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最后一次听见辨妄铃响,是在玄霄宗的初雪夜,也是我心碎的开始。青岚宗,楚墨尘的辨妄铃第一次哑掉,是在他剜去我三成灵脉的夜里,我蜷在灵兽园的泥地里,看他抱着柳如烟远去的背影,腕间银铃本该在她谎言时碎裂,却寂静如死。
从那以后我心灰意冷。
真相这些都不重要了。
第一章
药庐风波
青岚宗的初雪落在琉璃瓦上时,我正蹲在药庐后院筛灵砂。指尖被冻得通红,却仍记得楚墨尘昨日说的话:妄言,烟儿说灵砂拌饭能治她的心悸。
木栅外传来脚步声,柳如烟的水绿裙角扫过结霜的药草:苏师妹好勤快,难怪大师兄总夸你手稳。她腕间戴着我送楚墨尘的赤鳞玉镯,镯沿还刻着我亲手描的平安二字——那是我用三个月晨课时间,在炼器房偷练的。
我正要开口,她忽然踉跄着撞向药鼎,滚烫的灵液泼在她手腕上:啊!细白的皮肤瞬间泛起红痕,她抬眼时眼底却无半分痛楚,苏师妹,你、你竟因大师兄夸我,就……
楚墨尘的身影比剑光先到,他托起柳如烟的手腕时,我看见她指尖藏着的冰蚕丝——那是能在接触热源时自动收缩,伪造烫伤的禁物。妄言,他声音像浸了雪水,药庐禁斗,你该知道。
我攥紧筛子的手在发抖,掌心还留着昨日替他提炼寒魄时的灼痕:大师兄,是她……话未说完,柳如烟忽然在他怀里抽气,腕间玉镯叮当撞在药鼎上:莫要罚师妹,是烟儿笨……
楚墨尘的掌风扫过我肩头时,我听见衣料撕裂的声响。他指间夹着片枯黄的兰草叶,正是今早我为他新制的醒神香原料:青岚兰三年才开一次,你竟用来伤人
雪粒子落在颈间,比他的眼神更冷。我望着柳如烟被他抱走的方向,忽然想起半月前她借走我的《灵植图鉴》,还回来时每页都撒了能致幻的蝶粉——如今楚墨尘看我的眼神,就像被蝶粉迷了心窍。
暮色漫入药庐时,我数着腕间被他掌风扫出的淤青。赤焰豹从窗外跳进洗衣盆,尾巴卷着块染血的帕子——那是柳如烟故意遗落的,帕角绣着楚墨尘的名字,却用了我独有的缠枝纹针法。
小豹子,我摸着它额间的火焰纹,你说,人的心是不是像这琉璃盏,碎了就再也粘不牢案头的琉璃盏里,浮着今早替楚墨尘熬的安神汤,水面映着我眉心的朱砂痣,红得像滴泪。
更漏声响起时,药庐的门被轻轻推开。楚墨尘带着一身雪气进来,袖间银铃终于发出一声轻响:明日去领三十道鞭刑,莫要再惹烟儿。他放下块凝血膏便要走,衣角却勾住我晾在绳上的月白衣裳——那是我用半年月俸买的,想在他生辰时穿给他看。
大师兄,我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辨妄铃在雪光里泛出冰裂纹,你可知,柳如烟腕上的烫伤,用冰蚕丝便能伪造
他猛地抽手,银铃碎响惊飞了梁上雪:苏妄言,你何时学会了诬陷同门转身时,他腰间的琉璃盏晃出半片光,正是我去年在寒潭底寻了七日才找到的——如今却盛着柳如烟新制的莲子羹。
门扉合上的瞬间,我听见琉璃盏摔碎的声响。蹲下身时,指尖触到温热的羹汤——原来他不是不懂分辨真假,只是不愿在柳如烟的眼泪里,看见我掌心的血。
第二章
寒潭迷局
青岚宗十年一度的寒潭秘境开启时,我正在藏经阁拓印《冰心诀》。柳如烟倚在朱漆柱上,指尖绕着楚墨尘送她的青玉簪:苏师妹可要同去听说潭底有能治寒毒的雪心草。
她腕间缠着的,是我替楚墨尘编的银丝护腕,此刻却被她故意露出三分之一,让所有人看见上面的青岚竹纹——那是只有内门弟子才能佩戴的纹样。
秘境入口处,楚墨尘正在给外门弟子分发辟水珠。我递上自己亲手制的聚灵符时,他指尖划过我掌心的老茧:妄言,你灵力低微,莫要逞强。话未落音,柳如烟便拽住他的袖子,发间别着我送他的银蝶步摇:大师兄,烟儿怕黑……
