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默默，我...我可能要去做个手术。
苏晴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给她的手机充电。这丫头总是把电量用到1%才想起来充，跟我妈一个德行。
啥手术啊割双眼皮你不是说再也不折腾你那眼睛了吗我头也没回，继续摆弄数据线，上回那医生差点没把你整成悲伤蛙，还没长记性
不是...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特别轻，是捐肾。
我手一抖，充电头啪地掉地上了。转过身，看见苏晴攥着手机，指节都发白了。
你再说一遍捐什么玩意儿
张昊...我前男友，他肾衰竭了。苏晴抬起脸，眼圈红得跟兔子似的，刚接到电话，说亲属配型都失败了，医生建议在朋友圈发起求助...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感觉血压直接飙到180。张昊，那个她谈了五年、分手后还念念不忘的前任那个朋友圈里永远西装革履、装逼不重样的金融男
所以你就...主动去配型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苏晴点点头，眼泪啪嗒掉下来：上周去的，今天出结果...配上了。
我他妈...我当场就想把充电器摔墙上。但程序员当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情绪管理绝对一流。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是好事啊...救人一命嘛。
你...你不生气苏晴眨巴着泪眼，一脸不可置信。
生气我他妈肺都要气炸了好吗！但我知道这时候发火只会显得我小心眼。我走过去搂住她，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椰子洗发水味：傻瓜，我怎么会生气呢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苏晴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断断续续地说张昊以前对她多好，还救过她的命。我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在心里把张昊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什么时候手术我问。
医生说...越快越好。苏晴抽噎着，下周三可以吗你请假方便吗
我公司正在赶一个重大项目，deadline就在下周。但我还是点点头：没问题，我陪你去。
晚上，我约了死党王胖子撸串。三瓶啤酒下肚，我把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
卧槽！王胖子一口烤韭菜喷出来，你女朋友要给前男友捐肾这他妈是什么年度狗血大戏
小点声！我踹了他一脚，她现在觉得我特别大度，别给我整穿帮了。
王胖子眯着小眼睛，突然压低声音：老陈，你就没觉得这事蹊跷肾源配型哪有这么容易我舅是泌尿科大夫，说非亲属配型成功率跟中彩票差不多...
我愣住了。确实，苏晴和张昊非亲非故，怎么就那么巧配上了
而且，王胖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确定她真是去捐肾
什么意思
我表妹去年就被骗过，说是去捐骨髓，结果是被拉去搞传销了...王胖子抹了把嘴上的油，现在骗术五花八门，什么花样都有。
我酒醒了大半。回想起来，苏晴这段时间是有点反常——老背着我看手机，半夜还偷偷起来打电话。我一直以为是她工作上的事...
查查，王胖子拍拍我肩膀，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万一是真的，你再装大度也不迟。
回到家，苏晴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地拿起她的手机，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最后用她生日加我的生日，居然解锁了。
微信里最近联系人第一个就是李医生。点开聊天记录，我手指开始发抖——
配型结果出来了，很理想。
太好了！那接下来...
按计划进行，记得带齐证件。
他那边准备好了吗
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这他妈哪像医患对话我继续往上翻，看到一条转账记录：李医生给苏晴转了2万，备注首期。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王胖子说得对，这事绝对有鬼。苏晴翻了个身，我赶紧锁屏把手机放回去。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传销器官买卖还是更可怕的...
第二天一早，苏晴亲了我一口就去上班了。我请了假，直奔她说的那家医院。泌尿科护士站前，我装作家属询问捐肾流程。
先生，活体捐肾必须要有亲属关系证明的。护士奇怪地看着我，非亲属捐赠要走红十字会分配系统，个人不能指定受赠者。
我心跳加速：那如果两个人配型成功了，可以直接手术吗
不可能。护士斩钉截铁，非亲属配型成功也得排队等伦理委员会审核，至少三个月。
走出医院，我手抖得连手机都快拿不住了。苏晴在撒谎。要么张昊根本没病，要么...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捐肾手术。
我深吸一口气，给王胖子发了条微信：兄弟，帮我个忙。查个人，张昊，搞金融的。
不管他们在玩什么把戏，我陈默可不是好惹的。既然苏晴想演苦情戏，那我就陪她演到底。
我冷笑着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一个文件，标题是：《关于我女朋友要给前男友捐肾这件小事》。
02
我站在银行柜台前，手心全是汗。
先生，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柜台小姐姐笑容标准得像个AI。
我想查一下...我女朋友最近有没有大额转账记录。我把和苏晴的合照、身份证还有公用缴费单推过去，我们同居两年了，账户有联名部分。
小姐姐笑容僵了一下：这个...需要本人同意才能查...
我早料到会这样，立马换上痛苦面具：她下周要捐肾给前男友，我担心她被诈骗...您看，这是医院通知。我亮出昨晚P好的捐肾手术通知，上面还煞有介事地盖了个红章。
小姐姐眼神立马变了，凑过来小声说：按规定是不行的...但您等等。
十分钟后，我拿到了苏晴最近三个月的流水单。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我差点把柜台给掀了——
过去两个月，苏晴的账户每隔一周就会收到一笔2万块的转账，备注都是项目分红。可她明明只是个普通文员，哪来的什么项目分红
更可疑的是，每次收到钱后两天内，她都会取现1.8万左右。取款地点全是城西那家民生银行，而我们家附近就有三个ATM。
能查到取款监控吗我脱口而出。
小姐姐像看变态一样看着我：先生，这个绝对不行！
走出银行，我立刻给王胖子打电话：查到了，苏晴最近收了小十万来历不明的钱，全都取现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胖子嚼薯片的声音：卧槽，这不就是洗钱套路吗先转账留记录，再取现切断线索。
我脑子嗡嗡作响。苏晴到底卷进什么事了捐肾是假，那真目的是什么诈骗传销还是更可怕的
回到家，我决定按兵不动。苏晴正在厨房煮面，哼着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回来啦她扭头冲我笑，我煮了你最爱的酸辣面。
要是以前，我肯定感动得从背后抱住她。但现在，我只觉得那笑容假得刺眼。我强忍着恶心，走过去亲了亲她头发：辛苦宝贝了。对了，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术前检查吧
苏晴手里的锅铲咣当掉地上了：你...你明天不是要加班吗
项目延期了。我面不改色地撒谎，老板说deadline改到下个月了。
苏晴弯腰捡锅铲，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声音有点抖：那...那太好了。
晚上，我假装睡着，听见苏晴偷偷去阳台打电话。
...他突然说要陪我去...不知道是不是起疑了...她压得很低，但我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得一清二楚。
电话那头是个男声，说了什么我听不清。
不行...现在撤来不及了...李医生你说怎么办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医生！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就是微信里那个李医生
好...好...我明天见机行事...苏晴挂断电话，轻手轻脚回到床上。我保持均匀的呼吸，感觉心脏快跳出胸腔了。
第二天一早，苏晴化了全妆，还喷了香水。我假装没注意，殷勤地帮她拎包：走吧，我叫了车。
去医院的路上，苏晴一直心神不宁地刷手机。我瞥见她微信不断弹出新消息，备注都是李医生。
到了医院，苏晴突然说：默默，你先去挂号吧，我去趟洗手间。
我点点头，看她快步走向走廊另一端，然后立刻跟了上去。果然，她根本没去洗手间，而是拐进了楼梯间。我躲在门后，听见她压低声音说：他非要跟来...对，现在就在医院...我也不知道他起什么疑了...
我悄悄退回大厅，等苏晴回来时，装作刚挂完号的样子：人不多，马上到我们了。
检查过程比我想象的还假。所谓的术前检查就是量个血压、抽管血，连B超都没做。更离谱的是，医生拿着苏晴的检查单，直接说：配型很成功，下周可以手术。
我差点笑出声。这演技也太烂了！正规医院怎么可能这么草率
趁苏晴去厕所，我拦住那个医生：大夫，我女朋友这个捐肾手术风险大吗
白大褂胸口别着刘医生的工牌，却和微信里的李医生对不上号。他眼神闪烁：不大不大，微创手术，休息两周就好。
那术后会影响生育吗我查资料说单肾孕妇风险比较高...
刘医生明显慌了：这个...因人而异...你们先回去等通知吧！说完就匆匆走了。
我冷笑一声，趁人不注意，把苏晴放在桌上的检查单全拍了下来。
中午，我借口公司有事，直奔王胖子介绍的那个私家侦探事务所。事务所藏在一个老小区里，招牌都没有，就门缝里塞了张名片，上面写着老赵调查。
老赵是个秃顶大叔，听我讲完来龙去脉，眼睛一亮：典型的情感诈骗局啊！最近特别流行。
什么意思
先编个绝症故事博同情，再以各种名义骗钱。老赵掰着手指头数，检查费、专家费、特殊药费...一步步榨干你。
我心头一紧：可苏晴是收钱的那方啊
老赵神秘地笑了：那更危险。你女朋友可能被发展成猪仔了。
猪仔
诈骗团伙术语，指被洗脑后帮着骗人的下线。老赵点开电脑上一个文件，你看这个案例，女方被洗脑后，帮着骗自己老公四十多万。
我浑身发冷。难道苏晴是被张昊那个混蛋洗脑了
这样，我先帮你查查那个张昊。老赵说，收费三千，三天给结果。
我咬牙转了账。出门时，老赵突然叫住我：小伙子，这几天千万别打草惊蛇。这些团伙发现苗头不对，会立刻消失，到时候你女朋友可能就...
他没说完，但我懂他的意思。苏晴可能有危险。
回家路上，我接到林小鹿的电话。她是苏晴的闺蜜，我们关系还不错。
陈默，苏晴说要捐肾给张昊林小鹿声音很急，你千万别信！
我心跳加速：你知道什么
张昊那个王八蛋根本不会游泳！说什么救落水的苏晴，全是编的！林小鹿气得声音都尖了，当初他们分手就是因为发现张昊同时撩了好几个女的！
我握手机的手直发抖：小鹿，你还知道什么全都告诉我。
就上周，苏晴突然问我借两万，说是投资一个医疗项目，一个月返利百分之二十。林小鹿压低声音，我觉得不对劲没借，她还跟我急眼了...
挂掉电话，我站在路边深呼吸。谜团越来越大了——如果捐肾是假，那苏晴到底在参与什么为什么她既是收钱方又要取现那个李医生又是谁
回到家，苏晴不在。我打开电脑，把今天拍的检查单发给我医学院的同学鉴定。半小时后，同学回信了：这化验单是P的，肌酐值都不对劲。而且正规医院检查单会有二维码溯源，你这个连公章都是模糊的。
果然全是假的！
我正琢磨下一步怎么办，苏晴回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买什么了我强装镇定地问。
术后要用的东西。苏晴笑得不太自然，护理垫、营养品什么的...
我扫了一眼购物小票——3680元。好家伙，骗术升级了，开始自己垫钱演戏了
晚上趁苏晴洗澡，我再次偷看她手机。微信里和李医生的聊天记录删得干干净净，但短信里有一条漏网之鱼：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带齐资料。最后一笔尾款当面结清。
我记下时间和一个模糊的地址缩写W.D咖啡，然后火速删掉已读痕迹。
苏晴擦着头发出来时，我正专心打游戏。她凑过来亲了我一下：默默，你对我真好...支持我捐肾。
我忍着恶心回亲她：傻瓜，我爱你嘛。
她眼眶突然红了，转身去吹头发。我盯着她的背影，心想：这眼泪又是演给谁看的
第二天一早，我说公司临时有事要加班。苏晴明显松了口气：那你忙，我下午自己去复查。
复查昨天医生没说啊。
苏晴慌乱地整理头发：就是...就是常规复查...很快的...
我装作不在意：行，那你注意安全。
一出家门，我就直奔老赵那里。他递给我一份资料：张昊的背景查到了，精彩得很。
我翻开文件，第一页就让我炸了——张昊根本不是什么金融精英，而是个职业骗子！前科累累，专门伪装高富帅骗女人钱。最离谱的是，这货去年就因为诈骗坐过牢，上个月刚放出来！
你女朋友可能被骗进杀猪盘了。老赵指着张昊照片旁边的一个模糊截图，看这个聊天记录，他们在物色肥羊。
我凑近看，截图里张昊说：新找到的猪仔很听话，已经上钩了。
老赵拍拍我肩膀：下午他们约在哪我派人跟着。
W.D咖啡，下午三点。我声音发哑，但我不知道具体是哪家。
肯定是万达那家。老赵经验老道，那地方偏，好办事。
下午两点半，我和老赵的助手小吴已经蹲在万达咖啡厅对面的书店里。三点整，苏晴准时出现，穿着那件我送她的米色风衣，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她环顾四周，然后径直走向角落的卡座。那里已经坐了个穿西装的男人，但不是张昊。
那就是李医生。小吴小声说，你看他装得多像，还故意把听诊器露出来。
我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三十五六岁，梳着油头，确实一副精英派头。苏晴坐下后，两人交谈甚欢，李医生甚至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
拍下来了吗我问小吴。
高清无码，放心吧。小吴调整着偷拍设备，看，他们在交换文件。
只见苏晴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叠纸，李医生则递给她一个厚厚的信封。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苏晴突然哭了，李医生搂住她肩膀安慰。
我拳头硬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但小吴按住我：别急，再看看。
五分钟后，苏晴起身去洗手间。李医生趁机快速翻看她给的文件，然后掏出手机拍了照。
他在干什么我眯起眼睛。
小吴调整焦距：好像在拍...身份证等等，那不是你的身份证吗！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确实是我的身份证复印件！苏晴什么时候拿的她要我的身份证干什么
苏晴回来后，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然后一起离开了咖啡厅。小吴继续跟踪，我则立刻打车回家。
一进门，我就翻箱倒柜找我的身份证。果然，放在抽屉里的原件不见了，只剩一张复印件！
我瘫坐在沙发上，脑子乱成一团。苏晴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偷我的身份证她和那个假医生在密谋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是王胖子：老陈！出大事了！我刚听张昊前同事说，那孙子最近在搞什么医疗投资，专骗女人钱，已经有好几个上当的了！
我嗓子发干：具体怎么骗的
说是假装得了绝症，让女人心疼，然后忽悠她们投资什么特效药项目。王胖子喘着粗气，最狠的是，他们会让女人偷老公的证件办贷款！
我如遭雷击。所有线索突然连成了一条线——假捐肾、假医生、神秘转账、我的身份证...
