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双生劫
暮春的雨踩着清明后来的,裹着敬佛堂未燃尽的沉香屑,把朝颜殿的琉璃瓦泡成一片青朦朦的玉。苏沉璧跪在灵床前,看着铜盆里第七次换上的清水,水面飘着姐姐唇上褪下的口脂,像极了那年她们偷抿母亲妆奁里的胭脂花。
明玥姑娘是心悸突发。陈太医的膝盖在青砖上硌出声响,药箱里的银针跟着发颤,微臣到时,已然...已然回天乏术。
沉璧的指甲掐进掌心。三日前从角门递进来的密信还藏在妆奁夹层,姐姐用螺子黛写的字迹力透纸背:皇后赐的胭脂里掺了醉芙蓉,此毒遇热化香,死后守宫砂愈艳。信纸边角染着姐姐惯用的苏合香,如今混着尸体的冷香,刺得人鼻腔发酸。
鎏金烛台爆了个灯花,映得翡翠捧来的素衣泛着冷光。大宫女袖口沾着几点青绿,沉璧借着接衣裳的动作凑近嗅了嗅——忍冬香里裹着御花园西角夜合欢的花粉,那处挨着沈昭仪的撷芳殿,而翡翠今早分明说去尚药局取阿胶。
姑娘该给主子更衣了。翡翠的声音像浸了井水的绸缎,手指却铁钳似的扣住沉璧腕子,奴婢替您梳个双环髻主子从前最爱这个发式。
铜镜里映出两张相似的面容,沉璧看着翡翠将犀角梳插进发髻,突然按住她的手:姐姐的耳铛少了一只。指尖扫过对方袖袋,果然触到冰凉的翡翠坠子——那分明是皇后赏给三皇子抓周礼的物件。
子时的更漏声里,沉璧解开姐姐的中衣带子。心口处三点紫红痕迹刺入眼帘,排列恰似太素脉诀里的断魂桩。她佯装擦拭尸身,用浸过莳萝汁的帕子轻拭姐姐指甲,碎屑在烛火下泛着孔雀蓝的光——醉芙蓉遇银针会析出这种颜色,姐姐果然是被试毒的银簪刺过心脉。
寅时三刻,皇后鬓边的白莲绢花带着露水赶来。沉璧伏在地上行大礼,瞥见皇后绣鞋边缘沾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混了朱砂,鞋尖金丝缀着的东珠缺了半颗——那夜火场废墟里,她曾踩到过这样的残珠。
好孩子,往后来本宫跟前伺候。涂着丹蔻的指甲划过沉璧后颈,在百会穴处重重一按,朝颜殿的冰窖藏着西域进贡的雪莲,最是养人。
移宫那日,沉璧在妆奁底层摸到半枚带血的玉扣。羊脂玉边缘的苏家暗纹里,嵌着个沈字。她将玉扣浸入药汤,铜绿锈迹褪去后,内壁赫然刻着:永初三年腊月廿三——沈贵妃吞金那日,父亲正在北疆督军。
雨打芭蕉的夜,沉璧抱着姐姐的焦尾琴冲进雨幕。纱衣湿透贴在身上时,皇帝的仪仗正巧转过九曲廊。她踉跄跌在青石板上,心口的朱砂痣从散乱的衣襟里露出来,在闪电下红得妖异。
苏家的女儿,都爱在雨夜抚琴龙纹靴停在眼前,翡翠扳指挑起她下巴。沉璧望进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在苏府后山,姐姐将她推入寒潭时说的话:记住,陛下眼里容不得半点污泥。
第二章
璇玑影
佛堂的沉香混着伽蓝香,在经幡间织出张吃人的网。沉璧跪在蒲团上碾磨香末,腕间银镯与玉杵相击,碎出零星梵音。太后凤履踏过她投在地上的影,鬓边白莲绢花无风自动。
明玥的《璇玑图》绣了三年八个月。太后指尖划过沉璧后颈,在某个穴位重重一按,火场里烧得只剩半幅残片,可惜了。