寒潭的水比青岚宗的雪更冷,我在冰窟里游了三日,指尖被冰棱划出三十七道血痕,终于在潭底看见雪心草的蓝光。正要采摘,洞顶突然落下冰锥,我下意识扑向身后的柳如烟——却听见她轻笑一声,指尖弹出的冰棱,比我的灵盾更快。
苏妄言,她踩碎我护在胸前的雪心草,腕间玉镯映着冰光,你以为楚墨尘真的不知道我每次陷害你他不过是——话未说完,洞外传来楚墨尘的呼唤,她立刻蜷成一团,指尖在自己肩头划出深可见骨的伤。
楚墨尘的剑光劈开冰窟时,我正用灵脉替柳如烟止血。他望着她肩头的伤,眼底翻涌的怒意让我想起三年前她故意跌进药池,他也是这样的眼神:妄言,你竟对同门下死手
我望着他掌心的辟水珠,那是我连夜刻了九十九道防冰咒的,此刻却在他指间泛着微光:大师兄,是她……话没说完,柳如烟忽然抓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过——那是只有青岚宗亲传弟子才懂的妄言诀,能短暂篡改人的五感。
楚墨尘的眼神瞬间变得陌生,他抽出佩剑时,辨妄铃发出十九声碎响:寒潭秘境伤同门者,按宗规当废灵脉。剑光落下的瞬间,我看见柳如烟藏在他袖后的笑意,像极了寒潭里的冰蟒,专噬真心。
灵脉被废的剧痛袭来时,我忽然想起入门那日,师父摸着我眉心的朱砂痣说:妄言,这天下最锋利的剑不是灵器,是人心。那时我不懂,直到看见楚墨尘剑尖滴下的血,染脏了我替他绣的剑穗——那是用我的三根灵脉为线,绣了整整三月的。
被拖出秘境时,我听见柳如烟在他耳边低语:大师兄,当年在雪地里,是我替你挡了妖兽的利爪……她掀起袖口,露出三道新结的疤,却不知楚墨尘腕间的辨妄铃,正因为这谎言,裂出了第一道蛛网纹。
玄霄宗的赤焰船路过青岚宗时,我正趴在灵兽园的泥地里。顾沉渊的赤焰纹衣摆扫过我发间的冰渣,他蹲下身,指尖渡来的灵力比楚墨尘的剑温暖百倍:小瞎子,你怀里抱着的豹子,可是寒潭秘境的赤焰幼兽
我攥紧昏迷的小家伙,忽然想起楚墨尘说过,赤焰豹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顾沉渊替我擦去唇角的血,指尖划过我眉心的旧疤:跟我去玄霄宗吧,那里的赤焰草,能治你被废的灵脉。
船帆扬起时,我望着青岚宗渐渐变小的飞檐,忽然听见辨妄铃最后一声碎响——那是楚墨尘在秘境出口,将我用灵脉凝成的雪心草,递给柳如烟时发出的。
原来有些真心,从一开始就错付了。就像我在寒潭底替他挡下的十九道冰棱,最终都成了他刺向我灵脉的剑。而顾沉渊掌心的温度,此刻正慢慢捂化我心口的冰,让我第一次懂得,被人珍视的感觉,原来不是雪水浸骨,而是赤焰灼心。
第三章
赤焰重生
玄霄宗的灵兽园飘着赤雪时,我正在教赤焰豹辨认灵草。顾沉渊靠在朱红栅栏上,指尖抛着从青岚宗偷来的辨妄铃残片:小妄言,这铃铛碎成这样,不如熔了给你打对耳坠
我笑着摇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喧哗。柳如烟的水绿裙角闪过转角,腕间戴着楚墨尘新送的翡翠镯——她竟跟着楚墨尘的使团,进了玄霄宗的地界。
苏师妹,她踉跄着撞进灵兽园,发间沾着赤焰草的绒毛,烟儿不是故意闯进来的……话未说完,赤焰豹突然发出怒吼,爪子在她腕间留下三道血痕。
楚墨尘的身影瞬间掠至,他抱起柳如烟时,我看见她指尖藏着的兽毛——正是从赤焰豹身上扯下的。妄言,他声音里带着我熟悉的冷,你竟纵容灵兽伤人
顾沉渊的赤焰剑横在我身前,剑穗扫过我发梢:青岚宗的人,在玄霄宗撒野他指尖捏住柳如烟的手腕,轻轻一掰,兽毛应声落地,这位姑娘,你腕上的伤,方向不对吧
楚墨尘的眼神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望着柳如烟不自然的伤口,袖间的辨妄铃忽然发出细碎的响。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漠:妄言,跟我回青岚宗,接受宗规处罚。
