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婆婆驾到
林悦把最后一份文件保存好，合上笔记本电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望向墙上的挂钟——周明应该快回来了。她起身走向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准备好的食材，开始做夜宵。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时，门锁转动的声音恰好传来。林悦端着热好的牛奶和三明治走向玄关，正好迎上刚进门的丈夫。
辛苦了，吃点东西吧。她微笑着将盘子递给周明。
周明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接过食物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还是我老婆最体贴。
这是他们结婚五年来养成的习惯。两人都是职场精英，周明在一家外企做项目经理，经常加班；林悦则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工作也不轻松。但无论多晚，林悦都会等丈夫回来，给他准备些简单的食物。
对了，妈来电话了，说下周三到。周明一边吃一边说。
林悦正在整理周明脱下的外套，闻言手指微微一顿：这么快不是说还要等一个月吗
老家房子租出去了，妈说闲着也是闲着，早点过来帮我们料理家务。周明语气轻松，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工作那么忙，妈来了你也能轻松点。
林悦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她和周明结婚前就约定好不要孩子，过丁克生活。两人工作稳定，收入不错，在市中心买了这套两居室，生活平静而充实。婆婆张桂芳一直在农村老家生活，偶尔来城里小住几天，每次都会对林悦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但毕竟时间短，忍忍就过去了。
这次婆婆说要来长住，林悦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但她看着丈夫疲惫却满足的侧脸，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周三那天，林悦特意请了半天假，和周明一起去火车站接婆婆。张桂芳穿着件暗红色的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一下车就大声招呼儿子。
明明！妈在这儿！
周明快步上前接过行李，林悦也跟上去，笑着叫了声妈。
张桂芳上下打量了林悦几眼，目光在她剪短的头发和职业套装上停留了几秒，才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回家的路上，张桂芳一直拉着儿子说话，问工作问生活，完全把林悦晾在一边。林悦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婆婆时不时瞥向自己的眼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到家后，张桂芳一进门就开始视察每个角落。她摸了摸电视柜，又看了看茶几，眉头越皱越紧。
这房子怎么这么脏地板缝里都是灰，你们平时都不打扫吗婆婆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地板缝隙，展示给周明看。
林悦连忙解释：妈，我们每周都请保洁阿姨来打扫的，可能有些死角没注意到...
请人打扫张桂芳声音陡然提高，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我在老家那么大的院子都是自己收拾，你们这小房子还请人
周明赶紧打圆场：妈，我们都上班，没时间天天打扫。请人也是为了方便。
方便张桂芳冷哼一声，我看是懒！明明啊，你从小多爱干净一个人，怎么现在家里这么邋遢肯定是有人带坏了你。
林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看向周明，希望丈夫能说点什么。但周明只是尴尬地笑笑，转而问母亲路上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
那天晚上，林悦洗完澡出来，发现婆婆正站在他们的卧室门口，手里拿着她和周明的结婚照。
这照片挂这儿不合适，张桂芳头也不回地说，卧室是休息的地方，挂这么大照片影响风水。明天我给你找个好地方挂。
林悦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说：妈，这是我和周明选的，我们挺喜欢的...
你们年轻人懂什么风水婆婆打断她，我在村里帮人看过多少家，听我的没错。
林悦还想说什么，周明从书房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明白了。他走过来搂住林悦的肩膀：妈说得也有道理，照片挂客厅也挺好的。
那一刻，林悦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这是第一次，周明没有站在她这边。
第二章
凌晨点
凌晨四点，林悦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都几点了还睡明明六点半就要出门，早饭还没做呢！婆婆的声音穿透房门。
林悦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顿时清醒了大半。她和周明平时都是六点起床，简单吃点面包牛奶就出门，周明公司有食堂，午饭都在那里解决。
妈，我们平时...她刚开口，就被婆婆打断。
平时平时就是你们这么随便，明明才这么瘦！男人出门干活，不吃饱怎么行赶紧起来！
林悦转头看向周明，希望他能说句话，却发现丈夫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起床，披上外套去了厨房。
厨房里，张桂芳已经生好了火——她坚持用老家带来的小煤炉，说煤气灶做出来的饭不香。林悦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小炉子，和旁边堆着的煤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愣着干什么赶紧和面，我给明明蒸馒头。婆婆命令道。
妈，冰箱里有现成的馒头...
那些冷冻的能吃吗都是添加剂！我亲手做的才放心。
林悦只好按照婆婆的要求开始和面。她从未做过馒头，动作笨拙，婆婆在一旁不停地纠正：水多了！揉得不够！你这手劲太小了！
等馒头上了锅，婆婆又指挥她熬粥、炒菜。林悦手忙脚乱，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碗，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刺耳。
败家玩意儿！婆婆立刻骂道，好好的碗就这么摔了！你知道我们那时候一个碗要用多少年吗
林悦蹲下身收拾碎片，一片锋利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指，血珠立刻冒了出来。她咬着嘴唇没出声，默默找了张纸巾按住伤口。
六点，周明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厨房，看到满桌的饭菜惊讶地说：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你媳妇不会过日子，我教教她。张桂芳得意地说，以后天天给你这么做，保准你身体越来越好。
周明笑着坐下，大口吃起来。林悦站在一旁，手指隐隐作痛，眼皮沉重得几乎睁不开。她八点半有个重要客户会议，现在只想再睡一会儿。
站着干什么坐下吃饭啊。周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林悦刚想坐下，婆婆就开口了：她急什么你的午饭还没准备呢。去，把那个保温盒拿来，我给你爸装点饭菜中午吃。
林悦愣住了：爸
就是你公公！婆婆白了她一眼，老头子过两天也来，我们一家总算能团聚了。
林悦震惊地看向周明，丈夫却只是埋头吃饭，避开她的目光。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决定都是在没有和她商量的情况下做出的。
接下来的日子，林悦的生活彻底变了样。婆婆制定了一系列家规：凌晨四点起床做早饭；晚上必须等周明回来才能吃饭；所有衣物必须手洗；每天要用抹布跪着擦地板，连缝隙都要清理干净；洗澡不能用热水器，婆婆说烧水太费电，坚持让她用冷水...
我们农村人一辈子都用冷水，怎么你们城里人就娇气了每当林悦想反抗，婆婆就会这样堵她的嘴。
而周明，她的丈夫，她以为会保护她的人，每次只是说：妈年纪大了，观念旧了点，你就顺着她吧。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别那么计较。你忍忍就过去了，妈也是为我们好。
一个月后，林悦瘦了八斤，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公司同事都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只能强颜欢笑说最近工作太忙。
那天晚上十一点，周明还没回来。林悦坐在沙发上，饿得胃部隐隐作痛。婆婆早就吃过了，剩菜放在厨房，但婆婆规定必须等周明回来她才能吃。
手机响了，是周明的消息：今晚陪客户，不回去吃了，你和妈先吃吧
林悦松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热饭。刚打开微波炉，婆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干什么呢
周明说不回来吃了，我想热一下饭...