这不是简单的出轨或诈骗，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苏晴可能一开始是受害者，但现在...她成了帮凶。
晚上苏晴回来时，我正在厨房切水果。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还哼着歌。
复查怎么样我若无其事地问。
很好！医生说一切正常。苏晴凑过来亲了我一下，默默，我饿了，咱们晚上吃什么
我放下刀，转身看着她，突然笑了：捐，必须捐！我全力支持！
苏晴愣住了：你...你怎么突然...
我想通了。我笑容更灿烂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下周手术是吧要不要我帮你准备术后营养餐
苏晴脸色变了，她后退半步，眼神闪烁：不...不用了...医院说有专门的...
那怎么行！我一把搂住她，我查了资料，术后要多吃黑芝麻、核桃补元气。对了，我还约了个老中医，明天一起去看看
苏晴身体明显僵住了：中...中医
是啊，调理身体嘛。我亲了亲她额头，你这么善良，我怎么能不全力支持呢
苏晴勉强笑了笑，借口累了早早回房。我听着她在屋里压低声音打电话，冷笑着打开电脑，开始查那个李医生的资料。
游戏才刚刚开始。既然你们想演，我就陪你们演到底。
我点开手机录音功能，轻声说：第二章：猎物开始反击。
03
早上六点，我就睁着眼等苏晴起床。昨晚她说今天要去医院做术前最后检查，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默默，你这么早就醒了苏晴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身上穿着那件我给她买的真丝睡衣。
想着你要去医院，睡不着。我装作担忧的样子，要我陪你去吗
苏晴明显僵了一下：不...不用了！就是常规检查，很快的。她急匆匆钻进浴室，水声立刻响起来。
我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耳朵贴在磨砂玻璃上。水声掩盖下，苏晴在打电话：...对，我一个人...他应该没起疑...好，半小时后见...
我冷笑一声，回到床上假装睡觉。苏晴出来时已经化好全妆，喷了那瓶号称斩男香的香水。
我走啦。她弯腰亲了亲我的额头，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解决哦。
注意安全。我深情款款地说，看着她关上门。
门一关，我立刻弹起来，套上衣服抓起钥匙就冲下楼。小区门口，苏晴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我赶紧拦了辆摩的：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别跟丢了！
摩的师傅是个黝黑精瘦的中年人，闻言咧嘴一笑：抓小三啊坐稳了！
出租车一路往城东开，根本不是去市中心医院的方向。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我眯起眼睛——碧水豪庭，这可是均价五万以上的楼盘。
付完车钱，我躲在公交站牌后面，看着苏晴熟门熟路地刷卡进小区。等她走远，我快步走到门禁处，正发愁怎么进去，一个外卖小哥救了我。
借过借过！小哥拎着两袋外卖急匆匆跑来。我赶紧帮他扶住快要滑落的餐盒。
谢了啊兄弟。小哥喘着气说。
不客气。我压低声音，我女朋友住这儿，忘带门禁卡了...
小哥了然地眨眨眼：几栋我帮你刷。
8栋。我随口编了个数。
巧了，我也去8栋。小哥一刷卡，门开了，走吧！
进了小区，我故意放慢脚步，看苏晴往哪栋走。她拐向了12栋，我立刻改变方向：师傅，我突然想起来是12栋...
小哥狐疑地看我一眼：你到底去哪栋
实不相瞒，我压低声音，我怀疑女朋友出轨，来抓现行的。
小哥眼睛一亮，八卦之魂立刻燃烧：早说啊！12栋我熟，1801的李医生嘛，经常点外卖。
我心头一跳：李医生
对啊，泌尿科专家，长得人模狗样的。小哥撇撇嘴，不过我看不是什么好东西，老有不同女人来找他。
我强压住激动：今天这个穿米色风衣的你也见过
见过几次。小哥压低声音，每次都拎着文件袋来，走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哭过。
到了12栋楼下，我谢过小哥，躲在绿化带里等。十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道出来——是那个在咖啡厅见过的李医生，现在穿着白大褂，胸口确实别着工牌。
我赶紧掏出手机连拍几张。等他走远，我溜进楼道，电梯需要刷卡，我只好爬楼梯。十八楼爬得我腿都快断了，但怒火支撑着我一路冲上去。
1801门口，我耳朵贴在门上，隐约能听见里面说话声。这破门隔音太好，听不清具体内容。正着急，隔壁1803的门开了，一个老太太拎着垃圾袋出来。
我急中生智，上前搀住她：奶奶，我帮您扔吧！
老太太警惕地看着我：你是
我是1801李医生的实习生。我面不改色，来给他送资料的，结果他不在家。
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些：小李啊，刚出门。你这孩子真懂事，不过垃圾我自己能扔。
李医生人挺好的哈我试探着问。
是挺好的，就是太忙。老太太摇头，老有病人来家里看病，吵得很。
我故作惊讶：家里看病这不合适吧
谁说不是呢！老太太压低声音，上个月还有个女的在他家闹，说什么骗子还钱...后来保安来了才劝走。
正说着，1801的门突然开了。苏晴的声音传出来：李医生，那资料我下周带过来...
我赶紧背过身，假装和老太太道别。等苏晴进了电梯，我才长舒一口气。
老太太狐疑地看着我：你不是等小李吗怎么他女朋友走了你也不进去
我干笑两声：突然想起来资料没带全...奶奶我先走了！
冲出小区，我立刻给老赵打电话：查到了，那个李医生住在碧水豪庭12栋1801！
碧水豪庭老赵吹了声口哨，那可是高档小区，租金一个月得两万起。一个普通医生哪住得起
所以我怀疑他根本不是什么医生。我咬着牙说，老赵，能查查这个人底细吗
名字有吗
只知道姓李，工牌看不太清...
够了，等我消息。
挂掉电话，我决定去医院会会这个张昊。如果他真肾衰竭了，肯定在住院。
市中心医院泌尿科护士站，我装作家属：您好，我想探望张昊，肾衰竭患者。
护士查了查电脑：没有叫张昊的肾衰竭患者。
怎么可能我故作惊讶，上周还说来住院的...
护士又查了一遍：确实没有。您是不是记错医院了
走出医院，我冷笑一声。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张昊根本没病，苏晴所谓的捐肾根本就是扯淡！
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骗钱骗感情还是...
我突然想起苏晴偷了我的身份证。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他们会不会想用我的身份办贷款
我立刻打车去了银行。柜台还是上次那个小姐姐，看到我就皱眉：先生，又怎么了
我怀疑有人要用我身份证办贷款。我急声道，能查一下吗
小姐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帮我查了：目前没有...但昨天有人用您的身份证复印件在我们行开了个账户。
我头皮发麻：能冻结吗
需要本人持原件来办理...
离开银行，我气得浑身发抖。苏晴居然真敢偷我身份证去开户！这已经不只是感情欺骗了，这是犯罪！
正想着，老赵来电话了：查到了，碧水豪庭12栋1801的租户叫李志强，35岁，根本不是医生！有诈骗前科，去年刚放出来。
和张昊是一伙的
没错！这两人是狱友，专门搞医疗诈骗。老赵声音兴奋起来，最新消息，他们最近在搞一种新型骗局，叫爱心杀猪盘。
什么意思
先伪装成绝症患者博取同情，然后以各种名义骗钱。老赵解释道，最狠的是最后一步——让受害人偷家人证件办贷款，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我握手机的手直发抖：苏晴已经偷了我身份证去银行开户了...
那你要快了！老赵声音严肃，下一步他们就会忽悠你女朋友办信用卡、网贷，到时候债务全是你的！
挂掉电话，我坐在马路牙子上，脑子嗡嗡作响。我一直以为苏晴只是被蒙骗的受害者，现在看来，她分明是同谋！
回家路上，我经过一家电子商城，突然灵光一闪。半小时后，我揣着几个微型摄像头和录音笔出来了。
到家时，苏晴还没回来。我迅速在客厅、卧室安装了隐蔽摄像头，又在门厅花瓶里放了支录音笔。刚弄完，门铃响了。
是快递。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收件人是苏晴。我本想放着不管，但寄件人那栏写着爱心医疗基金会，让我起了疑心。
我轻轻晃了晃盒子，很轻。拆开一看，里面是张精致的卡片，上面写着：感谢您的大爱捐赠，您的善款将用于拯救肾衰竭患者张昊的生命。落款盖着红章，看起来煞有介事。
我冷笑一声，把盒子原样封好放回原位。这骗局设计得真够周全的，连感谢卡都准备了，就为了让受害人深信不疑。
傍晚苏晴回来时，我正在厨房做饭。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哼着歌拆了快递，然后神秘兮兮地把盒子拿进卧室。
检查结果怎么样我端着菜出来，装作随意地问。
很好！苏晴眼睛发亮，医生说我的肾脏特别健康，非常适合捐赠。
我差点把盘子摔了。这女人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明明去的是假医生家，哪来的检查结果
对了，苏晴咬着筷子，眼神闪烁，医院说要办一些手续...需要你的身份证原件...
我内心冷笑，面上却一脸关切：怎么了
就是...配偶同意书什么的...苏晴越说声音越小，明天能用一下吗很快还你。
我放下筷子，突然笑了：捐，必须捐！我全力支持！
苏晴愣住了，筷子掉在桌上：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支持你捐肾啊。我笑容放大，这么高尚的行为，怎么能不支持呢
苏晴脸色变得煞白：你...你没事吧
没事啊，好得很。我给她夹了块排骨，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办手续，身份证要带是吧没问题！
苏晴的手开始发抖，她站起来：我...我突然想起来约了小鹿，先出去一趟...
这么急吃完饭再走啊。
不...不用了！苏晴抓起包就往外冲，连外套都忘了穿。
门砰地关上后，我冷笑着打开手机监控软件。客厅摄像头拍得清清楚楚——苏晴在听到我反常支持后的慌乱表情，简直像见了鬼一样。
我拨通老赵电话：赵哥，收网的时候到了。明天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
挂掉电话，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这段时间收集的证据：假检查单、假医生资料、银行流水、录音录像...所有碎片逐渐拼凑出一张完整的诈骗网络。
最让我心寒的是苏晴的转变。从最初的受害者，到现在主动参与诈骗，甚至偷我身份证...她到底是被洗脑了，还是本来就心怀不轨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吴发来的消息：陈哥，刚拍到张昊和李志强在夜总会喝酒，搂着几个小姐，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
随消息发来的照片上，张昊左拥右抱，手里拿着酒瓶往嘴里灌，哪有一点肾衰竭患者的样子
我回复：继续盯着，尤其是他们和苏晴的接触。
放下手机，我走到阳台点了支烟。夜风吹在脸上，稍微冷静了些。明天就是决战日了，我要让这群骗子付出代价。
但更让我痛苦的是，我深爱了两年的女人，居然为了钱和别人合谋骗我。这个事实比任何诈骗都更伤人。
回到书房，我打开一个新的录音文件，轻声说：第三章：猎人开始收网。
04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细微的啜泣声惊醒。
身边的床铺空着，林萱不在。哭声是从穆萨的房间传来的。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一条门缝。
林萱跪在穆萨的小床前，手里拿着注射器，正往孩子胳膊上扎。穆萨全身通红，额头上布满汗珠，皮肤下隐约有蓝色的光点闪烁，像是有无数微型LED灯在他血管里流动。
我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叫出声来。
再坚持一下，宝贝...林萱声音颤抖，推完注射液后，轻轻抚摸着穆萨的额头。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蓝色光点逐渐暗淡，最后完全消失。穆萨的呼吸也平稳下来，脸上的潮红开始褪去。
林萱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这时她转过头，正好对上门缝中我的眼睛。
周岩...她脸色瞬间惨白。
我推开门走进去，声音低得可怕：解释一下。
林萱手忙脚乱地把注射器藏进口袋：穆萨发烧了，我给他打了退烧针...
退烧针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注射器。里面还剩少量蓝色液体，在黑暗中泛着微弱荧光。这是什么你家祖传的荧光退烧药
林萱的嘴唇开始发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指着穆萨，他皮肤下面那些光点是什么某种新型儿童电子玩具
穆萨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异常明亮：爸爸...别怪妈妈...
我和林萱同时僵住了。穆萨的声音听起来不像个五岁孩子，更像是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
林萱扑到床边：穆萨，别说话，保存体力...
不，是时候告诉他部分真相了。穆萨看着我说，语气平静得可怕，否则我们都会有危险。
我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墙上。一个五岁孩子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不可能有这种眼神。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脚下的地板正在塌陷。
他...到底是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萱深吸一口气，拉着我走出儿童房，轻轻带上门。回到主卧，她锁上门，然后做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动作——她开始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翻开插座，摸索灯具，甚至拆开了烟雾报警器。
你在干什么我问。
找监听设备。林萱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相册，从夹层里取出一个小装置，看起来像微型U盘。她按下上面的按钮，一道红光扫过整个房间。
现在可以说话了。她瘫坐在床上，但只有十五分钟，这个干扰器电量不足。
我盯着她手里那个高科技设备，脑子一片混乱：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妻子，林萱。她苦笑一下，至少大部分时候是。
什么叫大部分时候
林萱揉着太阳穴，像是在组织语言：穆萨不是普通孩子。他是...基因编辑的产物。一个实验体。
虽然我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亲耳听到还是如遭雷击：谁的实验为什么在你手上
我不能说太多。林萱眼神闪烁，我们被监视着，随时可能...
