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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麻绳勒得手腕生疼,顾明泽举着刀抵住绑匪后腰。

    他红着眼喊我名字,我却往后退了半步。

    上一世,我扑进他怀里那刻,林初被拖进里屋的哭喊声穿透了我的耳膜。

    后来她的遗照挂在顾家客厅,顾明泽把我按在相框前扇耳光:你该替她去死。

    再后来,我死在追他的暴雨夜,他的副驾坐着新欢。

    现在我盯着他颤抖的刀尖,忽然笑了:先救林初吧。

    1

    重生抉择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血腥气,混着发霉的味道,呛得我几乎要呕出来。

    手腕被麻绳勒得火辣辣地疼,我一睁眼,就知道自己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顾明泽那张熟悉的脸撞进视线,他眼眶通红,举着一把水果刀,刀尖哆哆嗦嗦地抵着一个绑匪的后腰。

    晚晚!别怕!我来救你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刻意营造的紧张。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

    上一世,我也是这样,看着他如同天神降临,然后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

    可就在我抱住他的瞬间,隔壁里屋传来林初凄厉的哭喊和撕扯声。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在我之后三年的婚姻里,日日夜夜地剐着我的心。

    后来,林初穿着红裙子从顶楼跳下,遗照被顾明泽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他把我按在冰冷的相框前,狠狠一个耳光甩在我脸上,咬牙切齿:

    苏晚,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该替她去死!

    再后来,暴雨夜,我开车追他,想问问他为什么又要丢下我去找那个新欢。

    然后,卡车刺目的灯光……

    往事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死死掐着掌心,逼自己冷静。

    盯着顾明泽那把看似威胁十足,实则可能连刀刃都没开的水果刀,我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顾明泽,我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听清,先救林初吧。

    他愣住了,脸上伪装的焦急瞬间僵硬:晚晚,你…你说什么

    我重复:我说,先救林初。她就在里屋,快去。

    绑匪们似乎也没料到这变故,一时有些分神。

    就是现在!

    我猛地低下头,用牙齿咬住藏在袖口里的一小片碎玻璃——那是上辈子挣扎时无意中发现的。

    顾不得疼痛,我拼命去割手腕上的麻绳。

    血混着雨水从手腕流下,绳子终于松动。

    顾明泽还在犹豫,林初的哭喊声又隐隐传来。

    他眼神一痛,终究还是丢下一句晚晚等我,转身冲向里屋。

    绑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点乱。

    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顾明泽和林初那边,我咬牙挣断绳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顾不得浑身的伤痛,我踉踉跄跄地冲向仓库那扇虚掩的后门。

    外面是瓢泼大雨,天地间一片水汽蒙蒙。

    我记得,沿着这条路一直跑,穿过那个废弃的铁道口,有一家叫野路子的修车行。

    那是上辈子,我浑浑噩噩时偶然路过的地方。

    这一次,那里是我的生路。

    我冲进雨幕,把身后的哭喊和表演,都抛弃在那个绝望的仓库里。

    2

    糙汉救美

    雨下得太大,砸在身上生疼。

    我跑得跌跌撞撞,浑身湿透,意识都开始模糊。

    刚逃出来的兴奋劲儿过去,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疼痛一起涌了上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终于,在一个亮着灯的修车行门口,我眼前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到一双沾满油污的军靴停在我面前,接着,一具带着浓烈机油味和淡淡烟草味的温暖身躯将我打横抱起。

    很结实,很…安心。

    再次醒来,是在一张简陋但干净的行军床上。

    手腕被重新处理包扎过,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空气里还是那股机油味,但不难闻,反而有种踏实的烟火气。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的男人正背对着我,擦拭着手里的零件。

    他很高,肩膀宽阔,背影看着就很有力气。

    醒了他没回头,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手腕传来一阵刺痛。

    嘶……

    他立刻放下零件转过身,几步走到床边,不由分说地按住我的肩膀:别乱动,伤口刚包好。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

    棱角分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眉眼很深邃,看人时目光锐利,但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他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更添了几分野性。

    是陈野。我认出他了。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我的手腕,动作很轻。他检查我手腕伤口的动作非常专业,清创、消毒、包扎,一气呵成,比医院的护士还要利落熟练。我不禁多看了他几眼,这不像是一个普通修车工该有的技能。