我摸着赤焰豹颤抖的脊背,忽然想起在青岚宗灵兽园的那个夜晚。那时它刚认主,柳如烟故意掐它的耳朵,让它发出惨叫,引得楚墨尘剜去我三成灵脉。此刻她故技重施,却忘了,这里是玄霄宗,是顾沉渊为我撑起的庇护所。
大师兄,我站起身,指尖抚过顾沉渊替我新制的赤焰剑穗,你可知,赤焰豹的爪子,只有在攻击时才会露出倒刺而柳如烟的伤,分明是用匕首划的。
楚墨尘的目光落在柳如烟腕间,那里果然藏着道极细的刀痕。柳如烟的脸色骤变,忽然扑进他怀里:大师兄,烟儿只是想看看苏师妹……
顾沉渊忽然轻笑,指尖抛出片赤焰叶,落在柳如烟发间:玄霄宗的灵植,最会认人。赤焰叶瞬间燃起,却在触到她发间的青玉簪时熄灭——那簪子,是用青岚宗禁术炼制的,专能掩盖气息。
楚墨尘的手骤然收紧,我看见他袖中滑出的照骨镜——原来他早有怀疑,却一直不愿面对。烟儿,他声音发颤,你手腕上的疤,究竟是怎么来的
柳如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怨毒:楚墨尘,你难道忘了七年前在雪地,是我替你挡了妖兽!你说过会护我一辈子的!
辨妄铃在顾沉渊手中发出尖锐的鸣响,十九声碎响过后,铃身彻底崩裂。我望着楚墨尘苍白的脸,忽然觉得可笑——原来他早就知道辨妄铃的作用,却宁愿相信谎言,也不愿直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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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顾沉渊忽然揽住我腰,赤焰豹亲昵地蹭着我的掌心,小妄言,我们去看新孵出的火凤凰。转身时,我听见柳如烟的尖叫,和楚墨尘压抑的低吼:告诉我,当年的雪地里,到底是谁救了我
玄霄宗的火凤凰巢在赤焰峰顶,顾沉渊替我拢了拢披风,指尖划过我眉心的朱砂痣:小妄言,你知道吗第一次在青岚宗看见你,你蹲在药庐外洗染了药渍的衣袍,发间落着片枯叶,却舍不得伸手替自己摘。
我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赤焰,忽然想起在青岚宗的无数个日夜。那时我总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够细心,楚墨尘总会看见我的真心。却忘了,有些人的眼睛,被偏见蒙了尘,任你掏心掏肺,也照不亮他的世界。
而顾沉渊,这个总把小妄言挂在嘴边的男子,却在我最狼狈的时候,蹲下身替我捡起破碎的尊严,用赤焰般的热忱,一点点焐热我冻僵的心。青岚宗的使团离开玄霄宗后,我收到了楚墨尘的传音玉简。玉简里是他颤抖的字迹:妄言,我查了当年的雪地记录,救我的人……是你。
我捏碎玉简时,顾沉渊正在丹房替我炼制灵脉修复丹。他抬头看见我指尖的血,立刻放下药鼎:小妄言,怎么了
我摇头笑笑,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青岚宗丹房,我为楚墨尘炼制聚灵丹,柳如烟故意换了主药,导致丹爆。那时楚墨尘冲进丹房,却先抱起柳如烟,任由我被丹火烧伤脊背。
阿渊,我忽然抓住他的手,你说,真心被辜负的人,是不是就像这丹房里的火,烧尽了,就只剩一堆灰烬
他忽然低头,吻落在我手背的烫疤上:不会。他说,我会把你的真心,重新炼成最亮的赤焰,让那些辜负你的人,永远只能在阴影里仰望。
