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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重生复仇计

    我第一章

    站在郑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门内飘来佛跳墙的香气,混合着前世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上一世我尽心尽力照顾婆婆,却惨遭丈夫嫌弃,和小三联合起来把我折磨致死。

    这一世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晚晚怎么才到

    婆婆王美玲迎上来,暗红色旗袍下双腿不自然地绞紧。

    我盯着她腕间翡翠镯子——前世就是这只镯子在我守夜时突然碎裂,成了我照顾不周的铁证。

    宴席过半,主位上突然传来水声。

    众人错愕地看着深色液体顺着檀木椅腿蜿蜒而下,表婶手里的汤匙当啷掉进碗里。

    妈!

    郑明辉猛地起身,西装后摆蹭过林雪的肩膀。

    我盯着那道褶皱,突然想起坠楼时鼻尖萦绕的茉莉香——和此刻林雪发梢的香味一模一样。

    王美玲惨白着脸要来拉我手腕,我退后两步掀翻餐桌。

    青花瓷盘摔得粉碎,海参滚到林雪脚边,她精心涂抹的唇彩在惊叫中画出滑稽的弧度。

    这一年零七个月,

    我扯下围裙砸在郑明辉脸上,

    每天换十三次尿垫,按摩四小时,你妈褥疮化脓时你在哪

    满室寂静中,我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仍在转动。

    河风卷着郑明辉的怒吼:你现在回来认错还来得及!

    我弯腰捡起鹅卵石,冰凉触感让人清醒。

    前世就是这块石头硌得我跪了一夜,如今却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郑明辉,

    我对着漆黑水面轻笑,

    你猜林雪肚子里的孩子,能活到满月吗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时,我正把B超单拍在值班台上。护士惊恐地看着我裙摆上的血迹,那其实是从生鲜市场买来的鸡血。

    保大还是保小

    我揪着郑明辉的领带把他拽到手术室前,看着他额头撞在妇产科三个字上。

    前世他就是这样抓着我的手往手术同意书上按,针头刺进皮肤的寒意至今还在骨髓里流窜。

    当警笛声响彻住院部大楼时,我正躲在消防通道啃三明治。

    楼下的骚动隐约传来:患者林雪大出血...家属郑明辉涉嫌故意伤害...

    面包屑簌簌落在藏青色警服肩章上,我对着手机屏整理刘海,把匿名举报录音同步到云端。

    阁楼木门被撞开时,我数到第三十七根横梁。

    王美玲举着汽油桶疯笑,翡翠镯子在火光中碎成幽绿的星子。

    当年郑老头带着狐狸精在这里厮混,

    她踢开脚边的古董钟,

    我早该把他们都烧干净!

    我在浓烟中摸到暗格,房产证上还沾着郑明辉的血指印。

    消防梯接住我时,整条街都映在冲天的火光里。

    三年后新店开张那天,我看着玻璃门上晃过的人影——那个扎着脏辫的姑娘,正把郑家祖传的翡翠碎片镶进机车头盔。

    2

    暗藏杀机宴

    郑明辉的奥迪碾过梧桐落叶时,我正对着后视镜补口红。猩红色膏体划过苍白的唇,像在脸上割开一道血痕。

    嫂子真是好手段。

    郑雅婷倚在玄关,新做的水晶甲敲着轮椅扶手,

    听说你当场掀了寿宴,怎么没把妈摔进ICU

    轮椅上蜷缩的人影动了动,王美玲浑浊的眼珠转向我。

    前世我就是被这双眼睛骗了十五年——每次擦拭她失禁的秽物时,她总用这种羔羊般的眼神望着我。

    我怀孕了。

    我把验孕棒拍在茶几上,两道红痕刺得郑明辉瞳孔骤缩。

    玻璃茶几映出他攥紧的拳头,和郑雅婷骤然扭曲的脸。

    郑雅婷尖笑出声:这么巧妈刚瘫痪你就怀上了

    她踢了踢轮椅踏板,

    正好让孕妇伺候婆婆,尿不湿记得买加厚款。

    我抚着小腹轻笑:孕妇闻不得异味,倒是小姑你...

    指尖扫过她露脐装上闪亮的脐钉,

    天天去夜店蹦迪,不如在家练练换尿布

    你算什么东西!

    郑雅婷抓起果盘里的车厘子砸来,紫红汁液在我白裙上炸开,

    真当自己是郑太太了当年要不是林雪姐出国...

    雅婷!