    我注意到他无名指关节处有明显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或工具留下的痕迹。

    我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无名指,那上面曾有一枚价值不菲的订婚钻戒,压出的痕迹现在还清晰可见。

    陈野的视线似乎也在那道痕迹上停留了一瞬,但他什么也没问。

    喝点姜茶,去去寒。他把杯子递给我,又细心地在我背后垫了个枕头。

    我小口喝着热辣辣的姜茶,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驱散了一些寒意。

    对比太鲜明了。

    上辈子,顾明泽把我从医院接回家,看都没看我手腕的伤,只冷冷地说:林初差点因为你毁了,你就这点伤,算什么

    而眼前这个才见第一面的男人,却给了我逃出生天后的第一丝温暖。

    老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探头进来,看到我,眼睛瞪得溜圆,哎醒啦老板,你从哪儿捡回来个……仙女

    陈野瞥了他一眼:阿强,去把阁楼那套干净衣服拿来。

    哦哦好!阿强应着,又忍不住小声嘀咕,啧啧,老板这铁树,总算要开花了第一次见你带女人回来……

    陈野一个眼刀飞过去,阿强立刻噤声跑了。

    我的脸颊有点发烫。

    3

    反杀指控

    阿强送来的衣服是崭新的运动套装,标签都没拆。

    我在休息区小口喝着姜茶,眼角余光瞥见陈野接了个电话,他走到门口低声说了几句,眉头微蹙,只隐约听到……让他们处理干净点……对,按规矩来……之类的词,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挂了电话,他神色如常地回来,继续擦拭零件,仿佛刚才只是在谈论哪个零件缺货了。

    我刚换好衣服出来,修车行的大门就被人砰地一声踹开。

    顾明泽带着两个警察,还有哭哭啼啼的林初,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苏晚!顾明泽指着我,眼睛猩红,一副被背叛的愤怒模样,我就知道是你!是你自导自演了这场绑架对不对就为了污蔑我,为了逼我!

    我看着他演戏,只觉得无比可笑。

    顾少爷,我冷冷开口,你的想象力不去写真是屈才了。

    林初立刻上前一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晚晚,你怎么能这样明泽为了救你,差点被绑匪捅伤!我们都很担心你,你怎么能…怎么能反过来陷害他

    她声音哽咽,楚楚可怜,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要不是经历过一世,我恐怕真的会被她这副样子骗过去。

    够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陈野不知何时挡在了我身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

    他目光冷冽地扫过顾明泽和林初,然后转向警察:警察同志,我这里的监控很全。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摄像头:门口、院子、包括她怎么从外面那条路踉踉跄跄跑过来,倒在我门口的全过程,应该都拍下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另外,我救她的时候,她浑身湿透,手腕勒伤严重,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和淤青。如果这是自导自演,这位小姐对自己未免太狠了点。

    顾明泽脸色一变。

    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位严肃道:麻烦配合调看一下监控。

    很快,监控画面在大屏幕上播放出来。

    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暴雨中奔跑,摔倒,爬起来,再摔倒,最后绝望地倒在修车行门口。

    画面清晰地记录了我独自一人、满身狼狈地逃到这里的全过程。

    铁证如山。

    顾明泽的脸彻底白了。

    林初也停止了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顾明泽,眼神复杂。

    警察的脸色沉了下来:顾先生,看来事情和你说的有出入。

    正在这时,另一个警察接了个电话,脸色微变,对同事低语了几句。

    那位同事看向顾明泽的眼神更加不善:我们刚接到报案中心的同步信息,抓到的绑匪招供了,他们是受‘宏发集团’的刘总指使的。刘总跟顾家,好像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吧

    顾明泽彻底哑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真相大白,他不仅不是英雄,反而成了差点害死未婚妻的间接推手。

    多讽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苏家的号码。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

    电话那头是我父亲冷硬的声音:苏晚,立刻回家!退婚的事情,我们需要谈谈!

