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青蚨血·药庐劫黔州的秋阳斜照青蚨镇时,苏妄言正蹲在药庐后院的槐树下,指尖轻点陶盆里的金背蜈蚣。那虫豸红瞳骤缩,竟顺着他掌心的药渍爬向手腕,在浅褐色的药痕上停住——这是娘亲留给他的、能与虫豸亲近的巫族血脉。
哥,州府的人又来村口了!妹妹小蝉的声音惊飞了槐叶,她攥着半片被咬过的炊饼,发间银簪晃出细碎光斑,这次带了好多铁甲兵,说是要选‘灵脉适配者’……
苏妄言指尖一颤,蜈蚣顺着他袖口爬进青布药囊。十六岁的少女身形单薄,腕上系着他用驱虫纹绣的红绳,却遮不住近日来的消瘦——自上个月邻村王姑娘被剜心祭灵脉,小蝉便再没睡过安稳觉。
别怕,哥在。他扯下腰间三层药囊,将最底层的《千金方》残页塞进妹妹领口,指尖触到她后颈的朱砂痣——那是娘亲临终前用蛊虫血点的平安符,今日随我进山采药,咱们走野路子。
药篓刚挎上肩,前街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七八个铁甲兵踹开药庐木门,为首者腰佩镇邪司令牌,靴底碾碎了晾晒的七叶蛇莓:苏九皋的徒弟乖乖交出灵脉适配者,饶你不死。
小蝉的银簪在阳光下闪过微光,苏妄言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山溪里看见的景象——数十具少女尸体顺流漂下,心口都刻着与镇邪司令牌相同的灵脉咒文。他挡在妹妹身前,掌心的药渍因愤怒而发烫:我妹妹才十六,不懂什么灵脉——
懂不懂由不得你。铁甲兵甩动锁链,却见一条花斑蜈蚣突然从药篓里窜出,径直钻进他甲胄缝隙。那兵卒惨叫着倒地,颈间迅速鼓起紫黑毒包——这是苏妄言特意豢养的引毒蚣,只在他掌心温度下才会安分。
妖术!其余兵卒抽出腰刀,却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师父陈九皋拄着药锄站在逆光里,竹笠阴影遮住半张脸:妄言,带小蝉从密道走。
密道是三年前为躲避山匪所挖,入口藏在药庐后墙的药柜里。苏妄言攥紧妹妹的手刚要转身,却看见师父的药锄突然落地——镇邪司首座的斩邪剑,已从老人后心透出半寸,剑尖滴落的血,恰好染红了他脚边晾晒的驱虫艾草。
师……小蝉的哭声卡在喉间,苏妄言感觉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老人浑浊的眼望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笑,袖口滑落半卷染血的帛书,封皮上虫形咒文与他掌心药渍隐隐共振——那是被官方列为禁书的《万蛊血经》。
铁甲兵的刀刃劈来时,苏妄言本能地拽着妹妹躲进密道。暗巷里传来师父喉头被割开的声响,像极了去年冬天他杀蛇取胆时的嘶鸣。小蝉的银簪突然掉落,他弯腰去捡,却看见簪头的虫纹与《万蛊血经》封皮上的咒文完全重合。
地道尽头是苗疆的乱葬岗,月光照亮妹妹惊恐的脸:哥,他们说灵脉适配者要剜心……话未说完,铁甲兵的火把已照亮巷口,为首者提着师父的头颅,青铜灯笼在他甲胄上投下狰狞阴影。
苏妄言忽然想起《万蛊血经》残页上的字:至亲之血,可唤虫豸逆生。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妹妹银簪上,染血的虫纹突然发出微光。乱葬岗的土堆里,无数细小的爬动声逐渐汇聚,那是他从小到大救治过的千足虫、金头蛛,此刻正顺着血腥味爬来。
哥,你手在抖……小蝉的指尖刚触到他掌心,铁甲兵的锁链已缠上她脚踝。苏妄言看着妹妹被拖向光亮处,银簪从发间滑落,在青石板上磕出细碎的响——那是娘亲用三个月绣工换的、小蝉十六岁的生日礼物。
放开她!他扑过去拽住锁链,却被刀背砸中眉心。鲜血模糊视线的瞬间,他摸到了腰间的青铜虫纹鼎——师父藏在药柜最深处的、娘亲遗留的祭器。鼎身的虫纹突然与他掌心的血渍共鸣,乱葬岗的腐土下,传来万虫齐鸣的震颤。
第一具尸体破土而出时,铁甲兵的笑声还卡在喉咙里。那是半年前病逝的李阿婆,此刻眼珠泛着虫豸的金绿,指尖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蠕动的蛊虫。苏妄言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掌心药渍已变成细密的虫纹,而妹妹的银簪,不知何时插在了青铜鼎上。
哥……小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让苏妄言猛然惊醒。他望向镇邪司首座,对方正举着斩邪剑向妹妹心口刺去,剑身上的正气符文,与他在乱葬岗看见的灵脉咒文一模一样——原来所谓灵脉,从来都是用少女的心血浇灌。