    郑明辉突然暴喝,茶几上的功夫茶具叮当作响。

    我盯着那片震落的普洱茶叶,想起前世他在产房接的电话:雪儿别怕,等那个黄脸婆生下孩子...

    王美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枝般的手抓住我的腕骨。我本能要甩开,却摸到她掌心的硬物——半张皱巴巴的超市小票,背面用歪扭的字迹写着别喝汤。

    开饭了。保姆张姨端着砂锅出来,枸杞乌鸡汤的蒸汽模糊了郑雅婷怨毒的脸。我扶着腰缓缓坐下,裙摆扫过郑明辉的西裤,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腿。

    郑雅婷舀汤的勺子重重磕在碗沿:某些人不会真以为怀个野种就能......

    叮咚——

    门铃响得恰到好处。

    林雪拎着爱马仕礼盒婷婷袅袅地进来,羊绒大衣下若隐若现的蕾丝睡裙边,刺痛了我前世被拔掉输液管的右手背。

    伯父让我送些燕窝。

    她将礼盒放在我面前,指甲上的碎钻闪着冷光,

    姐姐要多补补,毕竟...

    涂着奶茶色唇釉的嘴贴近我耳畔,

    流产很伤身呢。

    我按住口袋里震动的手机——监控APP正显示着半小时前郑明辉的微信:雪儿,她真怀孕了,计划要提前。

    啪!

    瓷勺掉进汤里溅起油花。

    我忽然弯腰干呕,手指不小心打翻郑雅婷面前的汤碗。

    滚烫的汤汁泼在她大腿上,她尖叫着跳起来撞翻轮椅。王美玲像破麻袋般栽倒在地,后脑勺磕在茶几角的声音清脆得令人愉悦。

    妈!

    郑明辉冲过来时,我顺势把超市小票塞进他口袋。

    林雪的高跟鞋正踩在王美玲手指上,而我在满室混乱中掏出录音笔,把郑雅婷的咒骂和骨头的脆响一并收录。

    深夜,我在浴室冲刷着手臂上被郑雅婷抓出的血痕。

    镜子突然蒙上水雾,映出王美玲鬼魅般的脸。她哆嗦着往我睡衣口袋塞了张纸条,转身时我听见轮椅轴承发出诡异的咔嗒声。

    展开的纸条上爬满扭曲的字迹:汤锅第三层夹板。

    3

    血色真相揭

    林雪第三次转动汤匙时,瓷勺刮过砂锅底发出刺耳声响。我盯着她腕间摇晃的钻石手链——和郑明辉保险柜里那条款式一模一样。

    姐姐脸色这么差,该多喝两碗。

    她舀起浮油撇进我碗里,琥珀色汤水映出她眼底闪动的恶意。

    郑建国突然咳嗽着推开阳台门,西装领口沾着枚嫣红唇印。

    我数着他后颈的三道抓痕,想起前世他搂着情妇在我病床前分遗产的模样。

    明辉哥,我订的婚纱照...

    林雪话音未落,郑明辉已经抓起外套。

    我看着他俩纠缠的手指,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结痂的伤口。

    出租车尾灯消失在河堤转角时,我踢掉高跟鞋翻过护栏。芦苇丛里传来林雪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是说好等她流掉孩子就离婚吗

    老爷子把老宅房产证藏起来了。

    郑明辉烦躁地扯开领带,

    等弄到抗癌药检测报告,让她伺候我妈到死...

    我举着手机录像的手突然僵住。

    前世王美玲确诊肝癌晚期那天,郑明辉抱着我说要卖房治病。原来那些抗癌药检测单,都是为让我心甘情愿当免费护工!

    枯枝断裂声惊动野鸭,郑明辉猛地转头。

    我顺势将手机塞进石缝,赤脚踩进刺骨河水。当林雪举着手电筒照来时,我正提着湿透的裙摆摸鱼。

    姐姐怎么在这

    她假惺惺要来搀扶,被我甩开的手撞在岩石上。

    郑明辉盯着我浸血的脚踝,喉结动了动:怀孕还乱跑。

    我晃了晃塑料桶里挣扎的鲫鱼:妈说想喝现杀的鱼汤。

    看着林雪瞬间惨白的脸,把沾着鱼鳞的手往她真丝裙上抹,

    妹妹要不要学剖鱼

    深夜厨房飘着腥甜血气。

    我掀开砂锅第三层夹板,褐色药粉簌簌落入汤中。

    监控里郑雅婷正往我卧室塞什么东西,她牛仔短裤后袋露出半截验孕棒包装。

    趁热喝。

    林雪捧着汤碗像捧着重逢的毒药,碎钻指甲轻轻敲击碗沿。

    我数着她眨眼三次的频率,在第五次时端起汤碗。

    砰!

