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他负债累累时转身离开，后来他成为商界新贵，却在我被家族抛弃时执意娶我。
人人都说这是破镜重圆的童话，
却不知我每晚跪在卧室角落，数着他赏的硬币度日。
直到诊断书上‘血癌晚期’四个字，成了我唯一的解脱……
1
疑罪
医生递过来的诊断书上，胃癌晚期四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沈太太，您需要立即住院治疗。
我捏着报告单的手指微微发抖，却扬起一个笑：好的，我会尽快安排时间。
走出诊室，我从包里翻出止痛药干咽下去。药片刮过喉咙，留下苦涩的痕迹。走廊上的电子屏显示着时间：2023年4月12日。距离沈煜把我娶回家，正好一年零三天。
手机震动起来，是沈煜的特助白薇发来的消息：【今晚程远的订婚宴，沈总会亲自陪您出席】
我盯着那个陪字看了很久。沈煜从不陪我，他只会押送我——像押送一个囚犯去刑场。
看着手机上显示不足个位数的余额，心中苦涩，谁相信堂堂沈氏集团总裁夫人会囊中羞涩。
只好走进医院旁边的小药店，用钱包里最后200块买了两瓶止痛药。店员找零时，钢镚在玻璃柜台上叮当作响，我数了数，正好够坐公交回家。
沈氏集团大楼就在三站地外，我站在公交站台上，望着那座玻璃幕墙大厦最顶层的灯光。沈煜应该在那里，和他的核心团队开着永远开不完的会。
鬼使神差地，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哪位白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甜得发腻。
我是温念。胃部又是一阵绞痛，我不得不弯腰按住腹部，请告诉沈煜，我需要...
沈太太，白薇打断我，沈总正在讨论与收购程远科技的事。您知道的，他从不接您的电话。
电话挂断了。我蹲在站台上，等这一阵剧痛过去。三年前也是这样，所有解释的机会都被切断，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煜眼里的爱意变成憎恶。
公交车来了，我艰难地挤上去。晚高峰的车厢闷热拥挤，一个急刹车，我撞在扶手上，喉头涌上腥甜。
2
囚笼
沈煜的别墅在城北半山，公交车只到山脚。我拖着虚浮的脚步走了近一小时，到家时天已全黑。
指纹锁识别失败三次才放我进去。
客厅里，白薇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红唇勾起一抹笑。
沈太太，您真慢，沈总都等急了。
我这才注意到落地窗前的高大背影。沈煜转过身，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那张曾经让我一见倾心的脸如今冷若冰霜。
去换衣服。他命令道，程远的订婚宴，你不能迟到。
我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不舒服，但沈煜已经大步走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他指尖的温度烫得吓人，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怎么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垂，舍不得老情人
我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最近沈氏在收购程远科技，想必他又是几天没睡。
我这就去准备。我轻声说，挣脱他的手往楼上走。
主卧衣帽间里挂着沈煜为我挑选的礼服——一条露背的香槟色长裙，完美展示我后腰处那个小小的蝴蝶纹身。那是大学时沈煜亲手设计的，他说我是他破茧成蝶的灵感。
镜中的女人脸色惨白，锁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我涂了两层口红才让嘴唇有些血色，又用遮瑕膏盖住眼下的青黑。
下楼时，沈煜正在玄关处系袖扣。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眼神突然暗了暗。
转身。他说。
我僵在原地，但沈煜已经走过来，手指抚上我裸露的后背。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际。
程远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他声音很轻，却让我浑身发冷。
那是三年前沈煜公司出事那晚，他摔碎的玻璃杯划伤的。我记得血顺着脊背流下时的温热，更记得他看着我时眼里的绝望。
走吧。沈煜突然松开手，仿佛触碰我让他恶心，别让媒体等太久。
3
假面
程远的订婚宴在明珠塔顶层的旋转餐厅。电梯上升时，沈煜突然攥住我的左手腕。
戒指呢
我这才发现出门太急，忘戴婚戒了。沈煜的眼神瞬间阴沉，他从西装内袋掏出那枚钻戒，粗暴地套进我无名指。钻石边缘刮破皮肤，渗出一丝血迹。
沈太太，他摩挲着那个伤口，今晚你最好演得像一点。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沈煜脸上冷硬线条奇迹般柔和下来。他揽住我的腰，手指在裸露的皮肤上轻轻敲打，像在弹奏某种暗号。
闪光灯立刻包围了我们。
三年前那场商业泄密案，我背叛导致沈煜破产的戏码，加上如今他东山再起娶我回家的反转，一直是财经媒体最爱的题材。
沈总，收购程远科技的传闻是真的吗
沈太太，您从程氏集团跳槽到沈氏，有什么感想
沈煜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记者，而我保持微笑站在他身侧，胃里翻江倒海。止痛药开始失效，冷汗顺着后背滑下，那道疤隐隐作痛。
