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5.
孙睿诚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说什么鬼话呢，你是姜棠初派来演戏的想死就去死好了。
这样恶毒的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已经是稀松平常。
虽然我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但我还是不能理解，曾经表现得那么爱我的人，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孙先生，请您冷静，这里是素市治安局，现辨别您的妻子姜棠初已经遇难，请您来认领尸体。
我本以为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孙睿诚总该去认领我的尸体了。
可没想到，他只是冷笑一声，对着电话那头嘲讽道。
姜棠初，你有完没完，只是因为嫉妒我对待小雨好了一点就能编出这种谎话！
行了，赶紧回家，让你买个东西都买不好，真是没用的东西！
说着，孙睿诚不等对面继续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苦笑着看着这一幕，自从去往平行世界，孙睿诚从来都没有对我有过什么好脸色。
包括现在，他也绝对不会相信我去死。
挂掉电话的孙睿诚，却看起来有些烦躁。
他拧着眉推开求欢的小雨，随手拨通了我的电话。
三天来，他从来都没给我发过任何消息，打过一个电话。
可我的手机，早就在暴雨那天损坏，他当然打不通，发过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小雨憋着嘴声音不满，若是平时，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露出这种表情，孙睿诚都会表现得很心疼。
但这次，他的表情只是更加不耐烦，甚至吼了她一句。
你烦不烦！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好半天，孙睿诚才压下心里的怒火，还算好声好气地辩解了一句。
抱歉，刚刚不该凶你。
他有些出神地看了一会和我的聊天界面。
突然起身就开始穿衣服。
小雨撒娇着询问，老公，你要去哪里小雨陪你一起好不好
我去素市治安局。孙睿诚冷笑一声，姜棠初撒这种谎，我要直接去揭穿她！
我看出小雨一愣，表情有些不情愿，但话已经说出口，她只好爬起来陪同。
6.
三天前的暴雨对素市影响颇深，有些地方甚至直到今天才开始开业。
孙睿诚开往治安局的路上，刚好路过我死亡的那个井盖。
此时那里被围了起来，有人正在施工。
路过时，孙睿诚鬼使神差地降下车窗，向车外的人搭话。
哥们，这里是怎么了
正在谈话的两人看了他一眼，七嘴八舌地开始向他解释。
三天前不是下暴雨嘛，这里有个女的掉下去死了，今天才被发现，真可怜啊。
是啊，你说她那么大暴雨出门干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说是手上还有结婚戒指，她老公得多心疼
孙睿诚也附和几句，这么大暴雨能让妻子出门，真是个败类。
他全然忘了，三天前是如何让我出门，告诉我买不到就别回来的。
如他所愿，我已经不会再回去了。
和那两人一起骂了一会不负责任的男人，孙睿诚这才继续向前开车。
小雨在旁边随口搭话，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死了也是活该。
听到这话，孙睿诚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没开口说话。
两人赶到素市治安局，已经是下午了。
暴雨过后有很多事情都需要维修，有些地方甚至被压垮了。
治安局里到处都是人，孙睿诚看到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小雨见状紧紧地依靠在孙睿诚的胳膊上，娇弱得仿佛随时会被人挤倒。
等好不容易排上号，孙睿诚才连忙询问。
你好，请问今天有一个叫姜棠初的女性死者吗
听到他的话，正忙得飞起的治安官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接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语调。
哟，你就是孙睿诚先生吧，刚刚给你打电话你不是不来吗
女性最能懂女性，巧的是，接待他的这个治安员就是刚刚给他打电话的那个。
大概是刚刚被孙睿诚的态度气得半死，治安员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孙睿诚一愣，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先发出疑问。
什么意思
治安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耐。
刚刚不是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
孙睿诚嚣张惯了，现在一听到治安员对他的语气这么差，火气也上来了。
你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给我打过电话，我根本就没有接过电话！
只有一早上有人恶作剧，说我妻子......