以血为引,以怨为蛊!他嘶吼着咬破食指,在鼎身画出从未见过的咒文。娘亲遗留的巫族血脉在血管里沸腾,乱葬岗的虫豸全部爬向他的掌心,形成血色的虫纹手套。当第一具尸傀掐断铁甲兵的脖子时,他终于明白《万蛊血经》里那句舍己心,换人心的真正含义。
小蝉的尖叫混着虫鸣传来,苏妄言转身,看见妹妹的胸口已被斩邪剑划破。他来不及思考,将鼎扣在她心口,任由尸蛊顺着血迹爬进妹妹体内——这是能让死尸行动的禁术,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不让妹妹变成灵脉祭品的稻草。
哥,疼……小蝉的瞳孔逐渐蒙上金绿,指尖长出细小的虫爪。苏妄言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鼎身爬进自己心脏——那是尸蛊认主的征兆。他望向镇邪司首座,对方惊恐的表情映在鼎身,照见他自己逐渐竖化的左瞳。
青蚨镇的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时,药庐后院的槐树下,苏妄言跪坐在遍地虫尸中。妹妹的躯体躺在青铜鼎旁,心口的伤已被蛊虫啃食愈合,却再没了人类的体温。他打开《万蛊血经》,染血的残页上,娘亲的字迹突然显形:妄言,血祭术能救人,亦能毁人,切记——
话未写完,镇邪司的增援已到巷口。苏妄言抱起妹妹的躯体,银簪从鼎身滑落,插在他发间。乱葬岗的虫豸顺着他的衣摆爬来,在月光下形成血色的披风。他望向州府方向,那里的灵脉塔正泛着妖异的红光,突然想起小蝉说过的话:哥,等我长大了,要给你缝件绣满驱虫纹的新衫。
此刻,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袖口,娘亲绣的驱虫纹正在被血色浸染,每只虫豸的眼睛都泛着金绿光芒。镇邪司的火把照亮他的脸,为首者惊呼:他眼睛!是上古巫族的虫豸之瞳——
苏妄言站起身,妹妹的躯体在他臂弯里发出细碎的虫鸣。他望向天边将落的残月,突然笑了——这一笑惊飞了槐树上的夜鸦,也让镇邪司众人看见,他左眼角已爬满细小的虫形鳞片。
从今日起,他的声音混着虫鸣,任何敢剜少女心脉的人,都将成为我鼎中尸傀。
青铜鼎在掌心发烫,乱葬岗的虫豸齐鸣应和。苏妄言抱着妹妹走向黑暗,发间银簪闪过微光,映出药庐门匾上的济世堂三字——此刻已被尸傀的血爪抓得斑驳,像极了他即将踏上的、布满虫豸与鲜血的邪修之路。
第二章:尸驮术·苗疆诡雾
黔州官道的晨雾未散,苏妄言的草鞋已沾满腐叶与尸蜡。他背着青铜鼎,怀里抱着妹妹的躯体,发间银簪在晨露中泛着暗红——那是昨夜用三个铁甲兵的血祭养的尸蛊,此刻正顺着簪头爬向他的耳后,留下细小的虫形咬痕。
哥,水……妹妹的声音从胸腔发出,带着尸蛊特有的气音。苏妄言指尖一颤,发现她的嘴唇已泛着青灰,心口的虫纹正在吞噬最后一丝人类的血色。他不敢低头,怕看见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睛,如今只剩金绿竖瞳。
密道尽头是苗疆的虫雾林,腐木上的荧光毒菌照亮了前路。苏妄言突然听见头顶枝叶颤动,三道黑影如猿猴般攀援而下,脚踝处缠着与他银簪同款的虫纹藤——是苗族的赶尸人。
外来者,带着尸蛊入苗疆为首者蒙着青面,腰间挂着十二具小木偶,每具都刻着与《万蛊血经》相同的咒文,你可知这里是‘百蛊葬心涧’,连风都带着尸毒
回答他的是鼎中虫鸣。苏妄言掌心按在鼎身,乱葬岗带来的三具尸傀突然从雾中站起,指尖渗出的蛊虫啃食着赶尸人的木偶。青面人惊呼:是上古巫族的‘尸驮术’!你竟能让死尸挣脱赶尸咒
雾中传来轻笑,比晨露更凉的女声钻进耳孔:何止挣脱,他还让尸傀保留着生前执念。苗女阿蛮从毒菌后走出,裙摆绣着蠕动的百足虫纹,腰间虫纹佩与他的银簪共鸣,比如你妹妹,还想着给你缝新衫呢。
苏妄言猛然抬头,看见阿蛮指尖缠绕着妹妹的一缕头发——那是他昨夜给她梳头时掉落的。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鼎中尸蛊集体躁动,却在看见阿蛮腰间的青铜铃时平静下来——那是娘亲当年挂在药庐的驱虫铃。
跟我来。阿蛮转身,裙摆扫过荧光毒菌,你以为用至亲之血养尸蛊,就能让她永远陪着你尸蛊每天啃食她的魂魄,七日之后,连虫豸都不会记得她的味道。
第二节:万蛊涧·血经显形
苗疆深处的万蛊涧,七十二座虫纹石柱环绕着血色水潭。苏妄言看着阿蛮将妹妹的躯体放入潭中,尸蛊遇血水发出尖啸,妹妹心口的虫纹竟开始吸收潭中漂浮的尸蜡——那是苗族历代巫祝的尸油。
巫族血祭术,需要用巫祝之血温养。阿蛮递来染血的《万蛊血经》,苏妄言这才发现,残页在血水浸泡后显露出完整的虫形咒文,你师父藏了半句——‘血祭之始,先断人肠’。