五日后,青岚宗传来消息:柳如烟因修炼禁术被揭发,楚墨尘卸去宗主之位,在问心崖面壁。顾沉渊看着我发呆的模样,忽然拽着我去了玄霄宗的演武场:小妄言,该练剑了。
赤焰剑在我掌心发烫,顾沉渊站在我身后,指尖贴着我手腕教我剑诀:破妄第一式,斩的不是剑,是人心的妄。他的呼吸拂过我耳尖,让我想起在青岚宗时,楚墨尘也是这样教柳如烟御剑,却从不肯多看我一眼。
忽然,远处传来惊呼。我转身看见柳如烟,她竟冲破玄霄宗的结界,扑向顾沉渊:楚墨尘不要你了,你把大师兄还给我!她指尖攥着淬毒的银针,正是当年在灵兽园用过的手法。
顾沉渊的赤焰剑瞬间出鞘,却在我抬手时顿住。我望着柳如烟扭曲的脸,忽然想起在寒潭秘境,她踩碎雪心草时的冷笑。柳如烟,我剑尖抵住她咽喉,你真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任你陷害
她忽然笑了,血泪从眼角滑落:苏妄言,你知道吗楚墨尘在问心崖刻了满墙的《妄言录》,每道刻痕都渗着血!他说他对不起你,说他早就知道你才是救命恩人,却不敢承认……
我指尖一颤,赤焰剑在她颈间划出细痕。顾沉渊忽然揽住我腰,替我挡住柳如烟的视线:小妄言,别听她胡言。他指尖渡来灵力,温暖的感觉驱散了我心底的寒意,你的过去,我都知道;你的未来,我来守护。
柳如烟被拖走时,还在大喊:苏妄言,你以为顾沉渊对你好,是因为真心他不过是想利用你的‘妄言灵根’!
我望着顾沉渊发间的赤雪,忽然笑了。就算是利用又如何至少他给我的温暖,是真的;他替我挡住的风雪,是真的;他掌心的温度,是真的。而楚墨尘的后悔,来得太晚了,就像青岚宗的雪,化了便是化了,再难结成当年的冰。
那晚,顾沉渊在丹房陪我炼药。他忽然拿出个木盒,里面躺着支刻着小狐狸的木簪:小妄言,这是用青岚宗后山的百年玄木刻的,你……喜欢吗
我摸着簪头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忽然想起在青岚宗的最后一夜,我抱着赤焰豹缩在灵兽园,楚墨尘路过却视若无睹。而顾沉渊,却记得我随口提过的青岚竹,记得我喜欢的小狐狸,记得我掌心每道伤疤的来历。
喜欢。我将木簪插进发间,赤焰剑穗垂在肩头,阿渊,以后我们就留在玄霄宗吧。这里的赤雪,比青岚宗的月光暖多了。
他忽然笑了,指尖替我理好鬓发:好。他说,以后你的每道伤,我都替你刻成剑穗;你的每句妄言,我都当成真心来听。
丹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着他眼底的光。我忽然明白,有些缘分,就像这赤焰火,来得晚,却烧得炽烈,能将过去的冰与雪,统统烧成灰烬,只留下最温暖的光,照亮未来的路。
第四章
雪夜真相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青岚宗的传讯,师父病重。顾沉渊坚持陪我回去,赤焰豹趴在他肩头,尾巴时不时扫过他新做的赤焰纹护腕。
青岚宗的山门飘着细雪,和记忆中一样清冷。路过灵兽园时,我看见楚墨尘站在旧兽栏前,腕间空荡荡的,辨妄铃早已碎在玄霄宗的初雪夜。
妄言。他转身时,眼底布满血丝,我……
顾沉渊忽然挡在我身前,赤焰剑轻轻出鞘:青岚宗的规矩,外门弟子不得随意靠近内门。他语气平淡,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冷。
楚墨尘望着我发间的木簪,喉结滚动:妄言,当年在雪地,我其实……
够了。我打断他,指尖抚过赤焰剑穗,大师兄,有些事,说出来不过是妄言,不说出来,反而是真心。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痛楚:妄言,我知道错了!柳如烟已经被废去灵脉,我也卸了宗主之位,我……
