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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5.

    话音刚落,厉墨霆手中的香槟杯突然炸裂。

    玻璃碎片扎进掌心,鲜血混着酒液滴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厉墨霆踹开教堂大门时,管风琴正奏响婚礼进行曲的最后乐章。

    温南乔!

    他这一声嘶吼让满座宾客集体回头。

    我站在傅时衍身边,白纱下的手指微微发抖。

    身边的傅时衍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握紧我的手,低声安抚:别怕。

    厉墨霆站在红毯尽头,西装前襟沾着酒渍,领带歪斜,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钉在原地。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他朝我伸出手,声音温柔带着诱哄:乖,南乔,跟我回去。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眼神一凛,几步上前就要拉住我。

    保镖迅速上前阻拦,被他直接撂倒两个。

    傅时衍眸色一冷,指尖轻敲耳麦。

    更多的安保人员从侧门涌入,将厉墨霆团团围住。

    厉总。傅时衍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擅闯婚礼,这是想抢捧花

    厉墨霆充耳不闻,目光只锁在我身上,喉结滚动,声音嘶哑。

    南乔,你在胡闹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结婚啊,看不出来

    他瞳孔骤缩,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这时,司仪慌慌张张跑进来,压低声音提醒:厉总,您的订婚仪式已经延迟半小时了,苏念小姐在台上等您......

    滚!厉墨霆猛地甩开他,眼神阴鸷得吓人。

    我轻笑一声,转头对神父点头:请继续。

    神父刚开口,厉墨霆突然暴起,撞开阻拦的保镖,直冲礼台而来!

    温南乔!

    他伸手就要拽我,却被傅时衍一把扣住手腕。

    两人对峙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厉总。傅时衍嗓音冰冷,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他撞开阻拦的保镖,却在距离礼台三步远的地方被电击枪放倒。

    南乔,你们结婚......他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我眼眶通红,经过我同意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满堂哗然中,我缓缓摘下半遮面的头纱,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很清楚。

    我掏出手机,翻开苏念刚发的朋友圈。

    【准备订婚啦!谢谢墨霆送的蓝钻!】

    配图是他搂着苏念切蛋糕的照片,眉眼温柔得不像话。

    厉墨霆的脸色瞬间惨白。

    现在,请你离开。

    我收回手机,语气平静。

    他站在原地,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司仪战战兢兢地再次开口:厉总,苏念小姐她......

    订婚仪式取消!厉墨霆猛地低吼,转身一脚踹翻旁边的花架,全都取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堂,背影狼狈至极。

    满堂寂静,只剩下管风琴的余音在穹顶回荡。

    傅时衍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低声问:继续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

    神父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教堂外,厉墨霆的车引擎轰鸣,如野兽般咆哮着冲进雨幕。

    6.

    厉墨霆回到别墅时,暴雨仍未停歇。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玄关,水滴顺着发梢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整栋房子静得可怕,没有熟悉的脚步声,也没有我的气息。

    他走进卧室,猛地拉开衣柜,里面连一件睡衣都没留下。

    梳妆台上,我常用的香水、护肤品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冰冷的台面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觉别墅空荡得可怕。

    我所有的东西,早在回国那天被苏念丢了个干净。

    苏念......他低喃着这个名字,眼底翻涌着暴戾。

    他固执地翻遍了整栋别墅,书房、厨房、甚至阁楼,企图找到我的一丝气息。

    直到他跪在地上,伸手探向床底——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

    那枚多年前地摊上买的廉价情侣对戒静静躺在灰尘里,像是被世界遗忘的旧物。

    他死死攥住它,指节泛白,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

    砰——

    卧室门被狠狠摔上。

    之后整整三天,他没再踏出房门一步,连苏念来劝也不管用。

    特助在门外焦灼徘徊,最终不得不让人撞门。

    门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厉墨霆西装笔挺地站在窗前,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连袖扣都闪着冷光,仿佛这三天只是寻常的工作日。

    阳光落在他剃得光洁的下巴上,却照不进那双黑洞般的眼睛。

    厉总......特助试探性开口。

    找到夫人。他声音平静,目光却幽深得骇人,让她回家。

    7.