不回来吃你不早说婆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盘子，饭菜我都收起来了，明天明明还能吃。大晚上的吃什么吃，女人要懂得节制，你看你腰上都长肉了。
林悦站在那里，看着婆婆把饭菜重新放回冰箱，感到一阵眩晕。她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回到卧室，她给周明发了条消息：妈不让我吃饭，你能跟她说说吗
周明回复得很快：妈就是节约惯了，你别老跟她对着干。抽屉里不是有饼干吗先垫垫，明天早点起来吃。
林悦盯着那条消息，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家里，她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第三章
电脑风波
周六早晨，林悦终于能多睡一会儿。周明不用上班，婆婆也就没在四点叫醒她。然而七点钟，她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你看看这衣服洗的！领子都没搓干净！婆婆的大嗓门穿透房门，现在的媳妇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林悦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看到婆婆正拿着她昨天洗好的周明的衬衫，在客厅里向周明展示所谓的不干净之处。
妈，我手都搓破皮了...林悦小声辩解。
破点皮就喊疼我们那时候冬天在河边洗衣服，手都冻裂了也没叫过一声苦！婆婆不屑地说，明明，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一点苦都吃不了！
周明皱了皱眉：悦悦，妈说得对，你确实应该再仔细点。这衬衫我周一还要见客户呢。
林悦感到一阵心寒。她的双手因为长期泡在冷水和洗衣粉中，已经红肿脱皮，而周明从未注意过。
对了，你那个电脑别老放客厅，碍事。婆婆突然说，昨天我擦桌子差点给你碰地上。
林悦的笔记本电脑是她工作的命根子，里面存着所有客户资料和设计方案。她紧张地说：妈，那里面有我工作的重要文件...
什么重要文件，不就是打打字吗婆婆不以为然，女人最重要的工作是把家照顾好。你看你，天天对着那个铁盒子，家务活都干不好。
林悦想反驳，周明却先开口了：妈，悦悦工作确实需要电脑。不过悦悦，你也该多陪陪妈，工作可以适当放一放。
就这样，她的工作在他们口中变成了可以随意搁置的次要事务。
下午，林悦趁婆婆午睡时，赶紧打开电脑处理积压的工作邮件。她正在回复一个重要客户的修改意见，突然一杯水从旁边泼过来，正好浇在键盘上。
啊！林悦惊叫一声，赶紧抢救电脑，但已经晚了。屏幕闪烁几下，彻底黑屏。
哎呀，不小心碰倒了。婆婆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歉意，你也是，电脑不放好。
林悦手忙脚乱地擦拭电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个项目明天就要交付，所有文件都在电脑里，没有备份。
妈！这真的非常重要！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吼什么吼婆婆立刻板起脸，对长辈这么大声音，你爸妈就这么教你的
周明闻声从书房出来：怎么了
你媳妇对我大吼大叫，就为个破电脑！婆婆立刻告状。
周明看了看还在滴水的电脑，又看了看泪流满面的林悦，叹了口气：悦悦，电脑坏了可以修，怎么能对妈这么没礼貌快道歉。
林悦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她毁了我的工作！
我说了是不小心的！婆婆大声说，明明，你看看她，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这种媳妇在我们村早被教训了！
周明沉下脸：林悦，道歉。
那一刻，林悦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她咬着嘴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抱着电脑冲出了家门。
她去了最近的电脑维修店，但技术人员告诉她，硬盘受损严重，数据可能无法恢复。林悦坐在维修店外的长椅上，给公司总监打电话说明情况，请求延期。
林悦，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总监的声音透着不满，上次是方案没按时交，上上次是客户会议迟到。我知道你家里有事，但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会加班补上的...
公司决定让王莉接手这个项目，你休息一段时间吧。
电话挂断后，林悦在长椅上呆坐了许久。她的职业生涯正在被一点点摧毁，而她的丈夫却视而不见。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她刚进门，就听到婆婆在客厅里大声讲电话：...是啊，现在的媳妇真是不得了，对我大呼小叫的...不会做饭不会洗衣，还整天抱着个电脑...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结婚这么多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悦站在玄关，浑身发抖。婆婆分明是在向老家的人说她的坏话。
周明看到她，走过来低声说：你去哪了妈很担心。
担心林悦几乎要笑出声，她刚在电话里说我坏话！
妈就是跟老姐妹聊聊天，你别多想。周明不耐烦地说，还有，以后别动不动就跑出去，妈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气。
林悦看着丈夫陌生的脸，突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这个家里，她已经成为外人了。
第四章
被迫怀孕
电脑事件后，林悦的工作受到了严重影响。公司虽然没有直接开除她，但重要项目都不再交给她负责。她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上班，却只能处理一些边缘性工作，职业前景一片黯淡。
而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公公周建国也搬了进来，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妻子言听计从，对林悦的处境视若无睹。家里现在彻底按照婆婆的规矩运行：饭菜只做周明和公公爱吃的；林悦的工资卡被婆婆代为保管，说是怕她乱花钱；甚至连她的穿衣打扮都要经过婆婆批准。
穿这么短的裙子出去，像什么样子！婆婆经常这样批评她的职业装。
最让林悦痛苦的是，婆婆开始频繁地提起孩子的事。
你们结婚都五年了，怎么还没动静一天晚饭时，婆婆突然发难，我在你这个年纪，明明都会打酱油了！
林悦的手一抖，筷子掉在桌上。她和周明早就约定不要孩子，这是他们结婚前就达成的共识。
妈，我们工作忙，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她低声说。
不考虑婆婆声音陡然提高，女人不生孩子算什么女人明明，你也不管管你媳妇！
周明放下碗筷，犹豫了一下说：妈，现在年轻人观念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婆婆拍案而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想让老周家绝后吗
那天晚上，林悦和周明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你明明知道我们约定过丁克的！林悦压抑着声音说，婆婆就睡在隔壁房间。
周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是以前！现在妈来了，情况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就因为她想要孙子，我们就要改变整个人生计划
悦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妈年纪大了，就想抱个孙子...
那我的感受呢我的事业呢林悦声音颤抖，我已经失去了工作上的地位，现在连生育权都要被剥夺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有个孩子也不错。你看王强他们家，孩子多可爱...
林悦如遭雷击。她突然意识到，周明早就被婆婆洗脑了，他们的丁克约定在他心中已经不复存在。
那晚之后，婆婆变本加厉地施压。她不知从哪里弄来各种偏方，每天逼林悦喝下苦涩的中药；她偷偷扔掉林悦的避孕药，换成维生素片；她甚至在小区里散布谣言，说林悦不能生育，害得林悦每次出门都要面对邻居异样的眼光。
在这样全方位的压迫下，林悦的精神和身体都濒临崩溃。她开始整夜失眠，白天则昏昏沉沉。一次公司会议上，她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起来，把同事们都吓坏了。
最终，在婆婆持续半年的精神折磨和丈夫的冷眼旁观下，林悦屈服了。她放弃了避孕，三个月后就怀上了孩子。
当验孕棒显示两条红线时，婆婆欣喜若狂，周明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有林悦，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她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十个月后，当她生下女儿周小雨时，婆婆一看是个女孩，当场就拉下了脸。
赔钱货。婆婆毫不掩饰地当着虚弱的林悦说，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
林悦躺在病床上，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泪如雨下。她为这个不受欢迎的小生命感到心痛，也为自己无力改变的局面感到绝望。
而站在床边的周明，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对母亲说：妈，女孩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婆婆厉声打断，赶紧养好身体再生一个！我们老周家不能绝后！
护士进来查房，听到这番话皱起了眉头，但什么也没说。林悦把脸埋在女儿的小被子里，无声地哭泣。
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和女儿的未来，将充满更多的苦难和折磨。
第五章
全职妈妈
医院走廊的灯光刺得林悦眼睛发疼。她抱着刚满月的周小雨，站在儿科诊室外等待叫号。怀里的婴儿不停哭闹，小手小脚在空中胡乱挥舞。
宝宝乖，马上就到我们了...林悦轻声哄着，声音沙哑。她已经连续三晚没睡好觉了，周小雨出生后几乎每两小时就要喂一次奶。
诊室门开了，护士探头出来：周小雨家属
林悦赶紧起身，却不小心碰倒了放在一旁的妈妈包，奶瓶、尿布、湿巾撒了一地。她手忙脚乱地想捡起来，怀里的孩子却哭得更凶了。
能不能快点后面还有很多病人等着呢。护士不耐烦地说。
林悦只好放弃收拾，抱着孩子匆匆进入诊室。医生检查后说只是普通湿疹，开了点药膏就打发她们走了。
回到家里，婆婆张桂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们回来，眼皮都没抬一下：饭在厨房，自己热。
林悦默默走向厨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艰难地操作微波炉。热好的饭菜只有一小碗米饭和一点青菜，连片肉都没有。她想起冰箱里明明还有昨天剩下的红烧肉。
妈，肉...