念念。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僵硬。程远不知何时来到我们面前，身旁站着他的未婚妻林妍。他还是那样风度翩翩，眼里带着我熟悉的关切。
恭喜。我用虚弱的声音说。
沈煜的手在我腰间收紧，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和：程总好眼光，林小姐比某些朝三暮四的人强多了。
林妍好奇地打量我，突然惊呼：沈太太，你脸色好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我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只感觉沈煜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卡着我的腰。
我太太只是有点贫血。沈煜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失陪一下。
他半拖半抱地把我带到了洗手间走廊。确认四周无人后，沈煜猛地把我按在墙上。
装得真像。他掐着我的下巴，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
我想解释，但一张口就吐了出来。大部分是血，溅在沈煜昂贵的西装上。
他愣住了。
沈煜...我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襟，送我去医院...求你了...
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4
高烧呓语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狱。
血压9060，继续输血浆。
胃部CT显示大面积出血...
耳边断断续续的医疗术语像隔着一层水。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一片模糊的白色天花板。
醒了
沈煜的声音让我彻底清醒。他站在床边，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那串暗红色的佛珠——我母亲临终前留给我，后来被我硬戴在他手腕上的信物。
我...一开口，喉咙就像被砂纸摩擦过。
沈煜递来一杯水，我小心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缓解了灼烧感。窗外已是深夜，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安静中格外清晰。
医生说你再晚来两小时就没救了。沈煜靠在窗边，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为什么不早说
我怔住了。三年来第一次，他在询问而非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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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很多次。我轻声回答，每次你都说我在装病。
沈煜的下颌线绷紧了。他转身望向窗外，玻璃映出他晦暗不明的表情。
护士进来换药，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她调整输液速度时，我注意到她不断偷瞄沈煜的眼神——混合着敬畏与好奇。这座私人医院是沈氏集团投资的，想必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佳话。
沈总，温小姐需要休息了。护士小声提醒。
沈煜点点头，却在护士离开后坐回床边。他伸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让我浑身僵硬。
程远来过。他语气平淡，带了你三年前在程氏的所有体检报告。
我心头一跳。那些报告能证明我的胃病早在离开沈煜前就已开始恶化。
他还说...沈煜的拇指摩挲着我的眉骨，当年是你弟弟偷了芯片设计图。
血液瞬间冻结。我弟弟温哲，那个比我小五岁、患有自闭症的编程天才，在三年前那个雨夜失踪了。
不是小哲。我抓住沈煜的手腕，他根本接触不到核心资料！
那为什么事发后他就不见了沈煜俯身逼近，为什么你宁愿被我误会也要保护他
监护仪的警报突然响起，我的心跳飙到了一百二。护士冲进来时，沈煜退后一步，又恢复了那副冷漠模样。
病人需要镇静剂。他对医生说。
药物注入静脉后，世界开始旋转。在陷入黑暗前，我似乎听到沈煜说：温念，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5
记忆裂痕
高烧持续了三天。
混沌中，我不断梦见那个改变一切的雨夜。沈煜刚拿到A轮融资的庆功宴上，保安突然冲进来大喊服务器被入侵。所有人奔向技术部时，监控显示最后一个接触主机的ID是我的。
我记得沈煜看我的眼神从震惊到绝望的渐变，记得他砸碎的香槟杯在我后背留下的伤痕，更记得白薇在警察来前塞给我的那张纸条：【温哲在我们手里，想他活命就认罪】
小哲...别伤害小哲...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握住我的。
温念
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一张陌生的医生面孔。
沈总去公司了。医生检查着我的点滴，我是周医生，负责你的治疗。
他胸牌上写着肿瘤科主任，我心头一沉。
我的病情...