说着说着，孙睿诚表情一愣，看着治安员冰冷的目光，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见他终于安静，似乎是反应过来了，治安员嘲讽一笑。
我一早就打过电话，说你的妻子姜棠初在三天前不幸遇害，让你来认领尸体。
你是怎么说的‘想死就去死吧’，现在在这装什么呢
周围的人被这边吵闹所吸引，有人赶紧过来拉开了那个治安员。
抱歉，先生，这是我们新来的治安员，冒犯到您很抱歉，我来帮您处理。
新的治安员赶紧走了过来，她已经听清楚了刚刚的前因后果。
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能随意表现出来。
但周围看热闹的人可不管是怎么回事，有人不太清楚，但还有人一大早就在这里了。
哎哟我跟你说，我可知道，治安员打电话过去他还以为是老婆装的呢！
那他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当他老婆可真可怜。
7.
孙睿诚怔愣地掏出随身携带的证件，和治安员一起去看尸体。
直到他看见我的尸体，才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神情。
我的尸体属实算不上好看，隔了三天才被找到，现在已经被水泡得不成样子。
就连本来完整的衣服，都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
小雨尖叫一声就往孙睿诚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说着好丑好可怕。
全然没有看到孙睿诚难看的脸色。
毕竟在他们看来，我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是孙睿诚最讨厌的人。
哪怕是刚结婚的小雨，也知道我任谁都能踩上一脚。
孙睿诚暴躁地一把将小雨从身上扯了下来。
他就算现在再怎么看不起我，也能认得出这具尸体是我的没错。
此时他双目通红，面目狰狞得可怕。
我不理解，我死了难道他不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吗
用他的话说就是，如果不是我天天摆了张臭脸站在他面前，他早就娶上十个老婆了。
孙睿诚一把抓住小雨的领口，一个用力就将她提了起来。
都是因为你，我的棠初才会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治安员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向着身边的人发火。
小雨双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想要挣脱，但力气的差距让她无能为力。
治安员赶紧上前拦住了孙睿诚。
拉开他时，他还在嘶吼着。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让棠初在暴雨天出门！
小雨被吓得直发抖，但被宠坏了的她根本不能忍受孙睿诚的态度。
她边哭边尖叫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非要让她去给我买戒指的，都是你害死了她！
听见这话，孙睿诚挣扎的力度慢慢停了，他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茫然。
小雨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情，继续向他尖叫着。
家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最讨厌她，恨不得让她去死，现在人真的死了，你在装什么深情！
我什么时候讨厌她，我一直都爱她！
此话一出，小雨终于平静下来，脸上满是嘲讽。
你说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看着屏幕发呆。
是的，我在那个世界的记忆里，向来都是不愉快的。
孙睿诚颓然地失了力，竟然直接双膝跪地。
他崩溃地抓着我浮肿的手指，哭得几乎说不出来话。
她说得对，是我......
8.
看着孙睿诚的举动，我的心里提不起一丝波澜。
无论他是否爱我，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把平板递回给工作人员，向他们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
既然孙睿诚已经在那边生活了，我也该回归这边了。
回到原世界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只是我需要去习惯没有孙睿诚的日子。
参加测试回来后，我获得了很多钱，足以让我过上不错的生活。
但我并没有放弃科研，倒不如说没有孙睿诚的存在，我更能努力研究。
我们的这场测试就放在一个网站上，只要想看随时都可以去看。
我时常听得到他们在讨论孙睿诚，但我再也没有点进过那个链接。
直到一个月后，我接到了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姜小姐，您的丈夫回来了。
我赶到时，被孙睿诚的精神状态吓了一跳。
他的面貌没什么变化，但整个人都散发着疲惫的感觉。
看到我时，他甚至愣了一会，眼睛突然一亮。
他跑过来紧紧抱着我。
虽然在我看来，我们刚一个多月没见，但那边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三年。
我不明白，孙睿诚在那边好吃好喝，还有无数美人相伴，怎么三年就回来了
还没等我提问，孙睿诚嘶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棠初，是我对不起你，我过去了就失去了初心。
你走后，我真的崩溃了，我和那些女人全都离了婚，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
孙睿诚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我离开之后的故事，从他的话中我慢慢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从我走后，孙睿诚才发现我对他是有多么重要。
他没有我们还会回来的概念，以为他永远的失去了我。
每日他都活在痛苦和无尽的后悔之中，很快就和所有人都离了婚。
在那个世界，虽然可以一夫多妻，但如果丈夫因自己的原因多次离婚，是需要受到惩罚的。
孙睿诚还是义无反顾地全部选择了离婚，本来就收入不高的他更是接连被降薪、辞退。
而我死去后，也没有人再会为了他心甘情愿拿出所有钱财。
到了最后，孙睿诚竟然变得穷困潦倒起来。
还好你还活着，那都是一场梦，对，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
等他说道这句话，我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孙睿诚，你认为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或许是也感觉到对不起我，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但我不愿意再拖延下去，现在就是和他说清楚的最好时机。
我们不合适。我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的心理感受，你在这个世界，也早就有了些别的心思不是吗
孙睿诚震惊地看着我，或许在那边生活太久，他自己都忘了。
也或许是认为瞒我瞒得很好，自信我绝对不会发现。
你不是个好的伴侣，这在另一个世界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对于你来说，你更希望成为一个大男子，而不是一个好丈夫。
你担心我会下了你的面子，让你在其他女人面前抬不起头，但你仔细想想，我有过吗
孙睿诚被我的话说得越来越愧疚，眼眶也开始发红。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离婚吧。
9.