    郑雅婷踹门而入,染着蓝紫色挑染的长发扫过汤碗。

    她甩给我张皱巴巴的作业纸,王美玲歪扭的字迹刺破谎言:汤里有藏红花。

    妈又拉床上了!

    我忽然尖叫着打翻汤碗。滚烫的汤汁泼在林雪小腿上,她撞倒置物架时,那包褐色药粉正掉进郑建国喝剩的威士忌杯。

    郑明辉冲进来时,我正攥着药粉包哭得发抖:老公,林小姐为什么要害我们的孩子

    监控视频适时在家庭群炸开,画面里林雪往汤锅撒药的动作清晰得刺眼。

    王美玲的轮椅突然卡在门槛,她干枯的手指指向酒柜后的暗格。

    当郑建国情妇的孕检单和房产证一起摔在茶几上时,林雪终于发出母兽般的嘶吼。

    我摸着尚平坦的小腹退到阴影里,看着郑雅婷抓起水果刀扑向林雪。月光透过窗棂分割着满地狼藉,像极了前世我躺在血泊里看到的最后景象。

    4

    翡翠迷局破

    我攥着翡翠镯子碎片抵在动脉处,看着王美玲在晨光里抖成筛糠。

    她膝行着蹭过满地狼藉,枯手捧着的燕窝粥洒在昨夜打翻的藏红花汤渍上,像泼开一滩陈年血污。

    晚晚,妈给你炖了...

    她混着痰音的哽咽戛然而止。我举起手机播放监控录像,屏幕里她正往郑建国茶壶倒安眠药——正是三年前送走老爷子的手法。

    楼梯口传来郑雅婷的尖叫:爸!你衬衫上是什么!

    我贴着墙根挪到书房,听见郑建国对着电话低吼:打胎钱转你了,再敢来闹就让你全家消失。

    老公

    我猛地推开门,看着他慌忙藏起的铂金项链——吊坠是狐狸造型,和阁楼暗格里情书上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王美玲的轮椅突然撞上门框,她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死死盯着郑建国领口的玫瑰香水味。我弯腰捡起离婚协议书时,袖口滑落的淤青恰到好处地落进她视线。

    晚晚...妈对不起你...

    她哆嗦着掏出胰岛素针管。

    我冷眼看她扎向大腿,前世我就是这样日复一日替她注射,直到某天发现药剂早被调换成葡萄糖。

    郑雅婷踹门而入,染着藏红花汁的牛仔裤甩在我脸上:装什么贤妻良母!你当我不知道这孩子...

    她突然噤声,惊恐地看着我掀开毛衣——假孕肚边缘的胶带正巧被淤青遮盖。

    孩子

    我把B超单拍在郑建国脸上,

    您的情人昨天刚做完第三次产检,需要我念胎心数吗

    手机里适时响起私家侦探发来的录音,女子娇嗔着要买学区房。

    王美玲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轮椅直冲郑建国撞去。

    我闪身避开飞溅的玻璃碴,看着他们扭打作一团。郑雅婷举着花瓶要砸我时,我按下遥控器——家庭影院幕布突然播放林雪在酒店套房的监控画面,郑明辉正在给她脚踝涂药膏。

    对了,

    我踩住郑建国要捡的狐狸吊坠,

    您新欢的弟弟刚输光两百万,这会儿该带着记者到楼下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我把真孕检报告塞进碎瓷片堆。

    王美玲突然攥住我脚踝,褪下翡翠镯子套进我手腕:阁楼...第三个樟木箱...

    她眼底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清明,下一秒就被郑雅婷扯着头发撞向古董座钟。

    我在漫天飘散的账本碎片里退向安全通道,背后传来郑建国歇斯底里的怒吼。

    消防门关上的刹那,我看见王美玲对我比划着口型——那是我前世临死前才看懂的手语:

    快逃。

    5

    化工厂逃亡

    林雪第三次调整副驾驶座椅时,指甲在真皮垫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数着后视镜里逐渐密集的梧桐树,攥紧了藏在袖口的修眉刀——刀刃上还沾着昨天剖鱼留下的腥气。

    姐姐脸色这么差,该不会是...

