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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壹99朱雀街奇遇--魂穿盛唐的急救手

    程小禾指尖触到银锁片的瞬间,后脑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碎片化的记忆如潮水漫过意识:长安西市的药行幌子在风中招展,匾额上

    苏氏药庐

    四个金字已斑驳成模糊的赭色;一个裹着茜色披帛的女子伏在病榻上,腕间银锁片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锁片内侧刻着的

    禾

    字被摩挲得发亮;太医院的铜漏滴在夜漏更深时,有双戴着竹节护甲的手正将一本牛皮纸封面的医书塞进她怀中,书脊上烫金的

    千金药方

    四字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这具身体的原主名叫苏禾,是前太医院女医正苏锦薇的独女。记忆中母亲总穿着石青色圆领袍,腰间悬着的皮质针囊与程小禾此刻摸到的荷包触感惊人相似。景云二年的那场宫变里,母亲因拒绝为废后调制堕胎药,被杖责三十后逐出太医院,回家后咳着血将一枚银锁片系在她腕间:禾儿,记住医道不分贵贱,银针可渡世人。

    三日后,药庐后院的合欢树下,母亲握着她的手在绢帛上画完最后一幅经络图,指尖的朱砂笔突然折断,溅在未干的墨迹上,形成与程小禾解剖图上相似的血色纹路。

    更清晰的画面涌来:七岁那年,苏禾在太医院浣衣局偷学辨认药材,被李承煜的父亲李太医令撞见。那个总板着脸的老医官非但没斥责,反而将她带到药圃,指着一株开着紫花的植物说:此乃远志,能安神益智。

    话音未落,躲在树后的小李承煜突然跳出,往她手里塞了颗麦芽糖,玉坠上的

    李

    字蹭过她袖口的缠枝莲刺绣。记忆里的少年郎总爱扯她的双丫髻,却在她被顽童嘲笑

    无母孤女

    时,用砚台砸破对方额头,袖口的鹘衔瑞草纹沾着血渍,像极了此刻他腰间锦袍的纹样。

    母亲去世后,苏禾被寄养在平康坊的远房姨母家。姨母经营着一家香料铺,后堂却藏着母亲留下的半箱医书。每个月圆之夜,她都会躲在香粉柜后研读《外台秘要》,用胭脂在宣纸上临摹穴位图。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是去年上元节,李承煜在大雁塔下为她猜中

    麻沸散配方

    的灯谜,递来的糖画龙尾上,粘着片与他此刻袖中同款的合欢花瓣。而三日前的黄昏,苏禾在替胡商配药时,分明看见药匣里的附子被人换作未炮制的生药,当她追出药铺时,后脑突然遭重物击打,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街角飘过的半幅孔雀纹衣摆。

    程小禾抚上自己的后颈,果然触到一块尚未愈合的肿块。记忆中苏禾的医箱里,除了母亲留下的银针,还有一本用锦缎包边的《毒草图谱》,其中乌头属植物的配图旁,用朱砂写着批注:生品三钱可致死,需以蜜水煮三时辰以上。而此刻倒在马下的柳姑娘,嘴角残留的黑沫形状,与图谱中记载的乌头碱中毒症状分毫不差。李承煜腰间玉坠滑落时,程小禾下意识去接的动作,竟与记忆中苏禾多年前在太医院接住他掉落的墨锭如出一辙

    ——

    那时他也是这样惊讶地睁大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围观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快看她的荷包!

    程小禾低头,发现月白色襦裙的荷包上,绣着的缠枝莲纹样边缘,竟用银线勾勒出与母亲针囊相同的云纹边框。记忆深处,母亲曾在灯下教她辨认银针的型号,说最细的

    毛刺针

    要用来灸百会穴,而此刻她手中的三棱针,针尖刻着的

    苏

    字,正是母亲当年惯用的匠人印记。当李承煜沉声问起师出何门时,程小禾脑海中闪过母亲临终前的叮嘱:若有人问起,便说师从民间隐医。

    而舌尖抵着上颚准备说出的谎言,却被记忆里苏禾藏在医书夹页的字条烫得发烫

    ——

    那是母亲未写完的遗诏,字迹被泪痕晕染:太医院...

    夹竹桃...

    淑妃...

    贰99太医院夜谈--合欢香里的身世谜

    戌时三刻的太医院偏殿飘着沉水香,李承煜将青瓷药碾推到程小禾面前,指尖在碾杆上敲出轻响:民间碾药惯用石碾,你这顺时针画圈的手法,倒像是...

