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家里藏了一个杀人犯。这是我上完厕所出来之后才知道的。
我假装没有发现,强装淡定地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却在开门的瞬间被他抓住,脖子一凉,瞬间毙命。
再睁眼,我回到了厕所。
1
死亡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厕所出来时,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
2:17。
深夜的寂静让抽水马桶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我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奇怪...
我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客厅的茶几上。
那个马克杯——我明明记得睡前已经洗干净倒扣在沥水架上,现在却正立着放在茶几中央。
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捕捉任何细微的声响。
老旧的公寓楼总会发出各种吱呀声,但此刻却安静得可怕。
太安静了,连平时窗外偶尔经过的车辆声都消失了。
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睡衣下摆,布料被冷汗浸湿,黏糊糊地贴在掌心。
我强迫自己迈开步子,假装若无其事地哼着走调的歌:明天还要...上班...得早点睡...
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如此突兀,我的喉咙发紧。
走到冰箱前时,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突然变得明显起来。
我装作要拿水,实际上透过冰箱门的反光观察身后。
模糊的倒影里,天花板的通风口百叶板似乎……动了一下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但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手指碰到冰箱门把手的瞬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从头顶传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不是幻觉,通风口的螺丝松动了!
我强装淡定,若无其事般地从冰箱中取出一瓶冰镇矿泉水,随后一边拧着瓶盖,一边缓慢地向大门走去。
快了……马上要触碰到门把手了!
再近一点!!!再近点!
就在按下门把手的那一瞬间,金属转动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响起,心脏骤停。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天而降,膝盖重重砸在我的后心。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同时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大手从后方死死捂住我的嘴,皮革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涌入鼻腔。
唔——!
我拼命挣扎,手肘向后撞击,却只碰到坚硬的肌肉。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别费劲了。
那把刀出现得悄无声息。
冰冷的金属贴上脖颈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镜面般光滑的刀身倒映出我惊恐扭曲的脸,然后——
痛!
先是冰凉,然后是灼热。
锋利的刀刃轻松划开皮肉,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溅在面前的门板上,形成一片扇形图案。
啊啊啊!嗬...嗬...
我跪倒在地,徒劳地用手捂住脖子,黏稠的血液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视线开始模糊,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看到了凶手弯腰擦拭刀柄的动作。
随即,黑暗吞噬了意识。
2
重生
砰!
我的头狠狠撞在厕所隔板上,猛地睁开眼睛。
马桶冲水的声音在耳边轰鸣,我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喘息,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摸向脖子。
光滑的皮肤,没有伤口。
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重生机会剩余
1
次。
我浑身一颤,差点从马桶上摔下来。
这不是幻觉,我真的死了,又活了。
我死死掐住大腿,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让我勉强压下尖叫的冲动。
冷静,这他妈不是梦……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提醒我:上一次的死亡真实得像刻在骨头里。
厕所门缝下的阴影晃动了一下,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就在外面——那个叫周沉的男人,刚刚割断了我喉咙的凶手。
我该怎么做逃跑反击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可能性像走马灯一样闪过。
上一次我假装没发现,结果被一刀毙命。
这一次……
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显示凌晨
2:16。
我愣了一下,上次看挂钟是
2:17。时间倒流了
不,是提前了。
这意味着我有更多准备时间。
手指触到冰凉的手机屏幕时,我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解锁,拨号,我的动作僵硬又迅速。
嘟...嘟...
等待接通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这里是
110
报警中心。
接线员的声音让我差点哭出来。
我家里有人闯入,我压低声音,嘴唇几乎没动。
地址是青松公寓
7
栋
302
室,凶手在客厅,他带着刀...
先生请保持冷静,警方已经——
咔嗒。
一声轻响从门外传来,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动了。
我迅速挂断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睡衣口袋。
目光扫视狭小的厕所,寻找任何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
牙杯太轻。
卷纸可笑。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墙上的金属毛巾架上,一个计划逐渐成形。
我小心翼翼地拧松固定螺丝,动作轻得像在拆炸弹。
当最后一个螺丝卸下时,毛巾架在我手中变成了一根断口处参差不齐的金属棍。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我差点尖叫出声。
周沉在翻找东西,我竖起耳朵,听到抽屉被粗暴拉开的声音,纸张散落的沙沙声。
他到底在找什么
我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看到了周沉穿着黑色夹克的背影,他肩膀宽得吓人,此时正弯腰翻检我的书桌抽屉。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戴着手套的手上,瞳孔骤缩——就是这只手!捂住我的嘴!!割过我的喉咙!!!
突然,他停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什么东西。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认出了那个黑色封皮——
是我的日记本!
他为什么对我的日记感兴趣
还没等我想明白,周沉突然似有所觉地看向厕所方向,直直地对上我门缝中的眼睛。
我心脏骤停,猛地后退,后脑勺撞在墙上,疼得眼前发黑。
屏住呼吸等了十秒,确定没有听见脚步声靠近的声音后,我才再次小心翼翼地凑近门缝。
周沉已经不在书桌前了!
一滴冷汗顺着我的太阳穴滑下。
他去哪了
我一动都不敢动,转动眼球,试图扩大视野,却只能看到一片寂静的客厅。
咔嚓。
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缓缓抬头,看到通风口的百叶板轻微震动。
哗啦——!
天窗玻璃突然爆裂,碎片像雨点般砸下。
我本能地抬手护住脸,锋利的玻璃碴几乎是瞬间就划破了手臂。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军靴重重踩在马桶盖上,距离我的脚尖不到十厘米。
周沉。
他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狭小的厕所。
那双眼睛亮得可怕,像黑暗中的野兽。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你还想怎么逃
我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瓷砖,金属棍藏在身后。
我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周沉笑了,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
他向前一步,皮革手套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做什么取你狗命!