去他妈的监视！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我差点就要报警说有人拐卖儿童了！现在你告诉我这孩子是什么基因编辑产物你当我是傻子吗
林萱突然哭了起来，不是那种委屈的啜泣，而是无声的、绝望的泪水：周岩，相信我，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会把你卷进这件事...但我没办法...
那就告诉我真相！全部！我压低声音怒吼。
我被人威胁了。林萱擦掉眼泪，如果我不照顾穆萨，他们就会...就会伤害你。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三个月前在非洲，我被绑架了。林萱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奇怪的疤痕，像是什么烙印，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配合，要么再也见不到你。
我感到一阵恶寒：谁谁威胁你
林萱摇摇头：我不能说。他们无处不在，监听我们的每一个对话...她突然看向手中的装置，还剩五分钟，这个房间就要重新被监听了。
那穆萨呢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些...光点
他的DNA被编辑过，融合了一些...特殊物质。林萱含糊其辞，那些光点是能量过剩的表现，就像电脑CPU过热会发烫一样。
所以他是个...生物电脑我难以置信地问。
林萱苦笑：某种程度上，是的。但他远不止于此。他是...
干扰器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红光开始闪烁。
没时间了。林萱迅速收起装置，周岩，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自称来自公司的人。
什么公司
嘘...她把手指按在我嘴唇上，他们回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空调出风口传来极细微的电流声，像是某种设备重新启动了。林萱冲我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穆萨只是发烧了，明天就会好。她突然提高音量，语气变得平常，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瞬间切换回正常妻子的状态，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林萱关掉灯，拉着我躺下，在我手心写字：装睡，明天公园见。
我整夜未眠，脑子里全是那些蓝色光点和林萱的话。天蒙蒙亮时，我才勉强合眼，醒来时林萱已经去上班了，穆萨坐在客厅地板上玩积木。
爸爸早。他抬头看我，眼神清澈明亮，完全不像昨晚那个诡异的小大人。
早...我警惕地看着他，感觉好些了吗
嗯！妈妈给我打了针，全好了。穆萨笑着举起一个歪歪扭扭的积木塔，看，我建的城堡！
这完全是个普通五岁孩子的行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昨晚发生的一切。
我煮了麦片给穆萨当早餐，趁机试探他：昨晚你发烧时，身上有好多蓝色小点点，记得吗
穆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麦片里倒蜂蜜：那是梦。妈妈说发烧时会做奇怪的梦。
是吗我盯着他，你还说是时候告诉爸爸部分真相了。
穆萨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爸爸，我们被监视了。去公园，我会告诉你。
我背脊一阵发凉。这种语气、这种眼神，绝对不属于一个五岁孩子。
上午十点，我带穆萨去了小区附近的公园。出门前，我故意把手机留在家里——如果真有监听设备，手机肯定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公园里人不多，我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穆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蜡笔和一张纸，开始画画。
为什么不说话我问。
声音会被听到。穆萨头也不抬，继续涂画，写字更安全。
他画了一会儿，把纸递给我。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不是原来的妈妈。
我盯着这行字，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穆萨又写：她被换过记忆。真的妈妈可能已经死了。
纸从我手中滑落。穆萨迅速捡起来，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吐进垃圾桶。
你...你在开玩笑，对吧我声音发抖。
穆萨摇摇头，眼神悲伤得不像个孩子：爸爸，你必须帮我。他们想销毁我，因为实验出错了。
什么实验谁想销毁你
穆萨刚要回答，突然浑身僵直，眼睛瞪大。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公园对面，正盯着我们。
回家。穆萨低声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回家路上，那个西装男一直保持距离跟着我们。我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手心全是汗。
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周先生。一个机械化的男声说道，我们注意到您家电路有安全隐患，一小时后会有工程师上门检查。
不等我回答，电话就挂断了。我立刻打给林萱，但她的手机提示已关机。
一小时后，门铃准时响起。开门后，一个穿工装裤的男人站在门口，胸口别着电力检修的牌子。但我注意到他右手腕内侧有个蛇形纹身——和公园里那个西装男一模一样。
例行检查。男人笑了笑，眼神冰冷，最近小区有好几家电路短路起火。
我强作镇定让他进来。男人装模作样地检查了电箱，然后开始在各个房间转悠，尤其是在书房和林萱的梳妆台前停留很久。
您妻子不在家他突然问。
上班去了。我说。
男人点点头，最后停在了穆萨的房门前：这是...
我儿子的房间。我挡在门前，电路没问题吧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暂时没有。但老房子线路容易老化，建议您安装我们公司的智能监控系统，可以预防危险。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上面写着赛伦科技，安全顾问张维，但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只有一个二维码。
考虑好了就扫码注册。男人说完就离开了。
我立刻锁好门，把名片扔进抽屉。穆萨悄悄走过来：他在每个房间都放了东西。
什么东西
监听器。更小的那种。穆萨比划着，沙发下面，书架上，灯罩里...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穆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些东西会发出一种...声音。
我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穆萨，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是谁
穆萨的瞳孔微微扩大，里面似乎有蓝色的光点闪烁：我是你的儿子，也是他们的错误。妈妈保护我是因为她想起了真相。
什么真相
她曾经也是科学家，是创造我的人之一。穆萨轻声说，但他们删除了她的记忆，只留下照顾我的指令。
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那...那我呢我是谁只是随机选中的爸爸
穆萨突然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我：不，你是意外。他们没想到妈妈会真的爱上你。这才是最大的错误。
晚上林萱回家时，我正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她看起来疲惫不堪，眼圈发红，像是哭过。
今天有人来检查电路。我状似随意地说。
林萱的手顿了一下：什么人
说是电力公司的。我观察着她的反应，叫张维，右手腕有蛇形纹身。
林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快步走进卧室，我跟进去，关上门。
他们找到我们了。她声音发抖，比预期得快。
谁我逼问，那个赛伦科技
林萱惊讶地看着我：他告诉你公司名字了
名片上写的。我拉开抽屉，却发现那张名片不见了，奇怪，我明明放在...
他们拿走了。林萱苦笑，这是警告。告诉我们他们随时可以进出我们家。
我抓住她的手腕：够了！我要知道真相！全部！
林萱看了眼房门，确定穆萨不在附近，然后压低声音：赛伦科技表面是生物制药公司，实际上在进行非法基因实验。穆萨是第七代实验体，也是唯一成功的案例。
成功什么
将外星有机物质与人类DNA融合。林萱的话让我如坠冰窟，他们原想制造超级士兵，但穆萨产生了意料之外的进化。
外星...你他妈在逗我
林萱从手机里调出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穆萨诞生时的录像截图。看到那些蓝色光点了吗那不是特效。
照片上，一个婴儿悬浮在培养舱中，全身被蓝色光网包裹，像是什么科幻电影截图。
三个月前，实验室发生泄漏，大部分实验体死亡。我趁乱带着穆萨逃了出来。林萱继续道，但他们抓回了其他科学家，包括...真正的林萱。
我浑身发冷：什么意思
我是克隆体，植入了她的部分记忆。林萱痛苦地说，但在逃亡过程中，那些被封锁的记忆开始苏醒。我想起了我是谁，也想起了他们想对穆萨做什么...
我踉跄后退，差点撞上衣柜：所以...你不是我妻子
我是，又不是。她眼中含泪，我有她全部的记忆和情感，包括对你的爱。但那可能只是程序设定...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我彻底混乱了。这一切太荒谬，却又解释了所有疑点。难怪林萱从非洲回来后行为异常，难怪穆萨如此特别...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晚8点，独自来滨江公园。想救你的家人，就别告诉任何人。
我看向林萱，她似乎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正盯着手机屏幕发抖。
不能去。她抬头说，这是陷阱。
那怎么办逃跑
林萱刚要回答，门铃响了。我们同时僵住。监控屏幕上，一个快递员站在门外。
别开...林萱话没说完，穆萨已经跑过去开了门。
穆萨！我们冲出去，却看到快递员递给他一个小盒子，然后离开了。
穆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蓝色晶体，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他刚碰到它，晶体就融入了他的皮肤。
他们给我送药来了。穆萨平静地说，这意味着最后阶段要开始了。
什么最后阶段我声音嘶哑。
穆萨和林萱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同时说道：收割。
晚上7:30，林萱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匆出门，说公司有急事。我知道她在撒谎，因为她走时手腕上露出了那个蛇形纹身——和我白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如刀绞。无论她是克隆体还是什么，这两个月来，我以为回来的妻子就是她。
穆萨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爸爸，我们必须走了。现在。
去哪
找真正的妈妈。穆萨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蓝光，她还活着，被关在赛伦科技的地下实验室。
我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做了一个决定：好，我们走。
收拾必需品时，我在林萱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张纸条：无论你看到什么，记住我爱你是真的。去找赵明，给他看这个。纸条背面写着一串数字：3479。
我把纸条塞进口袋，抱起穆萨，从后门悄悄离开了这个曾经温暖的家。
在黑暗的掩护下，我们奔向未知的命运。而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妻子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05
雨水顺着我的后颈流进衣领，冰冷刺骨。我抱着穆萨躲在写字楼后门的消防通道里，看着对面那栋黑色建筑——赛伦科技研发中心。
就是那里我低声问。
穆萨点点头，小脸在雨夜中显得格外苍白：地下五层。妈妈在那里。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赵明的电话。作为大学同学兼刑警队长，他是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老周赵明的声音带着睡意，凌晨三点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我需要你帮忙查个公司。我盯着对面大楼，赛伦科技，背景很复杂，可能涉及...非法人体实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怎么惹上这种事了
说来话长。能帮我吗
给我24小时。赵明声音严肃起来，还有，不管你在哪，现在立刻回家，锁好门别出来。那家公司不是你该碰的。
挂掉电话，我看了眼怀里的穆萨。他眼睛半闭着，皮肤下的蓝色光点比平时更明显，像是在发烧。
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我脱下外套裹住他，先回家拿点东西。
不能回家。穆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们知道所有安全屋。去...去火车站。
我愣了一下：火车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穆萨说这话时眼神像个老练的特工，24小时快餐店，人流量大，监控死角多。
这绝对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懂的知识。但此刻我没得选择。
火车站快餐店里，穆萨蜷缩在角落的座位上睡着了。我买了杯咖啡，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赛伦科技。
公开资料显示这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专攻基因疗法，创始人叫陆远山，前军方科研人员。我深入搜索这个名字，找到一篇被删除的学术论文截图，标题是《外星有机物质与人类DNA融合的可能性》。
论文署名除了陆远山，还有几个名字。其中一个让我手指僵在了键盘上——林萱。
我放大图片，确认无误。那是我妻子的名字，而且照片上的女人虽然戴着眼镜、发型不同，但确实是她。
爸爸...穆萨突然醒了，指着我的电脑屏幕，这个人是妈妈以前的同事。他们都死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论文上的另一个署名者。
你怎么知道
穆萨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三个月前...实验室泄漏不是意外。他们被灭口了。
我感到一阵恶寒：谁干的
涅墨西斯计划。穆萨轻声说，妈妈发现真相后，带着我逃了出来。
我正要追问，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定位信息，附言：一小时后，独自来。带上孩子。
我立刻回拨，电话已关机。定位显示是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
不能去。穆萨看着信息，小脸紧绷，这是陷阱。
但如果能见到你妈妈...
穆萨突然抓住我的手：等等...我看到了...他闭上眼睛，皮肤下的蓝光急促闪烁，火灾...三楼...老张家...快！
我还没反应过来，穆萨已经跳下座位往外跑。我匆忙收拾东西跟上，边跑边问：什么火灾老张是谁
我们的邻居！穆萨在雨中飞奔，他家要起火了！现在！
我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他打了辆车。路上，穆萨不断催促司机开快点，小脸急得通红。
距离小区还有两条街时，我们已经看到滚滚黑烟。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303室！穆萨对赶到的消防员大喊，张爷爷还在里面！
消防员惊讶地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小男孩：你怎么知道
别管了！快去！穆萨急得直跺脚。
两个消防员冲进楼里。几分钟后，他们扶出了穿着睡衣、不停咳嗽的老张头。就在他们踏出单元门的瞬间，三楼窗口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玻璃炸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的天...老张头瘫坐在地上，死死盯着穆萨，孩子，你怎么知道的我老伴去女儿家了，连物业都不知道我在家...
穆萨躲到我身后，不说话了。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聚集过来，有好奇，有震惊，还有...怀疑。
一个记者模样的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拍摄：小朋友，你能告诉阿姨你是怎么预知火灾的吗
我赶紧抱起穆萨：巧合而已。我们正好回来拿东西，看到冒烟了。说完快步离开，但已经听到身后有人议论纷纷。
那孩子眼睛好奇怪...
我刚好像看到他皮肤在发光...
不会是外星人吧...
回到家，我立刻反锁门窗，拉上所有窗帘。穆萨蜷在沙发上，蓝光比之前更明显了。
你还好吗我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能量不稳定...穆萨声音虚弱，预知很耗能...
我从药箱翻出退烧药，但穆萨摇摇头：没用。需要特殊药剂...
就是林萱给你打的那种
穆萨点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小团蓝色光点从他嘴里喷出来，落在地毯上烧出几个小洞。
我吓坏了：穆萨！
没事...他喘着气，只是...能量泄漏...
门铃突然响了。我和穆萨同时僵住。监控屏幕上显示是个快递员。
别开。穆萨虚弱地说，可能是他们...
我正犹豫，手机响了。是赵明。
老周，你在家吗他声音急促，我查到些东西必须当面告诉你。
你在哪
就在你家楼下。刚看到火灾，想起你住这栋楼...
