝色血管纹路——那是基因过载的征兆。

    你……

    既要毁掉克隆体,我擦去他嘴角溢出的机油,也要你活着。

    全息屏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程序冲突!】

    克隆体的再生速度骤然加快,天花板开始坍塌。枫砚寒的机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我脖颈,瞳孔在机械与人类形态间疯狂切换:快……逃……

    我不退反进,将额头贴上他滚烫的机械心脏。母亲留下的鸢尾花纹身突然发光,与枫砚寒胸口的家徽产生共鸣。

    你忘了吗我咬破舌尖,含血吻上他颤抖的唇,我们的基因……从来都是纠缠的。

    【基因同步率100%】

    两道程序在血吻中强行融合。枫砚寒的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贯穿自己的胸腔,扯出能量核心按进控制台。

    不——!

    我的尖叫被爆炸声淹没。

    克隆体在蓝光中灰飞烟灭,而枫砚寒像断线木偶般倒下,机械心脏在控制台上跳动,连着数十根数据线——他把自己变成了人肉钥匙。

    二十四小时后,废墟医院。

    我握着手术刀,刀尖悬在枫砚寒裸露的机械脊椎上。昏迷的男人浑身插满管线,仅存的人类心脏每隔十秒才微弱跳动一次。

    穿防护服的技术员递来冷冻箱:这是最后的机会,取出他的量子芯片植入克隆体,就能……

    然后变成和司家一样的怪物我划开他后颈皮肤,露出闪着微光的原始接口——二十年前母亲亲手植入的地方。

    我突然将手术刀刺入自己锁骨,挖出那块【X-10】烙印芯片,按进枫砚寒的接口。

    你疯了!技术员尖叫,没有抑制芯片,你的基因会暴走!

    我充耳不闻。我抓起枫砚寒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机械纹路:现在,我们才是真正的‘双子星’。

    监护仪突然响起刺耳鸣叫。枫砚寒的机械眼颤动睁开,瞳孔深处流转着数据与情感交织的漩涡。

    他抚摸我长出机械鳞片的脸颊,声音沙哑破碎:

    这才是……真正的强制爱。

    窗外突然传来直升机轰鸣,舱门印着枫氏与司家联合家徽。真正的猎人,此刻才露出獠牙。

    13

    ——当谎言成为真相,囚笼便成了归宿。

    直升机悬停的轰鸣震碎玻璃,我用机械化的右臂护住枫砚寒。他的瞳孔分裂成双重虹膜——外圈是机械的琥珀金,内层是人类的深褐色。

    他们来了。枫砚寒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手指抚过我长出金属鳞片的脖颈,你的基因正在排斥机械融合……最多还能撑三小时。

    我抓住他嵌入数据线的手腕:那就去机械城。

    这是母亲遗言里提到的禁忌之地,传说埋藏着初代枫砚寒的残骸。窗外,武装人员正在索降,子弹穿透防弹玻璃的瞬间,枫砚寒的机械脊椎突然暴长成骨翼,裹着我撞破外墙。

    ——

    两小时后,地下三百米。

    机械城远比想象中诡异。街道由人骨与电路板铺就,商铺橱窗里陈列着半机械器官,广告屏播放着泛黄的实验录像——画面里与枫砚寒容貌相同的男人正在亲吻司夫人。

    初代枫砚寒……和你母亲是恋人。现世的枫砚寒触碰显示屏,数据流涌入他的机械眼,所以他们创造了我们……用爱情与机械的结晶。

    我的机械鳞片已经蔓延到脸颊:那我们算什么

    殉道者。阴影里走出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腕表显示着倒计时【02:17:34】,或者祭品。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本该死于二十年前的林博士。

    很惊讶林博士掀开左臂人造皮肤,露出与我相同的【X-10】烙印,当年被送进焚化炉的,是我的克隆体。

    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揭示出更残酷的真相:初代枫砚寒为延续与司夫人的禁忌恋,将自己改造成永生机械体,却导致机械城失控暴动。为掩盖罪行,司枫两家联手将整座城活埋,而我与枫砚寒……

    是重启永生的钥匙。林博士突然用激光刃刺向枫砚寒,初代需要你们的机械心脏完成复苏!

    枫砚寒的骨翼自动防御,却在触及激光刃时骤然融化——那是专门针对他基因设计的纳米分解器。我扑过去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激光贯穿我半机械化的左胸,露出里面跳动的人类心脏。

    原来如此……林博士癫狂大笑,你把机械心脏给了他,自己留着血肉之躯……真是完美的殉情样本!