他猛地揪住我的衣领,三年前的事,你以为能一笔勾销
三年前
我大脑飞速运转。
三年前我还没穿越过来,所以这具身体的原主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不是谎言,但周沉不信。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另一只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刀,一把割断过我喉咙的刀。
没关系,他轻声说,等我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你就会想起来了。
他话音未落,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周沉的动作面色微变。
你报警了他的声音陡然降温。
警察来得这么快
我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时擦过他的手套。是。
我决定赌一把,警察马上就到,你跑不掉了。
出乎意料,周沉笑了。
不是嘲讽的笑,而是真的觉得好笑的那种。
你以为,他凑近我的耳朵,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我会怕警察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相间的灯光透过窗户在天花板上闪烁。
周沉突然松开我的衣领,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
认识她吗
即使光线昏暗,我也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林曼,公司财务总监,也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前女友。
照片上我搂着她的肩膀,两人对着镜头微笑。但我的脸被红笔狠狠划花了,纸面都划破了。
这是...
话没说完,周沉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我反应很快的用尽全身力气抄起金属棍砸向他,却被他单手轻松压住。
他顺手控制住我抓着金属棍的手,强行扭转方向,将棍子就着我的手压在了我的气管上,力道大得惊人。
你们害我坐了三年冤狱,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现在该还债了。
视线开始模糊,我拼命挣扎,一只手在他手臂上抓出血痕,另一只手还不甘心地死死攥着金属棍。
但周沉纹丝不动,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听到破门声,警察的喊叫声。
黑暗再次降临。
3
二次重生。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妈的!我暗骂一声,咬牙切齿。
杀我就算了,竟然是压着我的手用我手中的工具,以那么一个屈辱的姿势……
不知不觉间我的愤怒已经超过了之前的恐惧。
熟悉的马桶盖贴着我的大腿,厕所里消毒水的气味冲进鼻腔。
重生机会剩余
0
次。
随着冰冷电子音在脑海中炸响,我又被送回了这个该死的厕所,回到了被杀前的时刻。
挂钟显示的时间比上次又提前了三十秒。
冷静,程默,冷静……我无声地对自己说。
这次不一样了,我已经知道他会从哪里来,知道他会做什么。
这次,我要占据主动权!
我迅速从马桶上站起来,动作太急导致眼前一阵发黑。
扶着墙壁缓了几秒后,我开始打量这个狭小的空间。
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动防守了,我需要武器,需要陷阱,需要一切能给我优势的东西。
金属毛巾架依然挂在墙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我毫不犹豫地把它拆了下来,这次动作比上次熟练多了。
砰!
客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周沉已经进来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
目光扫视整个厕所,我拧开沐浴露瓶子,把黏稠的液体全部挤在周围的地砖上。
接着我把热水开到最大,很快,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蒸汽,镜子变得模糊不清。
你在里面。
周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低沉得像地狱传来的回声。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
上次他明明是先搜查了客厅……
我知道你在里面,程默。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我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瓷砖,手中的金属棍已经被汗水浸湿。
前两次死亡的真实感霎那间全部回笼,我整个人再次被恐惧笼罩。
他没有立即破门而入,而是在门外踱步,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你以为报警有用他突然冷笑一声,警察还有五分钟才到,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他在试探我。
我咬紧下唇保持沉默,眼睛死死盯着门把手。
来吧,混蛋,这次我要让你尝尝……
门把手转动了。
我屏住呼吸,肌肉绷紧到极限。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了进来。
就是这只手,曾经掐住我的脖子,割开我的喉咙……
哗——
周沉的军靴踩上我事先布置的沐浴露,整个人向前滑去。
就是现在!
我像头困兽般扑了上去,金属棍狠狠砸向他的手腕。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周沉闷哼一声,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立刻用脚把它踢向角落,但周沉的反应快得惊人,受伤的右手垂着,左手却如铁钳般抓住了我的衣领。
我们扭打在一起,撞碎了淋浴间的玻璃门。
碎片像钻石般四溅,一块锋利的玻璃深深扎进我的大腿。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死死咬着牙没有松手。
三年前的事不是我做的!我趁机用浴巾绞住他的脖子,你看清楚!我左撇子,那个混蛋是右撇子!
周沉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
我趁机抓起地上的碎玻璃抵住他的颈动脉:我可以证明!
警笛声由远及近。周沉眼中闪过一丝警觉,我立刻说:不是我报的警,应该是邻居听见动静。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又看了看我正抵着他脖颈处的玻璃碎片,突然主动松开钳制,随即笑了:好啊,我相信你,你证明给我看。
我注视了他几秒,在确认他扔掉所有武器之后,确认目前的他对我暂无生命威胁,随即松开了他。
但我依旧紧紧攥着那片碎玻璃,然后拖着流血不止的腿,回忆着上一次的场景,打开了抽屉。
我拽出一本黑色记事本扔给他:原主的日记...林曼才是主谋,她利用你老婆的身份篡改公司账目...