沉璧手下的香杵顿了顿。那夜朝颜殿走水,她故意打翻烛台,火舌舔上绣架时,《璇玑图》暗藏的凤凰纹化作青烟,在空中凝成句朱砂小字:凤栖梧桐日,玉玺现世时。绣线用的是蜀地双面绣法,烧焦处却露出湖州丝的光泽——这根本不是姐姐的手艺。
奴婢愚钝,连姐姐一针半缕都学不来。沉璧将香末盛进青瓷盏,袖中伽蓝香丸滚落炉灰。这南海供佛的异香遇檀香则催人泪下,最妙的是能让浸过茜草汁的绢花渗出血色,就像此刻太后鬓边的白莲突然淌下朱泪。
你这香...太后突然按住心口,翡翠扳指磕在佛案上。沉璧割破手腕将血滴入香炉,动作熟稔得像幼时给姐姐试药:家传的宁神方子,需处子血为引。其实那血里掺了醉芙蓉解药,生生将救命方变成了夺命散。
佛堂乱作一团时,沉璧瞥见皇后护甲在经卷上刮出金粉。她借着拾香具的动作,将半枚玉扣塞进佛龛下的暗格。那里供着的往生牌位,有个名字被朱砂圈得狰狞:沈云容——沈贵妃的闺名,牌位下却压着半片婴孩的虎头鞋。
三更天的御花园,锦鲤池浮起数尾金鳞。沉璧提着琉璃灯赶去,见沈昭仪跪在湿漉的青石板上,怀中三皇子面色青紫如中毒的葡萄。姑娘发发慈悲噻!沈昭仪的蜀地口音带着哭腔,指甲缝里漏出靛蓝粉末——西域冰蚕蛊的食饵,遇水则化。
沉璧将孩子指尖按进灯罩,火光里浮现金线游丝。这些蛊虫顺着血脉游走,最终汇向心口守宫砂的位置。她突然想起姐姐暴毙时,那三点紫红恰似蛊虫噬咬的痕迹,而沈昭仪腕间珊瑚串少了一颗——正是翡翠袖袋里那颗翡翠珠子。
五更梆子响时,冷宫传来鸦鸣。沉璧摸到废妃姜氏悬梁的屋子,发现梁上积灰有被擦拭的痕迹。掰开尸身僵硬的手指,半幅《璇玑图》残片边缘绣着:双生子,阴阳契,玉扣合时天下易。焦黄的绢布下角,露出半枚带血的指甲——与翡翠那日扯落的护甲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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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爬上宫墙时,皇帝的身影出现在荒草丛中。他拾起沉璧遗落的香囊,嗅到醉芙蓉混着伽蓝香的气息,忽然对着初升的日头轻笑:苏尚书倒是养了对妙人儿,姐姐试毒,妹妹试香。
第三章
蛊中人
太医院的冰窖里悬着十二盏人形灯,鲛油混着麝香在青铜灯盏里淌成粘稠的河。沉璧隔着素纱面罩,看陈太医的刀刃剖开三皇子心口。那点守宫砂被冰蚕蛊啃噬得只剩血痂,凝在银盘里像胭脂虫干碾碎时的星点猩红。
姑娘可识得此物陈太医的刀尖挑起条金线虫,蛊虫在寒玉片上扭成阴阳鱼图案,苗疆子母连心蛊,饲主每月需取心头血...
沉璧的指尖抚过冰鉴上的霜花。七岁那年中元节,她曾躲在苏府地窖,看见父亲用银针挑破药童手腕的朱砂痣。那孩子与她生着同样的眉眼,血珠滴进陶瓮时发出百足虫爬行的窸窣声。
陛下驾到——
鎏金门枢的吱呀声惊得蛊虫暴起。皇帝的手捏住她后颈,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漫过耳畔:苏怀山当年从南疆带回两个女婴,可说过她们是活蛊
沉璧袖中的伽蓝香丸滚落冰面。醉芙蓉的解药在舌底化开,她仰头笑得像御花园雨后的鬼面花:陛下可听过血瓮把双生子一个养在药池,一个泡在毒坛...