月子里吃那么油腻干什么婆婆头也不回地说，再说了，喂奶的女人吃太好奶水会堵。
林悦不再争辩，低头扒着碗里的饭。怀里的周小雨又开始哭闹，小手抓着她的衣领不放。她知道孩子又饿了，可是自己的奶水一直不足，医生建议补充奶粉，婆婆却说奶粉太贵，坚持要她全母乳喂养。
吃完饭，林悦抱着孩子回到卧室，轻轻关上门。她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拨通了公司总监的电话。
喂，刘总监，我是林悦...我想问问，下个月我能回来上班吗她压低声音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林悦，你的职位已经有人顶替了。公司考虑到你的情况，可以安排你去做王莉的助理，不过薪资要降30%。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王莉曾经是她的下属，如今却要她去做助理但想到家里的经济状况——婆婆掌控着家里的开支，周明的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了婆婆保管，她确实需要自己的收入。
我...我考虑一下。她艰难地说。
尽快给我答复吧，这个位置很多人盯着呢。刘总监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悦放下手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婆婆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上班孩子这么小你上什么班显然她听到了通话内容。
妈，我需要工作...家里的开销...
明明挣得不够吗你就是想偷懒，不想带孩子！婆婆厉声说，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孩子没断奶前，你哪也别想去！
林悦抱紧怀里的孩子：妈，现在很多妈妈都是产假结束就回去工作的...
那是别人家！在我们老周家，媳妇就得相夫教子！婆婆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从今天起，你少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联系，安心带孩子！
林悦想抢回手机，怀里的孩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吓得大哭起来。婆婆趁机退出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周明加班回来，林悦鼓起勇气向他求助。
周明，我想回去工作...她小声说，妈把我手机没收了，你能不能帮我要回来
周明正在换睡衣，闻言皱了皱眉：妈也是为你好。孩子这么小，确实需要妈妈照顾。
可是公司说如果我不回去，职位就保不住了...
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周明不以为然，我挣得足够养家。你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妈也能帮衬着。
林悦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帮衬妈从来不管小雨！我连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悦悦，周明叹了口气，你别总是这么消极。妈年纪大了，带孩子确实力不从心。你就辛苦几年，等孩子上幼儿园就好了。
几年林悦感到一阵眩晕。几年后，她的职业生涯将彻底断送，到时候再想重返职场几乎不可能。
我们当初说好丁克的...她喃喃道。
周明的表情突然变得不耐烦：又提这个孩子都生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林悦不再说话，默默转身去哄哭闹的孩子。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被这个家，被这个孩子，被所有人的期望和传统观念。
第二天一早，趁婆婆出门买菜，林悦用家里的座机给闺蜜李婷打了电话。
婷婷，你能帮我个忙吗她声音发抖，我需要你帮我买部便宜的手机，再帮我联系几家公司...我想找工作...
天啊，你还好吗李婷听出她声音不对，你婆婆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林悦的眼泪终于决堤：帮帮我...我快撑不下去了...
一周后，李婷偷偷送来一部二手手机和几张招聘信息。林悦把它们藏在婴儿车的夹层里，趁孩子睡觉时偷偷查看。但很快她就发现，几乎所有像样的工作都要求能够加班或偶尔出差，而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满足这些条件。
更糟的是，她的专业技能正在迅速退化。广告行业变化极快，半年不接触就已经落后。她试着用周明的电脑查看行业动态，却发现自己的账号密码已经被注销，所有工作文件都无法访问。
那天晚上，她无意中听到婆婆在客厅里打电话：...是啊，现在总算老实了...以前还想着出去工作，现在天天在家带孩子...女人嘛，就该这样...
林悦站在黑暗的走廊里，抱着熟睡的孩子，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婆婆设计好的——让她生孩子，然后切断她所有的退路，彻底把她困在家里。
第六章
面试风波
周小雨八个月大时，林悦终于找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孩子开始吃辅食，对母乳的依赖减少，她可以离开几小时而不必担心饿着孩子。
她决定重新找工作，哪怕是从底层做起。李婷帮她联系了一家小型广告公司，对方看过她过去的作品后，愿意给她一个初级文案的职位，薪资只有她原来的一半，但至少是个开始。
面试那天，林悦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久违的职业装。她提前跟周明说好，让他请半天假回来照顾孩子。周明虽然不太情愿，但看她坚持，还是答应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门时，婆婆突然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大声呻吟起来。
哎哟...心口疼...喘不上气...
林悦僵在门口，一时分不清婆婆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在演戏。
妈你怎么了周明紧张地蹲在母亲身边。
老毛病了...没事...你们去忙你们的...婆婆虚弱地说，却紧紧抓着周明的手不放。
周明立刻转向林悦：悦悦，要不你改天再去面试妈这样我不放心...
林悦看着婆婆微微睁开的眼睛里闪过的得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我叫救护车送妈去医院检查，面试很重要，我必须去。
婆婆一听，立刻呻吟得更大声了：不用去医院...我就是需要人照顾...明明啊，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周明的表情变得为难：悦悦，你看...
我打车去，面试完马上回来。林悦坚决地说，转身就要走。
林悦！周明突然提高声音，妈都这样了你还想着面试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林悦的手停在门把上，浑身发抖。她转过身，看着丈夫陌生的脸：你知道我为了这次面试准备了多久吗
不就是个工作吗有那么重要吗周明不耐烦地说，妈的健康更重要！
林悦的视线模糊了。她慢慢放下包，走回客厅：好，我留下。你去叫救护车吧。
婆婆的病情立刻好转了不少：不用救护车那么麻烦...明明你去药房给我买点药就行...