    林雪涂着奶茶色唇釉的嘴贴近我耳畔,

    孩子保不住了吧

    她身上飘来的茉莉香混着车载香薰,熏得我胃部翻涌。

    郑明辉突然急打方向盘,越野车冲上颠簸的碎石路。

    我佯装护住小腹,趁机将口香糖黏在车门锁扣处。后视镜里闪过废弃化肥厂的铁牌,生锈的厂名和前世新闻报道里孕妇失踪案发现场的字幕逐渐重叠。

    我去后备箱拿水。

    林雪下车时,高跟鞋陷进泥里。我盯着她手包边缘露出的针管尖头,忽然想起前世被推进手术室时,麻醉师说的那句郑先生特意嘱咐用进口药剂。

    郑明辉的掌心贴在我后颈:做完检查带你去吃法餐。

    他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我生疼,戒指内侧刻着的SX缩写,此刻正在阳光下泛着血色。

    我猛地弯腰干呕,手肘不小心撞开中控锁。

    林雪尖叫着扑来时,我抓起仪表盘上的水晶摆件砸向车窗。裂纹炸开的瞬间,郑明辉的巴掌带着风声扇过来,我缩头躲过,他的指关节重重磕在金属车框上。

    贱人!

    林雪扯住我头发往车外拽,针管擦着我耳际扎进座椅。我顺势滚下路基,碎石划破的膝盖渗出血珠。远处芦苇丛惊起的水鸟扑棱棱飞过,像极了前世火化炉里腾起的纸灰。

    抓住她!

    郑明辉的怒吼震落枯叶。

    我埋头冲进齐腰深的蒿草,腐殖土的气味裹着记忆涌来——十二岁那年被醉鬼堵在巷子里,我也是这样攥着半块砖头钻进拆迁废墟。

    林雪的高跟鞋声突然变成惨叫。我扒开灌木窥见她的丝袜勾在铁丝网上,血珠顺着脚踝往下淌。郑明辉犹豫着转身时,我抓起田埂边的生石灰扬过去,他捂着眼睛跪倒在地的模样,像极了当年求我伺候他妈时的姿势。

    化工厂铁门在风里吱呀作响,我闪身钻进冷却塔。生锈的铁梯硌着掌心,顶层平台积满鸟粪的角落里,静静躺着我的旧书包——三天前就让拾荒老人藏在这里的登山绳、辣椒水和录音笔正等着主人。

    林雪一瘸一拐追来时,我正对着破镜子涂口红。

    她举着手机录像的手在发抖:你以为跑得掉明辉已经叫人了...

    嘘——

    我按下遥控器,墙角的旧电视突然开始播放监控画面。

    郑雅婷正往我的安胎药里掺打胎药,而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正是她上周指责我害死郑家血脉的那个清晨。

    林雪扑上来抢遥控器时,我侧身闪到冷却管道后方。

    她踩到鸟粪滑倒的瞬间,我按下手机播放键——郑明辉的声音在空旷的塔楼炸开:等孩子生下来就弄死她,房产证归你...

    不可能!

    林雪疯狂踢踹着铁皮墙,

    那天在酒店明明...

    她的尖叫被突如其来的警笛声割裂。我趴在通风口看见郑明辉被按在警车前盖,他挣扎时甩飞的婚戒划出抛物线,正巧掉进运粪车的铁桶。

    故意伤人罪判几年

    我把辣椒水喷进扑来的林雪眼里,

    或者该查查三年前化工厂女工自杀案

    她瘫坐在地的模样,比前世躺在血泊里的我还要丑陋。

    警员冲进来时,我正用登山绳捆住林雪的脚踝。

    转头看向审讯室单向玻璃,郑明辉脸上的惊恐比当年发现我癌症晚期时还要真实。

    藏在假孕肚里的录音设备还在运转,腰间王美玲塞的翡翠硌得生疼——那下面藏着微型摄像头,正将这场血色棋局同步到十八个直播平台。

    6

    河畔生死局

    我蜷缩在化工厂排污管里数着秒,污水漫过脚踝的寒意和前世临盆时破羊水的温度重叠。郑明辉的皮鞋声碾碎枯枝,他举着扳手的身影被夕阳拉长投在锈铁皮上,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晚晚,我们回家。

    他放软的声线带着蛊惑,

    林雪都招了,是她下药害你...