他的指尖划过咒文,青铜鼎突然发出共鸣。水潭中央浮现出娘亲的虚影,身着苗族巫女服饰,发间银簪与他的一模一样:妄言,血祭术能复活肉身,却留不住魂魄。你妹妹的魂,此刻正在鼎中受万虫啃噬。
虚影消散前,扔出一枚虫形玉简。苏妄言接住时,发现玉简上刻着与镇邪司令牌相反的咒文——那是能切断灵脉祭祀的断心蛊。阿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日州府灵脉祭,将有三十六名少女被剜心。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看着妹妹的躯体从潭中升起,心口的虫纹已变成鲜艳的金红。尸蛊顺着他的手臂爬向鼎身,他突然明白,所谓舍己心,是让尸蛊寄生在自己心脏,用人类的血肉喂养,才能让死尸保有生前的执念。
我要去州府。苏妄言攥紧玉简,发现自己的指甲已变成青金色,用断心蛊,让那些剜心的人,尝尝被虫豸啃食心脏的滋味。
阿蛮看着他逐渐竖化的双瞳,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与他相同的虫形胎记:我是你娘亲的族人,当年她逃出苗疆,就是为了让你远离血祭术。可现在——她指向水潭中漂浮的巫祝尸体,灵脉祭祀早该被颠覆,而你,是巫族血祭术唯一的传人。
第三节:血雾偶·州府夜宴
州府的灵脉祭在子时开启,三十六名少女被赤身绑在青铜祭坛,心口咒文与灵脉塔的红光共振。苏妄言躲在飞檐上,看着州官举起剜心刀,刀刃上的正气符文,正是当年斩下师父头颅的斩邪剑碎片所铸。
以少女之心,养吾大胤灵脉——州官的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虫鸣。三十六具尸傀破窗而入,皆是近半年来被剜心的少女,心口的伤口里爬出金绿蛊虫,每只虫豸的眼睛都映着州官惊恐的脸。
苏妄言咬破舌尖,将断心蛊吹入鼎中。妹妹的躯体突然出现在祭坛中央,银簪泛着血光,与州官手中的剜心刀共鸣。他操控着尸傀们围住祭坛,看着州官的刀失手刺入自己心腹,血珠溅在灵脉塔上,塔身竟出现细密的虫纹裂缝。
你……你不是人!州官倒地时,苏妄言已站在他面前。对方的血浸透了他的青布衫,却连一道伤口都没留下——尸蛊早已将他的血肉转化为虫豸的巢穴。他摘下州官的玉佩,上面刻着与镇邪司相同的灵脉咒文。
我是苏妄言,他的声音混着虫鸣,那个被你们剜心的少女们的兄长,那个被你们斩头的药师的徒弟。他举起青铜鼎,州官的血滴在鼎身,浮现出娘亲临终前的场景——她被镇邪司追捕,将银簪塞进襁褓中的他。
祭坛下传来阿蛮的低吟,她正在用苗族巫咒切断灵脉塔的咒文连接。苏妄言看着妹妹的躯体走向自己,指尖触到她逐渐冰冷的手腕,突然听见鼎中传来无数女声的哭号——那是被他操控的尸傀们的残魂,正被尸蛊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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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疼……妹妹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更虚。苏妄言猛然惊醒,发现她的瞳孔已完全被金绿覆盖,指尖长出了与尸傀相同的虫爪。他突然想起阿蛮的话:尸蛊每天啃食她的魂魄,七日之后……
州府的警钟响起时,苏妄言已带着妹妹的躯体跃出高墙。他发间的银簪滴着州官的血,在月光下划出血色轨迹。苗疆的雾中,阿蛮递来一片虫纹叶,上面爬着能暂时稳住尸傀魂魄的守魂蚁:接下来,你要去巫山。
巫山苏妄言接住蚂蚁,发现叶片上刻着十二道虫纹,正是《万蛊血经》中记载的巫山十二巫,他们不是早就被镇邪司剿灭了
阿蛮的虫纹佩突然发出尖啸:剿灭的是表面,暗中他们一直在收集血祭术。你的尸驮术,正是他们当年想献给皇室的大礼。她指向州官的玉佩,背面刻着十二道虫形咒文,灵脉祭祀,本就是巫祝与皇室的交易。
第四节:虫纹佩·娘亲遗物
回苗疆的路上,苏妄言终于翻开了完整的《万蛊血经》。娘亲的字迹在血光中清晰可见:妄言,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时,娘已被镇邪司的斩邪剑贯穿。记住,灵脉塔的核心是‘心茧’,用巫族血祭术可破——
文字在此处被血渍淹没,接下来是密密麻麻的虫形咒文,记载着如何用尸蛊幼虫植入灵脉节点,让皇室再也无法抽取少女心血。苏妄言摸着心口的虫纹鳞片,突然明白,自己的巫族血脉,从来不是诅咒,而是对抗灵脉祭祀的钥匙。