我看了眼监控，确实看到赵明站在单元门口。犹豫片刻，我决定冒险：上来吧，3楼。
挂掉电话，我把穆萨抱进卧室：躲好，别出声。
赵明很快上来了，一身便装，脸色凝重。他递给我一个文件袋：赛伦科技比你想象的更危险。军方背景，涉及多项绝密生物实验。最近三个月，至少有五名相关研究人员意外死亡。
我翻看文件，里面是些模糊的照片和资料，但足以证实穆萨的说法。
还有更奇怪的。赵明压低声音，我调了你小区的监控，发现火灾前15分钟，有辆黑色SUV停在楼下，下来几个人进了3单元。火灾后他们就不见了。
我心跳加速：能看清长相吗
戴着口罩。但有个细节...赵明指着其中一张截图，这个人右手腕有蛇形纹身。
和那个假电工一样！我正要说话，卧室突然传来穆萨的尖叫声。
我和赵明冲进去，发现一个黑衣人正试图从窗户把穆萨拽出去。穆萨拼命挣扎，皮肤上的蓝光像闪电一样乱窜。
放开他！我扑上去，却被黑衣人一脚踹开。赵明亮出警徽：警察！住手！
黑衣人冷笑一声，掏出一个装置对准赵明。一道蓝光闪过，赵明惨叫一声倒下了。我抄起台灯砸向黑衣人，被他躲开，但给了穆萨挣脱的机会。
爸爸！跑！穆萨尖叫。
黑衣人再次扑来，这次他手里多了把匕首。我挡在穆萨前面，肩膀一阵剧痛——匕首刺了进去。鲜血瞬间浸透了衬衫。
就在黑衣人要给我第二刀时，一道黑影从窗外闪进来，一脚把他踹飞。是林萱！但她看起来完全不同了——动作凌厉得像职业杀手，三两下就把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
带穆萨走！她头也不回地喊，去老地方！
我抱起穆萨，犹豫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赵明。
他没事！只是电击！林萱一个回旋踢把黑衣人踹出窗外，快走！
我带着穆萨冲出家门，跑下楼梯时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雨还在下，我顾不上伤口疼痛，抱着穆萨在雨中狂奔。
爸爸...你的肩膀...穆萨哭着摸我流血的地方。
没事...老地方是哪里我喘着气问。
穆萨指了个方向：滨江公园...雕像后面...
半小时后，我们浑身湿透地到达公园。雨中的雕像显得阴森诡异。穆萨从雕像底座的一个裂缝里摸出把钥匙，然后带我去了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
7栋502室。钥匙打开了这个看起来废弃已久的公寓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张旧报纸铺在地上。
这是...
安全屋。穆萨熟练地掀开一块地板，拿出一个小箱子，妈妈准备的。
箱子里有现金、假身份证、几部手机和一些药瓶。我认出其中一瓶就是林萱给穆萨注射的那种蓝色药剂。
穆萨赶紧喝下一小瓶，皮肤上的蓝光立刻稳定了许多。他又拿出另一瓶药粉撒在我的伤口上，疼痛神奇地减轻了。
这是纳米止血剂。穆萨解释道，妈妈从实验室带出来的。
我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任由这个五岁的小大人给我包扎伤口，脑子乱成一团。今晚发生的一切太超现实——预知火灾、神秘杀手、变身特工的妻子...
穆萨，告诉我实话。我抓住他的小手，林萱...她到底是什么人
穆萨低下头：她是守护者。涅墨西斯计划的核心成员之一，负责保护我这样的实验体。
那她为什么会成为我妻子是安排好的吗
不，那是意外。穆萨眼中蓝光闪烁，三年前她在执行任务时受伤失忆，真的爱上了你。组织发现后决定将计就计，把你当作她的掩护身份。
我的心像被捅了一刀：所以...我们的婚姻，全是假的
一开始是。穆萨轻声说，但在非洲任务前，她已经开始恢复记忆。她本可以把我带回组织，却选择带着我逃回来找你...这说明她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门锁突然响动，我和穆萨同时绷紧身体。门开了，林萱站在门口，衣服破烂，嘴角带血，但眼神锐利如刀。
他们暂时甩掉了。她反锁上门，看到我的伤口时眼神一痛，对不起，把你们卷进这种事...
够了。我站起来，声音嘶哑，不要再撒谎了。告诉我全部真相，否则我现在就带着穆萨离开。
林萱和穆萨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好吧。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脱掉外套，露出右肩胛骨上的一个条形码纹身，下面是一串数字：3479。
这是我的编号。我原名不是林萱，而是3479号克隆体。真正的林萱是赛伦科技的首席科学家，也是我的原型。
我双腿发软，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所以...你是克隆人
不止。林萱苦笑，我是基因改造的特种战士，被植入林萱的记忆执行渗透任务。但三年前一次意外导致记忆封锁失效，我...我产生了自我意识。
她走过来，轻轻抚摸我的脸：遇见你、爱上你，这些都不在计划中。当我被召回非洲执行穆萨的护卫任务时，已经恢复的记忆让我看清了组织的真面目...
什么真面目
涅墨西斯计划根本不是他们宣称的人类进化项目。林萱声音发抖，而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研发。穆萨不是普通实验体，他是活体武器原型。
我看向穆萨，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蓝光微弱但稳定。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武器...
因为他进化出了他们没预料到的能力——共情和爱。林萱眼中含泪，这才是组织要销毁他的真正原因。一个不受控制的武器比失败的武器更危险。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车灯，林萱立刻熄灭了手电筒。我们屏息静气，听着脚步声从楼下经过又远去。
我们不能久留。林萱从箱子里拿出两套衣服和假发，天亮前必须出城。
去哪我问。
找我以前的战友。林萱快速帮穆萨换装，他们中还有人没被组织控制，能帮我们离开国境。
我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如刀绞。我爱了两年的妻子原来从未真正存在过，只是一套植入的记忆和任务伪装。但当她抬头看我时，眼中的关切和爱意又那么真实...
周岩，她突然跪在我面前，声音破碎，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但请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和穆萨，我宁愿永远做那个普通的林萱...
我沉默良久，最后伸手扶起她：先活下来再说吧。
凌晨四点，我们伪装成一家三口游客，悄悄离开安全屋。林萱走在前面探路，我牵着穆萨跟在后面。孩子的手又小又暖，紧紧抓着我，像是生怕我消失。
走到巷口时，林萱突然停下，示意我们躲起来。一辆黑色SUV缓缓驶过，车窗摇下，露出赵明的脸。他环顾四周，右手腕上的蛇形纹身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爸爸，别动。穆萨突然低声说，他不是来帮我们的...
我屏住呼吸，看着赵明下车走向我们刚才藏身的小区。他边走边打电话，隐约能听到他说：...确认三个目标都在城内...地毯式搜索...
等赵明走远，林萱才从阴影中走出来，脸色难看：连警方都渗透了...情况比我想的还糟。
现在怎么办我问。
林萱咬了咬嘴唇：原计划行不通了。我们得找另一个帮手...
谁
你大学室友，王志飞。
我瞪大眼睛：老王他就是个程序员啊！
表面上是。林萱微微一笑，实际上他是国安局特别技术顾问，专门监控境外生物技术间谍活动。这也是为什么组织一直不敢动你—他们怕惊动王志飞这条线。
我彻底无语了。合着我身边全是特工，就我一个真平民
相信我。林萱握住我的手，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我看着她和穆萨，两个都是基因实验的产物，一个是我妻子，一个是我儿子。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抽身而退，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他们是我的家人，无论起源如何。
带路吧。我叹了口气，但这次别再有什么惊喜了。
林萱刚要回答，穆萨突然浑身僵直，蓝光大盛：不好！快躲—
爆炸声震耳欲聋，巷口那辆SUV瞬间化作一团火球。气浪把我们掀翻在地，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声。
透过浓烟，我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向我们走来，为首的举着某种脉冲武器。
跑！林萱一把推开我，迎了上去。
我抱起穆萨转身就跑，背后传来打斗声和武器充能的嗡鸣。转过巷角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林萱被三个黑衣人围攻，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完全不像人类能达到的速度...
穆萨在我怀里啜泣：爸爸，妈妈会死吗
不会。我咬牙狂奔，我们都不会。
06
爆炸的余波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我抱着穆萨在巷子里狂奔。背后的打斗声突然停止，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周岩！这边！
林萱的声音。我回头看见她从浓烟中冲出来，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嘴角挂着血丝，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甩掉了，暂时。她喘着粗气，右手接过穆萨，王志飞的公司离这不远，我们必须赶在封锁全城前找到他。
你的手...
脱臼而已。她咬紧牙关，突然把手臂往墙上一撞，咔的一声轻响后，活动了一下肩膀，好了，走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普通人脱臼早就疼得哭爹喊娘了，她却像没事人一样。
穿过几条小巷，林萱突然停下，示意我们躲进一个垃圾箱后面。两辆黑色SUV呼啸而过，车窗开着，穿战术服的男人手持某种仪器扫描着街道。
热能追踪。林萱低声解释，幸好下雨，我们的体温信号被削弱了。
雨越下越大，我们像三只落汤鸡一样溜进地铁站。林萱从自动售货机买了三套干衣服，我们躲在厕所里匆匆换上。
接下来怎么走我一边给穆萨擦头发一边问。
林萱对着镜子整理假发：坐地铁到科技园站，王志飞的公司在B3栋。她顿了顿，但我们必须假设公司已经被监控了。
穆萨突然抬头：王叔叔办公室有后门。
我和林萱同时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我问。
穆萨眨了眨眼：我看到过...在梦里。
林萱若有所思：穆萨的预知能力有时会以梦境形式呈现。
科技园站到了，我们混在下班的人群中出站。B3栋是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门口挂着星辰科技的牌子，看起来就是个普通IT公司。
你们在这等着。林萱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店，如果我二十分钟没出来，或者看到有人逃跑，立刻带着穆萨离开。
我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险了！
相信我。她轻轻挣脱，这是我的专业领域。
看着林萱走进大楼，我把穆萨抱到膝上，假装是普通父子在等妈妈。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能清楚看到对面大楼的入口。
十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异常。十八分钟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陌生号码。
地下停车场C区，现在。是林萱的声音，随即挂断。
我抱起穆萨，装作散步的样子绕到大楼后面。C区是个昏暗的角落，林萱站在一辆灰色面包车旁，身边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王志飞，我大学四年的室友。
老王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是特工
王志飞推了推眼镜，苦笑道：技术顾问而已。上车再说，这里不安全。
面包车内部被改装成了移动工作站，三台笔记本电脑同时运行着某种程序。王志飞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林萱跟我说了基本情况。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老周，抱歉一直瞒着你。我的工作性质需要保密。
所以你们早就认识我看向林萱。
她点点头：三年前你偶遇林萱的那家咖啡馆，就是王志飞推荐的，记得吗
我后背一阵发凉。那是我和林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时老王确实刚好提起那家店...
等等，所以我们的相遇也是安排好的
不全是。林萱握住我的手，任务只是接近你，利用你的程序员身份做掩护。爱上你是意外。
王志飞干咳一声：叙旧先放放。现在全城的监控系统都在找你们，包括我的几个同事。他递给我一个平板，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组织结构图，顶端写着德尔斐，下面分出十几个分支，赛伦科技只是其中之一。
德尔斐是个跨国影子组织，表面是生物科技公司联盟，实际操控着全球半数以上的非法基因实验。王志飞声音低沉，涅墨西斯是他们最危险的计划。
我往下滑动页面，看到一系列实验体照片。大多数是畸形可怕的生物，只有最后一个看起来像正常人类孩子——穆萨。
第七代实验体，代号俄耳甫斯。王志飞看了眼后视镜中的穆萨，唯一成功融合外星DNA的人类胚胎。
外星DNA我声音发颤。
1976年坠落在俄罗斯的通古斯陨石，携带了某种外星微生物。王志飞解释道，德尔斐的前身——苏联秘密科研组织门捷列夫-7回收了样本，研究至今。
穆萨靠在我怀里，安静地听着，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是他。
为什么是穆萨我问，为什么只有他成功了
因为林萱。王志飞看了眼后视镜，她是唯一反对将实验体武器化的研究员。在穆萨胚胎阶段，她偷偷修改了基因序列，加入了某种抑制因子。
我转向林萱：你是科学家不是克隆战士吗
她苦笑：都是。原型林萱是首席科学家，而我是她的克隆体，被设计成没有道德约束的杀戮机器。只是...程序出错了。
车子驶入郊区一个废弃工厂。王志飞带我们走进一个看似破旧的电梯，按下隐藏按钮，电梯开始下降。
这是我的安全屋之一。他说，德尔斐不知道这个地方。
地下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实验室，中央是个透明隔离舱。王志飞示意穆萨进去：我需要扫描一下你的能量波动，看能否干扰德尔斐的追踪系统。
穆萨看向我，我点点头，他才走进去。扫描开始后，蓝光在他皮肤下流动，形成复杂图案。
惊人...王志飞敲击键盘，他的DNA结构已经完全不同于人类了。
林萱站在屏幕前，突然僵住了：这个序列...我见过。在非洲实验室的主机上。
你想起什么了我问。
她皱眉努力回忆：有个代号...涅墨西斯-Ω...穆萨不是武器，他是钥匙。
什么钥匙
开启某种...装置。林萱按住太阳穴，表情痛苦，记忆还很模糊...但德尔斐内部有分歧，一部分人想销毁穆萨，另一部分想利用他启动Ω计划。
王志飞突然警觉地看着屏幕：不好！穆萨的能量波动太强，触发了德尔斐的监测网！他们肯定已经定位到这里了！
他迅速操作电脑，调出工厂周围的监控画面。几辆黑色SUV正从不同方向逼近。
该死！王志飞拉开抽屉，拿出两把手枪和几个弹匣递给林萱，后门通道，密码3479，直通地铁维修隧道。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我问。
我得留下来拖延时间，清除数据。他快速在电脑上输入指令，记住，德尔斐内部有我们的人，代号夜莺。找到他才能安全。
林萱拉住王志飞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拽着我和穆萨冲向后方通道。就在我们即将进入通道时，穆萨突然尖叫一声跪倒在地。
穆萨！我抱起他，发现孩子全身滚烫，蓝光在皮肤下疯狂流窜。
他们启动了共振器！林萱脸色煞白，这是专门针对穆萨的武器！
穆萨痛苦地蜷缩着，手指在地上划动。令人惊讶的是，他划过的轨迹发出微弱的蓝光，逐渐形成一个复杂符号。
林萱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德尔斐的最高警报符号。意味着Ω级威胁已被锁定。
头顶突然传来爆炸声，整个地下室都在震动。王志飞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快走！前门已经被突破了！
林萱输入密码打开安全门，我抱着穆萨冲进去。身后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和更多的爆炸。通道门自动关闭前，我最后看到王志飞站在控制台前，冷静地按下了某个红色按钮。
我们在地铁隧道里狂奔。穆萨的情况越来越糟，蓝光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眼睛、嘴巴里溢出。
他撑不了多久！林萱焦急地说，必须找个地方稳定他的能量波动！
我想起一个地方：老城区！我奶奶留下的那套空房子！没人知道那地方！
我们爬出隧道，混入早高峰的人群。辗转两小时，终于到达老城区那套空置多年的小公寓。
一进门，穆萨的情况就恶化了。蓝光像火焰一样包裹着他，家具开始无故自燃。林萱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管蓝色药剂，注入穆萨颈部。
这只能暂时缓解。她咬着嘴唇说，我们需要专业的生物稳定舱...