    挂了电话,我看向门口的闹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4

    退婚风波

    回到苏家老宅,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爸妈坐在主位的沙发上,脸色都不好看。

    见我进来,我妈先开了口,语气带着惯常的施舍:晚晚,这次受委屈了。你放心,顾家那边,我们会给你讨个说法。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和顾家的婚约不能解除。顾氏现在虽然有点麻烦,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苏家不能在这个时候……

    退婚。我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我爸猛地抬头,眉头紧锁:苏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现在退婚,顾家肯定会记恨,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苏家再说了,没有顾家的支持,你拿什么去争那个码头项目

    他果然还是只关心项目和利益。

    爸,我直视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觉得,一个连救未婚妻都要演戏,拿把没开刃的刀去吓唬绑匪,结果把自己发小救出来就忘了我的男人,能有多少担当指望他支持苏家别做梦了。

    我把顾明泽那拙劣的表演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我爸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我妈也愣住了,半晌才道:可…可联姻的事……

    客厅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我能看到我爸眼底快速闪过的算计。他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沙发扶手,像是在计算一笔复杂的交易。

    他瞥了我妈一眼,我妈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顾家资金链断了,有几成把握我爸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商人的精明,不再是父亲的口吻。

    至少九成。我迎上他的目光,带着重生的笃定,而且,就算不断,一个在危机关头选择演戏、差点害死联姻对象的家族,爸,你还敢把苏家的未来押上去吗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他的痛点。他再次沉默,手指敲击的速度加快,最后猛地停下。

    好!他眼神锐利地看向我,顾家的婚,可以退!但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城东那块码头地,苏家必须拿到!你要是能代表苏家把它拿下来,证明你的价值不止是联姻,这婚,我就准你退!

    否则,你还是得乖乖听安排,苏家不养没用的废物,更不需要一个只会带来麻烦的女儿!

    我心里一沉,随即又有些想笑。果然,亲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可以。我答应得干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我妈,这时突然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

    其实,你爸早就想换个联姻对象了,城西李家的公子就不错,对码头项目也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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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抬头看向她,心彻底凉了。

    原来如此。

    他们根本不是因为我受了委屈而心疼,也不是被我说服了顾明泽的无能。

    而是早就有了备选方案,我的反抗,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顺水推舟的借口。

    所谓的拿下码头地才认女儿,不过是又一次的考验和交易。

    我转身,快步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一股不属于我的古龙水味道扑面而来。

    我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放着我前世攒下的一些设计稿和笔记,此刻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是顾明泽还是我爸妈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这个家,比我想象的还要暗流涌动。

    5

    摩托突围

    第二天,去顾家退婚前,我特意检查了一下包里的手机。

    昨天在父亲那里得到的意外支持,让我更清楚这场退婚戏码必须演得彻底。以顾明泽的性格,必然会用旧情和过往来纠缠、道德绑架。

    呵,感情他配提吗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录音键——不是为了留下什么证据,只是想让他亲耳听听自己的虚伪有多可笑。

    踏进顾家别墅的客厅,冰冷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顾明泽的父母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清楚了状况。

    顾明泽坐在沙发上,眼底布满血丝,看到我,像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站起身。

    苏晚,你非要这么绝情吗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断就断你忘了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哭着求我一定要娶你吗

    他提起那段往事,试图用旧情和愧疚来绑架我。

    可惜,重活一世,我心硬如铁。

    手腕被他抓得生疼,我用力甩开他:顾明泽,哭着求你的是上辈子的蠢货苏晚,不是现在的我。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刚刚录下的片段回放,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苏晚,你非要这么绝情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忘了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哭着求我一定要娶你吗

    然后,我切换到另一段录音,那是顾明泽一周前在医院走廊里安慰林初的话,声音同样清晰:

    初初,你别哭,我娶苏晚只是为了苏家的码头项目,等项目到手,我一定……

    顾明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连嘴唇都在哆嗦:你…你……

    他父母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所以,我收起手机,冷冷地看着他,别再跟我提感情,恶心。

    顾明泽似乎被彻底激怒了,眼神变得有些疯狂:苏晚!你以为退了婚你就赢了吗没有我顾家,你休想拿到城东那块码头地!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随即,哐当一声巨响,顾家那扇价值不菲的雕花铁门,竟然被人用……摩托车给撞开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陈野骑着一辆酷炫的改装重型摩托,直接冲进了顾家院子,停在客厅门口。

    他长腿一跨下了车,摘下头盔,露出那张轮廓硬朗的脸,眼神径直落在我身上。

    他几步走进来,无视了呆若木鸡的顾家人和保镖,走到我面前,将一个黑色的头盔不由分说地扣在我头上。

    他的手指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廓,带着一点粗粝的温度。

    然后,他握住我的手腕,不是顾明泽那种用力的钳制,而是带着保护意味的包裹。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时间差不多了,回家。

    说完,拉着我就往外走。

    顾明泽反应过来,追上来想拦:陈野!你干什么!这是我跟苏晚的事!