嗖的一声,暴室的铁窗撞出个血人。沈昭仪腕间的伤口涌出靛蓝色浆液,在雪地上凝成振翅的凤凰。皇帝瞳孔骤缩——这图腾与先帝遗诏的玉玺暗纹严丝合缝,连凤尾缺的那根翎毛都分毫不差。
胶东来的蛮子!侍卫用土话骂了句,钉住沈昭仪的五毒绳突然断裂。沉璧趁机将冰蚕蛊塞进陈太医药箱,那蛊虫顺着太医令的朝服爬进暗袋。三更梆子响时,太医院蹿起的火舌里,有人看见个腕带朱砂的佝偻影子。
五更天,沉璧被传至撷芳殿。沈昭仪的尸身悬在《璇玑图》前,足尖对着的绣品突然渗出乳香。她借着簪发的动作贴近细看,凤凰的眼珠竟是用姐姐的发丝绣成——乌木似的青丝末端染着醉芙蓉的孔雀蓝。
好看么皇帝鬼魅般现身,合二为一的玉扣在他掌心泛着血光。鎏金簪抵住沉璧咽喉,簪头并蒂莲旋开,掉出张泛黄的婚书:苏怀山与沈云容的八字排成凤凰于飞局,底下却压着道先帝朱批——留子去母。
惊雷劈开夜幕时,沉璧在冷宫废井边挖出个陶瓮。婴孩骸骨裹着的《璇玑图》焦黑蜷曲,与她袖中残片拼出句完整谶语:永初三年冬,双凰易龙章。井壁青苔间,她用血抹开的字迹在雨水中复活:玉玺藏簪。
第四章
血瓮宴
太后寿宴的百鸟裙缀满孔雀翎,沉璧跪在鎏金香案前调香。西域进贡的龙脑香混着伽蓝香粉,在她腕间凝成血珠时,三皇子突然指着凤座尖叫:凤凰要吃红珠子!
九曲屏风轰然倒塌,太后鬓边的东珠璎珞簌簌化为靛粉。沉璧的银镯应声开裂,冰蚕蛊顺着血线爬进皇后袖中。皇帝在护驾声中擒住她手腕:苏沉璧,你才是真正的...
陛下当心!蜀地来的绣娘突然扑倒御案。沉璧的玉簪擦过皇帝耳际,钉入屏风时带出半幅《璇玑图》。焦黄的绢布遇血显形,竟是先帝笔迹:双凰临朝日,玉玺现簪时。
鼓乐骤停,沉璧的素纱披帛被蛊虫撕成碎片。她借着捡香具的动作,摸到太后裙摆下的五毒绳——与沈昭仪腕间断裂的那根系着同样的蛇骨结。绳头浸过鹤顶红,正缓缓渗入太后足踝的伤口。
取雪蟾蜍来!陈太医的嘶喊淹没在蛊虫振翅声里。沉璧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冰蚕蛊。靛蓝色的虫群在空中凝成凤凰图腾,与那夜沈昭仪血绘的图案首尾相接。
皇帝扳过她下巴,拇指蘸着蛊血划过守宫砂:苏家的女儿,果然都是淬毒的...话未说完,沉璧的银簪已刺入他掌心。簪头并蒂莲旋开的刹那,传国玉玺的螭钮从莲心弹出,正印在《璇玑图》的凤凰眼珠上。
更漏声里,沉璧被锁进冰窖。陈太医的药箱搁在墙角,冰蚕蛊正在琉璃瓶里吞吐金线。她借着月光解开襦裙,心口三点紫红已蔓延成梧桐枝——姐姐信中说,当蛊纹成树,便是换命之时。
子夜时分,铁锁轻响。蜀绣娘端着药盏进来,鞋底沾着冷宫井边的青苔:姑娘喝了吧,这是沈贵妃没喝完的断肠草。
沉璧打翻药碗,在满地瓷片中摸到枚带血的指甲——与翡翠那日扯落的护甲严丝合缝。绣娘突然用蜀语哼起童谣:双生女,血瓮煮,玉簪开时天下主...