我忽然想起什么，打开手机登录大学校友数据库：生物学院有个叫刘芸的教授，专攻基因稳定技术。她去年辞职创业了...
刘芸林萱猛地抬头，她长什么样
我调出照片给她看。林萱眼睛一亮：我认识她！不是在这个身份里，而是在原型记忆里！她是门捷列夫-7创始人的孙女，德尔斐的叛逃者！
能找到她吗我问。
林萱正要回答，穆萨突然睁开眼睛：她在东郊...废弃的化工厂...有好多人在追她...
我和林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穆萨不仅能预知，还能远程感知
你能看到刘芸现在的情况吗林萱轻声问。
穆萨闭上眼睛，蓝光微弱地闪烁：她受伤了...躲在管道里...那些人带着枪...有个阿姨在帮她...
什么样的阿姨林萱急切地问。
短发...右手腕上有星星纹身...
林萱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是夜莺！王志飞说的内线！我们必须去救她们！
但穆萨这样怎么移动我看着虚弱的孩子。
林萱沉思片刻，突然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几声铃响后，对方接起来，但没人说话。
3479请求夜曲。林萱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女声回应：夜曲需要密码。
涅墨西斯终将吞噬她的孩子。
验证通过。定位已发送，支援在路上。
电话挂断了。林萱转向我：夜莺会保护刘芸，我们需要准备接应。刘芸是唯一能帮穆萨稳定下来的人。
穆萨的情况暂时稳定了，沉沉睡去。我趁机检查了一下公寓——老旧的家具上积满灰尘，但水电都通。奶奶去世后，这房子一直空着，连我父母都不知道钥匙在我这。
休息一会吧。我对林萱说，你看起来快垮了。
她摇摇头，站在窗前警戒：德尔斐不会休息。他们现在肯定在全城搜——
话没说完，林萱突然猛地蹲下，几乎同时，窗户玻璃爆裂，一颗子弹嵌进了对面的墙里。
狙击手！她扑过来把我和穆萨推到地上，他们找到我们了！
又一颗子弹穿透薄薄的墙壁，打在刚才我们站的位置。林萱从靴子里掏出枪，对我做了个手势：抱穆萨去浴室！那里没窗户！
我抱起穆萨刚跑两步，第三颗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打在门框上。浴室很小，但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把穆萨放进浴缸，用湿毛巾盖住他。
爸爸...穆萨虚弱地睁开眼睛，妈妈有危险...
她没事的。我强装镇定，她很厉害，记得吗
外面传来几声枪响，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几分钟后，脚步声接近浴室，我抄起马桶刷准备拼命——
周岩林萱的声音。
我打开门，看到她左臂又受伤了，但神情镇定：狙击手解决了，但很快会有更多人来。我们得立刻转移。
去哪里
夜莺发来了刘芸的坐标。她简单包扎了伤口，东郊化工厂，距离这里二十公里。
我看着她流血的手臂和苍白的脸色：你这样怎么走二十公里
跑不动就爬。她咬牙道，刘芸掌握着能救穆萨的技术，我们必须冒险。
穆萨突然从浴缸里坐起来，蓝光再次变得强烈：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到了楼下...很多人...
林萱和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前有狙击手，后有追兵，带着一个病重的超能力孩子，我们几乎无路可逃。
就在这时，穆萨的眼睛突然完全变成了蓝色，他用一种不属于孩子的声音说：跳窗。现在。
我和林萱没有犹豫，抱起穆萨冲向卧室窗口。刚跳出去的瞬间，正门被炸开了。我们落在楼下的遮阳棚上，又滚到地面。
一辆出租车恰好停在路边，后门自动打开。我们钻进去，发现驾驶座上没有人，但车子自己启动了。
自动驾驶模式已激活。车载音响发出机械女声，请系好安全带。
我们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就猛然加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在小巷中。后视镜里，几辆黑色SUV正试图追赶，但被突然出现的施工车辆挡住了去路。
谁在帮我们我惊讶地问。
林萱检查着穆萨的情况：夜莺，或者...可能是王志飞。他比表现出来的地位更高。
车子驶入一条我完全不认识的小路，七拐八绕后，停在一个废弃加油站旁边。
终点站到了。机械女声说，祝你们好运。
我们刚下车，出租车就自动开走了。加油站后面藏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
看来换车了。林萱苦笑着拉开驾驶门。
我抱着穆萨坐进副驾驶，发现座位上放着一张纸条：化工厂西侧入口，三点整。—夜莺
林萱发动车子，看了眼后视镜：抓紧了，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平。
面包车咆哮着冲上公路，向东方疾驰而去。穆萨在我怀里半梦半醒，皮肤下的蓝光像心跳一样有规律地闪烁着。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们的是希望还是更大的陷阱，但此刻，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会没事的。林萱突然说，伸手握住我的手，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爱你们。这是真的。
我看着这个由科学创造却拥有真实情感的女人，还有这个非我血缘却叫我爸爸的孩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家人。
我知道。我回握她的手，我们都会没事的。
面包车在夕阳下驶向远方，背后是逐渐笼罩城市的黑暗。
07
夜莺给的安全屋是城郊一处不起眼的农舍，隐藏在茂密的杨树林中。林萱把车停在树林里，我们徒步穿过最后五百米泥泞小路。穆萨在我怀里睡着了，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这里应该安全。林萱检查着门锁，夜莺的据点都有电磁屏蔽。
农舍内部比外表好得多——干净整洁，储备充足。我把穆萨放在卧室床上，他咕哝了几句梦话，翻身继续沉睡。
他越来越虚弱了。我轻抚穆萨滚烫的额头。
林萱从医药箱拿出最后一支蓝色药剂，小心注入穆萨颈部：这能暂时稳定他的DNA，但撑不了多久。我们明天必须联系上刘芸。
窗外的杨树沙沙作响，像是某种警告。我拉上窗帘，突然注意到林萱手臂上的伤口又渗血了。
你得处理下这个。我拿出医药箱。
林萱摇摇头：先检查整个房子的安防。她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小装置，贴在门窗和墙角，动作感应器，会警告任何接近的生物。
我强行拉过她的手臂，拆开血迹斑斑的绷带。伤口很深，几乎见骨。
天啊，萱，这需要缝合！
没时间。她咬着牙任我清理伤口，德尔斐的追踪系统能在24小时内定位任何克隆体的生物信号。我们最多只有12小时优势。
我缝合的手顿住了：你是说...他们会找到这里
不可避免。她苦笑，但我计划好了。明天一早，你和穆萨往南走，我引开他们。
不行！针线从我手中掉落，我们不是说好不分开吗
林萱捧住我的脸：周岩，听着。穆萨是唯一能阻止Ω计划的关键。你必须保护他，不惜一切代价。
我还想争辩，突然感应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林萱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抄起桌上的手枪。
这么快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监控屏幕。
屏幕上，十几个红点正从树林各个方向逼近农舍。
后门！林萱塞给我一把车钥匙，带穆萨走！
我冲进卧室抱起熟睡的穆萨。孩子迷迷糊糊醒来：爸爸
没事，儿子。我们玩个游戏，要非常安静。我捂住他的嘴，从后窗爬出去。
林萱在前门开了几枪，然后传来玻璃破碎和打斗声。我猫着腰穿过灌木丛，向树林深处的停车点跑去。
一声爆炸震得地面颤抖。我回头看见农舍已经陷入火海，心瞬间凉了半截。
妈妈！穆萨在我怀里挣扎。
嘘！我紧紧抱住他，妈妈会没事的。我们必须先安全。
刚跑出几步，一道强光突然照在我脸上。我下意识转身护住穆萨，后背一阵剧痛——子弹擦过我的肩膀。
站住！一个男声喝道。
我没停，抱着穆萨拼命狂奔。更多子弹呼啸而过，打在我脚边的泥土里。突然，我脚下一空，跌进一个隐蔽的排水沟。
沟底湿滑阴暗，正好藏身。我捂住穆萨的嘴，听着追兵的脚步声从头顶经过又远去。
爸爸，你流血了。穆萨小声说，小手摸上我火辣辣的肩膀。
没事，小伤。我强忍疼痛，我们得找到车。
根据林萱的描述，车应该停在树林另一端的旧谷仓里。我艰难地爬出排水沟，借着月光继续前进。
每走一步，肩膀的伤就疼得像火烧一样。失血让我头晕目眩，但怀里的穆萨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
谷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破败的木门虚掩着。我刚推开门，一个黑影就扑了上来。
周岩是夜莺的声音。
我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夜莺扶住我，迅速锁上谷仓门。
林萱呢她问。
还在农舍...有人袭击...
夜莺脸色一沉：德尔斐出动了猎犬小队。她凶多吉少。
不！我挣扎着站起来，我们得去救她！
先顾好活人。夜莺麻利地检查我的伤口，子弹还在里面。穆萨状态也不好。
确实，穆萨又开始发烧，皮肤下的蓝光微弱地闪烁。夜莺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蓝色液体——和之前林萱用的一样。
最后一点稳定剂。她给穆萨注射，能撑几个小时。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夜莺撕开我的衬衫，简单包扎伤口：原计划作废。我带你们去临时落脚点。
她掀开谷仓角落的防水布，露出一辆改装过的越野摩托。
只能坐两个人。她皱眉看着我和穆萨，孩子和我走，你在这等着。
不行！我抱紧穆萨，我们不分——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我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自己被拖到干草堆上。夜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失血过多...带穆萨找刘芸...回来接你...
我想抗议，但舌头像铅块一样沉重。最后听到的是摩托引擎远去的声音，然后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冰凉的水打在我脸上，让我恢复了意识。天已经蒙蒙亮了，谷仓里静得可怕。
穆萨我虚弱地呼唤，无人回应。
我挣扎着爬起来，每块肌肉都在抗议。伤口已经止血，但稍微一动就又裂开。谷仓门还锁着，夜莺和穆萨没有回来。
透过木板缝隙，我看到外面树林里有人影晃动。不是夜莺——是穿战术服的武装人员，正在搜寻什么。
我屏住呼吸，慢慢退回角落。角落里有个生锈的农具箱，我勉强挤进去藏身。
搜捕持续了将近一小时，终于渐渐远去。我爬出箱子，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夜莺可能不会回来了，穆萨和林萱都需要我。
谷仓后面有片菜地，穿过它就能到达公路。我踉踉跄跄地走着，随时可能倒下，但求生的本能驱使我前进。
公路上空无一人。我沿着路肩走了约莫一公里，看到一个废弃的加油站。更幸运的是，有辆破旧的皮卡停在后面，钥匙还插在点火器上。
对不起，借车一用。我喃喃自语，爬进驾驶座。
发动引擎的瞬间，一阵剧痛让我差点再次昏厥。但我咬紧牙关，挂挡上路。必须找到夜莺和穆萨，还有林萱...如果她还活着。
开了约莫二十分钟，路边出现一个路牌：圣玛丽医院
-
前方3公里。我记得夜莺提过这个地方——废弃医院是她的备用安全屋之一。
医院建筑群阴森破败，大部分窗户都碎了。我把车藏在灌木丛中，艰难地向主楼移动。
刚进大厅，一个黑影就从侧面扑来。我本能地举起手臂格挡，却听到熟悉的童声：爸爸！
穆萨！我紧紧抱住他，几乎哭出来，夜莺呢
她去找刘阿姨了。穆萨拉着我的手，爸爸你伤得好重...
他带我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一间旧病房。夜莺留下了一些物资：食物、水、简易医疗包。
她说中午前回来。穆萨帮我清理伤口，爸爸，妈妈还活着。
我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穆萨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暖暖的，就是妈妈还在的意思。
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一个孩子的直觉，但这话确实给了我一丝希望。
爸爸需要休息。穆萨像个小大人一样给我盖上毯子，我会守着。
我本想拒绝，但失血和疲惫最终战胜了意志。闭上眼睛前，我看到穆萨的小手轻轻放在我伤口上，泛出微弱的蓝光...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西斜。我惊讶地发现肩膀的疼痛减轻了大半，绷带下的伤口竟然开始愈合了。
穆萨我坐起来，发现他蜷缩在旁边椅子上，脸色苍白如纸。
爸爸...他虚弱地睁开眼睛，我好饿...
我赶紧给他水和食物，同时检查他的状况。皮肤下的蓝光几乎看不见了，呼吸也很微弱。
夜莺还没回来
穆萨摇摇头：但我听到她的声音了...她说...快跑...
我立刻警觉起来：什么时候
刚才...在我梦里...穆萨困惑地皱眉，夜莺阿姨受伤了...有坏人跟着她...