    厉氏集团顶楼,凌晨三点。

    落地窗映出厉墨霆的身影,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他攥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发不出的短信。

    【南乔,该回家了】。

    厉总。特助推门进来,声音放得很轻,您该休息了。

    厉墨霆没回头,指节敲了敲桌面:找到她没有

    还没有。特助顿了顿,傅总隐匿了夫人的所有踪迹。

    玻璃窗上倒映出厉墨霆骤然收紧的下颌线。

    砰!

    拳头砸在钢化玻璃上,震得相框里的照片微微颤动。

    照片里,我站在樱花树下,笑得比春光还明媚。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苏念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闯进来,孕肚在紧身裙下格外显眼。

    墨霆!她声音甜得发腻,你好几天没回来,宝宝想爸爸了...

    厉墨霆转身时,眼神阴鸷得让苏念后退了半步。

    滚出去。

    苏念咬了咬唇,目光扫到办公桌上的相框。

    她伸手就要拿——

    别碰她!

    苏念吓得手一抖,碰翻了笔筒。

    一只廉价的情侣戒指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破烂......

    她下意识用鞋尖踢了一下。

    下一秒,滚烫的咖啡泼了她满脸。

    啊!苏念尖叫起来,咖啡顺着假睫毛往下滴,我的脸!好疼!

    厉墨霆掐住她下巴,声音冷得像刀:这是她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苏念疼得眼泪直掉:我、我错了...墨霆,孩子...

    孩子厉墨霆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苏念毛骨悚然,需要我找医生验那晚的酒吗

    苏念脸色刷白。

    厉墨霆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挥了挥手:送她去医院检查。

    随即转身走向落地窗,背影孤绝冷漠。

    直到办公室重归寂静,厉墨霆弯腰捡起那只沾了咖啡渍的戒指。

    内侧刻着的南乔&墨霆,永远已经模糊了。

    永远有多远

    不过是从相爱到相恨的距离。

    他忽然想起我离开那天的样子。

    额头上的伤口流着血,眼神却平静得可怕。

    我曾经那么怕疼的一个人,被他踹倒在地时竟然一声不吭。

    特助回来后轻声建议:厉总,您要不要回家休息...

    家厉墨霆扯了扯嘴角,哪里还有家。

    他打开抽屉深处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只断裂的玉镯。

    这是温母留给我的遗物,那天从苏念手腕上强行取下来时不小心摔断了。

    他本该立刻还给我的,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现在想来,或许他潜意识里就知道我会离开,需要留下些什么作为念想。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国际新闻推送:《神秘东方女子进入世界赌石大赛决赛,真实身份成谜》。

    配图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站在领奖台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厉墨霆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双眼睛,他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准备飞机。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去瑞士。

    那苏小姐......

    派人盯紧她。厉墨霆的眼神冷得吓人,别让她再搞什么小动作。

    特助离开后,厉墨霆重新看向照片。

    我的眼睛里有了光,那是他很久没见过的神采。

    而给我带来这种改变的人,不是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必须找到我,必须亲口告诉我,他错了,他后悔了,他......

    爱我。

    8.

    瑞士,日内瓦湖畔。

    傅时衍将羊毛披肩轻轻搭在我肩上:湖边风大。

    我拢了拢披肩,看着他在晨光中清俊的侧脸。

    三个月前,就是这个人把我从厉家那场噩梦带出来,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名字。

    乔安。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递给我一杯热牛奶,指腹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腕。

    那里曾经戴着我母亲的玉镯,现在只剩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好多了。

    我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看见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傅时衍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原石:猜猜这是什么

    石头灰扑扑的,表皮粗糙。

    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缅甸老坑的料子。

    你从哪里......