五更梆子敲到第三声,冰窖深处传来婴啼。沉璧循声撬开暗门,见个腕带金锁的奶娘正在哺乳。那婴孩心口的守宫砂鲜艳欲滴,襁褓里塞着半块带牙印的虎头饼——与佛堂暗格的虎头鞋正好配对。
晨光初现时,皇帝的身影映在冰墙上。他手中握着沉璧的断簪,玉玺螭钮沾着靛蓝蛊血:你可知道,沈云容当年产下的是双生皇子
暴室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照亮皇帝手中的密诏。朱砂写就的杀字覆在苏怀山名字上,日期恰是永初三年冬——沈贵妃吞金那夜,父亲正在为她与姐姐点上守宫砂。
第五章
玉玺纹
蜀绣娘的尸身泡在调香用的蔷薇露里,十指指甲不翼而飞。沉璧捻着半块硬如石砾的虎头饼,看月光从冰窖的气孔漏进来,在饼面刻的沈字上割出冷芒。
姑娘该试药了。陈太医的铜秤搁在冰砖上,秤盘里躺着条肥硕的冰蚕。沉璧的银簪挑开饼壳,血书字迹在寒气中显现:永初三年腊月,双凰易龙章。玉玺藏于...
残缺的字尾被蚕食,沉璧忽然将冰蚕按在血书上。蛊虫吸饱血后蜷成玉玺的螭钮纹,与皇帝掌心的烙印如出一辙。陈太医的秤砣当啷落地:这...这是先帝临终前托梦说的血螭印!
五更天的梆子惊起寒鸦。沉璧摸到暴室后的枯井,井绳上缠着半截五毒绳。当她将冰蚕垂入井底时,绳结突然自行解开——二十年前沈贵妃投井的绣鞋卡在砖缝里,鞋尖缀着与太后东珠璎珞同源的南海珠。
御药房的药香熏得人昏沉。沉璧佯装称量雪莲,袖中冰蚕突然暴起,钻进三皇子乳母的耳蜗。那妇人尖叫着撞翻药柜,怀中掉出个鎏金襁褓——婴孩心口的守宫砂里,游动着细如发丝的玉玺纹。
造孽啊!老嬷嬷跪在地上捡佛豆,当年沈贵妃产子,接生婆子说听见双生儿的哭声,可抱出来的只有个死胎...
沉璧的银镯擦过婴孩脸颊,金锁应声而开。锁芯藏着的半块虎头饼,与她手中的残片拼出完整血书:玉玺藏于簪,双凰代龙庭。簪头并蒂莲的暗格弹开时,皇帝的身影倒映在冰砖上:爱妃找的,可是这个
他掌心的玉玺缺了螭钮,断面处嵌着半枚翡翠耳珰——正是姐姐临死前戴的那对。沉璧突然想起移宫那日,皇后鬓边消失的东珠,原是被熔成了这方玉玺。
惊雷劈开夜幕时,皇帝突然呕出靛蓝色的血。沉璧按在他腕间的指尖发颤,这脉象分明是《苗疆毒经》记载的子母蛊噬心。而能下此蛊的,唯有每月饮过饲主血之人...
陛下可记得永初三年的冬至宴沉璧将玉玺螭钮浸入蛊血,沈贵妃喂您喝的那盏鹿血羹,掺了她双生姐姐的心头血。
冰窖深处传来婴啼,金锁婴孩的守宫砂突然爆裂。血雾中浮现出完整的璇玑图,凤凰眼珠处正是玉玺缺失的螭钮。沉璧在皇帝震怒的目光里,将带毒的唇印在他颈侧:当年您用沈家双生子炼蛊,可想过蛊虫也会认主
第六章
并蒂枯
太后的佛珠在鹤嘴炉里炸开,沉香木珠裹着舍利粉,呛得满宫人涕泪横流。沉璧跪在凤榻前施针,瞥见珠芯里卷着的画轴——像眼角滴着血泪,题跋处盖着苏怀山的私印。
哀家...哀家当年不该...太后的指甲掐进沉璧腕间,守宫砂渗出的血染红床褥。沉璧突然掀开锦被,太后足踝的溃烂处爬满金线蛊,与皇帝呕出的蛊虫如出一辙。
御花园的并蒂莲一夜凋零,沉璧挖开莲根时,铁锹撞上块残碑。青苔下的刻字斑驳可辨:苏怀山与沈云容合葬于此,立碑日期竟是永初三年春——那时沈贵妃尚在人间,而苏怀山正护送双生女入京。
姑娘仔细脚下。蜀绣娘的徒弟捧来雪蛤膏,鞋面沾着冷宫井泥。沉璧打翻玉盏,膏体遇风凝结,显出幅微缩《璇玑图》——莲根残碑的位置,正对应图中凤凰的断翎。
子夜,沉璧被传至暴室。皇帝蜷在刑架下,腕间金线蛊汇成玉玺的螭钮纹。他抛来半块翡翠耳珰:你姐姐临死前,求朕留你一命...