周明匆匆出门买药，林悦站在客厅中央，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婆婆靠在沙发上，得意地看着她：想去上班做梦。你的工作是照顾我孙子。
是孙女。林悦冷冷地纠正。
婆婆脸色一沉：赔钱货。赶紧养好身体再生个儿子是正经。
那天之后，林悦彻底放弃了近期重返职场的打算。她意识到，只要婆婆在这个家一天，她就别想有任何自主权。
周小雨一岁时，林悦的生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闭环：喂奶、做饭、洗衣、打扫、带孩子...周而复始，永无止境。她的职业装被压在了箱底，取而代之的是方便干活的旧T恤和运动裤。曾经灵巧敲击键盘的手指，现在因为长期浸泡在洗涤剂中而粗糙开裂。
唯一的光亮是周小雨。这个小女孩有着和林悦一样的眼睛，笑起来像个小太阳。每当孩子用软软的小手摸她的脸，含糊地叫妈妈时，林悦就觉得所有的苦都值得了。
但这种时刻太短暂了。婆婆对孙女的态度始终冷淡，经常当着孩子的面说赔钱货、没用的丫头。有一次林悦撞见婆婆用力拍打小雨的手，只因为孩子好奇摸了一下她的佛珠。
妈！你不能这样对孩子！林悦冲过去抱起大哭的孩子。
我这是在教她规矩！婆婆理直气壮，女孩子从小就要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林悦想找周明理论，但丈夫下班回来累得倒头就睡，对家里的矛盾充耳不闻。她渐渐明白，在这个家里，她和小雨是孤立无援的。
转机出现在周小雨一岁半时。那天林悦在超市偶遇了前同事王莉，对方已经成为公司的创意总监，正是接替她原来职位的人。
天啊，林悦！王莉惊讶地看着推着婴儿车的她，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林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枯黄的头发和憔悴的脸，勉强笑了笑：好久不见。
听说你当全职妈妈了王莉的目光扫过她廉价的衣服和没有化妆的脸，真没想到...你以前可是我们公司的明星员工。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林悦心里。她强撑着笑容：是啊，孩子需要妈妈。
其实...王莉犹豫了一下，我们最近接了个大项目，客户特别难搞。刘总监还说要是你在就好了，你最擅长处理这种客户...
林悦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真的
嗯。不过...王莉看了看婴儿车里好奇张望的周小雨，你现在应该没空吧
那一刻，林悦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她曾经热爱的工作，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曾经获得的成就感和尊重...全都被剥夺了。
我...其实可以考虑兼职...她试探着说。
王莉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回去跟刘总监说说！
回家的路上，林悦的心跳一直很快。也许，也许她还能挽回一些什么...她可以请个保姆白天照顾小雨，自己出去工作几小时...婆婆虽然反对，但如果周明支持...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那天晚上，当她兴奋地向周明提起这个可能性时，婆婆突然从厨房冲出来：什么请保姆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妈，这是个好机会...林悦试图解释。
什么好机会就是你想偷懒的借口！婆婆厉声说，明明，你管管你媳妇！
周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悦悦，家里现在开支已经很大了，请保姆确实不现实。再说妈说得对，孩子还是自己带比较好。
可是王莉说这个客户以前一直是我负责的，他们很需要我...
王莉周明皱起眉，就是那个接替你的位置的她为什么这么好心说不定是想看你笑话呢。
林悦震惊地看着丈夫：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家里。周明冷淡地说，别老想着出去抛头露面。
那一刻，林悦彻底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她不仅失去了职业，失去了自由，连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都没有了。
第七章
生日蛋糕
周小雨两岁生日那天，林悦偷偷买了个小蛋糕，趁婆婆出门时给孩子庆祝。小雨看到蛋糕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小手迫不及待地要去抓奶油。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林悦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用手机拍下这珍贵的时刻。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林悦慌忙把蛋糕藏进厨房柜子，擦掉小雨嘴边的奶油痕迹。婆婆和张桂芳拎着菜篮子进来，看到她们在客厅，狐疑地皱了皱眉。
干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陪小雨玩会儿。林悦强作镇定。
婆婆哼了一声，把菜篮子重重放在桌上：明明今晚带领导回来吃饭，你赶紧准备一下。买条鱼，再炖个排骨。
林悦点点头，心里却一阵发苦。周明最近升了职，经常带同事领导回家吃饭，每次都要她做一桌子菜，而婆婆则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对了，婆婆突然说，你那个朋友，叫李婷的，今天往家里打电话了。
林悦的心一紧：她说什么了
说有个什么工作机会，问你感不感兴趣。婆婆冷笑，我直接帮你回绝了。都当妈的人了，还整天想着往外跑，像什么话！
林悦咬紧嘴唇没说话，默默抱起小雨去了厨房。她偷偷把剩下的蛋糕塞给孩子，看着女儿开心地吃着，心里五味杂陈。
晚上，周明果然带着三位领导回来了。林悦在厨房忙得脚不沾地，做了八菜一汤。婆婆则坐在客厅陪客人聊天，把自己夸成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我们家明明从小就有出息，都是我一手培养的...婆婆得意地说，他媳妇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好在听话，我慢慢教...
林悦端着菜出来时，正好听到这番话。一位女领导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让她无地自容。
饭后，客人们称赞周妈妈的手艺真好，婆婆笑得合不拢嘴，而真正做饭的林悦却要在厨房收拾残局。等她洗完碗出来，客人们已经走了，婆婆正拿着小雨的玩具熊逗孩子。
想要吗叫奶奶，叫了就给你。婆婆晃着小熊。
小雨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叫：奶奶...
大声点！没吃饭吗婆婆突然提高声音，吓得孩子一哆嗦。
林悦赶紧过去抱起女儿：妈，你别吓着她...
这么胆小，以后怎么有出息婆婆不满地说，都是你惯的！
周明从书房出来，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又怎么了
你媳妇又惯孩子！这么娇气以后怎么办婆婆立刻告状。
周明看了看缩在林悦怀里的小雨，不耐烦地说：悦悦，妈说得对，你不能总这么护着孩子。
林悦不再说话，抱着孩子回了房间。关上门后，小雨仰起小脸问：妈妈，为什么奶奶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进林悦心里。她紧紧抱住女儿：奶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妈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那天晚上，等小雨睡着后，林悦悄悄拿出藏在床底下的笔记本，开始写简历。她已经两年多没有工作了，简历上大片的空白让她自己看了都心虚。但她必须试一试，为了小雨，也为了自己。
第二天，她趁婆婆去跳广场舞的时间，带着小雨去了附近的打印店，把简历打印了几份，然后挨个拜访附近的广告公司和小型工作室。
大多数公司看到她的空窗期就直接拒绝了。一家小工作室的老板倒是愿意给她机会，但工作时间是早九晚九，周末还要加班，根本没法兼顾孩子。
你可以请保姆啊，老板不以为然，现在很多职场妈妈都这样。
林悦苦笑着摇头。她连自己的工资卡都拿不回来，哪有钱请保姆
回家的路上，小雨趴在她肩头睡着了。林悦慢慢走着，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她突然想起婚前和李婷的约定——她们要一起开家广告公司，做自己喜欢的设计，不受任何人约束。如今李婷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而她却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
转过街角时，她看到婆婆正和几个邻居老太太坐在小区长椅上聊天。本想绕路避开，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那个媳妇啊，又懒又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婆婆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整天想着出去工作，哪像个当妈的样子...