    他突然顿住,看着她握碾杆的右手小指微翘

    ——

    那是苏禾母亲碾朱砂时特有的习惯。

    程小禾碾绿豆的动作一滞,碾盘里的豆子发出细碎声响:李公子见多识广,莫非觉得此手法有何不妥

    她故意用现代解剖学的力道按压碾杆,却见李承煜忽然笑了,露出左侧酒窝:幼时见苏医正碾附子,也是这般用巧劲,说

    顺天时而碾,药性自和

    。

    苏医正

    程小禾指尖的绿豆滚落案几,是那位被逐出太医院的女医官

    李承煜拾豆的手顿在半空,烛火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药碾上:你怎知...

    他突然抓起她的手腕,银锁片硌在两人掌心,这锁片...

    苏医正当年系在女儿腕上的,正是此物。

    程小禾猛地抽手,袖中银针袋滑落,滚出的三棱针在烛光下闪着寒芒。李承煜拾起针袋,摸到袋底绣着的

    薇

    字暗纹:苏医正的针袋用的是蜀地冰蚕丝,你这...

    他突然掀开针袋内层,露出用礬水画的半朵合欢花

    ——

    那是苏禾母亲教女儿辨认药材时的暗号。

    这琉璃瓶...

    李承煜举起碘伏小瓶迎向月光,瓶身折射的光斑落在程小禾锁骨,波斯商人说此

    清露

    需以经血炼制,你敢往针上涂

    她劈手夺过瓶子,指腹擦过瓶身刻的

    协和

    缩写:李公子也信市井谣传

    余光却瞥见他翻开的《酉阳杂俎》里,某页边角画着太极图,图心正是个碘伏瓶的简笔画。

    更夫敲过三更时,程小禾盯着李承煜写的药方出神:你这

    甘草三两

    的勾法,倒像心电图...

    话未说完就见他用狼毫点了点她眉心:又说些听不懂的。

    笔尖沾的墨落在她襦裙上,晕开的形状竟与苏禾母亲医案里的心脏草图一致。

    为何逆经施针

    李承煜突然抓住她正在补经脉图的手,指尖按在她笔下的会阴穴,家祖母说此处为气血枢纽,逆刺如...

    如疏通堵塞的血管。

    程小禾抽笔在图上画了条逆流箭头,就像用溶栓药打通血栓。

    他盯着箭头与祖母残图的重合处,喉结滚动:苏医正当年也说过

    气血如河

    ,你...

    窗外海棠突然被夜风吹落,一片花瓣粘在程小禾发间。李承煜伸手去拂,却在触到她发丝时骤停,指腹蹭过她耳后那颗与苏禾母亲同款的朱砂痣:当年苏医女...

    也曾在这偏殿补过经脉图。

    他的声音低得像漏进窗缝的月光,她用的朱砂,是从西域商人那换的。

    程小禾突然指向他袖口:你总戴合欢花,是有故人喜欢

    李承煜解下香囊的手一顿,囊里掉出半片干枯的花瓣:景云二年上元节,有个丫头非要把糖画龙尾的花瓣塞给我...

    他忽然笑了,将花瓣放在她画的心脏图上,她说龙吐的不是火,是能安神的合欢香。

    当更漏滴到第五声时,程小禾在李承煜的医案里发现张夹竹桃的速写,画旁用簪花小楷写着:花瓣入药,色似胭脂,毒性甚于乌头——

    那是苏禾母亲的笔迹。她指尖颤抖着翻过纸页,背面赫然是自己现代解剖课的笔记:夹竹桃苷可致心律失常。

    李公子可知,

    程小禾将书写按在医案上,两种字迹在烛光下重叠,为何淑妃的心悸总在子夜发作

    李承煜用镇纸压住纸角,镇纸刻的

    医心

    二字与她银锁片严丝合缝:因为有人在安神药里,加了会让心跳骤停的药。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银锁片传来,就像当年他们对苏医正做的那样。

    殿外更夫的梆子声突然近了,夜漏更深,小心火烛

    的吆喝里,程小禾听见李承煜极轻地说:其实我早觉得,你像从...