陛下错了。沉璧碾碎耳珰,露出里面藏着的冰蚕茧,姐姐从未想活,她只求我让该偿命的人,尝尝蛊虫噬心的滋味。
更漏骤停,三皇子突然破门而入。孩童的瞳孔泛着金芒,手中的短剑刻满苗疆咒文。沉璧的银簪应声而断,簪芯滚出颗血丸——正是太后临终前塞给她的解药。
杀...杀了她...皇帝的声音突然扭曲。沉璧将血丸弹入香炉,靛蓝烟雾中浮现沈贵妃投井的幻象:井底沉着对双生儿,腕间金锁刻着皇帝与苏怀山的生辰八字。
五更梆子响时,沉璧在冷宫井底摸到铁匣。水藻缠着的《璇玑图》全卷展开,八百四十字回文诗里,藏着段惊世秘闻:永初帝实为女身,借双生皇子掩耳目。玉玺螭钮乃其胞妹锁骨所制...
第七章
凤凰劫
祭天台的松脂火把烧红了半边天,沉璧着皇后朝服踏上玉阶。皇帝被金线蛊缠在龙椅上,腕间渗出的血在《璇玑图》上汇成禅位二字。
这天下本该姓沈!沉璧抛出玉玺,螭钮在火光中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孩骸骨。骸骨心口的守宫砂里,游动着永初帝的八字金蛊。
百官哗然中,蜀绣娘率苗疆死士杀入祭坛。沉璧割破掌心,血洒在玉阶刻的《璇玑图》上。凤凰纹遇血复活,衔着传国玉玺飞向三皇子——那孩子突然撕开人皮面具,赫然是暴室爆炸中死去的沈昭仪。
双生子局中局,娘娘可还喜欢沈昭仪旋开腕间金锁,暗格里滚出苏怀山的头骨,当年苏尚书为保沈氏血脉,将真正的皇子...
箭雨破空而至,沉璧的翟衣被钉在祭天柱上。皇帝突然暴起,徒手扯断心口金线蛊:朕等这一天二十年了!蛊虫尸体落地成金,竟是户部失踪的九千万两库银。
沉璧在血泊中摸到冰蚕茧,将最后半丸醉芙蓉吞下。剧痛中她看见姐姐站在火海里,腕间守宫砂化作凤凰飞向《璇玑图》——那八百四十字回文突然倒转,显出真正的遗诏:
朕以女儿身承天命,特传位于沈氏云容。若有违者,当受万蛊噬心...
终章
朱砂锁
新帝登基那日,沉璧在冷宫井底找到最后半卷《璇玑图》。水渍斑斑的绢布上,沈云容亲笔写着:怀山吾爱,双生女实为尔我骨血。借蛊人局破天命,来世再续...
宫墙外的桃花开得凄艳,沉璧将玉玺投入熔炉。金汁浇铸的《璇玑图》碑立在废井旁,碑文在夕阳下泛着血光。经过的宫人都说,月圆之夜能听见双生儿的啼哭,伴着焦尾琴的最后一个音。
皇帝——如今该称太上皇,在暴室饮下鸩酒。沉璧去送行时,发现他腕间的守宫砂不知何时变成了凤凰纹。
雨夜,沉璧抱着焦尾琴走进火海。火舌舔舐《璇玑图》碑时,八百四十字化作金粉升空。宫人们惊见凤凰浴火,衔着枚带血的玉扣落在太庙檐角。
史书记载:永初二十三年秋,璇玑殿大火,废后苏氏薨。唯焦尾琴存焉,弦间朱砂痣历百年犹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