我走到窗边，小心地观察停车场。空无一人，但直觉告诉我危险正在逼近。
我们得换个地方躲。我收拾起剩余的物资，能走吗，儿子
穆萨点点头，但站起来时明显摇晃。我抱起他，准备从后门离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引擎声。我屏住呼吸，从二楼窗户看到一辆黑色SUV驶入停车场。不是夜莺。
三个人下车，全副武装。其中一人拿着某种追踪设备，径直指向医院主楼。
德尔斐的猎犬...我低声咒骂，抱着穆萨快速移动。
医院后方的锅炉房有个紧急出口，但需要穿过整个走廊。我们刚走到楼梯间，就听到前门被踹开的声音。
分头搜！一个男声命令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蹑手蹑脚地下到一楼，突然穆萨在我耳边小声说：爸爸，左边！
我立刻闪进旁边诊室。半秒后，一个武装人员从我们刚才的位置经过。
他怎么...我惊讶地看着穆萨。
不知道...就是能感觉到...穆萨困惑地说。
我们继续潜行，离锅炉房只有十几米了。突然，穆萨浑身僵直：不好！那个人要死了！
什么
没等穆萨回答，一声爆炸震动了整个医院。前门方向冒出浓烟，接着是激烈的交火声。
不是冲我们来的！我趁机冲向锅炉房。
就在我们即将到达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我下意识护住穆萨，准备迎战——
周岩！是我！是夜莺，但左臂血肉模糊，脸色惨白。
夜莺！发生了什么
刘芸...叛变了...她喘着粗气，带我们...去地下...有秘密通道...
我扶着她，抱着穆萨，艰难地进入锅炉房。夜莺在墙上一块看似普通的砖上按了三下，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下去...直通地铁废弃隧道...她虚弱地说，跟着蓝线走...能找到抵抗组织...
我们刚下到暗梯，上方就传来脚步声。夜莺猛地推开我：走！我来断后！
一起走！我拉住她。
没时间了！她塞给我一个U盘，这里面...有真相...关于林萱...关于你...
没等我再说话，夜莺就关上了暗门。片刻后，上方传来枪声和惨叫，然后是寂静。
我抱着穆萨在漆黑的地下通道里狂奔，直到肺像火烧一样疼才停下。远处，微弱的安全灯标出了蓝线的方向。
通道尽头是个小型避难所，有简易床铺和储备。我瘫坐在地上，颤抖着插入U盘。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几份文档。我点开视频，是段监控录像——林萱，但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工作。日期显示是七年前。
这是...我困惑地看着。
视频中的林萱将一管蓝色液体注入自己手臂，然后对着镜头说：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计划A失败了。我是林萱，涅墨西斯计划首席科学家。Ω样本已与我DNA融合，将在适当时机传递给下一代。记住，俄耳甫斯不是武器，是钥匙...
视频突然切换到一个病房，林萱躺在床上，明显怀孕了。她对着镜头虚弱地说：他们发现了...孩子必须送走...找周岩...只有他的基因能稳定Ω序列...
我如遭雷击，反复回放最后一段。找周岩什么意思我根本不认识她！
颤抖着点开文档，是份基因分析报告。我的照片赫然在列，旁边是复杂的DNA序列比对。
结论：受试者CT-47基因标记与Ω样本兼容度99.8%，建议作为优先配型。
最后一份文档是个人档案——我的。详细记录了我的出生、成长、教育、工作...甚至包括我喜欢去哪家咖啡馆、常看什么电影。日期远早于我与林萱偶遇的那天。
天啊...我捂住嘴，一切开始串联起来。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穆萨找到我不是巧合...
爸爸穆萨拉拉我的袖子，你还好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我是谁一个被精心挑选的基因供体一个实验品
爸爸，穆萨突然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妈妈在这里说话。她说...去找王志飞叔叔。
王志飞我大学室友他也在这事里
穆萨点点头：妈妈说...只有王叔叔能救我们。
文档里有王志飞的档案，标注是备用方案监护人。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连我最好的朋友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还说什么我轻声问。
穆萨闭上眼睛，像是在倾听：她说...你不是实验品...你是选择...她是真的爱你...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但此刻，这些话语给了我继续前进的力量。
好吧。我擦干眼泪，我们去找王志飞。但首先...
我打开夜莺留下的装备包，找出简易医疗用品和武器。肩膀的伤已经奇迹般愈合了大半——穆萨的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强大。
穆萨，你能再感觉一下妈妈在哪里吗
穆萨集中精神，小脸皱成一团：很远...地下...有很多机器...妈妈很痛...
德尔斐总部
他点点头，突然抓住我的手：爸爸！妈妈说要你快跑！不要救她！
不可能。我坚定地说，我们一家人要整整齐齐的。
整理好装备，我抱着穆萨沿着蓝线指示的方向前进。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但每一步都让我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使命——救出林萱，保护穆萨，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无论我是谁，无论最初的目的如何，此刻我只确定一件事：他们是我的家人。这就够了。
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看到尽头的梯子。爬上去后，发现是个废弃地铁站的维修间。从墙上的涂鸦判断，我们已经在城市另一端了。
出口锁着，但生锈的铰链经不起几脚猛踹。我们来到地面，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眼。周围是破败的工业区，远处能看到市中心的高楼。
爸爸，现在怎么办穆萨问。
我思考片刻，掏出手机——幸好夜莺的包里有个预付费手机。拨通了那个五年没打却依然记得的号码。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王，是我，周岩。我压低声音，我需要你的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在哪发定位给我。二十分钟后见。
挂掉电话，我抱着穆萨躲进附近废弃厂房。二十分钟后，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停在路边。王志飞下车环顾四周，比大学时瘦了不少，眼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鹰。
老周！他看到我们时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警惕地扫视周围，快上车！
车里，王志飞递给我一套干净衣服和帽子眼镜：伪装一下。全城摄像头都在找你们。
你知道多少我直接问。
足够多。他专注地开车，林萱被抓了，关在德尔斐总部地下五层。夜莺死了，刘芸叛变。现在你们是德尔斐的头号目标。
为什么穆萨到底是什么
王志飞从后视镜看了眼穆萨：表面上是Ω样本携带者，实际是生物锁。只有他的DNA能激活林萱体内的终极程序。
什么程序
重置指令。王志飞声音低沉，能彻底销毁所有Ω样本和研究成果。林萱是最后的保险。
我回想起U盘里林萱说的话——俄耳甫斯不是武器，是钥匙...
所以穆萨是钥匙，林萱是锁
差不多。王志飞拐进一个地下停车场，但德尔斐认为反过来——他们以为穆萨是武器，林萱是启动器。
停车场尽头有部隐蔽电梯。我们下去后，来到一个高科技安全屋，墙上满是监控屏幕。
这里是国安局的安全屋。王志飞说，德尔斐不知道的地方。
他调出几张蓝图：德尔斐总部结构。林萱关在这里。指着地下五层的一个红点。
怎么救她我问。
几乎不可能。王志飞推了推眼镜，但有个漏洞——他们的安防系统是我设计的。
他调出一段代码：我可以给你制造15分钟的盲区。但只能你一个人去。
不行！穆萨突然喊道，我也要去！没有我，他们打不开妈妈的门！
王志飞惊讶地看着穆萨：他说得对。生物识别锁需要Ω携带者。
我们制定了简单计划：王志飞负责远程干扰系统和接应，我和穆萨潜入救人。风险极高，但别无选择。
还有一个问题。王志飞犹豫道，林萱可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
记忆被多次篡改...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真相了。王志飞递给我一个小装置，这是记忆触发器，能暂时恢复她真实的记忆。但只能用一次。
我收下装置，心中充满疑问。但此刻，这些问题可以等待。救出林萱才是首要任务。
夜幕降临，我们准备行动。王志飞给穆萨注射了最后一剂稳定剂：能撑几个小时。之后...就看造化了。
我检查武器——一把手枪和几个电磁脉冲器。不是军火专家，但总比赤手空拳好。
爸爸。穆萨突然拉住我的手，我们会成功的。我看到未来了...我们三个在一起...还有个小宝宝...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那真是太好了，儿子。等救出妈妈，我们就去实现那个未来。
王志飞送我们到距离德尔斐总部两个街区的地方：记住，15分钟窗口期。无论成功与否，必须撤离。
我点点头，抱起穆萨融入夜色。总部大楼灯火通明，但根据王志飞的情报，大部分守卫都调去搜捕我们了，内部反而空虚。
微型耳机里传来王志飞的声音：系统干扰开始...现在！
大楼的灯光突然闪烁几下，监控摄像头同时停止了转动。我们趁机溜进员工通道，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地下移动。
电梯需要权限卡，但楼梯间基本无人看守。我们一路下到地下五层，躲在防火门后观察。
走廊尽头有两个守卫，站在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穆萨，能搞定他们吗我小声问。
穆萨点点头，闭上眼睛。几秒后，走廊的灯光突然忽明忽暗，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什么情况一个守卫拿起对讲机，但只听到杂音。
去看看！另一个守卫说，两人一起离开了岗位。
我们趁机冲向金属门。门上有生物识别面板，穆萨把手放上去，蓝光流入电路。
识别通过。欢迎，俄耳甫斯。机械女声响起，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个类似实验室的房间，中央是个透明舱室。林萱被固定在里面，头上连着各种电极，双眼紧闭。
妈妈！穆萨冲过去，却被一道力场挡住。
我检查控制台，需要密码。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已经过去8分钟了。
萱萱！醒醒！我拍打着舱壁。
林萱缓缓睁开眼睛，起初茫然，随后变成震惊：周岩穆萨你们怎么...
来救你的！我急切地问，怎么打开这个
她摇摇头：别管我了！带穆萨走！系统马上就要...
不！我打断她，我们一起走！密码是什么
林萱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3479。
我输入密码，舱门缓缓打开。就在我扶她出来的瞬间，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全楼广播：
干扰结束。安全协议重启。检测到未授权入侵。
来不及了！林萱虚弱地说，他们马上就到！
我拿出王志飞给的记忆触发器：萱萱，这是恢复你真实记忆的。我们需要知道真相才能阻止他们。
她犹豫了一秒，然后坚决地点头。我把装置贴在她太阳穴上，按下按钮。
林萱瞬间僵直，双眼翻白，大量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几秒钟后，她恢复正常，但眼神完全不同了——更锐利，更...科学家的眼神。
周岩。她声音低沉而确定，我知道怎么阻止这一切了。但需要你和穆萨的配合。
怎么做
Ω样本不只是武器，也是治疗剂。林萱快速解释，通过穆萨的DNA优化后，可以逆转所有基因改造效果。
包括德尔斐特工的能力
包括一切。她坚定地说，但需要我的授权和穆萨的DNA作为载体。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间不多了。
那就做吧。我毫不犹豫地说。
林萱亲吻了穆萨的额头，然后拉起我的手：可能会疼。
比起失去你们，不算什么。
她快速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命令，然后抓起穆萨的小手按在识别面板上。系统发出确认音：
Ω终极协议启动。确认执行全球基因重置
林萱深吸一口气，看向我。我点点头。
执行。她说。
整个房间突然被刺眼的蓝光充满。我感到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仿佛每个细胞都在重组。穆萨尖叫一声，蓝光从他体内爆发，与系统的能量融合。
门外传来警卫倒地的声音和痛苦的喊叫。整栋大楼的灯光疯狂闪烁，然后归于平静。
当光芒散去，我们三人瘫倒在地，但奇迹般地都还活着。林萱第一个爬起来，检查穆萨的状况。
他没事...只是睡着了。她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我，周岩...你...
我低头看自己，发现皮肤表面有微弱的蓝光正在消退：这正常吗
非常不正常。林萱皱眉，除非...
她没说完，外面传来更多脚步声。但这次是王志飞的声音：周岩！林萱！你们在哪
这里！我喊道。
王志飞带着一队武装人员冲进来，惊讶地看着满地昏迷的警卫和已经失效的系统。
老天...你们真的做到了他难以置信地问。
Ω协议启动了我问。
王志飞点点头：全球范围的。所有基因改造效果都被逆转了。德尔斐的特工现在比普通人还弱。
林萱抱起熟睡的穆萨：他救了全世界。
我看着这个小小的英雄，心中充满骄傲。无论他的起源如何，他都是我的儿子，用最纯粹的爱做出了选择。
走吧。我搂住林萱的肩膀，我们回家。
家她苦笑，我们哪还有家
王志飞插话：实际上...我有个建议。
他递给我一个地址——南方偏远小镇的一栋湖边小屋。
国安局的秘密安置计划。他眨眨眼，全新的身份，平静的生活。当然，偶尔会有特工来检查...
我看着林萱和穆萨，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无论过去多么复杂，未来终于真正属于我们自己了。
听起来不错。我微笑着说，我们回家。
08
东郊化工厂在夜色中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管道和反应塔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我们躲在西侧入口附近的灌木丛中，穆萨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全身滚烫，蓝光已经从皮肤下渗出，在黑暗中像个人形霓虹灯。
三点整了，夜莺在哪我焦急地环顾四周。
林萱按住我的手腕：耐心。夜莺从不迟到。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管道间闪出，向我们打了一串手语。林萱回了个手势，黑影才靠近。
是个三十出头的短发女人，右腕上确实有颗星星纹身。她警惕地扫视四周，目光在穆萨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低声说：跟我来，刘教授等很久了。
我们跟着夜莺在迷宫般的管道间穿行，最后钻进一个不起眼的维修井。井底是条狭窄的隧道，尽头竟是个设备齐全的地下实验室。
老天...我瞪大眼睛。实验室内满是高科技设备，中央是个透明舱室，周围布满监测仪器。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操作台前忙碌，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是刘芸，但比照片上憔悴许多，左臂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林萱刘芸快步走来，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她，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所有原型都被销毁了...