    陈野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现在,她是我的事。

    他把我扶上摩托车后座,自己跨坐上去,发动引擎。

    在顾明泽愤怒而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摩托车一个漂亮的甩尾,扬长而去。

    我甚至能想象到,顾明泽被甩了一脸尾气的狼狈模样。

    风灌进头盔,我忍不住抱紧了陈野的腰,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和……一丝悸动。

    6

    跪求反杀

    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最后停在了野路子修车行门口。

    我跟着陈野下车,腿还有点软。

    他给我摘下头盔,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进去吧,外面风大。

    我跟着他走进修车行,阿强正在埋头修车,看到我们,挤眉弄眼地吹了声口哨。

    陈野没理他,径直走向里面的休息区,从一个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水,小口喝着,心情还没完全平复。

    以后,离顾明泽远点。陈野突然开口,声音很沉,那种男人,不值得。

    我抬头看他,他正看着我,眼神认真。

    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一个哭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初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地站在门口,看到我,她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晚晚!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明泽吧!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码头那块地对他真的很重要,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求你不要跟他争,好不好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初,只觉得一阵厌烦。

    又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为了顾明泽,她可以放弃一切尊严。

    林初,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搞错了一件事。

    该求情的不是我,是你。

    你应该去求顾明泽,求他当初不要为了苏家的钱和项目,假惺惺地来接近我,欺骗我。

    你应该去求他,让他别一边说着爱我,一边又拿我的钱去外面养小三!我从包里甩出一沓照片和一份打印的银行流水,这是我昨晚熬夜查到的。照片上是顾明泽和一个陌生女人亲密的画面,银行流水显示他最近频繁给那个女人大额转账。

    他跟你说的救命钱,早就被他拿去讨好新欢了!

    林初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照片和流水,浑身颤抖,脸色比纸还白。

    她大概没想到,自己深爱维护的男人,不仅欺骗我,也在欺骗她。

    就在这时,陈野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他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林初,直接把纸袋递给我。

    什么我疑惑地接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份地契!

    是城东码头那块地的地契!所有权人……是陈野!

    我震惊地抬头看他。

    三年前,部队给了些补偿,正好有这个机会,就买下来了。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直没想好怎么用,既然你需要,就当是……生日礼物,提前送了。

    我猛地想起,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

    前世,这个生日我是在医院度过的,顾明泽只送来一个花篮。

    而现在……

    我看着地契上那个签署日期,手指微微颤抖。

    三年前的今天,正是前世顾明泽因为林初的事情,第一次动手打我的那天。

    是巧合,还是命运的补偿

    林初失魂落魄地看着我们,最终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瞥见她随身的小包里,滑落出一张皱巴巴的……医院化验单。上面好像写着什么……怀孕

    我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细想,注意力就被手里的地契拉了回来。

    原来,我拼尽全力想要争夺的东西,他早就轻而易举地捧到了我面前。

    7

    咖啡厅疑云

    码头地契的事,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暂时不用为苏家的考验焦虑。

    我和陈野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些微妙。

    他没再提地契转让的事,只是默默帮我处理一些后续的法律文件,好像那块价值连城的地,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日礼物。

    这天,我去给他送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路过修车行附近一家咖啡厅时,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野。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的,竟然是林初!

    林初脸色依旧苍白,但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她低着头,正在一份文件上签字。

    陈野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偶尔低声说几句什么。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又酸又涩。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还在签文件

    难道……林初又找他求情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易

    顾明泽的背叛还历历在目,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想躲开。

    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我胡思乱想,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进去质问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急匆匆地从我身边跑过,推开咖啡厅的门,径直走向陈野那桌。

    老板,抱歉来晚了!林小姐这边都顺利吧男人是陈野的助理,我见过几次。

    陈野点了点头,接过林初签好的文件。

    助理转向林初,公式化地说道:林小姐,您名下那10%的码头散股(据说是您母亲早年投资留下的,或是……顾家那边给的)已经成功转让,款项会在24小时内打到您的账户,合作愉快。

    林初轻轻嗯了一声,拿起包,对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眼神复杂,然后匆匆离开了。

    我愣在原地。

    码头散股陈野在收购林初手里的股份

    等等,林初手里怎么会有码头的股份

    我正一头雾水,陈野已经拿着文件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僵在原地的我。

    他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怎么站在这儿找我

    我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心里五味杂陈:你……买了林初手里的码头股份

    嗯,他点头,把文件递给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我翻开文件最后一页的受益人信息,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苏晚。