周沉翻动纸页的手指微微发抖。
当他看到某页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林曼和原主的合影,被红笔狠狠划烂。
周沉的手指在日记本上停顿了一秒,指节发白。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左手,突然冷笑:你说得对,那个混蛋喜欢用右手,抽烟也是,我观察了你好几天,你用的一直是左手。
而且......周沉的手指指着桌子上的便利贴,那上面是我写的本周计划的小字。
字迹不一样.....他将日记本和便利贴放在一起。
你不是他。周沉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他抬眼看向我,似乎在等着我的解释。
我两年前才进入这具身体。
我喘着气靠在墙上,抿了抿唇补充道:和你一样,我也是受害者。
警笛声越来越近。
周沉突然弯腰捡起匕首,我浑身绷紧,却见他只是割下一截浴巾,动作粗暴但精准地绑在我流血的大腿上。
能走吗他问,声音依然冰冷,但少了杀意,在警察来之前,我们得谈谈。
我踉跄着跟在周沉身后,大腿上的伤口随着每一步走动传来尖锐的疼痛。
血已经浸透了临时绷带,温热的液体顺着小腿流进袜子里,黏腻得令人作呕。
快点。周沉回头低吼,他的右手不自然地垂着——那是我刚才打断的。
一丝诡异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消防通道的铁门在我们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黑暗中,周沉的呼吸声格外清晰,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在忍痛。
为什么要帮我我压低声音问道,手指紧抓着生锈的扶手维持平衡。
周沉没有回答,只是粗暴地拽着我的胳膊往前拖。
他的手掌像烙铁一样烫,透过单薄的睡衣传来惊人的热度。
下楼时,我的伤腿一软,差点滚下楼梯。
周沉眼疾手快地捞住我的腰,我闻到他身上混杂着血腥味的皮革气息。
废物。他骂道,却把我胳膊搭在他肩上,分担了我大半体重。
这令人诧异的体贴让我愣住了。
十分钟前这个男人还想杀我,现在却像扛麻袋一样扛着我下楼梯。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昏黄的应急灯下,他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角还沾着一点血迹——应该是我的。
出了公寓后门,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周沉拖着我钻进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后停在一辆黑色摩托车前。
上去。他简短地命令道,从座位下掏出一个急救包。
我盯着那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摩托,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早就计划好要逃
周沉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危险:我计划的是杀完人就走。
他甩给我一条止血带,自己缠。
我笨拙地包扎伤口时,周沉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
打火机的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我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浓重的青黑色。
这个男人看起来疲惫不堪,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周沉看上去并非是会轻信别人的人,相反他对一切都充满警惕,像蓄势待发的豹子。
我觉得自己应该主动示好,我咽了口唾沫,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裂了,但还能用。翻到相册最后,我点开一张照片递给他:这是我穿越前的样子。
照片上是一个清瘦的年轻人,站在大学图书馆前微笑,和现在这具身体毫无相似之处。周沉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久到烟灰烫到手指才回过神来。
三年前,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得可怕,林曼和你——和他,一起伪造了财务数据,把三百万的亏空栽赃给我。
他狠狠碾灭烟头,我在监狱里度过了三年零四个月。
我想起日记里的内容:林曼当时是你妻子
周沉的眼神瞬间结冰:她利用这层关系获取了我的电子签名。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扔给我,这是我最后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年轻的周沉搂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
三个人都穿着同款蓝色亲子装,背景是迪士尼城堡。
孩子呢我轻声问。
车祸。周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入狱第二年,林曼带着孩子去旅游,只有她活下来了。
我突然明白了他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这不是单纯的复仇,这是一个失去一切的男人最后的疯狂。
冰冷的电子音再度传来:请在关键节点,做出正确决定,请注意,重生机会剩余
0
次。
我:……
我沉默了一瞬,语气坚定得让人不可置信:我会帮你。
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沉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能刺穿我:为什么
我沉默片刻,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衣服下摆的布料,在确定没有电子音再度传来,周围的场景也没有再次发生变化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赌对了。
因为...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也是受害者。这具身体欠你的,我想还清。
远处传来警笛声,周沉的表情变了。他迅速收起照片,跨上摩托车:24
小时咖啡馆,知道在哪吗
我点点头,忍着痛爬上后座。摩托车的轰鸣声中,他的声音飘散在风里:你死过吗
我:……谢邀,托您的福,刚死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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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合作
咖啡馆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时,挂在门框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凌晨三点,星光咖啡馆里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的一盏壁灯亮着,在木质桌面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坐那儿。周沉指了指最里面的卡座,声音压得很低。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咖啡馆,像雷达一样检查每个可能的死角,然后才在我对面坐下——特意选择了背靠墙、面向门口的位置。
我小心翼翼地挪到卡座边,大腿上的伤口碰到桌角,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周沉瞥了一眼我渗血的裤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两杯黑咖啡。他对走过来的服务员说,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要热茶。我脱口而出,加蜂蜜。
周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但出乎意料,他竟转头对服务员改口:一杯咖啡,一杯伯爵茶加蜂蜜。
服务员走后,狭小的卡座里只剩下我们两人。周沉从夹克内袋掏出那本黑色日记本,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从哪年开始的他突兀地问。
什么
你。他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什么时候进到这具身体里的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交替的红色和蓝色光斑,让他的表情显得阴晴不定。
我低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两年前的一个雨天。我回忆道,我出了车祸,醒来就变成了程默。
医生说我是酒精中毒导致的昏迷,但我知道不是。
周沉的眼睛微微眯起:酒精中毒
原主酗酒。
我翻开日记本,指向其中一页。
看这里,2019
年
3
月
15
日,又梦见她了,必须喝酒才能睡着。这个她应该就是林曼。
周沉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指关节发白。
服务员送来饮品时,我们同时噤声。
热茶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我双手捧着杯子取暖,突然意识到这是穿越以来第一次有人记得我不喝咖啡。
林曼现在在哪周沉突然问,咖啡杯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显得格外小巧。
你说你老婆啊我笑了下:用你的钱开了家会计事务所。
他的眼神瞬间冰冷。
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还有一道浅浅的戒痕,比我的更深更红,像是曾经拼命想要扯掉戒指留下的。
我可以帮你。我说,但有个条件——别再把我当成那个混蛋。
周沉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把热咖啡泼在我脸上。
最后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时,我看到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吗他放下杯子,突然问道。
我摇摇头。
直觉。
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个人不一样。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我愣了一下。
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他一句你问我死没死过是什么意思
周沉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慢慢放下咖啡杯,陶瓷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咖啡馆里格外刺耳。
第一次被捕时,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我在审讯室里咬断了舌头。醒来时回到了案发前一天。
!!!!!!
他也重生过!