前面就是‘虫豸坟’了。阿蛮停下脚步,指向布满虫形石雕的山谷,当年娘亲逃出苗疆时,留下了巫族最后的祭器——青铜虫纹鼎的另一半。
苏妄言低头看向怀中的鼎,发现它果然只有半面虫纹。当他踏入山谷的瞬间,无数虫豸从石雕中爬出,在他掌心汇聚成完整的鼎形——那是娘亲用巫祝之血浇筑的、能操控万蛊的圣器。
现在,你有了完整的血祭鼎,阿蛮的声音带着哀伤,但每多操控一具尸傀,你的心脏就会多一道虫痕。你妹妹的魂魄,也会被啃噬得更碎。
苏妄言却笑了,将两半青铜鼎合二为一。鼎身发出震耳欲聋的虫鸣,山谷的虫豸全部爬向他的袖口,在青布衫上绣出完整的驱虫纹——只不过,这次的虫豸眼中,都泛着与他相同的金绿竖瞳。
比起让更多少女被剜心,他望向州府方向,那里的灵脉塔正在虫豸啃噬下崩塌,我这颗心,早该喂了尸蛊。
阿蛮看着他发间的银簪,突然想起娘亲临终前的预言:当银簪与血祭鼎共鸣,巫族的血祭术将重临世间。但记住,妄言的血祭术,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天下少女,不再需要用生命换取生存。
晨雾中,苏妄言抱着妹妹的躯体走向巫山,身后跟着三十六具尸傀。他们的脚步没有声响,只有虫豸爬行的窸窣,像极了当年他在药庐后院与虫豸对话的夜晚。不同的是,如今的虫鸣里,多了一丝再也无法掩饰的、属于邪修的疯狂。
第三章:巫祝宴·骨蝶成谶
第一节:骨灯引·巫山鬼市
巫山的云雾终年不散,苏妄言跟着阿蛮踏入骨蝶巷时,
Hundred具人骨吊灯正从崖壁垂下,每具骨架的喉骨处都卡着发光的蝶形骨片——那是巫山十二巫的骨蝶引,能将生魂困在蝶翼纹路间。
十二巫只在月亏时开宴,阿蛮的虫纹佩与骨灯共鸣,裙角的百足虫纹突然爬向她心口,他们用过往血祭术的失败者炼骨,每盏灯都是一个被吞噬的邪修。
苏妄言摸着怀中的青铜鼎,鼎身的虫纹与骨灯的蝶形重合。妹妹的躯体被他用守魂蚁暂时稳住,却仍在他臂弯里发出细碎的虫鸣,像极了当年药庐里百虫冬眠前的低语。
巷尽头的青铜门突然打开,身着骨甲的侍者伸出虫爪:血蛊公子,我家主人恭候多时。那人胸口嵌着与州官玉佩相同的十二道虫纹,却在看见苏妄言的银簪时颤抖——那是巫族正统血祭术的象征。
宴厅长廊铺满人骨砖,每块砖上都刻着与《万蛊血经》相反的咒文。苏妄言数到第三十六块时,发现砖缝里卡着半片银簪——与他发间的同款,却沾满尸蜡。阿蛮突然拽住他手腕:这些砖,都是用巫族叛徒的骨头砌的。
第二节:十二巫·骨蝶预言
宴厅中央悬着十二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躺着身着血祭服的巫祝,心口嵌着与灵脉塔相同的心茧。主祭者坐在骨椅上,面覆青铜蝶形面具,指尖缠绕着由人骨磨成的蝶形骨片:苏妄言,你娘亲当年逃出苗疆时,可曾告诉你,巫山十二巫才是巫族血祭术的正统
回答他的是鼎中虫鸣。苏妄言看着主祭者心口的心茧——那是用三十六名少女的心脏炼成的灵脉结晶,与州府灵脉塔的核心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所谓灵脉祭祀,本就是巫族败类与皇室的交易。
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主祭者打了个响指,水晶棺中巫祝的尸体突然坐起,心口心茧发出妖异红光,你能让尸傀保留执念,能让尸蛊与活人共生,这种天赋,连当年的巫族大祭司都不曾有。
阿蛮的虫纹佩突然崩裂,她盯着主祭者的面具惊呼:你用皇室灵脉结晶养尸!这是巫族禁术‘心茧共生’!
主祭者大笑,面具下露出半张虫化的脸:不然你以为,镇邪司为何放任我们存在每到灵脉祭,我们负责提供少女,他们负责维持秩序,而皇室——他指向水晶棺中跳动的心茧,负责用少女心血,喂养整个大胤王朝的灵脉。
苏妄言的指甲刺入掌心,鼎中尸蛊集体沸腾。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何将《万蛊血经》藏在药庐——那不仅是邪术典籍,更是巫族对皇室背叛的血泪控诉。
第三节:活祭台·骨蝶振翅
主祭者站起身,骨甲摩擦声中,十二具水晶棺缓缓下降,露出地面的虫形祭台。三十六名少女被虫链拖入宴厅,正是州府灵脉祭漏网的灵脉适配者,她们心口都刻着与妹妹相同的咒文。
现在,该进行巫山十二巫的‘骨蝶祭’了。主祭者抛出十二片骨蝶,蝶翼上刻着苏妄言的生辰八字,用你的巫族血脉,激活这些‘心茧’,你妹妹的魂魄,就能永远留在尸傀体内。
阿蛮突然挡在他身前,指尖划出苗族血咒:他是巫族最后的纯血传人,你们想让他成为‘心茧’的容器
苏妄言却推开她,走向祭台。妹妹的躯体在他怀中动了动,金绿竖瞳映出祭台上的少女——她们的发间都别着与小蝉相似的银簪。他突然想起《万蛊血经》里的娘亲手札:当你看见三十六名少女,便是巫族血祭术该终结之时。