    另一个医道昌盛的时空来的。

    她惊得抬头,正撞进他瞳孔里流转的七彩光晕

    ——

    那是碘伏瓶反射的月光,此刻正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极了记忆中苏禾母亲医案里画的

    阴阳相济

    图。

    李承煜忽然松开手,从书架深处抽出个檀木盒,盒中躺着半块碎玉:景云二年宫变那晚,我在太医院后院拾到这个。

    碎玉的缺口与程小禾记忆里母亲临终前攥着的玉片严丝合缝,而玉片内侧刻着的

    薇

    字,正被烛火镀上金边。他将碎玉推到她面前,指腹蹭过盒底暗格:苏医正当年藏医书的地方,也有这样的机关。

    药碾里的绿豆不知何时已碾成细粉,程小禾捻起一撮放在鼻尖,忽然闻到混合着沉水香的合欢气息。李承煜正在重新研磨朱砂,狼毫在砚台里转出的圆圈,与她方才碾药的轨迹分毫不差。当他将研好的朱砂推给她时,两人的指尖在砚台边缘相触,烫得像刚煎好的甘草汤。

    明日入宫,

    他忽然望向窗外渐白的天色,淑妃殿里的铜鹤香炉,记得别靠近。

    程小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月光正透过窗棂,在青砖上投出鹤形阴影

    ——

    那阴影的翅膀位置,恰与苏禾母亲医案里

    夹竹桃毒引

    的标注重合。而李承煜放在案几上的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银针袋,袋口的缠枝莲刺绣,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银芒。

    叁99宫墙月如钩--夹竹桃影下的医心

    卯时的朱雀门还笼着薄雾,李承煜的孔雀纹圆领袍上凝着露水。他腰间悬着的碘伏小瓶在晨光中闪着微光,瓶身上新缠的藕荷色丝绦随着牵马的动作轻晃

    ——

    那是昨夜程小禾用撕下的襦裙边角料编的,绦子末端还打了个现代外科常用的方结。

    淑妃娘娘的心悸总在子夜加重,

    他扶她上马时,指尖擦过她腕间银锁片的刻字,太医院用了二十八味宁心药,诊脉皆言

    心血不足

    ,可...

    可脉象细而结代,像心律不齐。

    程小禾接过缰绳,现代诊断学的术语脱口而出。李承煜勒马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她时,晨雾正从他发间散去,露出耳后那枚淡红色胎记:你如何知...

    心律不齐

    宫墙下的夹竹桃开得正盛,粉红色花瓣上凝着的露珠像极了苏禾记忆中母亲药炉上的蒸馏液。程小禾蹲身拨开草丛,指尖捏起片带虫蛀的叶子,叶脉间渗出的乳白汁液让她瞳孔骤缩:李公子,娘娘是否在月圆之夜触过此花

    李承煜玄色靴尖踢开块松动的青砖,砖下埋着的半罐夹竹桃花突然滚出,干枯的花瓣上还沾着金箔

    ——

    那是淑妃常用的熏香配料。去年上元节,

    他声音发紧,娘娘曾用此花染甲...

    坤宁宫的鎏金香炉飘着龙脑香,淑妃腕间的金镶玉镯磕在案几上叮咚作响。程小禾刚把三根银针拈在指间,就见淑妃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喘息,凤眼里映着的烛火随心跳剧烈颤动。

    内关、郄门、心俞!

    程小禾报出穴位时,李承煜已迅速撕开淑妃腕间的缠枝莲袖套。她的银针在烛火上燎过

    ——

    这是偷学现代手术室的简易消毒法,却被李承煜看在眼里,他突然从袖中取出个银质熏球,将燃着的艾草凑到针尾:古法制针需以艾火温之,可助气血运行。

    银针刺入内关穴时,淑妃腕间暴起的青色血管让程小禾想起解剖课上的静脉图谱。她指尖用力弹击针尾,采用现代针灸学的震颤手法:刺激迷走神经,能让心率慢下来。

    李承煜跪在她身侧递过瓷碗,碗里装着他提前碾好的甘草粉:按你的法子,用蜜水调了。

    当第三根银针扎进心俞穴时,淑妃突然咳出粉红色泡沫痰。程小禾伸手接住细看,泡沫的性状让她心头一沉:是肺水肿!快,取合欢花、远志、茯苓,用竹沥水送服!

    李承煜起身抓药的瞬间,两人的袖口在烛火下交叠,他孔雀纹袍角扫过她月白色襦裙,衣料相擦的声响像极了记忆中苏禾母亲翻动医书的声音。

    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李承煜猛地将程小禾护在身后。她瞥见他靴底沾着的红泥

    ——

    正是御花园东南角夹竹桃圃的泥土,而他腰间的碘伏瓶此刻正贴着她的银针袋,瓶身折射的光映在淑妃妆奁的银镜上,照出镜中两人交叠的影子。

    程娘子的针术当真是扁鹊传下

    淑妃忽然抓住她的手,凤眼里映着烛火与恐惧,哀家年轻时...