    警报声忽然响彻全城,初代枫砚寒的冷冻舱正在解封。我借着喷溅的鲜血,将手掌按在控制台基因锁上——

    【DNA验证通过】

    所有机械造物突然调转枪口,包括枫砚寒暴走的骨翼。

    现在,我含着血吻住枫砚寒颤抖的唇,轮到我来囚禁你了。

    14

    ——当他的意识被吞噬,我选择成为新的牢笼。

    机械城在我的DNA认证下苏醒,整座钢铁废墟轰鸣震颤,齿轮咬合声如巨兽低吼。林博士的激光刃还插在我的胸口,鲜血顺着机械纹路滴落,在金属地面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凹痕。

    枫砚寒的骨翼悬停在半空,机械与人类的两重瞳孔剧烈收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两个意识在争夺控制权:初代……在我的……神经链路里……

    我抓住激光刃的柄,硬生生将它从自己胸口拔出。机械化的左手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但我的眼神比刀刃更冷:那就让他出来。

    我突然将染血的激光刃刺入枫砚寒的机械脊椎!

    你——!林博士的尖叫被爆炸声淹没。

    激光刃在接触到枫砚寒体内初代芯片的瞬间,激活了埋藏二十年的全息投影——初代枫砚寒的身影如幽灵般浮现,与现世的枫砚寒有着完全相同的面容,只是眼神苍老得可怕。

    终于见面了,我的继承者。初代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伸手抚向我的脸,还有……司雨薇的女儿。

    我后退半步,胸口伤处的机械鳞片疯狂增生。我认出了这个眼神——在母亲遗留的实验录像里,就是这个男人将生物芯片植入幼年枫砚寒的后颈。

    你不是想要永生吗我突然冷笑,指向四周开始崩塌的机械城,那就永远困在这里吧。

    初代的全息影像骤然扭曲,机械城的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烁起红色警告:【自毁程序启动】。林博士腕表的倒计时突然加速,数字疯狂跳动:【00:30:00】→【00:03:17】。

    你干了什么!林博士扑向控制台,却看到我早将基因编码器插入了主系统。

    母亲的最后一道指令。我的嘴角溢出鲜血,机械化的部分开始侵蚀我的声带,如果初代苏醒……就引爆埋在这座城地下的反物质炸弹。

    整个机械城剧烈震动,天花板砸落的瞬间,枫砚寒的骨翼突然恢复控制,将我牢牢护在身下。他的机械眼不断在琥珀金与深褐之间切换,声音断断续续:走……去核心区……母亲在那里……留了……

    初代的全息影像突然暴怒地掐住枫砚寒的脖子: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司雨薇创造你只是为了——

    闭嘴!我一拳打碎全息投影,拽起枫砚寒冲向升降梯。我的机械左腿已经失去知觉,只能拖行着前进。身后,林博士的惨叫被坍塌的机械废墟吞没。

    ——

    核心区,冷冻舱室。

    这里竟保存着司夫人的遗体。我躺在透明的冷冻舱内,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是一枚古老的机械怀表。

    枫砚寒跪倒在冷冻舱前,机械脊椎冒出电火花:我……不是自然死亡……

    我砸开冷冻舱的防护罩,取出那枚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全息投影显示出最后一段录像——

    砚寒,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初代已经苏醒。录像里的司夫人面色惨白,嘴角带着血迹,我不得不这样做……你的机械核心被初代动了手脚,只有完全格式化才能……

    录像突然中断。怀表内部传来机械运转声,一枚微型芯片弹出,形状与枫砚寒后颈的接口完美吻合。

    不……枫砚寒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机械眼完全变成初代的琥珀金色,我骗了你!那芯片会抹杀我们全部意识!