    赌石大赛决赛报名表我帮你填好了。他眼睛弯成月牙,用乔安的名字。

    我手一抖,牛奶洒在睡裙上。

    几年前我闯入赌石大赛决赛圈,离冠军只差一步之遥。

    那是正逢和厉墨霆的婚礼,我不得已放弃了比赛。

    可我的参赛资质还留着。

    自从离开厉家,我再没碰过赌石。

    那些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直觉,似乎和爱情一起死在了那个祭祖大典。

    我不行......

    你可以。傅时衍蹲下来,握住我发抖的手,温南乔可以,乔安也可以。

    他的掌心很暖,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那时我还是厉太太,在拍卖会上为厉墨霆挑选生日礼物。

    傅时衍是拍卖行老板,他看穿我选的石头会垮,悄悄递了张纸条提醒。

    后来那块石头果然垮了。

    而厉墨霆看都没看我精心准备的礼物,转身去接了苏念的电话。

    试试看傅时衍把原石放在我手心。

    石头沉甸甸的。

    我闭上眼睛,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表皮。

    突然,一种久违的刺痛感从指尖窜上脊背。

    这里有藓...我喃喃道,不知觉间泪流满面,但下面...是玻璃种。

    傅时衍笑了。

    9.

    半年后,世界赌石大赛现场。

    我戴着面纱站在决赛台上,手心全是汗。

    对面是连续三届冠军,而我的石头刚刚切开。

    满绿玻璃种,水头足得能照出人影。

    冠军!乔安女士!

    掌声雷动时,我下意识寻找傅时衍的身影。

    他站在角落,冲我点了点头。

    我们约定过,夺冠就公开我的真实身份,为曾经的我洗去所有骂名。

    但我没想到,第一个认出我的会是厉墨霆。

    颁奖结束,我刚走进休息室,就被猛地人拽进怀里。

    熟悉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南乔...厉墨霆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瘦了很多,眼下青黑一片。

    曾经一丝不苟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像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紧蹙着眉用力推开他:厉总认错人了。

    南乔,别这样...他看着我,膝盖一弯竟跪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厉墨霆跪在地上,颤抖着去碰我的裙角。

    这一幕本该让我痛快,可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苏念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他猛地抬头,眼底通红,那晚她给我下药,我根本没碰她!

    我慢慢摘下面纱,他倒吸一口气。

    额角的疤痕已经淡了,但在灯光下依然清晰。

    疼吗

    他伸手想摸,又在半空停住。

    比起这里。我按住心口,不算什么。

    傅时衍在这时推门进来,厉墨霆见是他瞬间暴起,一拳挥过去:是你!!

    傅时衍轻松避开,将我护在身后:厉总,请自重。

    两个男人对峙的瞬间,我突然觉得可笑。

    曾经我多希望厉墨霆为我吃醋,现在他终于会了。

    可太迟了。

    选一块吧。我指向桌上没切的三块原石,就当...礼物。

    厉墨霆眼睛亮起来:南乔,你肯原谅我了

    选一块。我重复道。

    他选了最左边那块,小心翼翼地捧给我。

    我接过石头,直接砸在地上。

    啪!

    石头裂成两半,露出里面浑浊的杂质。

    厉墨霆你看。我轻声说,这石头就像我们从前的感情。

    外表再好看,内里早就烂透了。

    厉墨霆瞬间脸色煞白。

    他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闻推送:《厉氏集团少奶奶苏念孕检照曝光》。

    我笑了:你的孩子在找你。

    厉墨霆死死盯着我,突然抓起另外两块石头狠狠摔碎。

    里面全是满绿玻璃种。

    你早就知道...他声音发抖,你故意...