    我盯着他身后晃动的芦苇丛,那里藏着三个拿相机的黑影——是我花三万块雇的婚庆跟拍。

    我踉跄着扑进他怀里,指甲深深掐进他后颈:老公我害怕...

    他僵硬的身体让我想起前世生产时,他隔着产房玻璃比划的保小口型。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郑明辉突然掐住我脖子往河边拖。

    我数着他腕表秒针转过三圈,在第四圈时狠狠咬住他虎口。

    鲜血涌进口腔的腥甜中,我听见记忆深处王美玲的惨叫——前世她就是这样被郑建国按进浴缸,而郑明辉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越野车引擎轰鸣着撞破芦苇荡,林雪染血的脸贴在挡风玻璃上扭曲如恶鬼。

    我翻身滚下河堤的瞬间,郑明辉的婚戒勾断我一缕头发。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中,我听见自己前世颅骨碎裂的脆响。

    去死吧!

    林雪的尖叫混着金属碰撞的巨响。

    我趴在淤泥里抬头,看见越野车撞飞郑明辉后直冲河堤。河水漫进车厢时,林雪涂着碎钻的指甲疯狂拍打车窗,像极了前世ICU里心率监测仪的闪光。

    警察从淤泥里拽起我时,我抖着手掏出防水袋里的录音笔。

    郑明辉在河滩上蜷成虾米,他折成诡异角度的右腿让我想起王美玲瘫痪那天的姿势。

    是苏晚推我的!

    他嘶吼着指向我。我忽然掀开外套露出青紫腰腹,在闪光灯中晕倒在女警怀里——今早用冻猪肉自制的淤青贴片,此刻正渗出逼真的血迹。

    急救车红蓝灯光扫过围观人群,我眯眼看见王美玲的轮椅卡在警戒线外。

    她枯枝般的手正把翡翠镯子往郑雅婷腕上套,而郑雅婷甩开的动作,和当年拒绝给婆婆换尿布时如出一辙。

    患者林雪子宫破裂需要家属签字!

    护士的喊声惊起飞鸟。我撑着担架坐起来,把沾着淤泥的离婚协议拍在郑明辉胸口:签了字,你还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他蘸着鼻血按手印时,我对着镜头举起房产证。

    雨点砸在烫金封皮上,像极了前世火化证明被雨水晕开的墨迹。王美玲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轮椅径直撞向正在直播的摄像机。

    当警棍敲在郑明辉膝盖上时,我摸到口袋里冰凉的U盘——里面存着他挪用公款给林雪买别墅的证据。河对岸拆迁楼的霓虹灯突然亮起,映得他腕间手铐泛起血色,那上面还沾着林雪挣扎时抓出的皮屑。

    7

    家宴惊变夜

    消毒水味还黏在发梢,我已经站在郑家玄关。

    王美玲的轮椅碾过满地玻璃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她膝头摆着果篮,里头山竹裂开血红口子,像极了医院里林雪身下的产褥垫。

    哟,这不是我们贞洁烈妇吗

    踩着十厘米细高跟的女人斜倚在楼梯口,貂绒披肩滑落半边,露出肩头新鲜的红痕——和郑建国后颈的抓痕一模一样。

    王美玲突然抓住我的手,枯瘦指节陷进我腕间淤青。

    她浑浊的眼珠泛起水光,颤巍巍端起茶盏:周小姐尝尝明前龙井。

    滚水浇在郑建国情妇的蕾丝裙摆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扭曲的脸。

    郑雅婷踹翻矮凳:老东西你疯了

    她染着藏红花汁的指甲直戳到我鼻尖,

    别以为拿捏住爸的把柄就能...

    开饭。

    王美玲敲响银筷,翡翠镯子撞出裂帛声。

    八仙桌上佛跳墙冒着诡异气泡,我盯着砂锅边缘的褐色污渍——和阁楼暗格里那个装过砒霜的陶罐釉色相同。

    周小姐舀起海参往王美玲碗里扔:姐姐多吃点,毕竟...