刘教授。林萱点点头，把穆萨抱上前，他需要立即稳定。
刘芸看到穆萨的状态，脸色骤变：快！放进生物舱！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穆萨放进透明舱室。刘芸在控制台输入一串命令，舱内立刻充满淡蓝色雾气。穆萨的呼吸逐渐平稳，但皮肤下的蓝光仍在闪烁。
只能暂时缓解。刘芸调出监测数据，他的DNA正在崩解，需要Ω稳定剂。
你有吗我问。
刘芸苦笑：配方在德尔斐总部。我这些年一直在尝试逆向工程...她突然盯着我，你是周岩
我点点头，惊讶于她怎么认识我。
果然...刘芸转向林萱，他知道了多少
足够多，但还不够。林萱疲惫地坐下，刘教授，是时候告诉他全部真相了。包括涅墨西斯计划的真正目的。
刘芸犹豫片刻，最终点头：好吧。但先让我处理下你们的伤。
她为林萱重新包扎手臂时，我注意到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默契，像是多年的老友。
你和林萱很熟我问。
非常熟。刘芸看了眼林萱，我是她加入涅墨西斯计划的推荐人。
我猛地站起来：什么你不是叛逃者吗
我是。但最初，我们都是自愿加入的。刘芸叹了口气，包括林萱。或者说，包括林萱的原型。
我转向林萱：你不是说你是克隆战士吗
林萱的眼神变得复杂：那是他们灌输给我的记忆。直到非洲实验室出事那天，我才开始想起真相...
刘芸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看这个。
画面中是间实验室，一个和林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原型林萱——正在操作某种设备。突然，警报响起，几个武装人员冲进来。林萱迅速将一个试管藏进口袋，然后...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画面中，武装人员毫不犹豫地向林萱开枪。她倒在血泊中，但临死前把试管递给了一个同事。
这是七年前。刘芸声音颤抖，林萱发现了德尔斐的真实目的，决定销毁Ω样本。但他们早有防备...
Ω样本是什么我问。
外星DNA的原始提取物。刘芸解释道，涅墨西斯计划表面是研发超级士兵，实际是制造活体武器。林萱负责的俄耳甫斯子项目本意是治愈绝症，却被高层篡改成了武器研究。
录像继续播放：那个同事带着试管逃走了，但很快被抓。武装人员从他身上搜出试管，却发现是空的。
林萱早就把真正的Ω样本植入了自己体内。刘芸说，通过一种基因休眠技术，可以传给后代。
我如遭雷击：所以穆萨...
是林萱的亲生儿子。刘芸点头，也是Ω样本的携带者。德尔斐发现后，克隆了数百个林萱的复制体，植入虚假记忆，派往世界各地搜寻穆萨。
林萱接过话：我在非洲找到穆萨时，本该把他带回总部。但接触他的瞬间，我体内沉睡的记忆开始苏醒...我想起了我是谁，想起了德尔斐的真相，于是带着穆萨逃走了。
然后你回来找我...我声音发颤，是因为爱，还是因为需要掩护
林萱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最初可能是本能...你的信息在我的任务档案里。但周岩，相信我，后来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爱你，爱我们的家...
我不知该相信什么。如果林萱不是被洗脑的克隆战士，而是自愿参与实验的科学家，那她对我的一切感情，是否都只是计算好的表演
穆萨突然在生物舱中剧烈咳嗽起来，蓝光大盛。刘芸赶紧调整参数：他的状况恶化了！必须尽快注射稳定剂！
哪里能弄到我急切地问。
刘芸和林萱交换了一个眼神。
总部。林萱低声说，但等于自投罗网。
夜莺突然从监控台前转身：来不及了。德尔斐的人已经包围了化工厂。至少二十个武装人员，带着重型武器。
刘芸脸色煞白：不可能！这个地点只有...
我暴露的。夜莺平静地说，三小时前被抓，植入追踪芯片后故意放走。抱歉，我本想在你们拿到稳定剂后再...
林萱猛地掏枪对准夜莺：你背叛我们
不。夜莺苦笑，我争取了时间。她拉开衣领，露出脖颈后的一个微型装置，4时延迟处决芯片。我本打算帮你们拿到稳定剂后再...
外面传来爆炸声，整个实验室都在震动。刘芸迅速操作电脑：后门通道还能用，直通地下河。我带穆萨走，你们掩护！
不行！我抱起穆萨，我不会再和儿子分开！
林萱检查了下弹匣：那就一起走。夜莺，能拖住他们多久
十分钟，最多。夜莺掏出两把手枪，走吧，我来断后。
又一波爆炸，这次更近。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片。刘芸打开隐藏通道：快！
我们刚钻进通道，身后就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夜莺的身影在门口闪烁，然后被一阵强光吞没。
通道又窄又湿，我们弯腰前行。穆萨在我怀里发抖，蓝光忽明忽暗。
再坚持会儿，儿子。我轻声安慰，尽管自己心跳如雷。
通道尽头是个地下码头，停着几艘快艇。刘芸跳上其中一艘，启动引擎：上来！能甩掉他们！
我们刚上船，后方通道就传来脚步声和喊叫。林萱站在船尾，举枪瞄准：周岩，带穆萨趴下！
快艇箭一般冲出去的同时，林萱开枪击中了通道顶部的支撑结构。一阵轰隆巨响，通道塌陷，暂时挡住了追兵。
地下河蜿蜒曲折，刘芸熟练地驾驶快艇穿梭其中。半小时后，我们从一个隐蔽的出水口驶入城郊的河道。
安全了，暂时。刘芸减速，我们需要新计划。穆萨撑不到天亮了。
林萱突然捂住头，痛苦地弯下腰：啊！
怎么了我扶住她。
记忆...更多记忆回来了...她大口喘息，Ω计划...不只是武器...是进化...
刘芸猛地转头：你想起来了全部
林萱点头，眼中充满恐惧：德尔斐要利用穆萨启动全球基因重组。他们认为这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
重组什么意思我问。
强制进化。刘芸解释，Ω样本一旦激活，会释放基因病毒，重组所有接触者的DNA。理论上能创造新人类，但实际...
实际99%的人会死于排异反应。林萱接话，德尔斐认为这是必要的牺牲。
快艇靠岸后，我们躲进一个废弃的仓库。穆萨的情况继续恶化，蓝光开始影响周围电子设备——刘芸的手机突然失灵，仓库灯光忽明忽暗。
他控制不住了。刘芸焦急地说，必须立刻去总部拿稳定剂。
那等于送死。我反对。
林萱突然抬头：除非我们主动出击。我知道总部安防的所有弱点。
太危险了！我说。
没有选择。林萱抚摸着穆萨滚烫的额头，要么冒险一试，要么看着他死。
我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最终，我咬牙点头：好，我们去总部。但需要计划。
刘芸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这是总部蓝图。林萱，你还记得Ω实验室的位置吗
记得。林萱指着图上某个点，在这里，地下七层。但需要高级别权限...
我有办法。刘芸调出一段代码，这是我这些年准备的病毒，可以暂时瘫痪安防系统15分钟。
我们简单制定了计划：刘芸留在外面接应，我和林萱潜入总部。如果成功，15分钟内带着稳定剂出来；如果失败...我们没有讨论这个可能性。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们来到了德尔斐总部——栋看似普通的商务大楼。刘芸把车停在隐蔽处，递给我们两个耳麦：保持联络。15分钟后无论成功与否，必须撤离。
林萱亲吻了穆萨的额头，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尽管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潜入比想象的顺利。林萱带我从维修通道进入地下，避开了大部分监控。地下七层的走廊空无一人，我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太安静了...林萱皱眉，不正常。
Ω实验室的门禁系统已经被刘芸的病毒瘫痪。我们轻易打开门，里面却漆黑一片。
不对劲...林萱拉住我，撤退。
为时已晚。灯光突然大亮，十几个武装人员从暗处现身，枪口对准我们。一个白发老人从人群中走出，鼓着掌。
精彩的尝试。他微笑道，我等你很久了，林萱。或者说，3479号。
老人看起来六十多岁，穿着考究的西装，眼神锐利如鹰。但让我浑身发冷的是他的长相——与林萱有几分相似。
爸...爸爸林萱的声音颤抖着。
我如遭雷击。这是林萱的父亲那个据说在她小时候就去世的石油工程师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尽管只是原型记忆的残留。老人走近几步，我是陆远山，德尔斐的创始人，也是涅墨西斯计划的缔造者。
林萱的脸色惨白：但我的记忆里...你是普通工程师...死于油田事故...
必要的谎言。陆远山轻笑，我怎么可能让你——我最得意的作品——带着真实身份到处跑
他转向我，上下打量：周岩先生，久仰大名。我女儿在任务中爱上你，这确实出乎意料。
你的...女儿我声音嘶哑。
当然。林萱不是克隆体，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陆远山语出惊人，所谓的克隆战士故事，只是我为防止她恢复记忆编造的谎言。
林萱踉跄后退：不可能...我记得实验室...记得被枪杀...
那是假记忆植入。陆远山耐心解释，你确实参与了涅墨西斯计划，也确实试图背叛我。但我怎么舍得杀自己的女儿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而已。
他挥挥手，一个屏幕亮起，显示穆萨和刘芸所在的车辆被几辆黑色SUV包围的画面。
不！我冲向屏幕，被两个警卫按住。
别担心，暂时不会伤害他们。陆远山微笑，实际上，我需要你们全家团聚。穆萨的能量波动已经达到临界点，正好用来启动Ω装置。
你疯了！林萱怒吼，全球基因重组会杀死数十亿人！
适者生存。陆远山不为所动，新人类将取代旧人类，这是进化的必然。而你，我亲爱的女儿，将因孕育了新亚当而被历史铭记。
警卫给我们戴上特制手铐——据说能抑制林萱的特殊能力。在被押走的路上，我小声问林萱：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他亲生女儿
我不知道...她眼中充满痛苦，记忆太混乱了...但我确实感觉对他有种...熟悉感...
我们被带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是个巨大的透明舱室，周围布满仪器。穆萨已经被安置在舱内，连接着各种管线。他处于半昏迷状态，全身蓝光剧烈闪烁，整个大厅的灯光随之明暗不定。
刘芸被绑在旁边椅子上，嘴角流血但意识清醒。她对我做了个微小的摇头动作，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陆远山站在控制台前，兴奋地操作着：完美！能量读数远超预期！准备启动全球释放程序！
住手！林萱挣扎着，爸爸，求你了，不要这样做！
陆远山置若罔闻，继续输入命令。一个巨大的倒计时出现在主屏幕上：15:00...14:59...14:58...
一旦归零，散布在全球的Ω病毒储存罐将同时打开。他得意地解释，24小时内，新人类时代就会到来。
我绝望地环顾四周。警卫太多，我们又被铐住，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就在此时，刘芸对我眨了眨眼，然后看向她的手表。
突然，整个大厅的灯光熄灭了，只有穆萨的蓝光提供微弱照明。警报声响起，备用电源几秒后启动，但足以造成混乱。
现在！刘芸大喊。
林萱不知怎么挣脱了手铐，瞬间击倒两个警卫，抢过一把枪扔给我。我接住枪，却不知该瞄准谁——警卫们乱作一团，陆远山却不见了踪影。
关闭装置！林萱冲向中央舱室，穆萨的能量要被抽干了！
我跑去解开刘芸的束缚。她喘着气说：手表里有电磁脉冲器...只能瘫痪系统几分钟...
怎么停止倒计时我问。
必须物理破坏主控台！她指向大厅另一侧，那个红色紧急开关！
我冲向主控台，却被两个警卫拦住。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两个警卫应声倒地。我回头看去，是林萱，她手里拿着另一把抢来的手枪。
快去！她喊道，同时与另外几个警卫交火。
我冲到主控台前，找到了红色开关，却看到陆远山站在旁边，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手枪。
真令人失望。他摇头，我本以为你会理解这一切的意义。
谋杀数十亿人有什么意义我怒吼。
进化从来不是仁慈的。他举枪瞄准我，抱歉，周岩。你是个好人，但不适合新世界。
枪声响起，我本能地闭眼...却发现自己没中弹。睁开眼，看到陆远山震惊地低头——他的胸口冒出一截刀尖。
林萱站在他身后，眼中含泪：再见，爸爸。
陆远山倒下时，我毫不犹豫地拍下红色开关。倒计时停在00:47，然后整个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系统关闭中...紧急协议启动...机械女声宣布。
中央舱室缓缓打开，穆萨的蓝光逐渐稳定。林萱冲过去抱起他，泪流满面：他活着...谢天谢地...
刘芸跌跌撞撞地走来：我们得立刻离开！德尔斐的人很快会...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整个大厅开始摇晃，天花板掉落碎片。
自毁程序启动了！刘芸大喊，陆远山设置了失败协议！
我们抱着穆萨冲向紧急出口。身后，大厅一个接一个爆炸，火焰吞噬了陆远山的尸体和他疯狂梦想的残骸。
逃出大楼时，朝阳刚刚升起。远处传来警笛声，我们筋疲力尽地瘫坐在草地上。穆萨的蓝光已经完全稳定，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结束了我问。
林萱摇摇头：德尔斐是个庞然大物，一个基地的毁灭伤不了根本。但至少...Ω计划被阻止了。
刘芸检查着穆萨的生命体征：他稳定了。奇怪...似乎自我调节完成了...
什么意思我问。
意思是...她惊讶地抬头，他不再需要稳定剂了。他的DNA完成了自适应进化。
林萱突然紧紧抱住我和穆萨，痛哭失声。我不知道她在哭什么——是为父亲之死，为恢复的记忆，还是为未知的未来。
但此刻，在朝阳下，我们三人还活着，还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警车越来越近。刘芸站起身：我得走了。有些事必须去处理。
夜莺呢林萱问。
牺牲了。刘芸黯然道，但她完成了使命。
她向我们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树丛中。几分钟后，警察和救护人员赶到，把我们送往医院。
在救护车上，林萱握着我的手：周岩...现在你知道了真相...如果你选择离开，我完全理解...