我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
就是……我犹豫了一下,重生机会剩余
X
次那个机械音。
周沉的眼神变得复杂:不,我听到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她说...因果未了,轮回不止。
我们面面相觑,一种诡异的默契在空气中蔓延。
服务员在柜台后打了个哈欠,收音机里传来早间新闻的前奏。
周沉仿佛突然失去了耐心,时间不多了。
他猛地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推到我面前,明天中午来这里找我,别耍花样。
我低头看着名片——曼沉会计事务所,地址在市中心最贵的那栋写字楼,名片的角落有一行小字:财务总监林曼。
她用自己的名字和你的姓氏命名公司我忍不住问道,真够讽刺的。
周沉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乎微笑的表情:明天你就会知道,那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讽刺。
他转身走向门口,黑色夹克的背影融进黎明前的黑暗中。
我低头喝了一口已经变温的茶,突然发现名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带日记本,小心监控。
我莫名的笑了下。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的阳光毒辣得刺眼。
我站在曼沉会计事务所所在的写字楼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日记本,周沉的名片已经被我手心的汗水浸湿了一角。
电梯里,我对着金属墙壁整理领带——这是我在程默的衣柜里找到的最正式的一套西装。
镜面反射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三十岁左右,眼角有细纹,嘴角自然下垂,看起来严肃又刻薄。
我试着挤出一个微笑,那张脸立刻变得虚伪起来。
25
楼到了。电子女声提醒道。
电梯门无声滑开,眼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曼沉会计四个烫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前台坐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孩,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
您好,有预约吗她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找林总。我的声音比预想的要稳,程默。
女孩的手一下顿住,她缓慢抬起头,瞳孔微微扩大:程...程先生她慌乱地按响内线电话,林总,程默先生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然后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急促声响。
不到十秒,走廊尽头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程默
是那个女人——林曼——她站在门口,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套装,红唇鲜艳得像是刚喝完血。
她的目光阴寒,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最后定格在我的眼睛上。
好久不见。她微笑着说,声音甜得像掺了蜜的毒药。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原主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这个女人在昏暗的酒店房间里大笑,手指间夹着香烟;
她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跨坐在原主身上,口红蹭花了;
她在法庭上作证时,冷静地指着周沉说是他伪造了那些文件……
进来吧。林曼侧身让出一条路,你来的倒是巧了,我这儿刚好有个人想见见你。
我闻言默不作声,只跟着她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比我想象的还要宽敞。
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毯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
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周沉,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看起来像是这里的主人。
惊喜吗林曼关上门,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我丈夫上周刚刚出狱。
我的手指悄悄收紧,指甲陷入掌心。周沉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昨晚的默契。
他在演戏。
坐啊。林曼指了指周沉旁边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她优雅地交叠双腿,从水晶烟盒里取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听说你失忆了
香烟点燃的瞬间,一股甜腻的香气弥漫开来。
我控制着自己不要咳嗽:部分记忆缺失,医生说是酒精中毒的后遗症。
真遗憾。她吐出一个烟圈,眼睛却闪着愉悦的光,那你还记得我们的小秘密吗
周沉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一下——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我装作思考的样子,慢慢从包里取出日记本:小秘密倒是不记得了,不过嘛...最近在整理旧物,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内容。
林曼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本黑色日记本,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灭了刚点燃的烟。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依然甜美,但音调提高了半度。
我的日记。我故意翻到中间一页,比如这段,今天和林曼修改了
Q3
报表,周沉永远不会发现那三百万去了哪里。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林曼的声音依旧还算冷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像是刚平复好思绪一般。
字迹可以伪造,内容也可以随意捏造,而且谁知道这日记是不是你昨晚现写的
是吗
我拿出一台旧手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被合并转发后放进了收藏夹里。
那这段聊天记录呢聊天记录的时间总做不了假了吧
我点开聊天记录里的语音,传来了林曼略带尖锐的声音你可考虑好,陷害周沉的事情你也有参与,要是我一不小心将事情捅出去,你猜到时候咱俩谁承受的代价会更大。
林曼面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周沉,亲爱的...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不会相信他的这种胡言乱语吧这明显全部都是他伪造的!
周沉没有理她,他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肩膀的线条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空气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我又开始下意识的摩擦衣摆的布料。
好半晌,周沉才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林曼的脸,像是打算把人看穿一般:银行流水。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2018
年
9
月到
12
月,每个月都有一笔十万的转账从公司账户转入一个私人账户。开户人是你表弟。
林曼的嘴唇颤抖起来:那是...那是...
更可笑的是,周沉目光下移,眼神冷得像冰,目光停顿在林曼心口处,让人觉得他恨不得将目光凝聚成刀,刺入对方心脏。
你居然用我们的女儿当掩护。小雨的医疗费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她那时候已经死了三个月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轰炸在房间,气氛轰然发生剧烈变化,林曼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
它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你早就知道了她的声音突然变了,甜腻的伪装彻底剥落,那你为什么还...
等你露出马脚。周沉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录音笔,比如现在。
林曼的表情扭曲起来。
她突然扑向办公桌,我下意识冲过去拦她,却被她尖锐的指甲在脸上抓出三道血痕。
她拉开抽屉的瞬间,周沉一个箭步上前,轻松制住她的手腕——抽屉里躺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还是老把戏。周沉冷笑一声,夺过枪扔给我,报警。
当我拨通
110
时,林曼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癫狂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周沉,你永远不知道那笔钱去了哪里!他们会找到你的,就像找到小雨一样!
周沉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怕。他一把掐住林曼的脖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说什么
林曼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前台女孩怯生生地探头进来:林总,王局长来了...
周沉立刻松开手,林曼趁机挣脱,迅速整理了一下衣领。
不到三秒,她又恢复了那个优雅的女强人形象,只有脖子上的一圈红痕证明刚才的冲突。
请他稍等。她的声音依然甜美,只是略微嘶哑。
女孩关上门后,林曼转向我们,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你们以为能扳倒我
她理了理头发,王局长是我最重要的客户,也是我表弟的岳父。猜猜那三百万最后进了谁的口袋
周沉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消防通道。现在。
5
复仇
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字像电流般窜过我的脊背。我抬头看向周沉,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是他安排的。
我趁着这个间隙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
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我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直到拐过转角才狂奔起来。
消防通道的铁门沉重得惊人,推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这边!