    他又补充道:我查到,你父亲名下的空壳公司也在暗中收购码头的散股,林初手里这10%很关键。我抢先一步拿过来,放在你名下,加上我给你的地契,你就有绝对控股权了。这样,不管你父亲那边怎么想,码头都是你的。

    原来……是这样。

    他不是在和林初有什么私情,他是在为我铺路,甚至连我父亲可能使的绊子都考虑到了。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带着些许愧疚。

    对不起,我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我刚才……误会你了。

    他轻笑一声,抬手像之前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发:没事。走吧,不是有文件要给我签

    阳光下,他嘴角的笑容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前世所有的苦难,似乎都是为了遇见他而做的铺垫。

    8

    共同谋划

    拿到了地契和关键的10%股权,我在码头项目上的主动权大大增加。

    接下来,就是竞拍流程和后续的开发规划。

    这些天,我几乎都泡在野路子修车行。

    陈野把他二楼的小阁楼暂时让给了我当临时办公室,说是方便讨论。

    我们一起研究标书,分析竞争对手,制定开发方案。

    我惊讶地发现,陈野不仅懂车,对商业运作也相当敏锐。

    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方案里的漏洞,还能通过一些我意想不到的渠道(后来知道是他那些退伍的战友们,分布在各行各业)搞到关键信息。

    他沉稳、果断,思考问题周全,完全不像一个只埋头修车的糙汉。

    我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常常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对他的依赖和信任就越深。

    这期间,林初来找过我一次。

    不是来哭求,也不是来质问。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但眼神却比以前清明。

    她把一叠更详细的,关于顾明泽挪用公款、以及和那个刘总之间不正当商业往来的证据放在我面前。

    这些,是我找到的。她声音沙哑,我以前……太傻了。对不起,晚晚。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复杂。

    你想怎么做我问。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让他错下去了。也…不能再让自己错下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查到,当初指使绑匪的刘总,似乎和顾明泽有过秘密协议,绑架你…可能不只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她的话让我心里一凛。

    林初离开后,我把她给的证据和她的猜测告诉了陈野。

    陈野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别怕,有我。

    简单的一句话,却比任何承诺都让我安心。

    后来几天,我忙着和陈野梳理码头的各种文件,偶尔听阿强提起,说看到林初在附近出现过几次,没再哭哭啼啼,只是眼神空洞,行色匆匆。有一次还看到她进了对面的律师事务所。看来,那天的照片和流水账单,还有我的话,终究是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和痛苦的种子。她会不会醒悟,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知道,我自己的路,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9

    竞拍风云

    码头地块公开竞拍的日子,终于到了。

    会场设在市里最豪华的帝豪酒店宴会厅,各路商界名流云集,气氛紧张而微妙。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坐在竞拍席上,身边是穿着黑色正装,气场全开的陈野。

    他今天特意打理过,没了平日的机油味和不羁,更显得沉稳可靠。

    我爸妈也来了,坐在不远处,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顾明泽没来,据说顾家现在焦头烂额,他已经被他父亲禁足了。

    竞拍开始,气氛瞬间白热化。

    几家实力雄厚的公司轮番叫价,价格一路飙升。

    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陈野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给了我莫大的力量。

    别急,他在我耳边低语,沉住气,按我们商量好的节奏来。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轮到我叫价时,我举起号牌,报出一个经过精密计算的数字。

    场内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爸那边似乎有些意外,看了我一眼。

    竞争对手,特别是之前和顾家有勾结的宏发集团刘总,开始频频向我施压,不断抬高价格。

    陈野适时在我耳边低语,分析对方的底牌和心理:他这是虚张声势,想逼退我们,别被他带乱节奏。

    加五百万。他指示道。

    我照做。

    几轮拉锯下来,场上只剩下我和刘总还在僵持。

    价格已经超出了最初的预估,我有些犹豫。

    相信我,陈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最后一把,直接加两千万,他撑不住。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一横,再次举牌,报出了那个让全场哗然的数字。

    刘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我,又看看身边的助理,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拍卖师开始倒数:3亿,第一次!3亿,第二次!

    刘总猛地一拍桌子,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了号牌。

    3亿,第三次!成交!