    我看着怀表内侧刻着的小字:【给最像人类的你】。

    我突然明白了母亲的选择——初代想要的是永生,而司夫人创造的枫砚寒……却拥有了人类最珍贵的缺陷:会流血,会疼痛,会为爱疯狂。

    对不起。我将芯片按进枫砚寒后颈的接口,这次换我来做恶人。

    ——

    芯片启动的瞬间,整座机械城亮如白昼。

    枫砚寒的机械躯体僵直倒地,所有数据流如洪水般涌入他的核心处理器。初代的尖啸与司夫人的低语交织,二十年的记忆碎片在神经链路里横冲直撞。

    我抱住他抽搐的身体,发现他的机械心脏正在自己胸前同步跳动——那是移植时留下的量子纠缠效应。

    醒过来……我咬破自己的舌尖,将血涂在他苍白的唇上,你说过要囚禁我一辈子的。

    怀表突然弹开,投影出最后一行字:【爱是唯一的格式化密码】。

    枫砚寒的机械眼骤然熄灭。

    而在三秒永恒的寂静后——

    他重新睁开的眼睛,是人类纯粹的深褐色。

    15

    ——我以血肉之躯,成为他最后的囚笼。

    机械城在崩塌。

    反物质炸弹的倒计时停在最后一秒,但整座地下城市的支撑结构早已被初代的苏醒震碎。金属穹顶扭曲开裂,人造阳光从缝隙中刺入,像神明垂落的蛛丝。

    枫砚寒的人类瞳孔尚未适应光线,机械右手却本能地护住我的后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的机械融合……在逆转。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那里的金属鳞片正缓慢褪去,露出原本的肌肤。但每剥离一片,就有新的鲜血从伤口涌出。我扯开枫砚寒的衬衫,发现他胸口的机械心脏也在退化,齿轮间渗出人类特有的鲜红。

    母亲的计算……误差了12秒。枫砚寒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不再是机油,而是温热的血,反物质领域已经形成……我们……

    我吻住他颤抖的唇,尝到铁锈与硝烟的味道。怀表从我指间滑落,表盘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一个正在失去机械,一个正在获得人性。

    那就一起格式化。

    我抓住他退化中的机械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颗因移植手术而残缺的人类心脏,正以濒临崩溃的频率跳动。

    机械城的崩塌突然变得缓慢。

    初代残留的数据流在空气中凝结成光点,像一场逆向的雪。某个瞬间,我仿佛看见母亲的身影站在冷冻舱旁,指尖轻触控制台某个隐藏按钮。

    【是否执行最终指令】

    全息屏幕突然弹出,显示着二十年前司夫人留下的最后一个选项:

    A.

    机械永生(启动初代协议)

    B.

    人类终局(激活反物质湮灭)

    C.

    (未知指令)

    枫砚寒的机械右手已经完全退化回人类肢体,此刻却突然暴起,不受控制地伸向A选项。初代的数据正在垂死挣扎。

    我折断了自己两根正在金属化的肋骨。

    鲜血喷溅在控制台上,C选项自动亮起——那根本不是程序预设,而是司夫人用自己基因加密的隐藏指令:

    【以爱为牢】

    整座机械城突然静止。

    崩塌的钢筋悬停在半空,反物质炸弹的倒计时彻底熄灭。我的机械鳞片停止退化,枫砚寒的心脏也不再流血——他们被永远固定在了人与机械的临界点。

    这才是真正的囚禁。枫砚寒抚摸我半机械化的脸颊,人类的手指擦过金属纹路,我们永远无法完全成为人类……也永远无法彻底变成机器。

    我看向怀表最后浮现的文字:

    给最像人类的你们——

    爱是牢笼,也是归宿。

    窗外,第一缕真实的阳光穿透三百米的地壳裂缝,洒在交握的手上。那双手一只带着机械的冰冷,一只留着人类的温暖,却在阳光下折射出相同的光。

    番外篇·日光之下

    ——我终于知道,原来囚笼之外,还有人间。

    机械城坍塌的第七年,我在南方海滨小镇开了一家钟表店。

    店铺很小,橱窗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怀表,最中央的位置永远陈列着一枚老式机械表——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表盘背面刻着枫氏与司家的双头鹰家徽。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木质柜台上,我正用镊子调整一枚齿轮。我的左手仍保留着部分机械特征,指尖偶尔会闪过金属的冷光,但已经不会影响日常生活。

    门铃轻响。

    欢迎光临。我没有抬头,声音平静。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枚破损的怀表放在柜台上。表盖已经变形,但依稀能看出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那是七年前机械城的产物。

    我的指尖微微一顿。

    我终于抬起头。

    站在柜台前的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颌。他的右手搭在柜台上,修长的手指间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贯穿后留下的痕迹。

    能修吗他问。

    声音低沉,带着熟悉的电子混响,却又比七年前多了几分人类的温度。

    我放下镊子,接过那枚怀表。

    零件老化了。我轻声说,需要更换主齿轮。

    男人终于抬起脸。

    帽檐下,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虹膜边缘残留着极淡的金圈,像是褪色后的机械痕迹。他的皮肤比常人苍白一些,颈侧隐约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纹路——那是半机械化体质留下的特征。

    阳光透过橱窗,落在他的侧脸上。

    枫砚寒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多久能修好

    我将怀表放在工作台上,转身去取工具。我的背影纤细,长发扎成马尾,露出一截后颈——那里仍有一小块机械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看情况。我说,可能一天,也可能一辈子。

    枫砚寒低笑了一声。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指尖的温度比常人略低,却不再冰冷。

    那我等你。

    门外,海浪声隐约可闻。

    阳光依旧明亮,像是永远都不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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