周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接过他递来的摩托车头盔。
怎么回事那个王局长——
假的。周沉调整车身,前台是我的人。
录音呢我一边戴头盔一边问,证据够了吗
周沉的表情阴沉下来:不够。她刚才提到了小雨...
他的声音哽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戒痕,那不是意外。
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周沉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绕在他的腰间:走!摩托车的引擎轰鸣声响彻地下车库。
我们刚冲出出口,后视镜里就出现了两个穿制服的身影。
周沉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
抱紧!他大吼道。
我死死搂住他的腰,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正紧追不舍。
周沉在车流中灵活穿梭,几次险些擦到旁边的车辆。
他们在右转车道!我喊道。
周沉突然一个急刹,摩托车几乎与地面平行,轮胎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猛打方向拐进一条窄巷,垃圾桶被撞得四处飞散。
身后的轿车来不及转向,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栓。
甩掉了。周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
我们最终停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前。周沉摘下头盔,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
他带我爬上五楼,掏钥匙的手微微发抖。
安全屋。他简短地解释道,警方不知道这里。
公寓比我想象的要整洁,但空荡得可怕。
客厅里只有一张折叠桌和两把椅子,墙上钉着密密麻麻的照片和文件——全是关于林曼的。
我走近细看,发现每张照片上都用红笔画了叉,只有一张例外: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旋转木马前微笑。
小雨我轻声问。
嗯。
周沉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瓶矿泉水,扔给我一瓶:我们需要新计划。
火烧般的喉咙得到了缓解,我拧紧瓶盖,突然注意到桌上摊开的文件——银行流水、公司报表、甚至还有几份病历。
这是什么我拿起其中一页。
林曼表弟的病历。周沉的声音冷得像冰,肝癌晚期,去年做的肝移植手术。
我仔细查看那份账单:手术费...两百八十万
恰好是三百万减去她买包的钱。周沉冷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王局长的小舅子。
电脑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日期是三个月前。画面中,林曼和一个中年男人在餐厅角落交头接耳,男人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她则交出一把钥匙。
保险箱钥匙。周沉指着暂停的画面,里面装着原始账本。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在哪里
她家。周沉调出另一张照片——栋豪华别墅的平面图,今晚有个慈善晚宴,她会出席。我们有两小时的时间。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我张口想反对,却突然注意到周沉的眼神——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让我想起濒死的野兽。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需要做什么我听见自己问。
周沉从衣柜里拿出两套黑色工装服和工具箱:你懂电路吗
基本知识。我回忆起大学时的物理课,你想切断警报系统
不只是警报。他递给我一张手绘的电路图,整个社区的备用电源。
图纸上的标记精确到令人发指,连每根电线的颜色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我抬头看向周沉:你准备了多久
三年零四个月。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天。
我眼睫微颤,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句话狠狠触动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到窗外窗外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周沉快步走到窗前,谨慎地拨开百叶帘一角观察街道。
阳光透过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六点出发。他放下帘子,现在休息。
我听话地躺下,在狭窄的沙发上,思绪万千,怎么都睡不着。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金属味,墙上小雨的照片在昏暗中仿佛发着微光。
翻身时,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她几岁了我轻声问。
黑暗中,周沉的声音从地板传来:四岁零七个月。
挂钟继续滴滴答答地响着,直到指针指向六点整。
我似有察觉地坐起身,面前的周沉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检查工具包里的装备。
他递给我一副手套和一个头戴式手电筒。记住,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只拿账本,别碰其他东西。
林曼会在所有贵重物品上做标记。
我点点头,喉咙有点发紧。
讲真,两辈子加起来我都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私闯民宅,盗窃,更不用说我们俩都是通缉犯。
但当我看到周沉眼中闪烁的光芒时,突然就释然了一下。
毕竟不久前刚被这人杀死两次,而现在我们俩却平安地共处一室,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疯狂的呢
于是,夜幕降临,两道身影幽灵般潜入别墅区。
周沉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带着我避开所有监控探头。
备用电源室位于社区边缘的一个小木屋里,锁是老式的,周沉用两根铁丝三秒就撬开了。
红色线。他用手电筒照着电箱,切断后我们有
90
秒翻墙。
我的手心全是汗,钳子差点滑落。当钳口咬断那根红色电线时,整个社区瞬间陷入黑暗。
远处传来几声惊呼,紧接着是应急灯亮起的微弱光芒。
走!
我们借着黑暗的掩护翻过围墙,落在柔软的草坪上。
林曼的别墅就在眼前,漆黑一片,只有二楼一扇窗户透着微光——是电子保险箱的备用电源指示灯。
周沉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钥匙:保洁公司的。
门锁无声地滑开。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某种我说不上来的奇怪气味。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
周沉示意我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设备——射频检测器。
屏幕上闪烁着几个红点。
运动传感器。他低声说,跟我走,精确到厘米。
我们像跳格子一样在书房地板上移动,避开无形的射线。
保险箱嵌在书架后方,电子屏闪着幽蓝的光。周沉输入一串密码,屏幕却显示红色错误提示。
她换了密码。他咬牙道。
怎么办我急出一身冷汗。
周沉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相框上——小雨的照片,背景是迪士尼城堡。
他迅速输入0714,保险箱发出悦耳的滴声,门缓缓打开。
她的生日。周沉的声音嘶哑。
保险箱里除了账本,还有一个牛皮纸袋。
我刚要说话,周沉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噤声。
远处传来引擎的嗡鸣,越来越近。
她提前回来了,他压低声音,备用电源触发了警报。
果不其然,周沉刚把它拿出来,楼下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们僵在原地,听着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
亲爱的林曼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停电了,你在家吗
周沉迅速将账本和纸袋塞进衣服里,示意我从窗户逃生。
就在我们推开窗的瞬间,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不许动!林曼的尖叫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我回头看去,只见她举着一把手枪,枪口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
周沉挡在我前面,缓缓举起双手。
把东西放下。林曼的声音颤抖着,那是我的!