    拍卖槌落下,一锤定音。

    整个会场爆发出掌声。

    我成功了!

    我激动地看向陈野,他也正看着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笑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伸手,轻轻拥抱了我一下。

    恭喜你,苏总。他在我耳边低语,带着一丝戏谑。

    我脸颊发烫,心跳如鼓。

    这一刻,胜利的喜悦和某种悄然滋生的情愫交织在一起,甜得发酵。

    我爸妈也走了过来,我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干得不错!没给苏家丢人!

    但我知道,真正让我安心和喜悦的,是身边这个男人。

    10

    领证打脸

    拿下码头地块的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直接拽着陈野,去了民政局。

    干嘛陈野被我拉着,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跟着我。

    领证。我言简意赅。

    他脚步一顿,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狂喜

    苏晚,你……

    码头地现在是咱俩共有的,我打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块地太扎眼,我怕夜长梦多。领了证,就是夫妻共同财产,谁也抢不走。尤其是……某些贼心不死的人。

    我们刚走到民政局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冲了过来,拦在我们面前。

    是顾明泽。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但眼神却异常灼热,手里还举着一枚硕大的钻戒。

    晚晚!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深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被利益蒙蔽,不该伤害你!我爱的从来只有你一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单膝跪地,把戒指递到我面前。

    这场景,何其讽刺。

    曾经我梦寐以求的求婚,如今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后退一步,晃了晃手里刚刚排队领到的号码牌,勾起唇角:顾明泽,不好意思,来晚了。我们已经预约了。

    就在这时,陈野上前一步,将我护在身后,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本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作那么快,竟然已经把证领了!

    他举起结婚证,对着顾明泽,语气平静却带着绝对的占有欲:看清楚,她现在是我太太。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顾先生,去年今天,你好像是在医院陪林初过生日吧说是……她母亲忌日

    顾明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叮咚一声,我的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

    我点开消息,是林初发来的。

    一段高清视频,和一个加密的文件压缩包。

    视频里是顾明泽和那个刘总肮脏的交易。

    附加的文字很短,却像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晚晚,对不起……也谢谢你点醒我。这些,是我能找到的所有证据。我已经……寄给该去的地方了。他错了,我也错了,错在执迷不悟。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地方。祝你……和他,幸福。

    她的称呼从你变成了你和他,带着一丝释然,也带着彻底的告别。

    我把手机递给陈野看。

    他看完,脸色沉了下来,握紧我的手。

    顾明泽似乎也看到了我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报警吧。陈野看着我,声音坚定,这次,我陪你。

    我们转身,手牵手走进民政局的大门,留下身后那个彻底崩溃的男人。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后来,陈野把我俩那张笑得有点傻的结婚证照片,设置成了他手机、电脑、甚至修车行收银台电脑的所有屏保。

    他说,这是他的勋章。

    11

    恶有恶报

    后续的事情,发展得很快。

    林初提供的证据确凿,加上警方深入调查,顾明泽买凶威胁竞争对手、挪用公款、参与不正当商业竞争等多项罪名成立。

    顾家本就摇摇欲坠的资金链彻底断裂,很快宣布破产。

    新闻播报,顾明泽在取保候审期间,酒后驾车超速,失控撞上了路边的安全岛,车毁人伤。

    命保住了,但成了植物人。

    他父母一夜白头,变卖了所有家产才勉强支付了巨额的医疗费和赔偿金。

    至于那个宏发集团的刘总,也因为涉案被调查,下场凄惨。

    前世纠缠我至死的噩梦,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彻底了结。

    我站在新挂牌的野晚物流码头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港口忙碌的景象,心里一片平静。

    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陈野从身后轻轻环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码头夜晚的风带着海水的咸湿气息。

    以前一个人守着这堆钢铁和机油,觉得也就这样了。他声音低沉,带着感慨,现在看着这‘野晚’两个字,心里才觉得踏实。好像……终于找到了码头,找到了能停靠的港湾。

    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以后,你的船,就停在我的港湾里,哪儿也不许去了。

    我回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带着淡淡机油味的胸膛,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嗯,不走了。

    夕阳下,他给我系好安全帽,跨上那辆带我逃离过去的摩托。

    回家,他回头对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今晚给你做红烧肉,你最爱吃的。

    我坐上后座,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引擎发动,带着我们驶向充满烟火气的未来。

    前世那场下了三年的暴雨,终于,彻底停了。

    阳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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