沈总已经知道了。周医生叹了口气，他要求我们采用最激进的治疗方案。
我苦笑。沈煜大概还没折磨够我，不舍得我死得太早。
周医生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门口，突然压低声音：温小姐，有人想见你。
病房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瘦高身影闪了进来。当他抬起头，我几乎窒息——
小哲！
三年不见，我弟弟已经长得比我还高，苍白的脸上长满胡茬，但那双清澈的眼睛一点没变。他扑到床边，却小心避开各种管子抱住了我。
姐姐对不起...他声音发抖，我找到证据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白薇收买我的全部记录——温哲】
那天我看到白薇姐复制主机数据，她发现后威胁要杀了你。温哲语速飞快，我逃跑时撞到头，在医院躺了半年才恢复记忆...
门突然被推开。温哲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但进来的是程远。
放心，沈煜还在开会。程远关好门，目光落在U盘上，果然被你弟弟找到了。
我警觉地把温哲护在身后：你们认识
这三年来一直是我在保护温哲。程远苦笑，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取消婚约白薇发现我在查她，威胁要曝光你弟弟的位置。
碎片开始拼合。程远从未爱过我，我们的恋情只是他为赎罪演的戏——当年正是他引荐白薇进入沈煜公司的。
现在怎么办温哲紧张地问。
程远刚要回答，他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脸色变得煞白：沈煜刚下令冻结温念所有医疗账户。
我胸口一阵刺痛，却并不意外。沈煜大概又以为我在联合程远骗他。
把这个给他。我把佛珠从手腕褪下交给程远，告诉他...我只要一天时间。
6
佛珠密码
沈煜是第二天傍晚来的。
他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像是来谈生意而非探病。我正靠在窗边看夕阳，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程远说你快死了。他冷冷开口，看起来精神不错。
我转身面对他，发现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程远应该已经把U盘给他了，但显然他没信。
能陪我走走吗我轻声问。
沈煜皱了皱眉，还是推来了轮椅。护士帮我披上外套时，我注意到她同情的眼神——在这座医院里，大概没人不知道沈太太的幸福婚姻是什么样子。
花园里秋叶纷飞。沈煜推着我走过一条银杏小道，落叶在轮椅下发出脆响。
U盘里的视频我看过了。他突然说，技术部确认没有合成痕迹。
我握紧扶手：那你...
但温哲有动机。沈煜打断我，他暗恋白薇三年，被拒绝后怀恨在心。
我猛地站起来，眩晕让我踉跄了一下。沈煜下意识扶住我，我趁机抓住他的手腕——那串佛珠不见了。
你把它给白薇了我声音发抖。
沈煜眼神闪烁：她说戴着碍事，我就...
我推开他，胃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回响在耳边：这佛珠里有我们家的秘密，千万别给外人...
沈煜，我强忍疼痛，那串佛珠的第三颗，能拧开。
他愣住了。佛珠是他唯一肯戴的饰品，经常无意识地把玩，却从没发现这个机关。
里面有什么
白薇收买研发总监的录音。我惨笑，我妈是那个总监的初恋，他临死前把证据寄给了她。
沈煜脸色骤变，立刻掏出手机。但电话那头传来忙音——白薇失联了。
7
佛珠争夺战
暴雨砸在车窗上的声音像无数颗坠落的佛珠。
我蜷缩在沈煜的副驾驶座上，止痛药的效力正在消退。车载导航显示我们正驶向城郊的沈氏旧数据中心——那个被称作电子坟墓的地方。
躺回去。沈煜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住我试图起身的动作。他右手虎口处缠着纱布，是今早强行破门时被玻璃划伤的。
白薇不会无缘无故去那里...我喘着气说，那里有初代服务器的备份...
沈煜下颌线条绷紧。三年前公司崩溃后，那个数据中心就该被清空了。如果白薇还保留着什么，只可能是栽赃我的证据。
车子急刹在锈迹斑斑的大门前。沈煜掏出枪的瞬间，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我从来不知道他随身带枪。
留在车里。他甩上车门，又回头隔着雨幕看我，温念，这次听我的。
但我已经推开了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浸透病号服，我抓住沈煜的胳膊稳住身形：佛珠里的密钥...需要我的虹膜验证...