你的什么周沉冷静地问,杀人的证据
就在这时,社区的主电源突然恢复,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林曼被强光晃得眯起眼,周沉趁机扑了上去。
枪响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枪声在耳边炸开的瞬间,我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猛地扑向最近的掩体,实木书桌在我背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火药味混合着林曼身上甜腻的香水味,在密闭空间里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周沉!我嘶吼着抬头,视线被飞溅的木屑模糊。
两道黑影在书房中央缠斗。
林曼的高跟鞋踩碎了地上的相框,玻璃碎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周沉抓住她持枪的手腕,狠狠撞向书架,一本厚重的精装书砸落在地。
你杀了她!周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每个字都浸着血,你杀了小雨!
林曼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成狰狞的冷笑:你有什么证据那只是个意外——
咔嗒。
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打断了她的狡辩。
在扭打中,牛皮纸袋掉在地上,散落出一叠照片——监控截图,清楚地显示林曼的小轿车在事发当天跟踪校车。
周沉的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交警报告说校车刹车失灵,但你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林曼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脚踢向周沉受伤的右臂。
周沉闷哼一声,钳制稍有松懈,林曼立刻挣脱,枪口再次抬起——
砰!
子弹擦着我的耳畔飞过,在身后的墙上炸开一个洞。
我抄起地上的青铜书镇砸向她的手腕,枪应声落地,滑到书架下方。
程默!周沉大喊,账本!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黑色账本躺在角落。
扑过去抓起的瞬间,指尖触到内页里夹着的什么东西——一张微型
SD
卡。
林曼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度惊恐:不!她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指甲抓向我的眼睛,把它给我!
周沉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两人一起摔向茶几。
玻璃桌面轰然碎裂,林曼的尖叫声中混杂着布料撕裂的声音。
我趁机将
SD
卡塞进袜子里,账本则扔给周沉。
警察马上就到!林曼在周沉身下挣扎,口红蹭花了,像一抹血迹挂在嘴角,你们逃不掉的!
远处果然传来警笛声,比预想的要快得多。
周沉迅速翻看账本,脸色越来越阴沉:不只是贪污...这是洗钱记录。
王局长,李检察长,还有——
你以为只有我想你死吗林曼歇斯底里地大笑,他们比你想象的更——
周沉突然捂住她的嘴,眼神锐利地看向窗外。我也听到了——除了警笛,还有另一种引擎声,低沉而有力,像是……
黑色
SUV,周沉松开林曼,迅速起身,不是警察。
林曼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挣扎着爬起来,突然冲向门口:他们不能看见我跟你在一起!
周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谁
放开我!林曼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恐惧,他们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楼下的门铃响了,紧接着是沉重的砸门声。
周沉当机立断,拖着我冲向阳台。
林曼则慌乱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对着楼下一叠声喊道:来了!马上来!
阳台离地面约五六米高,下方是茂密的灌木丛。
周沉二话不说翻过栏杆跳了下去,我紧随其后。
树枝划破衣服和皮肤,但肾上腺素让我感觉不到疼痛。
这边!周沉拉着我钻进灌木丛深处。
我们匍匐前进,身后传来楼上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找到他们!一个陌生的男声咆哮道,尤其是那个账本!
灌木丛尽头是社区的外墙。
周沉蹲下,双手交叠给我当踏板。
我踩着他的手掌翻上墙头,伸手想拉他上来,却见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账本和那个牛皮纸袋塞给我。
分开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老地方见。
我还来不及反对,周沉已经转身向反方向跑去,故意踩断树枝发出响声。
追兵立刻被引开,脚步声和喊叫声渐行渐远。
我在墙头蜷缩了几分钟,直到确定周围安全才跳下去。
落地时,SD
卡从袜子里滑出来,掉在排水沟边。
我捡起来对着路灯查看——这张小小的存储卡里,到底藏着什么让林曼如此恐惧的秘密
一辆出租车缓缓驶过,我招手拦下,报出咖啡馆的地址。
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我血迹斑斑的衣服和满是划痕的脸:哥们,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只是...摔了一跤。
咖啡馆的霓虹灯依然亮着,但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我绕到后巷,发现后门虚掩着——周沉提前安排好的退路。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又狼狈的脸。
我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伤口,带走了部分灼热感。
SD
卡在我掌心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沉重。
你拿到了。
周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水花溅了一身。
他站在门口,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渗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你没事!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句话有多蠢——他看起来糟透了。
周沉扯了扯嘴角:暂时死不了。他走到我身边,拧开另一个水龙头,SD
卡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黑色卡片:账本我藏在垃圾桶后面了。
周沉接过
SD
卡,手指微微发抖:这是最后的拼图。
咖啡馆的储藏间里有台老式笔记本电脑。周沉插入
SD
卡,屏幕上立刻弹出十几个加密文件夹。
他输入几串密码,全部显示错误。
需要专业解码。他揉着太阳穴,但我认识一个人...
话音未落,前门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们同时僵住,周沉迅速拔出
SD
卡塞给我,自己则抄起一把牛排刀。
周沉!我知道你在里面!林曼的声音传来,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带着哭腔和颤抖。
他们...他们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求求你...
周沉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示意我躲到冰柜后面,自己则缓步向前。
我透过门缝看到林曼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妆容全花,白色套装上沾满血迹。
陷阱。我无声地做出口型,但周沉已经走了出去。
林曼跪倒在地,眼泪冲花了睫毛膏:他们发现我搞丢了账本...说我是叛徒...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救救我...我知道小雨的事...
周沉的表情变了。
他上前一步,就在这瞬间,林曼从袖中滑出一把小巧的手枪——
砰!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但倒下的却是林曼——周沉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子弹的同时掷出牛排刀,精准地刺入她的手腕。
这一刀是为了小雨。周沉站在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下一刀是为了我自己。
林曼蜷缩在地上,像只受伤的动物:你不会杀我...你需要我知道的那些名字...