然后呢我望着他腕间的空荡,忽然觉得讽刺,你废了柳如烟,卸了宗主,就能抹去你剜我灵脉时的眼神就能偿还你在寒潭秘境刺我那剑的痛
雪粒子落在他月白衣裳上,像极了当年药庐摔碎的琉璃盏。他忽然跪下,膝头压碎了满地积雪:妄言,求你给我个机会……
顾沉渊忽然揽住我腰,赤焰豹发出低吟:小妄言,师父还在等你。他指尖轻轻捏了捏我掌心,那是只有我们懂的安抚信号。
转身时,我听见楚墨尘的低语:妄言,你知道吗你走后,青岚宗的雪,再也没化过……
我顿了顿,却没有回头。青岚宗的雪,早就冻住了我的心,而玄霄宗的赤雪,却在顾沉渊的掌心,融成了潺潺的暖流。有些路,走了就不该回头;有些人,错过了就该放手。
师父的病榻前,我握着他苍老的手,听他说:妄言,当年我给你取名‘妄言’,是想让你看透世间虚妄,却不想,你竟用真心,换了一身伤。
我笑着摇头,指腹摩挲着顾沉渊送我的木簪:师父,如今我才懂,真心不该怕妄言,就像赤焰不怕冰雪,总会烧出自己的天地。
离开青岚宗时,顾沉渊忽然停住脚步,指尖指向远处的问心崖。我看见崖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在夕阳下泛着血光——那是楚墨尘刻的《妄言录》,每道刻痕里,都嵌着半片辨妄铃的碎银。
小妄言,要去看看吗顾沉渊轻声问。
我望着那些在风雪中闪烁的碎银,忽然笑了:不必了。我说,有些过去,就让它永远封在青岚的雪里吧。而我的未来,在赤焰燃烧的地方。
赤焰豹忽然跃出,在雪地上踩出一串火焰般的脚印。顾沉渊牵起我的手,指尖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响——那是我新替他制的辨妄铃,只在他说我爱你时,才会发出十九声清越的鸣响。
山风卷起他赤焰纹的衣摆,我忽然想起初遇他的那个雪夜,他蹲在灵兽园的泥地里,掌心渡来的温暖,比任何誓言都更真实。原来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护你,而是我懂你;最温暖的陪伴,不是我在,而是我一直都在。
青岚宗的雪,终究是落尽了。而玄霄宗的赤焰,正在我的掌心,我的剑穗,我的灵脉里,熊熊燃烧。这一次,我终于懂得,真心不该被辜负,而该被珍惜;爱情不该是苦等,而该是相惜。
顾沉渊忽然低头,吻落在我眉心的朱砂痣上:小妄言,我们回家吧。
我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赤焰,忽然觉得,这便是最好的结局。那些被辜负的真心,被伤害的岁月,终究会在更温暖的掌心,更明亮的火光里,化作重生的力量。而我,终于可以带着我的赤焰豹,我的破妄剑,和我的顾沉渊,在这仙侠世界里,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一条不再被妄言伤害,只被真心照亮的路。
第五章
问心劫
玄霄宗的赤雪落在青岚宗山门时,楚墨尘已经在问心崖跪了七日七夜。他腕间的辨妄铃碎银被雪水浸透,每一道刻痕都渗着血。我站在顾沉渊身侧,看着他发间结满的冰棱,忽然想起七年前他剜我灵脉时,指尖也是这样的冷。
妄言,他声音沙哑得像碎玉,我剜去自己五成灵脉,你可愿看我一眼他抬手时,我看见他掌心的血洞——那里本该是灵脉所在的位置,此刻却被他生生剜去,露出森森白骨。
顾沉渊的赤焰剑瞬间出鞘,剑穗扫过我发梢:青岚宗的人,在玄霄宗地界自残博同情他指尖捏着楚墨尘的传音玉简,里面是柳如烟被废灵脉前的疯言疯语:楚墨尘,你以为自废灵脉就能赎罪当年在雪地,是我故意引妖兽咬你,你却把苏妄言的救命之恩安在我头上!