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我们同时转头，看到二楼窗口闪过人影。沈煜咒骂一声，揽住我的腰冲进大楼。
陈腐的电子设备气味扑面而来。走廊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照出墙上一道新鲜的血迹。沈煜的手指在我腰间收紧，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二楼主机房的门虚掩着。沈煜把我护在身后，猛地踹开门——
白薇站在主控台前，手里的匕首正抵着温哲的喉咙。我弟弟脸色惨白，脖子上已经有一道血痕。
姐姐别过来！温哲挣扎着喊，她在启动数据粉碎程序！
主控屏上，删除进度条已经走到65%。白薇看到我们，突然娇笑起来：沈总带着病秧子来捉奸啊
沈煜举枪的手稳如磐石：放了他。
凭什么白薇刀尖下压，温哲痛得闷哼，就凭这个骗子给你的假佛珠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空空如也。沈煜冷笑：你确定那是假的
白薇表情微变。这个迟疑足够沈煜开枪——子弹精准打中她持刀的手腕。匕首落地同时，温哲挣脱钳制扑向主控台。
来不及了！他绝望地看着进度条跳到90%，核心证据要没了！
我跌跌撞撞冲过去，扯下脖颈上的项链——吊坠里嵌着我母亲的照片。沈煜瞬间明白了什么，一把抢过吊坠砸向主控台右侧的虹膜扫描仪。
验证通过的机械女声响起时，粉碎程序戛然而止。屏幕弹出全息投影：白薇与竞争对手高管交易的完整录像。
不可能...白薇捂着手腕后退，那个老东西明明说证据销毁了...
母亲照片背后的微型芯片还在闪烁。我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呕出的鲜血溅在键盘上。沈煜接住我下滑的身体，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快得吓人。
救护车！他冲着温哲吼，手指颤抖着擦我唇边的血，温念，看着我！
白薇的狂笑从远处传来：沈煜，你永远都是输家！她快死了，而你连仇人都找错了三年...
沈煜的枪再次举起。我拼命抓住他的手腕，子弹打偏在天花板上。坍塌的通风管砸下来，正好压住想逃跑的白薇。
她得接受法律审判...我气若游丝地说，就像...我该接受你的审判一样...
沈煜的眼泪砸在我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恍惚中，我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还有温哲带着哭腔的呼喊。但最清晰的，是沈煜贴在我耳边的那句话：
我判你...永生永世...都不准离开我...
8
数据迷宫
刺眼的白光。
我以为是死后的世界，直到呼吸机的声音侵入意识。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沈煜正在和医生激烈争执。
她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移动！
那就把设备搬到专机上！
沈先生，温小姐癌细胞已经扩散到...
我说了，不惜一切代价！
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手指刚动了动，守在床边的温哲就跳起来：姐！
他按下呼叫铃，又手忙脚乱地擦眼泪。三年过去，我弟弟还是那个爱哭鬼。
小哲...我艰难地开口，证据...
全都移交警方了。温哲握住我的手，白薇交代了所有事，包括她怎么利用我对你的感情...
门被猛地推开。沈煜冲进来时带翻了一把椅子，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西装皱得像腌菜，哪还有半点商业精英的样子。
你醒了。他站在床尾，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感觉怎么样
我想笑，却引发一阵咳嗽。沈煜立刻上前扶我，他手掌的温度透过病号服传来，熟悉又陌生。
沈煜。我轻声问，为什么是佛珠
他身体明显僵住了。母亲留下的佛珠此刻正戴在他手腕上，暗红的珠子间还缠着医用胶布——那是抢救时护士为了方便输液临时固定的。
你母亲...沈煜喉结滚动，她去世前一周找过我。
这个从未听闻的秘密让我呼吸一滞。沈煜继续道：她说如果哪天你突然性情大变，就让我看佛珠里的东西...