林悦僵在原地，怀里的孩子似乎变重了千百倍。邻居们看到她，表情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婆婆回头看到她，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挑衅地抬了抬下巴。
那天晚上，林悦发起了高烧。周明难得地关心了一下，却被婆婆拦住了。
一点小病就大惊小怪，让她多喝热水就行了。婆婆说着，把周明推出了卧室，你去书房睡，别传染了。
林悦蜷缩在床上，浑身发冷。小雨被婆婆带到了别的房间，她连最后一点安慰都没有了。半夜，她渴得厉害，挣扎着起来去厨房倒水，却听到婆婆在客厅打电话。
...是啊，得想办法让她再生一个...这次必须是男孩...我找了个老中医，开了副药...对，加在她每天喝的汤里...
林悦的手一抖，水杯差点掉在地上。她轻手轻脚地退回房间，心怦怦直跳。难怪最近婆婆每天坚持给她熬汤，还非要看着她喝完...
第二天，她假装喝下那碗汤，趁婆婆不注意时倒进了水池。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必须和周明谈谈。
机会在一周后才来。那天婆婆回老家参加亲戚婚礼，要离开三天。周明难得地准时下班回家，林悦做了他爱吃的菜，把小雨哄睡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周明，我觉得妈最近有些过分了...
又怎么了周明的表情立刻变得不耐烦。
她在我的汤里加药，想让我再怀孕...林悦声音发抖，而且她对小雨的态度...
停，周明打断她，妈怎么可能给你下药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医生说你产后情绪不稳定，我看是真的。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亲耳听到的！林悦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周明，我们需要搬出去住，就我们和小雨...
搬出去周明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妈把我们照顾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
因为她控制着我们的一切！我的工作、我们的生活、甚至我们的孩子！林悦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周明，你看看我，我还是你娶的那个林悦吗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淡地说：悦悦，你需要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林悦绝望地意识到，周明永远不会站在她这边。在这个家里，她永远是外人。
第八章
保险秘密
婆婆从老家回来后，变本加厉地实施她的计划。除了每天必喝的补汤外，她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香灰，非要林悦兑水喝下。
这是送子观音前的香灰，灵验得很！婆婆信誓旦旦地说。
林悦假装喝下，转身就吐掉。但百密一疏，三个月后，她还是发现自己怀孕了——周明生日那晚，他们喝了不少酒，可能那时...
真的怀上了婆婆听到消息后喜形于色，立刻去摸林悦的肚子，这次肯定是男孩！我梦到了！
林悦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职业生涯已经断送，现在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
孕期检查时，婆婆坚持要跟去。当医生提到可以通过血液检查胎儿性别时，婆婆立刻要求做这个检查。
如果是女孩呢林悦冷冷地问。
呸呸呸，乌鸦嘴！婆婆立刻打断她，这次肯定是男孩！
检查结果出来那天，林悦永远忘不了婆婆的表情——当医生宣布是男孩时，老太太当场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
从那天起，林悦的待遇突然变好了。婆婆不再让她干重活，饭菜也丰盛起来，甚至允许她用热水洗澡了。但这种优待只让她感到更加恐惧——她不过是个生育工具，肚子里孩子的价值远超过她这个人。
周明的态度也微妙地改变了。他开始更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偶尔还会问问小雨的情况——以前他几乎不怎么管女儿。
等弟弟出生，小雨就有伴了。他摸着林悦的肚子说。
林悦却只感到一阵寒意。在这个家，女儿不被重视，儿子却被捧上天，这种差别对待只会伤害两个孩子。
怀孕七个月时，林悦接到了李婷的电话——婆婆终于允许她使用手机了，毕竟要随时联系到她这个宝贝孙子的载体。
悦悦，我有个客户想找你做私活，李婷说，一套VI设计，报酬不错，可以在家完成。你有兴趣吗
林悦几乎要哭出来。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有机会重拾专业：当然！谢谢你，婷婷...
工作让她暂时忘记了现实的困境。她趁婆婆出门时，用李婷送来的旧笔记本做设计，重新找回了些许自我价值。但好景不长，婆婆很快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这是什么婆婆一把抢过笔记本，怀孕还对着电脑，辐射对孩子多不好！
妈，这只是简单的工作...林悦试图解释。
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婆婆厉声说，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责吗
她当场把笔记本摔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林悦看着自己半个月的心血就这样被毁掉，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
周明回来看到这一幕，竟然也站在婆婆那边：悦悦，妈说得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养胎。
林悦不再争辩。她摸着隆起的腹部，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生下这个孩子——一个注定要被宠坏，用来延续香火的工具。
预产期前两周，林悦的母亲终于从国外回来，听说女儿的情况后立刻赶来看望。看到林悦憔悴的样子和家里压抑的气氛，林母当场就和婆婆吵了起来。
你们把我女儿当什么了生育机器吗林母愤怒地质问。
亲家母这话说的，婆婆阴阳怪气地回应，我们周家待她可不薄。倒是你，女儿生孩子都不回来看看，现在倒来装好人了
林悦夹在中间，头痛欲裂。周明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最后是林母妥协了，她看出女儿在这个家的处境艰难，不想让矛盾激化。
悦悦，有什么事随时给妈妈打电话。临走时，林母偷偷塞给她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些钱，你留着应急。
林悦含着泪点头，把卡藏在了小雨的玩具熊里——这是婆婆唯一不会碰的东西，因为她嫌赔钱货的东西晦气。
生产那天，婆婆在产房外大声祈祷一定要是男孩，声音大得连医生护士都侧目。当护士出来宣布是个健康的男孩时，老太太当场跳了起来，掏出准备好的红包四处发。
我们老周家有后了！祖宗保佑啊！她喜极而泣。
林悦虚弱地躺在产床上，看着被抱来的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和周明一样的单眼皮。她应该感到爱和喜悦，却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这个孩子，周小天，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婆婆捧在手心里。而三岁的周小雨，只能怯生生地站在角落，看着全家人围着弟弟转。
出院回家后，婆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孙子身上，完全不管林悦产后恢复得如何。夜里孩子哭闹，她立刻冲进来抱走，却从不帮忙照顾小雨。
赔钱货自己睡，别吵着我孙子！她这样对哭着找妈妈的小雨说。
林悦拖着剖腹产后的身体，一边照顾新生儿，一边安抚被冷落的女儿，精疲力竭。周明却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甚至对家里越来越明显的重男轻女现象视而不见。
小孩子敏感期嘛，等弟弟大点就好了。他这样敷衍林悦的担忧。
但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糟。随着周小天长大，婆婆的溺爱变本加厉。孩子要什么给什么，做错事从不纠正，反而责怪别人。而周小雨则被要求处处让着弟弟，稍有反抗就会挨骂。
林悦试图平衡对两个孩子的爱，但婆婆无处不在的干涉让她举步维艰。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已经四年多没有工作了，专业技能严重退化，年龄也过了职场黄金期，重返社会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
一天晚上，哄睡两个孩子后，林悦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憔悴陌生的女人——枯黄的头发，凹陷的眼睛，粗糙的双手...这是谁这还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广告公司创意总监吗
镜子里的女人无声地流泪，就像林悦此刻一样。她突然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被困住了，被家庭，被孩子，被传统，被那个曾经承诺与她共度一生却从未真正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而更可怕的是，她的女儿正在重复同样的命运。那天幼儿园老师打电话来说，小雨在课堂上画了一幅画——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旁边写着妈妈和没用的我。
林悦抱着那幅画哭了一整夜。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为了小雨，也为了自己。但在那之前，她需要先找回那个丢失已久的自己——那个有梦想、有勇气、敢说不的林悦。
第九章
棒球棍事件
妈妈！弟弟又撕我的画本！周小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儿童房传来。
林悦正在厨房切菜，闻言赶紧放下刀，手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就冲了过去。八岁的周小天正得意洋洋地挥舞着几页撕碎的画纸，而十岁的周小雨缩在墙角，脸上挂着泪痕。
小天！把画本还给姐姐！林悦伸手去拿。
周小天做了个鬼脸，把碎纸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赔钱货的画，难看死了！
周小天！林悦声音严厉起来，向姐姐道歉！
怎么了怎么了婆婆张桂芳闻声赶来，一把将周小天搂进怀里，乖孙，谁欺负你了
妈妈凶我！周小天立刻倒打一耙，指着地上的碎纸，我只是看看姐姐的画...