楚墨尘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妄言,我查了七日夜,终于找到当年雪地的真相——他颤抖着掏出块染血的帕子,正是我入门时绣的平安二字,那日你替我挡下妖兽利爪,用灵脉凝成冰刃刺死妖兽,却被柳如烟偷了功劳。
我望着帕角被血浸透的绣纹,忽然想起在灵兽园的泥地里,楚墨尘抱着柳如烟远去时,我攥着这块帕子的模样。顾沉渊忽然将我护在身后,赤焰剑在雪地里划出一道火线:楚墨尘,你可知,当年妄言为救你,在雪地里冻了三日三夜,灵脉冻伤终生无法御空
楚墨尘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踉跄着扑过来,却被赤焰剑的热浪掀翻在地。他膝头压碎积雪,腕间碎铃发出刺耳鸣响:妄言,我带你回青岚宗,用我的灵脉替你重塑!他指尖渡来灵力,却在触到我掌心时被赤焰灼伤。
顾沉渊忽然轻笑,指尖弹出颗赤焰珠,悬在楚墨尘眉心:小妄言的灵脉,是我用半道命魂重塑的。你以为,你那被禁术污染的灵脉,配得上她他语气平淡,却藏着入骨的冷,楚墨尘,你若再敢靠近,我便废了你剩下的灵脉。
楚墨尘忽然仰头大笑,血泪混着雪水滑落:好,好!他指尖掐诀,问心崖的冰棱突然全部指向自己,既然如此,我便用这一身罪孽,换妄言半句宽恕!冰棱穿透他四肢的瞬间,我听见他破碎的低语:妄言,你看,这是你当年在寒潭替柳如烟挡下的十九道冰棱,如今我替你受了……
顾沉渊猛地拽我转身,赤焰披风裹住我视线。但我仍能听见冰棱入肉的闷响,和楚墨尘压抑的痛哼。他的血顺着山崖流成河,在雪地里开出妖异的红梅——原来有些痛,不是剜去灵脉就能偿还;有些错,不是以命相抵就能弥补。
玄霄宗的赤焰船离开时,楚墨尘还被钉在问心崖上。我望着他逐渐变小的身影,忽然想起在药庐的初雪夜,他说烟儿说灵砂拌饭能治心悸时的温柔。顾沉渊替我拢了拢披风,指尖划过我眉心的朱砂痣:小妄言,有些人的真心,冻在冰里是琥珀,碎在风里便成了烬。
我摸着赤焰豹温暖的皮毛,忽然笑了。楚墨尘的血,终究是暖不化我心口的冰;而顾沉渊掌心的温度,却早已将我冻结的真心,焐成了流淌的赤焰。
第六章
血誓悔恨
三个月后,青岚宗召开宗门大会,楚墨尘卸去宗主之位的消息传遍修真界。我抱着赤焰豹站在观礼席,看他跪在用自己灵脉凝成的冰阶上,每叩首一次,冰阶便碎裂开一道血痕。
苏妄言,他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卑微,我以青岚宗历代宗主的名义起誓,终生不入玄霄宗半步,终生不得动用灵力,只求你……
话未说完,柳如烟忽然被人拖上高台。她披头散发,腕间戴着我送楚墨尘的赤鳞玉镯——那是用我灵脉碎片炼制的,此刻正发出刺耳的鸣响:楚墨尘,你以为废了我灵脉,就能洗清你的罪孽她癫狂地笑着,当年在寒潭秘境,是你故意将辟水珠调换,让苏妄言被冰棱刺穿灵脉!