    见过一位女医官用相似手法救过太子。

    程小禾随她的目光看向东墙,那里挂着幅《女医侍疾图》。画中女医官穿着与她同款的月白色齐胸襦裙,腰间悬着绣着缠枝莲的荷包,正在给一位皇子施针。更惊人的是,女医官执笔记录医案的右手小指微翘,正是程小禾碾药时的习惯姿势。

    这幅画是太宗朝的,

    李承煜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画中女医官的荷包,画中人为家祖母李青梧,当年她救的正是...

    正是苏医正的父亲,前太子洗马苏文清。

    淑妃接过话头,咳出的血沫染红了帕子,青梧女医官失踪前,曾将此画留给我,说若日后遇见戴银锁片、用逆经针法的女子,便...

    程小禾的指尖触到画轴末端的暗扣,轻轻一按,竟从画杆里滑出半片银质解剖刀。刀身刻着的梵文与她奶奶留下的那把完全相同,而刀鞘内侧用礬水画着半朵合欢花

    ——

    那是苏禾母亲教她辨认药材的暗号。

    更漏滴到第七声时,李承煜突然掀开淑妃的床幔。床底暗格里躺着个紫檀木匣,匣中放着的《奇经八脉图》残卷,正是他昨夜在太医院拿出的那卷。程小禾将画中女医官的针法与残卷对照,发现祖母缺失的会阴穴图谱,竟与她方才施针的轨迹完全重合。

    当年家祖母被困太医院地宫,

    李承煜的手指划过残卷上的血渍,留下的最后一卷医书,说逆经针法需配合

    西方清露

    使用...

    他突然看向程小禾的碘伏瓶,苏医正当年从波斯商人那换的,是不是这个

    窗外月华如水,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砖上。程小禾望着画中女医官与自己同款的襦裙,忽然明白苏禾母亲为何总穿月白色衣袍

    ——

    那是太宗朝女医官的制式服饰。而李承煜此刻从怀中掏出的绢画,画上穿同款襦裙的少女正将糖画递给少年,少女鬓边的石榴花与程小禾记忆中苏禾的端午装扮分毫不差。

    其实我早该想到,

    李承煜的指尖擦过她耳后的朱砂痣,你用针时小指微翘的样子,和苏医正、和家祖母一模一样。

    淑妃突然指着画中女医官的荷包:那荷包里装的,是青梧女医官从西域带回的

    麻沸散

    配方...

    程小禾打开自己的荷包,发现除了银针,竟多了片干枯的合欢花瓣

    ——

    那是昨夜李承煜替她拂落的。而画中女医官望向少年的眼神,与李承煜此刻看她的目光如出一辙,都带着跨越时空的了然与怅惘。殿外传来更夫打梆声,夜漏更深

    的吆喝里,程小禾听见李承煜极轻地说:或许千年前,她们就等着我们来合上这半卷医书。

    治疗结束时,淑妃腕间的金镶玉镯已不再作响。程小禾替她盖好锦被,瞥见床头放着的药渣碗里,除了合欢花,还有几片被挑出的夹竹桃花瓣。李承煜正在收拾银针,忽然将她的三棱针与画中女医官的针具并列,发现针尖刻着的

    苏

    字与画中针具的纹路完全相同。当他将碘伏瓶轻轻放在《女医侍疾图》前时,瓶身折射的七彩光晕恰好照亮画中女医官与程小禾同款的襦裙,让那月白色的衣料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此刻殿角的铜漏滴下最后一滴水,李承煜忽然指着画中女医官腰间荷包的暗格:你看这里

    ——

    程小禾凑近细看,发现绣线之下竟用银箔勾勒着太极八卦图,而图心的位置,正与她现代解剖课笔记里心脏瓣膜的位置重合。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到那处绣纹,窗外的夜莺突然振翅飞起,翅尖掠过窗棂时,将晨光碎成金片,洒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如同千年前未写完的医案,终于续上了跨越时空的笔迹。

    肆99医心续千年--合欢花瓣的时空印证

    冬至日的解剖课弥漫着福尔马林与消毒水的混合气味,程小禾趴在不锈钢解剖台边惊醒时,额角还沾着张滑落的经络图。指尖夹着的解剖针掉在台面上,发出与太医院铜漏相似的轻响

    ——

    而她下意识去接的动作,竟和接住李承煜玉坠时如出一辙。

    程小禾!