    我没回答,转身走向傅时衍。

    我们回家吧。

    三天后,国内热搜轰然爆炸。

    昔日菜市场西施苏念假孕敲诈厉家

    厉氏公布所有真相视频

    苏念跳楼

    傅时衍把平板递给我时,我正在给参赛原石分类。

    视频里清晰显示,是苏念自己摔倒诬陷我,玉镯也是她偷的。

    厉墨霆回国了。傅时衍轻声说,他找到了苏念买凶杀你的证据。

    我手一抖,原石掉在地上。

    屏幕上是苏念被警察带走的画面,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厉墨霆你不得好死!我怀的真是你的孩子!

    再后来,新闻变得血腥起来。

    苏念在押送途中逃跑,第二天却被人发现死在小巷里。

    媒体报道得很隐晦。

    但知情人说,她死的时候没穿衣服,身上全是骇人的伤痕。

    10.

    外公病危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缅甸挑选原石。

    手机屏幕上简短的几个字:【小姐,老爷子想见您最后一面】。

    我的手指僵在半空。

    傅时衍放下手中的强光手电:要回去吗

    翡翠市场嘈杂的人声突然变得很远。

    十年了,自从母亲去世、我被温家赶出大门,外公是第一个对我说不许进我林家门的人。

    他嫌我丢人。

    订机票吧。我听见自己说。

    飞机降落时下着小雨,傅时衍撑开黑伞搂住我的肩。

    医院走廊长得望不到头,每走一步,童年记忆就清晰一分。

    外公教我辨石的严厉,发现我天赋时的惊喜,还有将我扫地出门的暴怒。

    南乔小姐头发花白的管家红着眼眶迎上来,老爷子一直在等您。

    病房门推开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的人。

    外公早已病得瘦脱了形,但眼神依然锐利。

    他目光落在我额角的疤痕上,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谁干的

    苍老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我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十年积攒的委屈突然决堤,眼泪砸在病号服上。

    外公颤抖着伸出手,我下意识躲开。

    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老人突然哭了:南乔丫头...外公错了...

    他枯枝般的手指碰到我额角疤痕时,我哭得浑身发抖。

    傅时衍默默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当年...我该接你回家的...外公每说几个字就要喘一口气,你妈走了...我怕看见你想起她...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感受着皮肤下微弱的脉搏。

    这双手曾经把我抱在膝上教我认玉,也曾经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我骂滚出去。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

    外公摇摇头,从枕头下摸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手镯。

    这是林家传家宝,本该在我结婚时给我的。

    我一直给你留着...他艰难地给我戴上,比你妈...当年戴的那只...种水更好...

    三天后,外公在睡梦中安详离世。

    灵堂设在林家老宅。

    我穿着黑色丧服跪在灵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要好奇地打量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孙女。

    南乔啊......

    熟悉的声音让我后背一僵。

    温父带着他那续弦妻子站在灵前,假惺惺地鞠躬。

    那女人脖子上戴的,分明是我母亲的珍珠项链。

    节哀顺变。温父伸手想拍我的肩,老爷子走得安详...

    滚出去。

    温父脸色瞬间变了:温南乔,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我缓缓站起身,指尖死死掐进掌心,目光如刀般剜在他脸上:十年前母亲下葬那天,你在哪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灵堂骤然死寂。

    你在那个女人床上。我轻笑一声,眼泪却砸落,我跪着求你回来送母亲最后一程,你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

    温父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要开口。

    你说——我突然提高声调,学着他当年的语气,晦气!这辈子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的右手无意识地抚上左脸,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当年的火辣痛感。

    现在。我声音出奇地平静,请你们滚出去。

    灵堂里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漫开。

    温父的脸由白转青,他那位续弦妻子慌乱地拽着他的袖口,声音压得极低:老温...别在这儿...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走进来。

    我呼吸一滞。

    是厉墨霆。

    11.

    几日不见,他却瘦得几乎脱了相,下巴上胡茬凌乱,眼睛布满血丝。

    南乔...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没理他,转身回到灵前跪下。

    膝盖刚触地,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厉墨霆跪下了,对着外公的遗像。

    林老...他额头抵在地上,我来晚了...