不就是几张破纸吗至于这么大声婆婆不满地瞪了林悦一眼，然后柔声对孙子说，乖，奶奶给你买新的，比这好一百倍的！
林悦看着这一幕，胸口发闷。六年来，同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周小天欺负姐姐，她试图管教，婆婆立刻护短，最后不了了之。而周明，她的丈夫，永远选择视而不见。
小雨，来妈妈这里。她蹲下身，向女儿张开双臂。
周小雨怯生生地走过来，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林悦心疼地看着女儿——十岁的孩子，本该是活泼开朗的年纪，却因为长期被贬低和忽视而变得胆小内向。
妈，小天需要学会尊重别人...林悦试图和婆婆讲理。
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婆婆不以为然，男孩活泼点才好，哪像丫头片子，整天闷不吭声的。
林悦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带着小雨回到厨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的素描本——这是她上周偷偷买的，预感到旧画本迟早会遭殃。
给，宝贝。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画得再漂亮些，气死那个小坏蛋。
小雨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紧紧抱住新画本。林悦看着女儿回到小桌前专注画画的样子，心里既温暖又酸楚。小雨继承了她在绘画上的天赋，却因为婆婆的压制而得不到发展。学校美术老师曾多次提到小雨很有才华，建议送她去专业培训班，但婆婆一听要花钱就一口回绝了。
丫头学那么多干什么迟早是别人家的。婆婆总是这么说。
晚饭时，周明难得准时回家。林悦把饭菜端上桌，注意到丈夫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她小声问。
公司裁员，周明皱着眉头，我们部门可能要砍掉一半人。
怎么会突然...林悦话没说完，婆婆就插了进来。
明明这么优秀，肯定不会裁你的！婆婆信心十足地说，一边给周小天夹了最大的一块排骨。
周明没接话，只是闷头吃饭。林悦知道丈夫其实工作表现平平，这些年全靠资历熬着。如果真裁员，他未必安全。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林悦试探着说。她已经六年多没工作了，但也许现在是个机会...
你周明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朴素的居家服和粗糙的手上停留了一秒，你能做什么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林悦心里。她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
饭后，婆婆把周明叫到阳台说话，神神秘秘的。林悦收拾完厨房，经过走廊时隐约听到保险受益人之类的词。她放慢脚步，想听清楚些，婆婆却突然提高了声音：
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去改！
林悦赶紧走开，心里却起了疑。什么保险受益人是谁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未过问家里的财务状况，一切都被婆婆和周明把持着。
晚上，等全家人都睡了，林悦悄悄打开周明的公文包，翻找保险相关的文件。果然在最底层发现了一份更改保险受益人的申请表，受益人从原来的林悦被划掉，改成了张桂芳。
林悦的手微微发抖。这份保险是他们结婚时买的，保额不小。周明现在要偷偷把受益人改成婆婆，是什么意思是对她彻底不信任还是...更糟的打算
她轻轻把文件放回去，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六年来，她在这个家的地位越来越低，现在连最基本的保障都要被剥夺了。而她的两个孩子——小雨被刻意打压，小天被宠得无法无天，这样的家庭环境正在毁掉两个孩子。
凌晨三点，林悦做了一个决定。她轻手轻脚地起床，从衣柜深处找出那部几乎不用的旧手机，给多年未联系的闺蜜李婷发了条短信：
婷婷，我需要帮助。
第十章
法庭对决
李婷的回信来得很快：天啊悦悦！你终于联系我了！出什么事了
林悦躲在卫生间里，手指颤抖地打字：我想离开周明，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六年没工作，没钱，还有两个孩子...
明天下午两点，老地方见。我们好好商量。李婷回复得干脆利落。
林悦删掉短信记录，回到床上，心跳如鼓。老地方是她们大学时常去的一家咖啡馆，离她现在住的地方很远，但正因如此才安全——不会遇到熟人。
第二天一早，她以带小雨去看牙医为由向婆婆请假。婆婆本想反对，但听说是有免费义诊才勉强同意，条件是必须下午四点前回来做晚饭。
牙医诊所就在咖啡馆附近。看完牙后，林悦带着小雨直奔咖啡馆。李婷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她们进来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天啊，小雨都这么大了！李婷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我是李婷阿姨，你妈妈最好的朋友。
小雨害羞地躲到林悦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阿姨。林悦鼻子一酸——小雨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认识。
宝贝，你去那边画画好不好妈妈和阿姨说会儿话。林悦把小雨安顿在旁边的座位，给她点了杯热巧克力和一块蛋糕。
回到李婷对面，林悦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六年来的委屈、愤怒和绝望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她讲述了婆婆的控制，周明的冷漠，小天的被溺爱，小雨的被忽视...以及那个被更改的保险受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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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离开那个家！李婷紧紧握住她的手，这已经不只是家庭矛盾了，这是精神虐待！
但我没有收入，没有存款，怎么养活两个孩子林悦无助地问。
你可以工作！你的才华还在！李婷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看这个广告设计比赛，一等奖有五万奖金，还有工作机会。你的水平绝对能赢！
林悦看着比赛海报，心跳加速。她已经太久没有接触专业设计了，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
还有，李婷压低声音，你要开始收集证据。家庭暴力不只是动手，精神虐待、经济控制都算。录音、拍照、保留医疗记录...这些都是离婚时争取抚养权的有力证据。
林悦点点头，感到一丝久违的希望。她们又详细讨论了可能的计划和应急方案，直到小雨轻轻拉她的衣角：妈妈，四点了...
林悦一惊，赶紧收拾东西。分别时，李婷塞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有新手机、SIM卡和一些现金。藏在安全的地方，有事随时联系我。
回家的路上，林悦的心一直悬着。婆婆最讨厌她擅自出门，更别说见朋友了。果然，一进门婆婆就阴着脸问：看个牙要这么久
排队的人多。林悦低声解释，把小雨往身后护了护。
哼，谁知道你去哪鬼混了。婆婆冷笑，然后突然伸手抢过小雨手里的画本，这又是什么乱花钱！
那是李婷阿姨送给我的！小雨突然大声说，小手紧紧抓着画本不放。
林悦和婆婆都愣住了。向来胆小的小雨竟然会顶嘴了婆婆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反了你了！她扬起手就要打。
林悦一把抓住婆婆的手腕：妈！不许打孩子！
空气瞬间凝固。六年来，这是林悦第一次正面反抗婆婆。老太太震惊地瞪大眼睛，脸色由红转白又转青：你...你敢...