孙睿诚没有同意，虽然他在那个世界对我的所作所为让大多人都感觉到唾弃。
但他还是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执意要在我的科研院门外等我。
他给我带来了大束鲜花，蛋糕，和我最爱吃的那家餐厅的美食。
这些都是曾经的我求而不得的。
孙睿诚给其他所有妻子都买了礼物，除了我。
现在他想要弥补，但我已经不需要了。
下班时，顺路的同事用手肘顶了顶我的胳膊，戏谑笑道。
你要原谅他不
我知道她并没有恶意，只是随口一问。
我笑着摇了摇头，打算和她一起越过孙睿诚，往家的方向走。
他的一些证据我早就收集好了，就算孙睿诚不愿意和我离婚，我也可以直接起诉离婚。
棠初，我已经和别的女人断了联系，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如果你执意要离婚，我就把我们那些亲密视频发出去！
我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原来还录过这个。
他看着我的脸，苦涩一笑，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
我觉得有些厌烦。
孙睿诚，你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真是恶心至极！
你知道吗，只要看见你的脸，我就回想起那些屈辱的日子，想起你都是如何对待我的。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我丝毫感受不到怜惜之意。
你不同意离婚也没关系，我会进行起诉，在这之后，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放下这句话，我转身便要离开。
却听见身后那个依旧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我答应。
我和孙睿诚约定好了明早在婚姻所门口相见。
10.
第二天，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却发现孙睿诚早就站在了门口。
他低着头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有人认出他的脸，此时正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我看了看时间，正好婚姻所已经开门，便走了过去。
我们走吧。
孙睿诚迟钝地看了过来，见状我不再理会，转身向门内走去。
小心！
身后有尖叫声传来，我回头看去，便见一道寒光向我袭来。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既然你执意要离婚，就去死吧！
孙睿诚狰狞的面孔让我觉得心惊胆战，只在一瞬间，他就冲到了我的面前。
锋利的刀尖向我的腹部刺来，我躲闪不及，直接被他刺中。
啊！
有胆小的人群已经捂着眼睛尖叫出声，但我的腹部却没有任何伤痕。
孙睿诚的刀尖并没有刺进来。
怎么可能——孙睿诚还想用力再刺一刀，却已经被赶上来的保安拉住。
我淡定地掀起衣服下摆，里面是看起来很奇怪的材质做成的衣物。
新的成果，我刚好试用。
早在昨天，我就发现他的神色很不对劲。
曾经爱了他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所以我才提前做了些准备，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孙睿诚被治安员抓走时，神情还有些疯癫地喊着什么话，但我已经不关心了。
他这一遭，是肯定要进局子的。
而我的出国申请也快要审批下来，之后再也不会回国了。
再见到孙睿诚时，是在电视新闻上。
他的事迹被更多人所知晓，被无数人所唾骂。
我随手换了台，毕竟这是我少见的休息时光，并不想要被无关紧要的人所打扰。
棠初，别看了，咱们得去趟研究所，咱们的研究成果又有新进展了！
我来不及关闭电视，只先应答一声，快速开始换掉睡衣。
同事一边急忙套着衣服，一边跟我念叨。
好像又有新的人去新世界了，你有经验，去分析一下数据。
打开门，外面的阳光刺眼。
我将踏入崭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