周沉弯腰捡起枪,突然看向窗外:他们来了。
远处传来
SUV
引擎的轰鸣声。我冲出来,抓住周沉的胳膊:我们得走了!
来不及了。
周沉的表情异常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U
盘塞给我。
从后门走,去找陈警官,密码是小雨的生日倒过来。
那你——
我引开他们。周沉推了我一把,力道大得惊人。
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警察。
我踉跄着退到后门,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周沉站在咖啡馆中央,手中的枪对准了前门,背影挺拔得像棵永不弯曲的松树。
6
循环终结。
后巷的黑暗像浓稠的沥青包裹着我。
U
盘在掌心发烫,仿佛一颗即将引爆的微型炸弹。
我跌跌撞撞地奔跑,耳边回荡着周沉最后的警告: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警察。
转过两个街角后,我躲进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
玻璃橱窗反射出我狼狈的样子——衣服破烂,脸上布满细小的伤口,眼睛里布满血丝。
收银台后的店员警惕地盯着我,手指悄悄移向报警按钮。
需要帮忙吗他试探性地问。
不,谢谢。我抓起一包创可贴和一瓶水扔在柜台上,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就这些。
店员接过钞票时,我们同时听到了警笛声。他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找零钱时多给了我十块。
我抓起东西冲出门,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我颤抖着拨通陈警官的电话——周沉在
U
盘上贴了张便条,上面写着一个号码和小雨生日倒过来。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疲惫的男声。
是陈...陈警官吗我压低声音,周沉让我联系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突然变得警觉:你在哪
便利店的霓虹灯在巷口闪烁,我下意识后退几步,后背贴上冰凉的砖墙:周沉说...密码是小雨生日的倒过来。
4170。陈警官毫不犹豫地回答,现在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过去。
这个反应太快了,快得不正常。
我盯着手中的
U
盘,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周沉从未提过陈警官知道密码的事。
喂你还在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急切,周沉有危险,我们需要——
我挂断电话,迅速关机。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肋骨发疼。
周沉说得对,不能相信任何人。
但接下来去哪我翻遍口袋,只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星光咖啡馆,背面是周沉潦草的字迹:紧急情况找老板娘。
老板娘是个六十多岁的妇人,花白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她看到我推门而入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二话不说拉下卷帘门。
周沉呢她递给我一条热毛巾,声音低沉。
引开追兵了。我擦掉脸上的血迹,他给了我这个。
U
盘在柜台灯下泛着冷光。
老板娘接过去,转身打开收银机后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
她插入
U
盘,输入4170,屏幕立刻亮起来。
老天……老板娘倒吸一口冷气。
我凑过去,屏幕上是一份加密文件,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转账记录、监控截图和——尸检报告
最上面一份赫然写着周雨,死因:河豚毒素中毒。
这不是意外……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老板娘快速浏览着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不仅仅是贪污案...是系统性的谋杀。
她指着其中一页,看这个名单,全是——
便利店的玻璃突然爆裂,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耳朵嵌入墙壁。
老板娘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按倒在地,同时从柜台下抽出一把霰弹枪。
后厨!她吼道,冰箱后面有暗道!
我连滚带爬地冲向厨房,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冰箱后面果然有一道暗门,通向一个狭小的地下室。
我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额头撞在裸露的水管上,温热的血液流进眼睛。
地下室里堆满了纸箱和旧家具,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摇摇欲坠的灯泡。
角落里放着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下面连着监控设备——屏幕上显示着咖啡馆各个角度的实时画面。
老板娘的身影出现在前门监控里,她举着霰弹枪,正对着门外喊话。
突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枪响了,监控画面变成雪花点。
不!我捶打着屏幕,却无能为力。
其他监控画面里,几个穿黑衣的男子正在咖啡馆内搜查。
其中一人对着耳麦说了什么,然后径直走向后厨。
暗道!他们发现暗道了!
我在黑暗中摸索,手指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
是一把车钥匙,挂在墙面的钉子上。钥匙旁边用马克笔写着:车库,红色摩托。
地下室的另一头果然有扇小门,推开后是一条狭窄的隧道。
我弓着身子前行,隧道尽头是一个简陋的车库,里面停着一辆漆成红色的老旧摩托车。
引擎轰鸣声在隧道里回荡,我甚至能听到头顶传来的脚步声。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车库门突然被撞开,一个黑衣人举枪瞄准——
砰!
子弹擦过油箱,汽油味立刻弥漫开来。
我猛踩油门,摩托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将黑衣人撞飞。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死死抓住把手,在蜿蜒的小路上飞驰。
后视镜里,两辆黑色
SUV
正紧追不舍。
我拐进一条窄巷,车轮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险些撞上垃圾桶。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急转弯,我来不及刹车——
摩托车侧翻出去,我整个人飞过护栏,重重摔在下面的垃圾堆里。
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可能是骨折了。
但我顾不上这些,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钻进旁边的下水道入口。
黑暗。恶臭。老鼠的吱吱声。
我扶着湿滑的墙壁艰难前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U
盘还在口袋里,这是唯一的希望。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光亮。
我推开生锈的铁栅栏,发现自己来到了河边。
晨雾笼罩着水面,远处城市的轮廓若隐若现。
口袋里突然传来震动——是手机!我竟然忘了它。电量只剩
5%,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码头
17
号。日出前。——S
S……周沉他还活着
我环顾四周,河岸线上确实有一排破旧的码头。
17
号在最尽头,木板已经腐朽,踩上去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雾气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支烟。
周沉!我几乎哭出来,拖着伤腿向他跑去。
他转过身,我猛地刹住脚步——
那不是周沉。
虽然身材相似,但这个男人的脸完全陌生,眼神冷漠得像冰。
U
盘。他伸出手,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后退一步,右腿疼得几乎站不稳:你是谁
男人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消音手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上的东西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河面上的雾气更浓了,远处的城市开始苏醒,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我盯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突然笑了。
杀了我,你永远找不到备份。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备份
周沉安排的。我慢慢后退,手指悄悄摸进口袋,你以为他会把唯一一份证据交给一个陌生人
这个虚张声势的谎言竟然起了作用。男人犹豫了,枪口微微下垂:把
U
盘给我,我可以放你走。
木板在我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再退一步就是河水,冰冷而湍急。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喊:周沉!现在!