楚墨尘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十九道冰棱伤痕——那是他用禁术将我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妄言,你看,这些伤我日日以灵血浇灌,每道痕都刻着你的名字……
顾沉渊忽然揽住我腰,赤焰剑横在楚墨尘颈间:楚墨尘,你可知,当年妄言为你炼制护心丹,被柳如烟换了火鳞沙导致丹爆,她的半张脸被烧毁时,你在做什么他指尖弹出片赤焰叶,映出当年丹房的场景:楚墨尘抱着柳如烟离开,任由我在火中惨叫。
楚墨尘的瞳孔瞬间收缩,他猛地扑向我,却被顾沉渊一脚踹飞。他跪在我脚边,额头抵着地面:妄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指尖抠进青石板,血顺着纹路蜿蜒,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用余生……
楚墨尘,我打断他,指尖抚过顾沉渊替我新制的赤焰剑穗,你可知,这世上最锋利的剑不是灵器,是人心。我望着他发间的白雪,忽然想起入门那日师父的话,你用七年时间,教会了我什么是妄言;而顾沉渊用三个月,教会了我什么是真心。
宗门大殿的钟声响起时,楚墨尘忽然祭出本命法宝——那是用我三根灵脉为线编织的剑穗,此刻却被他用自己的灵血染红:妄言,这是我用命魂重铸的剑穗,你……
顾沉渊忽然轻笑,指尖弹出颗赤焰珠,将剑穗烧成灰烬:楚墨尘,你连妄言灵脉的碎片都不配拥有。他揽着我转身,赤焰豹的尾巴扫过楚墨尘的脸,小妄言的剑穗,只会系在真心人的腰间。
离开时,我听见楚墨尘撕心裂肺的嘶吼:苏妄言!我楚墨尘生生世世,永堕阿鼻地狱,只求你……
话未说完,顾沉渊的赤焰结界轰然落下。我望着青岚宗的飞檐在赤雪中模糊,忽然觉得可笑——楚墨尘的誓言,终究是比不过顾沉渊替我暖手时,指尖渡来的那丝灵力。
第七章
冰窟赎罪
半年后,修真界传来楚墨尘在寒潭底布下血祭大阵的消息。顾沉渊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比赤焰更暖:小妄言,要去看看吗
寒潭的冰面结着血痂,楚墨尘的身影在冰层下若隐若现。他周身缠着冰蚕丝,每道丝线都穿透他的灵脉,鲜血顺着冰缝渗出,在潭底汇成妄言二字。
妄言,他声音隔着冰层传来,闷得像浸了水的纸,我用自己的灵脉为引,在寒潭底重塑当年的冰窟。你看,这是你替柳如烟挡下的十九道冰棱,如今我替你受了……
我望着冰层下他扭曲的脸,忽然想起在寒潭秘境,他刺我那剑时的眼神。顾沉渊忽然蹲下身,指尖在冰面画出赤焰纹路:楚墨尘,你可知,当年妄言被你废去灵脉后,在灵兽园的泥地里爬了三日三夜,才找到这只赤焰豹他指尖渡来灵力,冰层下的楚墨尘瞬间被赤焰灼伤。
楚墨尘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冰棱伤痕——那些伤痕里,嵌着我当年的血痂:妄言,我将你的血痂封进灵脉,每日用灵血滋养,只求你……
够了。我打断他,指尖抚过赤焰豹额间的火焰纹,楚墨尘,你以为自残就能赎罪你剜我灵脉时,可曾想过我会痛你信柳如烟谎言时,可曾想过我会哭
他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冰面:妄言,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查了所有古籍,终于找到能修复你灵脉的方法……他颤抖着掏出块冰晶,里面封存着我的半道灵脉,这是我用禁术从柳如烟体内剥离的,只要你……
顾沉渊忽然轻笑,指尖弹出赤焰剑,将冰晶斩成齑粉:楚墨尘,你连妄言灵脉的碎片都不配触碰。他揽着我站起身,赤焰披风扫过冰面,小妄言的灵脉,是我用自己的半道命魂重塑的,比你的任何禁术都干净。
楚墨尘忽然发出绝望的笑声,他猛地扯断周身的冰蚕丝,任由灵脉被撕裂:好,好!他咳出大块血块,既然如此,我便用这一身罪孽,换妄言半句宽恕!他掐诀引爆血祭大阵,寒潭的冰面瞬间裂开无数血缝。
顾沉渊猛地将我护在身后,赤焰剑划出层层火墙。楚墨尘的身影在血光中逐渐透明,他望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妄言,来世……
话未说完,血祭大阵轰然崩塌。顾沉渊抱着我瞬移出寒潭,回头时,只看见楚墨尘被吸入冰缝的瞬间,他腕间的辨妄铃碎银终于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句真心。