    整个灵堂鸦雀无声。

    厉墨霆,那个从来高高在上的厉氏掌权人,此刻跪伏在地,肩膀剧烈颤抖。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抬起头时满脸泪痕,苏念一家已经完了...她死了...我给南乔报仇了...

    我死死攥着衣角,指甲陷进掌心。

    他说报仇时那种快意的狰狞,让我胃里翻涌。

    南乔...他突然膝行到我面前,你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是那只二十块钱的地摊情侣戒。

    内侧刻的字被摩挲得模糊不清,显然经常被人抚摸。

    我一直留着...你看——

    一道清朗声音打断了他:老婆,累不累

    傅时衍拿着件外套走进来,自然地披在我肩上:要不要休息会儿

    厉墨霆的表情凝固了。

    他缓缓站起身,眼神在傅时衍搭在我肩上的手和我的婚戒之间来回扫视。

    你是谁

    声音危险得像野兽低吼。

    傅时衍轻笑:厉总真是贵人多忘事。

    他故意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我们的婚礼,你不是参加过吗

    那是假的!厉墨霆突然暴怒,一拳砸在桌上,南乔是为了气我!我们根本没离婚!法律上她还是我妻子!

    我冷笑出声:是吗

    厉墨霆突然愣住了。

    他盯着我,瞳孔剧烈收缩:...什么意思

    记得你让我教苏念赌石那天吗我笑了,你签的就是离婚协议。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不...不可能...

    厉墨霆踉跄后退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

    他手指发抖地划开屏幕,翻找着什么,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找到了那张被他随手签字的文件照片。

    不...我不知道...他摇着头,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我当时没看...我以为只是...

    只是无关紧要的文件我替他说完,就像我这个人一样无关紧要

    厉墨霆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南乔...我错了...我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十年感情...你不能...

    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厉墨霆,你真恶心。

    他手里还攥着那只地摊戒指,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看...我还留着...我一直...

    我捏起那枚戒指,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下,指尖一松——

    银戒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叮的一声坠入垃圾桶。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我的声音很冷,就像现在的你。

    金属撞击垃圾桶底部的清脆声响让厉墨霆浑身一震。

    他站在原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和傅时衍相携离去的背影。

    走出灵堂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像野兽濒死的哀鸣。

    傅时衍握紧了我的手。

    而我,一次都没有回头。

    12.

    国际赌石大会现场,镁光灯闪烁。

    我站在展台中央,手中的原石在强光下泛着罕见的帝王紫光。

    玻璃种紫罗兰,起拍价一亿。

    拍卖师的声音响彻会场。

    角落突然传来骚动。

    厉墨霆推开人群,眼下青黑一片。

    我出价。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会场顿时爆发出一阵嗤笑。

    厉总,验资只剩五千万了吧

    厉氏股票都跌停了,还装什么阔绰

    听说连祖宅都抵押了...

    厉墨霆攥着竞价牌的手指节发白。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我熟悉的执拗,就像当年非要买那对二十块的地摊戒指时一样。

    我只是平静地移开视线。

    傅时衍从身后环住我,下巴轻抵在我发顶:点天灯。

    全场哗然。

    这是拍卖行最高规格的竞价方式,无论最后叫到多少,照单全收。

    紫罗兰最终以三亿八千万落槌。

    傅时衍在聚光灯下单膝跪地,将原石捧到我面前:南乔,我爱你。

    我笑着拽起他的领带吻上去。

    余光里,厉墨霆的身影被保安拦在人群之外。

    他挣扎着朝这边张望,却像幅褪色的旧照片,正被一点点挤出我的世界。

    后来《福布斯》采访问我如何从豪门弃妇逆袭为珠宝女王时,我无意识地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紫罗兰在阳光下漾出涟漪般的虹彩,恍惚间又听见外公弥留时沙哑的笑语。

    傻丫头,玉碎了就碎了。可你见过翡翠怎么长的吗

    越是碎过的地方,长出来的玉肉越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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