男人本能地回头,我趁机用尽全力撞向他。我们双双跌入河中,刺骨的冷水瞬间淹没头顶。
男人挣扎着,手枪掉入河底。
我死死抱住他的腰,任由水流将我们冲向下游。
在水下扭打的过程中,U
盘从口袋滑出,像条银色的小鱼消失在浑浊的河水里。
男人见状,疯狂地踢开我,向水面游去。
我没有追,而是顺着水流继续下潜,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失去意识的那一秒,我的耳边全是水流倾贯的声音。
刺眼的阳光将我唤醒。
我躺在河岸边的芦苇丛中,浑身湿透,右腿肿得发亮。
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可能是落水时被冲走了。
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U
盘没了,证据没了,也许这样反而安全了。
我拖着伤腿爬上岸,发现不远处有个废弃的钓鱼小屋。
门没锁,里面堆放着生锈的渔具和发霉的毯子。
我蜷缩在角落,用最后一点力气拨开湿透的衣袖——手表还在,指针停在
6:15。
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周沉站在门口,浑身是血但眼神依然坚定。
他蹲下来,递给我一杯热茶……
醒醒!别睡!
有人拍打着我的脸。
我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周沉,而是一个陌生老人,满脸皱纹,眼睛却亮得出奇。
喝了它。老人递来一个铁皮杯子,里面是某种冒着热气的苦味液体。
我小口啜饮,感觉体温慢慢回升。
老人检查了我的腿,用树枝和布条做了简易固定。
你不是第一个。老人突然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什么
被系统选中的人。老人神秘地笑了笑,因果未了,轮回不止。
我浑身一震,这正是周沉提到过的那句话。
老人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打给
S。
手指颤抖着按下拨号键,响了三声后接通了。
码头往东两公里。是周沉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在等你。
老人帮我做了副简易拐杖,目送我离开时说了最后一句话:记住,重生不是恩赐,是责任。
沿着河岸向东,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两公里后,我看到一艘破旧的渔船停泊在岸边,甲板上晾着几件衣服,其中一件黑色夹克我很熟悉。
上来吧。周沉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
推开门,狭小的船舱里弥漫着药味和血腥味。
周沉半躺在简易床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得像纸。
但看到我时,他嘴角微微上扬:你还活着。
你也是。我的喉咙发紧,U
盘丢了。
不重要了。周沉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上传到云端,陈警官——真正的陈警官——正在处理。
我瘫坐在椅子上,全身的疼痛突然变得难以忍受:那个老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老李头啊......周沉艰难地坐起来,他是第一个被系统选中的人。
周沉摩挲着茶杯:他女儿死后,系统给了他三次机会...他浪费了。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踌躇道:那小雨...
周沉的下颌线绷紧:我重生后第一时间去幼儿园接她,却发现那天她根本没去上学。
他的声音哽咽,林曼提前带她去了旅游。
我沉默了很久,听着河水轻拍船身的声音。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做
和你无关,之后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周沉递给我一个信封,新身份,足够的生活费。你可以重新开始。
我盯着信封,没有接。
他看我没接,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缓声道:我还有事要处理。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钉着的照片上——那些穿制服的面孔,系统给了我三次机会,这是第三次,直觉告诉我,小雨还活着。
我眼睛亮了一下,面色缓和了些,笑了:又是直觉啊。
那我也有事要处理。我把信封推回去,比如合伙人的股份问题。
周沉愣住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随即哈哈大笑,笑声牵动伤口让他龇牙咧嘴。
他眼里的冰霜终于融化,他仿佛思考了一下:默沉咨询
啧,这个取名思维可真老套,不过这名字我还挺喜欢的。
我撇了撇嘴总不能浪费我的会计技能。
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虽然大部分是原主的记忆。
说着我抬头便迎上了周沉的目光,他的视线已经在我脸上打量老半天了,想不注意到都难。
周沉快速地把一杯茶塞进我手里——
伯爵茶,加蜂蜜。
然后飞快地闪开了目光。
我突然觉得这人比之前有趣了一点。
我接过茶,自然地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杯身接触发出悦耳的响声,窗外飞过一群白鹭,翅膀划过朝阳,像无数张纸页翻飞。
三个月后,默沉财务咨询正式挂牌。
办公室不大,但采光很好。
周沉坚持要在接待区放一个鱼缸,说是有水的地方才有生机。
开业那天,来了位特殊客人——老李头。
他带来一盆绿植作为贺礼,临走时在我耳边低语:系统会找上值得的人。
我冲他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话。
是啊,重生不是恩赐,是责任。
而亲情,是这个世界上值得人一次又一次重新开始的东西。
(正文完)
7
番外:循环之外。
咖啡馆的监控录像显示,在程默和周沉离开后的第三十七分钟,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推门而入。
他径直走向角落的卡座——程默曾经坐过的位置,从沙发缝里抠出一枚微型
SD
卡。
找到什么了同行的女人问道。
男人将
SD
卡举到灯下观察:空的。
他咬牙切齿:继续找,他们一定海备份了其他证据。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河岸边——
老李头蹲在芦苇丛中,从泥浆里挖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真正的
SD
卡。
他对着阳光看了看,随手扔进河里。
因果啊!因果...老人喃喃自语,转身消失在晨雾中。
而在默沉咨询的新办公室里,周沉正在整理文件柜。
最底层的抽屉里,静静躺着一本黑色日记本——程默从未见过的那本,扉页上写着轮回记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