我说，不许打我的孩子。林悦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婆婆猛地抽回手，恶狠狠地盯着她：好，很好。你给我等着。说完就拉着刚放学回来的周小天气冲冲地进了卧室，重重关上门。
那天晚上，周明加班回来，婆婆立刻把他拉进房间告状。林悦哄睡小雨后，听到客厅有动静，出去看到周明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对妈什么态度他劈头就问。
我只是阻止她打小雨。林悦平静地说，孩子做错事可以教育，但不能动手。
妈是长辈，教育孩子是天经地义！周明提高了声音，你看看你现在，整天神神秘秘的，还带着小雨见什么朋友那个李婷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悦深吸一口气：周明，我们需要谈谈。关于这个家，关于孩子...
没什么好谈的！周明打断她，明天去给妈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林悦看着丈夫固执的脸，突然明白谈话是徒劳的。她默默转身回房，心里那个决定更加坚定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悦表面上恢复了顺从，暗地里却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她用李婷给的新手机拍照录音，记录婆婆对小雨的辱骂和对小天的溺爱；她偷偷联系了法律援助，咨询离婚和抚养权事宜；最重要的是，她开始利用孩子们睡觉后的时间准备那个设计比赛。
这并不容易。她六年没碰专业设计，软件都更新了好几代。李婷给她发来一些教程和素材，她熬夜学习，常常只睡两三小时。白天做家务时，她脑子里也在构思设计方案。有几次婆婆发现她心不在焉，冷嘲热讽说她整天做白日梦。
比赛截止日前一周，林悦终于完成了作品——一套关于女性自我觉醒的系列海报。她把文件小心地存在李婷给的U盘里，准备找机会提交。
然而就在第二天，一场意外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那天下午，林悦在厨房准备晚餐，突然听到小雨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冲出去，看到女儿捂着左臂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而周小天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棍，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
怎么回事林悦跪下来查看小雨的伤势，轻轻一碰孩子就疼得大叫。
弟弟...弟弟用棒球棍打我...小雨抽泣着说。
林悦的心跳几乎停止。小雨的左臂明显变形了，很可能是骨折。她立刻抱起女儿准备去医院，婆婆却拦在门口。
大惊小怪什么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婆婆不以为然。
她手臂可能骨折了！必须去医院！林悦声音发抖。
我说不用就不用！婆婆厉声说，浪费那个钱干什么我老家有土方子，包点草药就好了！
林悦看着怀里痛苦的小雨，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婆婆和得意洋洋的周小天，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心底燃起。
让开。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低沉得可怕。
婆婆被她的眼神震住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林悦趁机抱着小雨冲出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急诊医生确诊小雨左臂尺骨骨折，需要打石膏。听到这个结果，林悦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颤抖着签完同意书，然后走到走廊角落，拨通了李婷的电话。
婷婷，我需要现在就离开那个家...
第十一章
新生之路
医院的白色灯光下，小雨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林悦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女儿打着石膏的手臂，心如刀绞。
病房门被推开，周明阴沉着脸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脸不情愿的婆婆和满不在乎的周小天。
怎么回事周明压低声音问，小天说是不小心碰到的。
林悦抬起头，看着丈夫虚伪的脸：八岁孩子用棒球棍打姐姐，你管这叫不小心
男孩子活泼好动很正常，周明皱眉，倒是小雨，怎么这么娇气一点小伤就住院...
尺骨骨折是小伤林悦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周明，你看看你女儿！她这六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被骂赔钱货，被弟弟欺负，现在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你胡说什么周明脸色变了，我们家哪里亏待她了
哪里林悦站起身，从包里掏出手机，要我播放录音给你听吗你妈每天是怎么骂小雨的小天是怎么被教得无法无天的
周明和婆婆的脸色同时变了。他们没想到林悦竟然会录音。
你...你竟然偷录家里人的话婆婆尖声说，明明，你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
够了！林悦突然提高声音，引得走廊上的护士都探头张望，六年了，我受够了！周明，我要离婚，而且要带走两个孩子！
病房里一片死寂。周明震惊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这个结婚十年的妻子。婆婆最先反应过来：离婚你想得美！小天是我们周家的种，你休想带走！
那就法庭上见。林悦冷冷地说，看看法官是会把孩子判给一个有虐待倾向的奶奶，还是一个能提供健康环境的母亲。
你...你有什么证据周明结结巴巴地问。
林悦从包里拿出一叠打印纸：录音文字稿、小雨的伤情鉴定、心理咨询师的评估报告...还有这个。她抽出最后一张纸，你更改保险受益人的申请表。法官会怎么看待一个偷偷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男人
周明的脸刷地白了。他没想到林悦已经准备了这么多。
你...你早就计划好了他声音发抖。
是你们逼我的。林悦看着丈夫和婆婆，突然感到一阵释然，十年了，我在这个家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但现在，为了我的孩子，我必须反抗。
婆婆突然扑上来要抢那些文件，林悦敏捷地闪开。动静引来了护士：请保持安静！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周明拉住母亲，阴沉地看着林悦：你以为你能赢你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拿什么养孩子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林悦平静地说，现在，请你们离开。小雨需要休息。
周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护士严厉的眼神，只好拉着母亲和儿子悻悻离开。临走前，婆婆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休想带走我孙子！
等他们走后，林悦才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十年的压抑，她终于说出了那些话。但战斗才刚刚开始，她知道周家和婆婆不会轻易放过她，特别是周小天——他们眼中的香火。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婷的短信：都安排好了。我朋友是家庭法律师，明天上午十点见面。小雨怎么样
林悦回复：骨折打了石膏，需要观察一晚。谢谢妳，婷婷。
放下手机，她轻轻握住小雨没受伤的那只手。十岁的女孩在睡梦中皱了皱眉，轻声呢喃：妈妈...我会乖...别打我...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林悦心里。她俯身亲吻女儿的额头，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李婷就来到医院帮忙。她带来了新衣服、化妆品和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律师说这些资料很有用，她小声告诉林悦，但最关键的还是经济能力。你有办法证明自己能养活两个孩子吗
林悦咬了咬嘴唇：那个设计比赛...
昨天我已经帮你提交了，李婷眨眨眼，评委是我大学同学，偷偷告诉我你的作品很有竞争力。
林悦眼眶发热。在最黑暗的时刻，真正的朋友就像一盏明灯。
办完出院手续，她们直接去了律师事务所。张律师是位干练的中年女性，听完林悦的讲述后，她表情严肃：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家庭暴力、儿童虐待、经济控制...这些都是争取抚养权的有力依据。但男方家庭肯定会争夺儿子抚养权，特别是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
我绝不会把小天留给他们，林悦坚定地说，他已经开始有暴力倾向了，再这样下去会毁了他。
你有证据证明孩子受到不良影响吗比如学校记录
林悦和李婷对视一眼。这确实是个难题，小天在学校虽然霸道，但还没到被记录的程度。
我会想办法。林悦说。
离开律师事务所，她带着小雨去了闺蜜家暂住。李婷的小公寓虽然不大，但温暖安全。小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环境，小声问：妈妈，我们以后都住这里吗
林悦蹲下来平视女儿：暂时是的。妈妈要和爸爸分开住了，你愿意跟妈妈一起吗
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那弟弟呢
妈妈会尽力把弟弟也接来。林悦轻声承诺，虽然她知道这有多难。
安顿好小雨后，林悦联系了周小天的班主任。得知她想了解儿子在校表现，老师犹豫了一下：周小天确实有些...问题。他经常欺负同学，特别是女生，还说过一些很难听的话。我们多次联系家长，但您婆婆总是说孩子还小，长大就好了。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有书面记录吗
有的。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提供复印件。老师顿了顿，林女士，我一直想跟您谈谈。周小雨以前在我们班时是个很优秀的孩子，特别是绘画方面。但您婆婆坚持不让她参加任何课外活动...