开始吧。他将青铜鼎放在祭台中央,发间银簪自动飞向主祭者的面具,不过我有个条件——鼎中虫鸣突然拔高,三十六具尸傀破窗而入,正是之前被剜心的少女,让这些姑娘,亲自剜下你们的‘心茧’。
第四节:血祭反·虫噬心茧
主祭者的骨蝶突然失控,蝶翼上的咒文被尸蛊啃食。苏妄言看着自己的手掌,发现虫形鳞片已爬满小臂,指尖长出了与尸傀相同的镰刀状指甲——这是尸蛊完全认主的标志。
你竟敢背叛!主祭者的骨甲寸寸崩裂,露出底下布满心茧的躯体,每颗心茧里都困着少女的魂魄,没有我们,你以为能对抗皇室
回答他的是妹妹的尸傀。她的指尖刺入主祭者心口,金绿竖瞳映出心茧破碎的瞬间,无数少女的虚影从心茧中飞出,却在接触到苏妄言的鼎时,被守魂蚁轻轻接住——那是他特意为她们留的、最后的温柔。
我要对抗的,从来不是单一的邪修或皇室,苏妄言摘下面具,露出左脸完全虫化的鳞片,而是整个用少女心血浇灌的灵脉体系。他指向水晶棺中崩裂的心茧,巫山的云雾突然散去,露出远处正在崩塌的灵脉塔,包括你们这些,躲在黑暗里的帮凶。
主祭者倒地时,十二片骨蝶飞向苏妄言,在他掌心聚成完整的青铜面具——蝶翼纹路间,刻着娘亲当年未写完的咒文:血祭术的终点,是让所有心茧,都成为护心鳞。
第五节:骨蝶巷·残魂低语
黎明前的骨蝶巷,阿蛮跪在碎成齑粉的骨灯旁,捡起半片刻着妹妹虚影的蝶翼:十二巫的骨蝶,能困住执念最深的残魂。你妹妹的魂,或许还有救。
苏妄言却摇头,将青铜面具戴在脸上,右眼处的银簪头恰好露出他未被虫化的右眼:执念太深,只会让她变成另一个‘心茧’。他望向怀中的妹妹,发现她的指尖已长出与他相同的虫爪,与其让她困在尸傀里,不如让我成为所有尸傀的执念。
阿蛮突然指着巷口,镇邪司的赤蝶令在雾中闪烁,蝶翼上的竖瞳图案,与苏妄言的瞳孔一模一样:他们来了,带着能净化尸蛊的‘清阳剑’。
苏妄言站起身,三十六具尸傀自动列阵,每具心口都嵌着从心茧中取出的护心鳞。他摸了摸面具上的银簪,发现簪头的虫纹正在吸收巫山的雾气,化作肉眼可见的血雾——那是专克清阳剑的尸蛊毒雾。
告诉镇邪司,他的声音混着万虫齐鸣,从今日起,任何敢剜少女心脉的人,都会成为我鼎中的骨蝶。而我——血雾在他身后聚成虫形巨影,将成为这世间,最恶的护心鳞。
阿蛮看着他走向雾中的背影,发现他的衣摆已完全被虫纹覆盖,曾经的青布衫,如今看起来像极了用万虫翅膀拼成的血祭幡。巷口的骨灯突然全部熄灭,唯有他发间的银簪,还亮着一丝属于人类的、即将熄灭的微光。
第四章:镇邪司破·邪主临世
第一节:赤蝶令·毒雾围城
镇邪司的赤蝶令划破巫山云雾时,苏妄言正在给第三十六具尸傀心口嵌护心鳞。蝶翼上的竖瞳符文与他的瞳孔共振,鼎中尸蛊突然集体昂首,在他发间银簪周围聚成血雾护罩——那是镇邪司清阳剑的正气波动。
三十七道赤蝶令,阿蛮数着雾中闪烁的蝶影,指尖按在崩裂的虫纹佩上,他们这次带了能净化尸蛊的‘清阳剑阵’。
苏妄言却笑了,指尖划过青铜鼎身,三十六具尸傀同时转头,心口护心鳞发出金绿荧光。这些曾被剜心的少女,此刻眼中只剩对镇邪司的恨意,就像他当年在乱葬岗看见的、顺流漂下的少女尸体。
让他们来。他站起身,血雾顺着衣摆爬向地面,在青石板上绘出巨大的虫形咒文,我正好想看看,镇邪司的地牢里,还藏着多少没被剜心的姑娘。
第二节:清阳剑·万虫噬金
镇邪司首座的清阳剑劈来之时,苏妄言正站在咒文中央。剑光所过之处,血雾如沸油般炸开,却有无数金蛊从他袖口涌出,啃食剑上的正气符文——那是他用巫山十二巫的骨蝶血养的蚀金蛊,专破正道法器。
巫族余孽,竟敢用邪术玷污剑道!首座的剑突然卡住,金蛊已钻进剑鞘缝隙,你可知镇邪司地牢里,关着你师父的——
话未说完,他的喉咙已被虫爪贯穿。苏妄言的镰刀状指甲滴着首座的血,鼎中浮现出地牢场景:师父的头颅被放在青铜匣里,旁边整齐码放着三百颗少女心脏,每颗都刻着与灵脉塔相同的咒文。
原来你们不止剜心,还把心脏炼成‘心茧’备用。他的声音比尸蛊更冷,血雾化作手刃切开地牢石壁,三百具尸体应声站起,心口虫纹与他的鼎产生共鸣,阿蛮,数清楚,这里有没有黔州的姑娘。
阿蛮看着熟悉的衣饰,突然哽咽:王姑娘……李阿妹……她们的魂魄,还在鼎里吗
苏妄言没有回答,只是将青铜鼎按在地面。三百具尸傀同时跪下,心口护心鳞亮起,照亮了镇邪司地牢最深处的石碑——上面刻着皇室与巫山十二巫的血祭契约,每道咒文都沾着新鲜血迹。
第三节:心茧碑·血祭真相
石碑的虫形咒文在血雾中显形时,苏妄言终于明白灵脉祭祀的全貌:大胤皇室每十年抽取三十六名少女心血,巫山十二巫负责筛选灵脉适配者,而镇邪司,不过是用清阳剑掩盖血腥的刽子手。
原来‘灵脉’根本不是天赐,是用人血养的蛊。他的指尖划过石碑,娘亲的虚影突然浮现,娘,你当年逃出苗疆,就是为了不让我成为这种蛊的容器吧