    解剖学教授的粉笔头砸在她课本上,唐墓女医官骸骨的腕骨结构分析写完了吗

    她茫然抬头,视线穿过浮动的尘埃,看见解剖台中央躺着的骸骨。腕骨处那枚银锁片在无影灯下闪着微光,锁片内侧刻着的

    承煜

    二字,正与记忆中李承煜替她拂去海棠花瓣时,指尖的温度重叠。更惊人的是,骸骨腰间系着的荷包残片上,绣着的缠枝莲纹样边缘,分明用银线勾着太医院偏殿的云纹边框。

    程小禾颤抖着摸向白大褂口袋,一片干枯的合欢花瓣簌簌落下。花瓣脉络间的金色细粉沾在指尖,那是李承煜袖中特有的药香残留。她突然想起临别时他塞进掌心的玉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却只有解剖针划出的细小红痕

    ——

    但那道疤痕的形状,竟与李承煜虎口的月牙形伤疤严丝合缝。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跳出的新闻推送让她瞳孔骤缩:西安新出土唐代太医院遗址,发现疑似波斯琉璃瓶文物,瓶身刻有

    协和

    状符号...

    配图里的碘伏瓶躺在展柜中,瓶身缠绕的藕荷色丝绦虽已碳化,却仍能辨认出外科方结的编法。她猛地翻开解剖图第

    38

    页,上次课还空白的膻中穴旁,不知何时多了朵用红笔勾勒的海棠花,花瓣笔触与李承煜在药方上画的分毫不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朱雀街的马蹄声、太医院的沉水香、坤宁宫的月光...

    她下意识抚向后颈,那里果然有块未完全消退的淤青

    ——

    正是苏禾被击晕时的伤口。而当她跑向实验室角落的文物暂存柜,竟在玻璃罐底发现半块碎玉,玉片内侧的

    薇

    字被摩挲得发亮,与李承煜檀木盒里的残玉严丝合缝。

    怎么可能...

    程小禾跌坐在解剖台边,不锈钢的凉意透过白大褂渗进皮肤。她想起李承煜说的

    医心不分时空,想起淑妃殿里《女医侍疾图》与自己同款的襦裙,原来千年前的女医官李青梧、苏禾的母亲苏锦薇,还有她自己,竟在银针与药草间完成了一场跨越千年的接力。

    窗外飘起今年的第一场雪,雪花落在解剖台的玻璃罩上,融化成水痕,恰似太医院偏殿的烛泪。程小禾捡起那片合欢花瓣,夹进《千金要方》的书页间

    ——

    这本书的某页边角,不知何时多了行用铅笔写的小字:甘草解乌头毒,需用至三两,水八升,煮取三升...

    笔迹是她惯用的圆体,却在

    三

    字末笔顿出了李承煜特有的活血勾。

    她突然想起魂穿前正在研究的唐墓女医官文献,立刻翻开电脑里的资料文件夹。在标注

    未公开

    的子文件夹中,赫然躺着张照片:女医官陪葬的银针袋里,除了三棱针,还有半片用礬水画着合欢花的绢帛

    ——

    那正是她留给李承煜的解剖课笔记残页。

    下课铃响起时,程小禾抱着解剖图走向博物馆。展柜里的碘伏瓶被射灯照亮,七彩光晕在玻璃上流转,像极了李承煜瞳孔里的星光。她在留言簿上写下:或许医者仁心本就是条贯通古今的经脉,而我们都是在时光里施针的人。

    笔迹刚劲,小指微翘,与《女医侍疾图》中李青梧握笔的姿势一模一样。

    回到宿舍时,床头的手机正在播放《国家宝藏》片段,解说员的声音温柔响起:这件唐代银锁片,内侧刻着的

    禾

    与

    煜

    字,或许记载着一位女医官与太医令的故事...

    程小禾摸向枕头下,竟摸到个冰凉的物件

    ——

    那枚刻着

    李

    字的玉坠,正躺在她的解剖刀旁,玉质温润,仿佛还带着千年前长安的月光。

    她忽然明白,那场魂穿不是梦。当现代医学生的指尖与唐代太医令的指尖在历史长河中相触,当碘伏瓶的七彩光晕与银针的冷光在时光里重叠,所谓医者仁心,从来都不止是课本上的字句。就像解剖台上那具女医官骸骨腕间的银锁片,就像博物馆展柜里的碘伏瓶,它们都在无声地证明:有些相遇跨越生死,有些传承永不褪色,而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早已随着甘草汤的回甘,熬进了千年的医心脉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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