记忆闪回母亲临终的病床。她反复叮嘱我一定要让沈煜戴着佛珠，当时我只当是老人家的执念。原来她早预料到我会遭遇不测。
为什么不早说我声音发抖。
沈煜低头看着佛珠：第二天你就和程远...他突然掐断话头，转身按响呼叫铃，医生！她心率过快了！
医护人员涌进来时，我抓住沈煜的袖口：数据中心...你早就怀疑白薇了
他俯身靠近我耳边：从你第一次吐血晕倒，我就开始查了。这个距离足够我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但我查得不够快...
镇痛泵开始发挥作用。在陷入黑暗前，我感觉到沈煜的唇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这个小心翼翼的吻，和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摔门而去前的暴怒形成鲜明对比。
9
血色告白
我梦见十七岁的沈煜。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放学路上把热腾腾的烤红薯塞进我手里：暖暖手，别又生冻疮。
那时的沈煜会因为我手指上的一道小伤口心疼半天，会省下午餐钱给我买护手霜，会在我爸喝醉时把我护在身后...
血压还在降！
准备强心针！
嘈杂的医疗指令把我拽回现实。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中，我意识到自己正在转院途中。沈煜握着我的手在不停说话，但我只能捕捉到零碎的字句。
...坚持住...专家已经...
...原谅我...
...求你...
我想回应，却呕出一大口血。沈煜的白衬衫瞬间绽开刺目的红，像雪地里突然盛放的玫瑰。
温念！他声音里的恐慌让我心碎，看着我！不准睡！
救护车一个急转弯，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医护人员围上来时，沈煜被挤到角落。透过人群缝隙，我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双手。
奇怪的是，此刻我竟感觉不到疼痛。某种轻盈的力量托起我的意识，往事如走马灯般浮现——
十九岁生日，沈煜用全部奖学金给我买了条银项链。我舍不得戴，他却直接给我扣上：等以后有钱了，给你换钻石的。
二十三岁，他第一次带我见投资人。对方出言不逊，沈煜当场泼了他一脸红酒，出来后却抱着我道歉：不该让你受这种委屈。
二十五岁，公司庆功宴上他喝多了，在卫生间隔间里把我按在墙上亲吻：等上市了，第一件事就是娶你...
沈煜...我用尽力气呼唤他。
他立刻扑到担架边，额头抵着我的手背：我在。
项链...我努力指向自己的脖子，钻石的...
沈煜愣了一秒，突然崩溃般抱住我。他滚烫的泪水落在我颈间，那里空空如也——那条银项链早已在数据中心被毁。
我补给你...他哽咽着承诺，补十条、一百条...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小哲的录取通知书...在我日记本里...
这是另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三年前温哲同时收到MIT和沈氏技术部的offer，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只因想帮沈煜守护核心技术。
沈煜的瞳孔剧烈收缩：你一直...留着
我想点头，却突然被剧烈的咳嗽打断。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染红了沈煜的手掌。医护人员大喊着气管插管，但我已经听不清了。
最后的意识里，是沈煜撕心裂肺的呼喊和救护车冲进医院急诊通道的刺眼灯光。我的视野逐渐暗下去，唯独那串沾血的佛珠，在记忆的终点泛着微光。
10
余烬
我死了。
葬礼在一个雨天举行。
沈煜坚持要土葬，但我的器官捐献协议已经生效。最终我的心脏、肝脏和角膜救了五个人，骨灰则撒在了母亲长眠的那片海。
在我葬礼后，沈煜疯了……
沈氏集团没有沈煜坐镇，很快就乱起来了，不到两个月就分崩离析，被程远科技收购了，大部分员工留下来了。
白薇则因商业间谍罪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十二年，庭审时她歇斯底里地揭露了更多内幕——包括她如何利用沈煜的信任一步步操控他。
程远收购了沈氏的核心技术，但把公司更名为念煜科技。温哲成了那里的首席工程师，他设计的防火墙系统后来获得了国家专利。
至于沈煜...
程远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精神病院的访客区。他胡子拉碴，怀里紧抱着一串暗红色的佛珠，对每个路过的人说：看见我太太了吗她叫温念，这么高，笑起来有酒窝...
第二年清明，程远和温哲去海边祭奠时，发现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风信子。花丛中有一张字迹潦草的卡片：
【我错了。求你入梦来骂我。——煜】
海浪拍打着礁石，仿佛一声悠长的叹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