虚影点头,指向石碑角落的小字:当巫族血祭术与皇室灵脉共鸣,便能逆转心茧,让剜心者自食其果。苏妄言突然福至心灵,将自己的血滴在石碑上——巫族血脉与皇室灵脉第一次正面碰撞。
镇邪司的地面突然裂开,灵脉塔的核心心茧破土而出,三百颗少女心脏在茧中跳动。苏妄言操控尸傀们围住心茧,血雾化作蚕丝般的虫线,将心茧与青铜鼎连接——这是《万蛊血经》中记载的虫噬心茧术,也是他从巫山十二巫那里偷学的禁术。
第四节:邪主临·虫潮焚天
当首座的清阳剑再次劈来时,苏妄言已站在心茧顶端。他的青布衫完全被虫纹覆盖,背后浮现出巨大的虫形虚影,每只虫豸的眼睛,都是他操控的尸傀瞳孔。
看清楚了,他张开双臂,三百具尸傀同时举起虫爪,你们用少女心血养灵脉,我们就用尸蛊啃食你们的道。
清阳剑阵的正气突然紊乱,每把剑都被金蛊缠住,剑主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内力正被虫豸抽离,顺着血雾流向心茧。苏妄言看着首座眼中的恐惧,突然想起小蝉被拖走时的眼神——原来正道的恐惧,和少女们的恐惧,并无不同。
破!他的银簪突然发出血光,心茧应声裂开,三百颗心脏飞回尸傀心口。镇邪司的地牢彻底崩塌,阳光照进来的瞬间,苏妄言看见自己的影子,已变成虫形巨怪,而他的指尖,正长出第二对镰刀状指甲。
第五节:赤蝶陨·邪主之名
战斗结束时,阿蛮在废墟中找到半块镇邪司令牌,背面刻着皇室密旨:巫山十二巫若反,便以苏妄言之血祭灵脉。她突然明白,皇室从一开始,就将苏妄言视为备用的心茧容器。
他们怕你,阿蛮将令牌递给苏妄言,发现他的瞳孔已完全竖化,怕你这种能让死尸保有执念的血祭术,怕你让天下少女知道,灵脉祭祀不过是场骗局。
苏妄言摸着令牌上的咒文,鼎中传来妹妹的残魂低语——那是他用守魂蚁勉强留住的、最后一丝人类的声音。他突然举起青铜鼎,让阳光照在鼎身的虫纹上,血雾在光束中聚成三个字:血蛊主。
从今日起,他的声音传遍黔州,任何少女被选为灵脉适配者之日,便是镇邪司分舵崩塌之时。而我——他指向逐渐显形的虫形巨影,是她们的尸蛊,是她们的护心鳞,是她们的……邪主。
阿蛮看着他发间的银簪,发现簪头的虫纹正在吸收心茧碎片,化作更鲜艳的金红。远处传来百姓的惊呼,不是恐惧,而是低低的啜泣——那些家中有少女的母亲,正对着虫形巨影跪下,就像当年对着药庐的济世堂匾额。
第六节:暮雾起·新章开启
暮色中的镇邪司废墟,苏妄言蹲在首座的尸体旁,摘下他的斩邪剑。剑身的正气符文已被金蛊啃食殆尽,反而显露出底层的虫形咒文——原来所谓斩邪剑,本就是用巫族血祭术炼制的邪器。
哥,疼……妹妹的声音从尸傀群中传来,苏妄言转头,看见她的躯体正在吸收心茧碎片,金绿竖瞳中竟闪过一丝人类的泪光。他突然明白,尸蛊术能留住的,从来不是完整的魂魄,而是执念的残影。
阿蛮,他站起身,将斩邪剑插入废墟,帮我传句话给苗疆长老——从明天起,每个月的望日,我会在青蚨镇的济世堂旧址,收下所有灵脉适配者。
阿蛮点头,看着他走向尸傀群,发现他的脚步已不再是人类的步态,而是虫豸的蠕动。曾经的药庐少年,如今每走一步,地面都会留下虫形脚印,就像在人间,踏出一条属于邪修的、布满尸蛊与护心鳞的路。
黔州的暮雾中,有人看见三十六具尸傀抬着青铜鼎走向苗疆,鼎中传出万虫齐鸣,却又像极了少女们的低吟。从此,江湖上有了血蛊邪主的传说——他操控尸傀,却为少女剜心;他修习邪术,却让灵脉塔崩塌。
而苏妄言知道,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当他在苗疆深处埋下第一颗尸蛊幼虫,当幼虫顺着灵脉爬向皇室的灵脉塔,他终于露出了自妹妹死后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混着虫鸣,却比任何清阳剑的正气,都更像人间的光。
第五章:灵脉塔·虫巢崩天
第一节:望日祭·虫影蔽天
苗疆的望日祭比往日更寂静,苏妄言站在济世堂旧址的废墟上,三十六具尸傀分列两旁,每具心口的护心鳞都映着远处灵脉塔的妖异红光。他的青布衫已完全被虫纹覆盖,袖口垂下的不是布料,而是蠕动的尸蛊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缀着从镇邪司回收的赤蝶令。
邪主,灵脉塔的‘心茧共鸣’开始了。阿蛮的虫纹佩重新铸好,却多了道如剑伤的裂痕,皇室正在抽取本月的三十六名少女心血,那些姑娘……
话未说完,天边突然飞来十二道青光,每道青光都裹挟着清阳剑的正气波动——是皇室直属的天道宗,其清阳剑阵比镇邪司的更霸道,剑身上刻着能净化尸蛊的太阳金纹。
苏妄言的瞳孔骤然收缩,背后的虫形虚影第一次显露出翅膀雏形——那是用三百具尸傀的虫纹融合而成的骨翼,每片翅鳞都嵌着少女们的银簪碎件。他摸了摸发间的银簪,簪头已完全与虫纹鼎融合,成为启动灵脉虫巢的钥匙。