玄霄宗的赤焰峰顶,顾沉渊替我擦干眼泪,指尖划过我眉心的朱砂痣:小妄言,有些人的真心,只有在要死的时候才会显形。他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而我的真心,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从未变过。
我望着赤焰峰顶的云海,忽然笑了。楚墨尘的血祭,终究是换不回我的半分心软;而顾沉渊的每一个吻,都在告诉我,真心不该被辜负,而该被珍惜。
第八章
赤焰长明
一年后,我收到了青岚宗的传讯:楚墨尘在问心崖刻满《妄言录》后,自戕于初雪夜。顾沉渊握着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比赤焰更暖:小妄言,要去看看吗
问心崖的冰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我的名字,每道刻痕都渗着血。楚墨尘的尸身倚在崖边,腕间戴着我送他的赤鳞玉镯——那是用我灵脉碎片炼制的,此刻却被他的血染红。
妄言,顾沉渊轻声说,他用自己的灵脉为墨,刻了十万遍你的名字。他指尖抚过冰壁,每道刻痕里,都藏着一句‘对不起’。
我望着楚墨尘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在药庐的初雪夜,他说烟儿说灵砂拌饭能治心悸时的温柔。顾沉渊忽然揽住我腰,赤焰剑轻轻出鞘:小妄言,要我替你报仇吗
我摇头笑笑,指尖抚过楚墨尘腕间的玉镯。镯沿的平安二字,被他的血浸得模糊。顾沉渊忽然轻笑,指尖弹出赤焰珠,将玉镯烧成灰烬:楚墨尘,你连妄言灵脉的碎片都不配拥有。
他抱着我瞬移离开,赤焰豹的尾巴扫过楚墨尘的尸身。山风卷起他的月白衣裳,露出心口的十九道冰棱伤痕——那些伤痕里,嵌着我当年的血痂。顾沉渊忽然停住脚步,指尖指向远处的问心崖:小妄言,你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楚墨尘刻的《妄言录》在赤雪中泛着微光,每道刻痕都在融化,最终汇集成一条血色的河。顾沉渊忽然低头,吻落在我眉心的朱砂痣上:小妄言,有些真心,只有在死了之后才会被看见。
我望着楚墨尘逐渐被雪掩埋的身影,忽然觉得可笑——他用生命刻下的对不起,终究是比不过顾沉渊每日清晨替我温的那碗赤焰粥。
玄霄宗的赤焰祭上,顾沉渊替我系好赤焰纹披风,指尖的辨妄铃发出十九声清越鸣响。我望着他眼中的赤焰,忽然明白,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护你,而是我懂你;最温暖的陪伴,不是我在,而是我一直都在。
楚墨尘的故事,终究是成了青岚宗的雪,化了便是化了,再难结成当年的冰。而我和顾沉渊的故事,正在赤焰长明的世界里,续写新的篇章——一个没有妄言,只有真心的篇章。
第九章
真心归处
三年后,玄霄宗的赤焰祭上,我抱着刚满周岁的小豹子,看顾沉渊在演武场演练新创的妄言剑诀。剑穗上的辨妄铃发出清越的鸣响,每一声,都是他对我真心的回应。
师娘,小豹子又咬我的剑穗!小弟子们的笑声传来,我看见楚墨尘的牌位在祠堂角落泛着微光——那是青岚宗送来的,上面刻着楚墨尘之位。
顾沉渊收剑走来,指尖替我拂去发间的赤雪:小妄言,在想什么
我望着他腕间新戴的银铃,那是我用两人的灵脉共铸的同心铃,每一声响,都是心跳的同频。在想,我笑着说,当年在青岚宗,若早知道你在竹篱外看了我三日,会不会早一点,就把这颗心,分给懂得珍惜的人
他忽然轻笑,将我和孩子一并揽入怀中:不晚。他说,你看,玄霄宗的月亮,比青岚宗的亮多了;而你的笑,比任何月光都更温暖。
远处传来赤焰豹的低吟,混着同心铃的轻响。我忽然明白,有些错过,是为了遇见更对的人;有些伤害,是为了让真心更懂得珍贵。楚墨尘的后悔,柳如烟的疯狂,都成了过往的风,而我和顾沉渊的故事,正在赤焰长明的世界里,续写新的篇章。
掌心的赤焰剑穗轻轻晃动,映着顾沉渊眼中的光。我知道,这一次,我的真心,终于有了最温暖的归处;我的妄言,终于成了最动人的情话。而那些曾经的伤痛与泪水,都将在赤焰的燃烧中,化作照亮前路的星光。
雪又下了起来,却是玄霄宗独有的赤雪,落在顾沉渊发间,像撒了把碎星。我忽然想起初遇他的那个雪夜,他说:小瞎子,跟我回家吧。
如今,我终于懂了,所谓家,不是青岚宗的飞檐,不是玄霄宗的赤墙,而是有他在的地方,有真心在的地方,便是最温暖的归处。
赤焰长明,真心不灭。
这一次,我终于握住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再被妄言所困,不再被辜负所伤。而那些曾经的遗憾与痛苦,都将成为故事里的旧章,永远封存在青岚的雪里,而我,将在赤焰的光芒里,走向更辽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