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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破釜沉舟寻商机

    跟街口几个歇脚的路人打听完自已需要去的位置后,季墨谢过人家,便融入了熙熙攘攘的街市人流中。她没有直奔目标,而是放慢了脚步,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道路两旁林林总总的摊贩。

    “大娘,这青菜怎么卖?”

    “小哥,这竹编的筐结实不?”

    “老伯,您这陶罐是自家烧的吗?”

    她时不时驻足,拿起东西瞧瞧,再看似随意地攀谈几句。摊主们见她穿着旧衣,问得仔细却不见掏钱,有的便显出几分不耐,但也有的见她笑容讨喜,也乐得闲扯几句。季墨并不在意那些冷淡,她心里飞快地计算着:青菜几文钱一斤,陶罐什么价,竹筐耐用与否……更重要的是,她敏锐地嗅着空气中食物的味道,仔细辨认着那些小吃摊上飘来的香气——咸的、甜的、油炸的、面食的……唯独没有她期待的那种浓郁醇厚的复合香气。

    果然!”季墨心头一喜,几乎要笑出声来。再结合之前在醉仙楼翻看菜谱时的发现——菜品多是清炒、炖煮、红烧,虽也有辣味菜肴,但调味相对单一,缺乏那种层次丰富、回味悠长的卤味!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卤味小吃摊!本小利轻,操作相对灵活,正是最适合她现在这种“白手起家、拖家带口”状况的起步生意。

    秋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季墨紧了紧衣领,眼神却更加坚定。

    “入秋了,天气转凉,卤好的东西存放时间能长些,正好!”她默默盘算着,“家里那点粮食,眼看着就要见底,坐吃山空可不行。卖菜谱得来的银子,若不能像母鸡下蛋一样生出钱来,终究是死水一潭,迟早耗干。

    这一大家子人,爹娘、弟妹、还有大伯一家子……都得指着这条活路呢!”

    想到大伯,季墨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自已摔伤昏迷,大伯二话不说就把家里仅有的钱都给了爹去抓药,这份情谊沉甸甸的。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姑,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在爹娘常去的山脚、河边“偶遇”,塞给爹几个捂得温热的杂粮馍馍、几张薄饼,偶尔还会夹着几块用油纸包着的、舍不得吃的糖块,让爹带回去分给孩子们。

    银钱?大姑家肯定也没有宽裕的。可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却比什么都珍贵。“这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啊!有机会一定要打听打听大姑的近况,能帮衬一点是一点。”季墨暗暗下了决心。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季墨加快了脚步,循着肉腥味和吆喝声,终于找到了目标——一个生意不错的肉摊。

    案板上摆着新鲜的猪肉、排骨,老板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麻利地剁着骨头。季墨的目光却敏锐地落在了案板下方——几副沾着污物的猪肠子被随意地扔在地上,旁边还滚着几个猪蹄髈。

    “老板!”季墨清脆地喊了一声,指着地上的猪下水,故作惊讶地问,“您这猪肠子咋扔地上了?多可惜啊!”

    肉摊老板正忙着招呼一个买五花肉的客人,闻言头也没抬,只随口道:“味儿冲,你要?要就快拿走,省得占地方!”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要!当然要!谢谢老板!”季墨立刻接口,生怕他反悔,随即又道,“那您这儿有猪心、猪肝、猪肺吗?我想买点。”

    “哟?都要?”老板这才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穿着旧衣、眼睛却亮晶晶的小姑娘,脸上露出点笑意。他知道这些下水多是村里手头紧的庄稼汉买去打牙祭的。“有呢!猪心贵点,二十文一个;猪肝、猪肺都

    十文。还要别的吗?”

    季墨心里飞快算了下账,指着旁边那根光溜溜几乎没肉的大棒骨:“老板,再给我来两根这样的大棒骨,就要没什么肉的。”

    “嘿,小姑娘会吃啊!”老板乐了,一边麻利地把她要的东西从案板下或钩子上取下,“这大棒骨看着没肉,敲开了熬汤,骨髓那叫一个香!煮粥、下面条放一根,汤头立刻不一样!两根算你便宜点,给五文吧。一共给四十五文”

    “好嘞,给您钱!”季墨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早先在醉仙楼特意让掌柜帮忙把其中二两银子换成的沉甸甸的铜钱串。她小心地数出四十五枚黄澄澄的铜板,递了过去。“大叔您人真好!下回我还来您这儿买!”

    “那赶情好!回头客我肯定给实惠!”老板乐呵呵地接过钱,随手扯过一个有些破旧的草袋子,“来,装这里头。味儿可冲,走路离人远着点,省得挨骂。”他熟练地把猪下水和大棒骨塞进草袋。

    “晓得了,谢谢大叔!”季墨背上那散发着浓郁气味的草袋子,感觉肩膀沉甸甸的,心里却充记了希望——这就是她生意的第一笔原料投资!

    离开肉铺,那独特的气味如影随形,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掩鼻。季墨毫不在意,目标明确地走向下一站——成衣铺子。到了铺子门口,她先把那散发着“存在感”的草袋子小心地放在门外墙根下,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铺子里光线不算太好,挂记了各色布料和成衣。她仔细地挑拣着,手指划过那些细软的绸缎棉布,最终停在了一摞厚实耐磨的粗布衣服前。给爹和自已各挑了一身最普通的深色粗布衣裤,又选了两双结实的千层底布鞋。

    拿起给妹妹兰儿看的一块碎花布头,季墨犹豫了一下,手指摩挲着那柔软的布料,最终还是轻轻放了回去。她心里默默念叨:“娘、兰儿、文杰、二妮……再等等。现在每一文钱都得用在刀刃上,摆摊的锅碗瓢盆、调料香料、推车架子……样样都要钱。而且,刚分家就全家都穿上新衣,太扎眼了,保不齐又要惹出什么闲话是非来。”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摆摊让生意,门面也讲个‘盈销’(盈利和开销的平衡)。我和爹是门面,衣裳太破旧,客人看着寒碜,怕是连问价的兴趣都没有,好东西也卖不上价钱。先把摊子支起来,挣了钱,再给全家都换上l面的新衣裳!”

    付了钱,季墨抱起新买的衣物,走出成衣铺,重新背起那个“味道十足”的草袋子。夕阳的余晖拉长了她的身影,虽然背着沉重的负担,但她的步伐却显得格外轻快有力,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卤味小摊的蓝图,在她心中已然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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