阿蛮,带姑娘们进虫雾林。他的声音像虫豸摩擦青铜器,这次,我要让灵脉塔的每块砖,都浸透剜心者的血。
第二节:清阳阵·万鳞蚀日
天道宗的清阳剑阵笼罩灵脉塔时,苏妄言正带着三百具尸傀爬向塔基。剑光照亮他的脸,左脸虫形鳞片在青光中发出尖啸,右脸仅剩的人类皮肤正在被尸蛊侵蚀,浮现出与灵脉塔相同的咒文。
巫族余孽,竟敢冒犯皇室灵脉!天道宗首座的剑指向他,剑身金纹与灵脉塔红光共振,你可知这灵脉塔下,埋着三千座少女的坟
回答他的是鼎中虫鸣。苏妄言将银簪刺入塔基,三百具尸傀同时按在塔壁,心口护心鳞发出金绿荧光。灵脉塔的砖石突然软化,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心茧——每颗心茧都缠着少女的发丝,正是三年来被剜心的灵脉适配者。
原来灵脉塔不是塔,是座坟。苏妄言的镰刀状指甲刺入心茧,尸蛊顺着发丝爬向灵脉核心,三千个姑娘的心血,就为了让皇室修士长生
清阳剑劈来时,他背后的骨翼突然展开,三百片翅鳞同时脱落,化作金蛊扑向剑阵。首座的剑第一次出现缺口,金蛊已钻进他的丹田,啃食着用来维持灵脉的太阳真火。
第三节:虫巢启·万心共振
灵脉塔的核心在子时显形——那是颗悬浮的巨型心茧,表面布满人脸浮雕,每道纹路都是少女临死前的表情。苏妄言看着心茧中央的青铜祭坛,祭坛上摆着三十六颗新鲜心脏,正是阿蛮拼死救下的灵脉适配者。
哥哥……妹妹的残魂突然在鼎中清晰响起,苏妄言抬头,看见心茧表面浮现出小蝉的脸,他们在祭坛下埋了娘亲的骨殖,用她的巫族血脉稳定灵脉。
他的指尖在祭坛下摸到熟悉的虫纹——正是娘亲当年遗留的祭器碎片。愤怒让尸蛊在血管里沸腾,他将青铜鼎按在祭坛,三百具尸傀的护心鳞同时碎裂,化作虫纹咒文融入心茧。
以血祭血,以心换心!他嘶吼着划破心口,虫形鳞片下露出跳动的尸蛊核心,你们用我娘的血养灵脉,我就用你们的血,给天下少女筑巢!
第四节:心茧碎·虫潮覆地
心茧破裂的瞬间,灵脉塔发出比太阳更刺眼的红光。苏妄言看见无数少女的虚影从心茧中飞出,却被尸蛊轻轻托住,她们的发间,都别着他亲手埋入的护心鳞。
天道宗首座的剑终于抵住他的虫核,却发现剑尖无法刺入——他的躯体已变成半虫半人的共生体,心脏位置盘踞着最本源的尸蛊,正在吸收灵脉塔的残余能量。
你以为毁了灵脉塔,就能终结祭祀首座的声音带着惊恐,皇室早就在每个州府埋下‘心茧种子’,你的尸蛊术,不过是给我们的灵脉……
话未说完,他的喉咙已被虫爪贯穿。苏妄言看着首座眼中的倒影,自己的骨翼已完全展开,翅尖滴着的不是血,而是灵脉塔的金色灵液——那是少女们的心血所化。
我从来没想过终结,他望向心茧崩塌处,那里正在长出由尸蛊构成的灵脉虫巢,我要让每个‘心茧种子’,都变成保护少女的虫巢,让剜心者的灵脉,永远流淌着尸蛊的毒。
第五节:残魂祭·银簪坠血
阿蛮找到苏妄言时,他正跪在娘亲的骨殖旁,发间银簪已断裂,露出底下完全虫化的颅骨。妹妹的残魂趴在他背上,金绿竖瞳中竟有了人类的泪光,那是心茧破裂时短暂恢复的人性。
哥,够了……小蝉的声音像秋蝉临终的鸣,你看,虫巢在保护姑娘们,就像你当年保护我……
苏妄言摇头,将银簪碎片嵌入虫巢核心。他知道,银簪一断,他再也无法维持人类的外貌,从此只能以虫形巨怪的模样行走世间。但看着虫巢中安睡的少女们,他第一次觉得,那些被尸蛊啃食的人性,或许从未真正失去。
阿蛮,他的声音已完全变成虫鸣,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平静,告诉苗疆长老,灵脉虫巢需要鲜血灌溉——用我的血,用尸蛊的血,就是不能用少女的血。
阿蛮点头,看着他站起身,背后的骨翼遮住了灵脉塔的残阳。曾经的药庐少年,如今每走一步,地面都会长出保护少女的尸蛊花,花瓣是银簪的碎光,花蕊是护心鳞的荧光。
第六节:暮钟响·邪主永生
当皇室的暮钟响起时,灵脉塔已变成巨大的虫巢,每片鳞甲都在抵御着清阳剑的攻击。苏妄言站在巢顶,看着天边飞来的十二艘灵脉舟——那是皇室最后的反扑,舟上载着能净化万蛊的太阳金焰。
来吧,他张开骨翼,任由尸蛊花在巢壁绽放,我早已不是苏妄言,而是天下少女的护心鳞,是你们永远无法净化的……
虫鸣盖过了他的声音,却有个词清晰地传入每个少女耳中:邪主。她们摸着心口的护心鳞,终于明白,这世间最温暖的护心鳞,从来不是皇室的灵脉,而是那个用尸蛊与鲜血为她们筑起虫巢的、半人半虫的身影。
黔州的夜色中,灵脉舟的金焰照亮了虫巢,却照不亮邪主眼中的温柔。苏妄言摸着胸口的尸蛊核心,那里还藏着妹妹的最后一缕发丝,就像当年药庐后院的槐花香,永远留在了他变成虫豸的、却比任何人心都温暖的心脏里。
第六章:虫神祭·万蛊归巢
第一节:金焰舟·焚天裂地