我看着熟睡的穆萨和她疲惫的脸庞，轻声说：不管过去如何，你们现在是我的家人。这就够了。
林萱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释然的泪水。
09
医院的白色灯光刺得我眼睛发痛。三天了，穆萨依然沉睡不醒，但医生说他各项指标都在好转。林萱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梧桐树发呆。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光影让她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想起更多了吗我轻声问。
她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片段。小时候在实验室长大的记忆...父亲教我辨认DNA序列...还有加入涅墨西斯计划的那天。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记得当时真心相信那能造福人类。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轻微颤抖：你那时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我应该知道的。她声音嘶哑，作为科学家，我太沉醉于技术可能，忽视了伦理边界。
穆萨在床上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我们立刻围过去，但孩子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他皮肤下的蓝光已经消失，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孩子。
刘芸说他会失去特殊能力。林萱轻抚穆萨的卷发，DNA重组完成后，Ω样本将进入休眠状态。
这是好事，不是吗
嗯。她点点头，却带着一丝怅然，但他可能会忘记很多事...包括对我们的记忆。
门被轻轻叩响，刘芸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她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打扰了。她声音低沉，有些事你们需要知道。
平板上的画面显示一个地下设施的内部监控——德尔斐总部的废墟，但仍有部分区域完好无损。
陆远山死了，但他的副手马上升级接管了组织。刘芸调出几张照片，他们重启了Ω计划的残余部分。
我胸口发紧：穆萨还有危险
不止穆萨。刘芸看了眼林萱，他们需要Ω携带者的生殖细胞。林萱的，穆萨的...还有你的，周岩。
我我瞪大眼睛，我又不是什么基因改造产物！
刘芸和林萱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实际上...刘芸犹豫道，我们分析了你的DNA。结果显示你体内存在与穆萨相似的标记，只是处于休眠状态。
我如遭雷击，转向林萱：你知道这事
她摇头：我猜到了部分。父亲不会随便让我偶遇一个普通人。你的背景太完美了——孤儿，程序员，社交简单...
所以我们的相遇也是安排好的我声音发抖，一切都是假的
不。林萱坚定地握住我的手，感情是真的。正因如此，父亲才决定利用你而不是直接控制你。他想看看自然情感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刘芸打断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德尔斐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你们必须立刻转移。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医院广播突然响起：代码蓝色，七楼西区。代码蓝色，七楼西区。
刘芸脸色骤变：他们来了！那是德尔斐的入侵代码！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穆萨抱上轮椅，推着他冲向紧急通道。刚进楼梯间，就听到电梯到达的叮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下到三楼，然后走货运电梯。刘芸指挥道，我的车停在装卸区。
穆萨在半路醒了，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爸爸我们要去哪
安全的地方，儿子。我尽量让声音平稳，尽管心脏快跳出胸腔。
三楼走廊空无一人，我们顺利找到货运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突然伸进来，强行扳开了门。
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外面，但眼神和姿态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战士。领头的那个微微一笑：林博士，周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老板很想念你们。
林萱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挡在穆萨前面：滚开。
别这样。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你知道这是什么。不想让孩子受苦吧
林萱的身体明显僵住了。我认出了那个装置——和之前用来引发穆萨痛苦的共振器一样。
好，我们跟你走。我迅速说，别伤害孩子。
男人满意地点头，示意我们跟上。刘芸趁其不备，突然从袖口滑出一个小型注射器，扎在最近的一个警卫脖子上。那人立刻瘫软下去。
跑！刘芸大喊，同时扑向领头男人。
林萱推着穆萨狂奔，我紧随其后。身后传来打斗声和一声枪响，但我不敢回头。我们冲进一间病房，从窗户爬到防火梯上。
刘芸她...我喘着气问。
凶多吉少。林萱声音冰冷，但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我们下到地面，混入医院后巷的人群中。穆萨完全醒了，紧紧抓着我的手：爸爸，我害怕。
没事的，儿子。我抱起他，爸爸在这。
林萱拦了辆出租车，低声对司机说了个地址。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城郊的一个破旧汽车旅馆前停下。
旅馆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看到林萱后点点头，递给她一把钥匙，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房间比外表看起来干净，但弥漫着一股霉味。林萱拉上所有窗帘，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装置——和之前她用来屏蔽监听的那个很像。
暂时安全了。她打开装置，红光扫过房间，但不会太久。德尔斐有卫星追踪能力。
穆萨坐在床上，小脸苍白：那些坏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林萱和我对视一眼，决定告诉他部分真相：因为他们想利用你身体里的特殊能力做坏事。
我身体里有东西穆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曾经有，现在它睡着了。林萱坐在他身边，很快你就会变成普通孩子，上学，交朋友...过正常生活。
穆萨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那你们还是我爸爸妈妈吗
我眼眶一热，把他搂进怀里：当然，永远都是。
林萱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是条加密信息。她看完后脸色变得异常严肃：是夜莺的应急协议。德尔斐准备启动备用Ω装置。
在哪里我问。
北郊废弃军事基地。今晚午夜。她咬着嘴唇，他们要用卫星直接释放病毒。
我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七点。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
我们得阻止他们。我说。
怎么阻止林萱苦笑，就我们三个
穆萨突然从床上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蓝光：不，我们能做到。
我和林萱惊讶地看着他。穆萨走到镜子前，盯着自己的倒影：能量没有消失...只是藏起来了。我能感觉到。
林萱蹲下身与他平视：穆萨，使用能力对你很危险。上次几乎要了你的命。
但如果我不帮忙，更多人会死。穆萨的语气成熟得不像个孩子，妈妈，你教过我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林萱震惊地看着我：我从没教过他这个。
《蜘蛛侠》电影里学的。我苦笑道。
接下来的几小时，我们制定了简陋的计划。林萱联系上了几个她信任的前战友，搞到了武器和装备。晚上十一点，我们悄悄接近了北郊的军事基地。
基地外围有高墙和巡逻队，但内部看起来出奇安静。我们躲在远处的树丛中，用夜视望远镜观察。
太安静了。林萱皱眉，像是个陷阱。
肯定是。我点头，但他们必须确保我们会来。穆萨是他们计划的关键。
穆萨趴在我旁边，专注地看着基地。突然，他小声说：地下。主控室在地下三层。有很多人...还有个大机器。
林萱和我再次惊讶对视。穆萨的感知能力似乎比以前更强了。
你能看到具体布局吗我问。
穆萨闭上眼睛，片刻后拿起一根树枝，在泥土地上画出了详细的基地结构图，包括警卫位置和通风管道。
从这里进去。他指着图纸上一个隐蔽的点，然后下到这里...可以避开大部分警卫。
林萱检查了武器：我和周岩进去，穆萨留在外面安全处。
不！穆萨坚决地摇头，必须我去。机器有生物识别锁，只有Ω携带者能关闭它。
争论持续了几分钟，最终我们妥协了——三人一起行动，但穆萨只在最后阶段接近目标。
借着夜色的掩护，我们按照穆萨画的路线潜入基地。奇怪的是，巡逻的警卫比预期少得多，我们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就到达了地下入口。
不对劲。林萱低声说，像是故意放我们进来。
我也有同感，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顺着维修通道下到地下三层，来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就是这里。穆萨小声说，机器在里面。
林萱检查了门锁：生物识别系统。穆萨说得对，需要Ω携带者。
我抱起穆萨：准备好了吗，小勇士
他点点头，小手按在识别面板上。几秒钟后，门锁发出咔哒声，缓缓开启。
里面的场景让我们都僵在了原地。
那是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是个类似德尔斐总部的透明舱室，但规模大得多。舱室周围站着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而正对门口的控制台前，坐着陆远山。
欢迎，我的孩子们。他微笑着说，完全不像三天前被林萱刺穿心脏的人。
不可能...林萱声音发抖，我杀了你...
你杀了一个克隆体。陆远山站起来，就像你自己一样。真正的我一直在这里，等待最终时刻。
他走向穆萨，蹲下身：你好啊，孙子。准备好拯救世界了吗
穆萨躲到我身后，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子。
离他远点！林萱举枪瞄准父亲。
陆远山叹了口气：还是这么叛逆。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理解了。他打了个响指，几个警卫从暗处现身，包围了我们。
带他们到观察区。陆远山命令道，启动程序倒计时。
我们被带到控制室上方的玻璃观察区，手脚被特制镣铐固定。下方，技术人员正在做最后准备。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质问陆远山。
完成林萱中断的事业。他狂热地说，Ω能量将在今晚通过卫星网络覆盖全球。不是作为武器，而是作为礼物！
礼物林萱冷笑，杀死99%人类的礼物
老数据了。陆远山摇头，经过穆萨的DNA优化，新病毒只会淘汰基因有缺陷的个体。剩下的人将迎来进化飞跃！
我看向倒计时屏幕——00:12:37...00:12:36...
你疯了。林萱挣扎着，这不是进化，是谋杀！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陆远山不以为然，一千年后，人类会感谢我。
穆萨突然开口：不，他们不会。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五岁的孩子。穆萨的眼睛开始泛出蓝光，但这次不是失控的闪烁，而是稳定的光芒。
我能看到...未来。穆萨的声音变得不像孩子，你的计划失败了。病毒变异了，杀死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陆远山脸色微变：胡说！系统经过千万次模拟！
但你没算上这个。穆萨举起小手，蓝光突然大盛。整个基地的灯光开始闪烁，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不！陆远山冲向控制台，阻止他！
警卫试图抓住穆萨，但被林萱一个扫堂腿放倒。不知何时，她已经挣脱了镣铐。
周岩，带穆萨去控制台！她喊道，同时与其他警卫搏斗，必须手动中止发射程序！
我抱起穆萨冲向楼梯。陆远山见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共振器装置对准穆萨。千钧一发之际，林萱飞身挡在前面，被蓝光击中，痛苦地跪倒在地。
妈妈！穆萨尖叫，眼中的蓝光变成刺眼的白色。
整个基地开始剧烈震动，天花板掉落碎片。我借着混乱冲到控制台前，但系统需要密码。
穆萨，能解锁吗我问。
穆萨把手放在控制面板上，蓝光流入电路。屏幕闪烁几下，显示出访问授予的字样。
我立刻开始操作。作为程序员，破解系统是我的专长。几分钟后，我找到了核心指令集。
找到了！我喊道，可以逆转病毒释放程序！
不！陆远山挣脱林萱，向我扑来。
林萱从地上爬起，再次拦住他：穆萨，帮爸爸！我需要你集中能量干扰主控室！
穆萨点点头，闭上眼睛。惊人的一幕发生了——蓝光从他体内涌出，形成一道光束直射中央舱室。舱内的设备开始过载，火花四溅。
我抓住机会，输入最后一行逆转代码。屏幕上出现警告：程序已修改。确认执行全球Ω病毒自毁指令[YN]
我毫不犹豫按下Y。
不！陆远山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整个基地开始自毁。警报声响彻每个角落：自毁程序启动。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林萱挣脱最后一名警卫，向我们跑来：走！这里要塌了！
我们冲向出口，却发现通道已经被落石堵死。陆远山站在控制台前，疯狂地尝试中止程序。
没用的！林萱对他喊道，跟我们走！还有别的出口！
陆远山抬起头，眼神疯狂：你们不明白...这是人类唯一的机会...
一块巨大的混凝土从天花板砸下，正中控制台。陆远山被埋在废墟下，只露出一只颤抖的手，很快也不动了。
这边！林萱发现了一条通风管道，快！
我们爬进狭窄的管道，穆萨在前，我在中间，林萱殿后。管道剧烈摇晃，随时可能坍塌。
终于看到出口时，一块金属板从上方脱落，直砸向穆萨。林萱闪电般推开他，自己被砸中后背。
萱萱！我抓住她的手，拖着她爬出管道。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出基地大门，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气浪把我们掀翻在地，但总算逃出来了。
妈妈！穆萨扑到林萱身边。
她脸色苍白，但还清醒：没事...只是擦伤...
远处传来警笛声和直升机轰鸣。我们互相搀扶着躲进树丛，看着基地在接连的爆炸中化为火海。
结束了我问。
林萱点点头，紧紧抱住我和穆萨：结束了。
穆萨眼中的蓝光渐渐暗淡，最终完全消失。他眨眨眼，突然露出一个普通孩子的天真笑容：爸爸，我饿了。
我和林萱相视一笑。在经历了一切之后，这个简单的需求听起来如此美妙。
走吧。我抱起穆萨，咱们去吃汉堡。
三个月后，我们定居在南方一个偏远小镇。这里没有高科技企业，没有秘密基地，只有绵延的稻田和友善的村民。
穆萨上了本地小学，很快交到了朋友。没人知道他的特殊过去，只当他是普通转学生。他的能力似乎真的消失了，除了偶尔会做一些特别准确的预感梦。
林萱的记忆逐渐恢复，但不再是被迫的闪回，而是自然的回忆。她开始写一本关于基因伦理的书，笔名用的是林3479——纪念她作为克隆体的编号。
我继续远程做程序员工作，偶尔会接到一些奇怪的加密邮件，内容看似普通技术讨论，实则暗示着德尔斐残余势力的动向。有时，门口会出现不明包裹，里面是最新的电子设备或医学研究成果——刘芸还活着的证据。
一天晚饭后，林萱突然拉住我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感觉到了吗小家伙在踢呢。
我惊喜地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了。她微笑着，医生说一切正常。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基因改造。
穆萨跑过来，好奇地摸着妈妈的肚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还不知道。林萱揉着他的卷发，你想要哪个
妹妹！穆萨不假思索地说，我可以教她踢足球！
我们三人在门廊上看夕阳，远处稻田里，几个孩子在追逐玩耍。林萱靠在我肩上，轻声道：有时候我会想，父亲是不是真的疯了。也许他的初衷确实是推动人类进化...
方法错了。我握住她的手，真正的人类进步不是靠基因剪接，而是靠这个——我指了指正在教邻居小孩翻跟头的穆萨，爱与选择。
林萱点点头，眼中含着泪光：他本来可以成为神，却选择做个普通孩子。这才是最勇敢的进化。
夜幕降临，小镇灯火渐次亮起。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或许德尔斐的残余势力仍在活动，或许新的威胁正在酝酿。但今晚，此刻，我们只是一家人，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凡幸福。
穆萨跑回来，扑进我们张开的怀抱。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许愿的好兆头。但我们已无需许愿——我们已经拥有了最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