挂断电话，林悦既愤怒又自责。她早该站出来保护孩子们的，而不是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晚上，周明疯狂地打电话发短信，威胁要报警说她绑架孩子。林悦按照律师的建议回复了一条消息：小雨在医院有伤情记录，我有权保护孩子安全。离婚协议会通过律师发送给你。
然后她关掉手机，专心准备即将到来的战斗。李婷帮她联系了几家设计公司，对方看过她过去的作品后都表示有兴趣，但要等比赛结果出来再做决定。
三天后，比赛结果公布——林悦的作品获得一等奖。五万元奖金和一份设计总监的工作邀约同时到来。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小雨时，小女孩开心地拍手：妈妈好厉害！
抱着女儿，林悦感到久违的希望。她有收入了，有证据了，有律师了...也许，也许她真能赢得这场战斗。
然而，她低估了婆婆的狠毒。
第十二章
重获自由
法院调解室里，气氛剑拔弩张。婆婆张桂芳一见到林悦就破口大骂，被法警警告后才悻悻住口。周明坐在一旁，脸色阴沉。
调解员是位中年女性，她看完林悦提交的材料后，表情严肃：周先生，您母亲对孙女的言论已经构成精神虐待，而您儿子的暴力行为有明确医疗记录。在这种情况下，法官很可能会将抚养权判给母亲。
放屁！婆婆忍不住又骂起来，那丫头片子给她就给她，但我孙子必须留在周家！
妈！周明喝止母亲，但为时已晚。
调解员冷冷地看了婆婆一眼：根据《反家庭暴力法》，任何形式的家庭暴力都是违法的，包括精神虐待。您刚才的言论再次证明了林女士的指控属实。
婆婆还想争辩，周明强行把她拉出了调解室。回来后，他的态度软化了一些：悦悦，我们能不能私下解决何必闹到法庭上...
私下解决林悦看着他，心如止水，怎么解决继续让你妈虐待小雨让小天变成下一个暴力狂
妈年纪大了，观念是旧了点，但她没有恶意...
周明，林悦打断他，十年了，你永远都是这句话。但有些事不是一句年纪大就能搪塞过去的。你看看小雨——她指向坐在角落安静画画的女儿，她本该是个开朗自信的孩子，现在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再看看小天，才八岁就已经学会用暴力解决问题。这都是你妈没有恶意的教育成果
周明哑口无言。调解员适时介入：周先生，考虑到您母亲对孩子的负面影响，我建议您接受林女士的离婚条件。共同财产平分，两个孩子由母亲抚养，您享有探视权。
不行！周明突然激动起来，小天是我儿子，必须跟我！
根据儿童利益最大化原则，法官会优先考虑孩子的心理健康和成长环境。调解员冷静地说，以目前情况看，林女士更能提供稳定的成长环境。
调解持续了三小时，最终周明勉强同意林悦带走小雨，但坚决要求留下小天。林悦知道，在婆婆的影响下，周明绝不会轻易放弃儿子。她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打算在正式开庭时再争取。
离开法院时，婆婆恶狠狠地瞪着林悦：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林悦没有理会，牵着女儿的手大步离开。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媳妇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林悦带着小雨搬进了李婷帮忙找的小公寓，开始了新生活。她的设计工作很快上手，收入稳定；小雨转入新学校，在老师的鼓励下逐渐开朗起来；每周两次，她会带小雨去见周小天，确保姐弟俩的感情不被割裂。
但每次见面都让林悦心痛——在婆婆的溺爱下，小天越来越任性，对姐姐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有次他甚至当着林悦的面推搡小雨，嘴里喊着奶奶说你是赔钱货。
林悦知道，如果不尽快把儿子也接出来，这个孩子就真的毁了。但法律程序缓慢，她只能耐心等待正式开庭。
转机出现在半年后。那天她接到周小天班主任的紧急电话——小天在学校把同学打得鼻青脸肿，还辱骂老师，情节严重到可能被退学。
周先生和他母亲拒绝承认错误，老师在电话里说，他们甚至威胁那位受伤同学的家长。学校已经报警了。
林悦立刻联系了律师。张律师认为这是改变抚养权的绝佳机会：家庭暴力延伸到学校，证明孩子确实受到了不良影响。我们可以申请紧急保护令，暂时将周小天接出来。
法庭上，面对学校的监控录像和多位老师的证词，周明和婆婆再也无法狡辩。法官当庭裁定：由于监护人未能正确履行教育职责，周小天暂时由母亲林悦监护，父亲周明仅享有探视权，并且因为周明是过错方房子和婚后共同财产都归女方所有。
婆婆在法庭上歇斯底里地大闹，企图用撒泼的方式抗拒判决，被法警带离。周明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林悦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新生活并不容易。周小天习惯了奶奶的溺爱，对新家的规矩极为抗拒。他摔东西、骂人、欺负姐姐，甚至半夜偷偷给奶奶打电话。林悦没有打骂，而是用坚定的爱和界限慢慢感化儿子。她带他去看心理医生，陪他做亲子活动，在他每次表现好时给予鼓励。
与此同时，小雨在新环境中如鱼得水。她的绘画天赋得到老师重视，作品甚至被选送参加市级比赛。当这个曾经怯懦的小女孩站在领奖台上自信地微笑时，林悦在台下泪流满面。
离婚正式生效那天，林悦带着两个孩子去郊外野餐。春日的阳光温暖明媚，草坪上野花点点。小天终于学会了和姐姐和平相处，两个孩子追逐嬉戏的笑声让林悦心满意足。
妈妈，你看！小雨跑过来，递给她一幅画——画上是三个手牵手的人影，背后是一轮初升的太阳。画角落款：《我的新家》。
林悦紧紧抱住女儿，又向远处玩耍的儿子招手。周小天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但眼神已经不再充满敌意。
孩子们，林悦轻声说，从今天开始，只有我们三个人了。可能会很辛苦，但妈妈向你们保证，再也不会有人骂你们赔钱货，再也不会有人不公平地对待你们。在我们家，男孩女孩都一样宝贵。
小雨依偎进她怀里，小天别扭地站着，但林悦看到他偷偷擦了擦眼睛。
微风吹过，带来青草的芬芳。林悦望着湛蓝的天空，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这条路她走了太久，跌跌撞撞，满身伤痕。但最终，她找到了出口，带着孩子们走向了光明。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婷的短信：恭喜重获自由！今晚庆祝
林悦微笑着回复：不只是自由，还有新生。
放下手机，她张开双臂迎接奔向她的两个孩子。阳光下，三个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