灵脉舟的太阳金焰划破夜空时,苏妄言正在虫巢核心修补银簪碎片。十三艘青铜巨舟悬浮云端,船首雕刻着吞日金乌,船身缠绕的灵脉火焰能焚化尸蛊——那是皇室集三州少女心血炼制的终极兵器,专为剿灭他的虫巢而造。
邪主,苗族的‘虫神祭’准备好了!阿蛮的虫纹佩发出刺目银光,身后跟着三百名苗族巫女,每人手中捧着用娘亲骨殖碎片炼制的虫纹灯,但祭典需要你的巫族纯血,而你……
苏妄言望向自己的手臂,那里已完全虫化,覆盖着能反射金焰的鳞甲。他摸了摸心口的尸蛊核心,那里还藏着妹妹的发丝,突然笑了——这笑容牵动面部的虫形肌肉,在金焰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
取血吧,他的声音像万千虫豸摩擦金属,用我的血点燃虫神灯,让皇室看看,他们偷走的巫族血脉,终将成为焚烧自己的火。
第二节:虫神灯·万蛊朝圣
阿蛮的骨刀划过苏妄言的虫鳞时,三百盏虫神灯同时亮起。娘亲的虚影从灯芯升起,身着苗族血祭服,发间银簪与苏妄言的残片共鸣,照亮了虫巢深处的壁画——那是巫族祖先用万蛊之血绘制的护心图,中心正是他的虫形巨影。
妄言,虫神祭的代价,是让你永远失去人形。娘亲的虚影触碰他的虫核,但能让尸蛊与灵脉共生,从此再无少女被剜心。
回答她的是鼎中妹妹的残魂。小蝉的虚影第一次凝实,伸手抱住苏妄言的虫爪:哥,我记得你说过,药庐的驱虫纹能护人平安……现在的你,就是最大的驱虫纹啊。
灵脉舟的金焰已然落下,苏妄言却闭上眼,任由苗族巫女将他的血洒向虫巢。当第一滴金绿血液触及虫巢,所有尸蛊突然昂首,在他背后聚成十二只巨型虫神虚影,每只都长着少女的面容。
第三节:金乌坠·血祭终章
太阳金焰烧穿虫巢鳞甲时,苏妄言的骨翼已完全展开。他用身体挡住坠落的灵脉舟,翅尖的尸蛊花在金焰中枯萎,却在灰烬里长出更坚韧的虫纹结晶——那是用他的血与少女们的执念炼成的护心鳞。
皇室的金焰,烧的是少女的心血,他掐住首座的脖子,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而我的血,是她们的骨,她们的肉,她们未竟的人生。
首座的剑刺入他的虫核,却听见万蛊齐鸣。苏妄言低头,看见自己的虫核正在分裂,化作无数尸蛊幼虫,每只幼虫都带着妹妹的发丝、阿蛮的虫纹佩碎片,以及三千少女的银簪碎光。
阿蛮,启动虫神祭!他的声音开始消散,让这些幼虫钻进灵脉的每道裂缝,让皇室的灵脉,永远开着尸蛊花。
第四节:银簪光·万蛊归巢
当阿蛮将银簪残片插入虫神祭坛时,整个苗疆的虫豸突然沸腾。苏妄言的虫形巨影开始崩塌,却在坠落时化作千万只金绿蝴蝶,每只蝶翼都映着少女们的笑脸——那是他用最后一丝人性,为她们编织的幻梦。
哥,你看,小蝉的残魂捧着发光的护心鳞,虫巢在生长,就像你当年种的七叶蛇莓……
苏妄言的意识逐渐模糊,却感觉每只尸蛊都成了他的眼睛。他看见苗族少女们在虫巢下嬉戏,看见灵脉舟的金焰被尸蛊花吸收,看见自己的血染红了灵脉塔的废墟,在那里长出了第一棵能结出护心鳞的树。
原来,血祭术的终点,不是死亡,他的虫核融入虫巢核心,而是让每个少女,都能在尸蛊的守护下,长出自己的翅膀。
第五节:虫神陨·护心永生
三天后,阿蛮在虫巢深处找到半片银簪。簪头的虫纹已与虫巢核心融合,发出比太阳更温柔的光。她知道,苏妄言再也不会以人形出现,但每只飞过苗疆的金绿蝴蝶,每片护心鳞的荧光,都是他存在的证明。
邪主大人,她对着虫巢轻声说,少女们给新的灵脉起了名字,叫‘妄言巢’——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们的驱虫纹,她们的护心鳞。
黔州的百姓发现,从此再也没有少女被选为灵脉适配者。每当州府的灵脉塔亮起红光,就会有金绿蝴蝶群涌来,翅尖的虫纹比任何清阳剑都更能驱散黑暗。而在苗疆深处,那棵由苏妄言的血长成的树,正在开出世界上第一朵既能驱虫、又能护心的花。
终章余响:虫鸣中的药香
五年后,青蚨镇的济世堂遗址上,一个戴青铜面具的少女正在给孩童们讲故事。她的袖口绣着虫形花纹,心口嵌着发光的护心鳞,发间别着半片银簪。
后来呢孩子们拽着她的衣角,血蛊邪主真的变成蝴蝶了吗
少女望向天边的金绿蝶群,仿佛看见某个青衫少年蹲在槐树下,指尖停着一只金背蜈蚣。她笑了,声音混着虫鸣与药香:他呀,变成了最厉害的护心鳞,住在每只蝴蝶的翅膀里,住在每片护心鳞的荧光里,住在每个少女不再害怕的梦里。
山风吹过,蝶群飞起,映着天边的晚霞,像极了当年药庐后院的、永不熄灭的驱虫纹。而在更深处的虫巢核心,苏妄言的意识早已消散,却留下了比任何预言都更强大的东西——让邪恶颤抖的温柔,让黑暗却步的、属于邪修的、最炽热的护心之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