    她腕间狐狸吊坠晃过汤面,

    瘫了这么多年也该补补。

    我握紧口袋里的录音笔,指甲掐进掌心结痂的伤口。

    前世就是在这张桌上,王美玲把祖传玉镯套在我腕上,转头就向郑明辉哭诉我偷了她保险箱。

    晚晚该离婚了。

    王美玲突然开口,汤匙掉进碗里溅起油花。

    她抖着手从旗袍暗袋摸出文件,财产分割条款上的数字刺得郑建国摔了酒杯。

    周小姐的尖笑卡在喉咙里。我翻开房产证复印件,泛黄的纸页上还沾着汽油味——正是那夜从火场抢出来的那份。

    郑雅婷扑上来撕扯时,我顺势将热汤泼向周小姐,看着她烫红的指尖想起前世被按进开水桶的剧痛。

    妈!你老糊涂了

    郑明辉的怒吼从门口炸开。他警服肩章缺了一颗纽扣,袖口还沾着林雪的血。我数着他脸上的抓痕,正好与急救室护士描述的患者剧烈挣扎对得上。

    王美玲突然抽搐着栽向餐桌,我扶住她时摸到后腰硬物——竟是那支给郑建国下过药的胰岛素针。

    她在我耳边嗬嗬喘气,喷出的血腥气里混着三个字:阁楼...跑...

    收拾行李箱时,月光正照在床头合影上。

    郑明辉搂着我的那只手,此刻应该按在看守所指纹采集器上。我撕开婚纱照背板,取出藏了三年的账本残页,突然嗅到枕套里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

    衣柜镜面映出郑雅婷鬼魅般的脸,她手里注射器泛着幽蓝冷光。

    我想起晚饭时周小姐殷勤布菜的模样,腹部突然刀绞般的剧痛。

    倒地瞬间,我瞥见王美玲的轮椅停在月光里,空荡荡的座位上只余半截染血的翡翠镯。

    8

    火海终现

    匕首抵住喉管的瞬间,我闻到王美玲袖口的煤油味。

    月光穿过阁楼天窗,照见满地捆成粽子的郑家人——郑建国西装裂了口子,周小姐的假睫毛掉了一半,郑雅婷的脏辫沾着凝固的鸡汤。

    三十年前...

    王美玲的轮椅碾过郑建国手指,

    你爹在这阁楼掐死初恋时,我就在门外喂奶。

    她突然扯开衣襟,枯瘦胸膛上蜿蜒的烫伤疤痕像条蜈蚣。

    郑雅婷的尖叫被胶带闷成呜咽。

    我盯着匕首反光里的翡翠镯子,内侧刻着的林字正抵在我动脉上。前世替王美玲收殓时,这镯子分明刻的是郑。

    你以为林雪是谁

    王美玲的呼吸喷在我耳后,

    当年被扔进护城河的女婴...

    她突然狂笑,刀尖挑开我衣领,

    该叫你林晚还是苏晚

    阁楼地板突然震动,郑建国挣扎着撞翻樟木箱。

    泛黄的照片雪片般飘落——二十岁的王美玲抱着女婴站在化工厂前,背景里戴狐狸胸针的男人,分明是年轻时的郑老爷子。

    爸的姘头是我亲姐!

    王美玲的刀扎进郑建国大腿,

    你娶我只为吞并林家化工厂!

    血珠溅在1987年的股权转让书上,乙方签名龙飞凤舞写着林美玲。

    我突然想起医院那晚,王美玲往我手心塞的翡翠碎片。摸向裤袋时碰到硬物——半枚刻着林字的金锁,和照片里女婴脖颈上的挂饰严丝合缝。

    小心!

    郑雅婷突然撞过来。

    王美玲的匕首擦着我锁骨划过,割断绳索的瞬间汽油味扑面而来。

    我滚到暗格前摸到铁盒,里头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被血浸透:99.99%的生物学母女关系。

    火舌窜上窗帘时,我攥着房产证退向逃生窗。

    王美玲举着打火机站在火海里,旗袍下摆燃成金红色:林家女儿就该死在火里...

    她癫狂的嘶吼与三十年前化工厂爆炸的新闻重叠。

    郑雅婷突然扑向王美玲,两人纠缠着跌进火堆。

    我踢开锈死的铁窗,听见身后传来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冷空气灌入肺部的刹那,翡翠镯子突然炸裂,碎片划破的掌心渗出血珠,在雪地上开出红梅。

    警笛声与消防车轰鸣中,我对着镜头举起烧焦的股权书。

    记者们疯抢的镜头里,郑家老宅轰然倒塌,飞溅的火星中隐约可见王美玲最后的笑容——那个前世替我掖被角的慈祥弧度。

    9

    梅雨归家路

    三年后的梅雨季,我在咖啡店擦杯子时,玻璃门被机车头盔撞出清脆声响。

    郑雅婷的脏辫剪成了齐耳短发,袖口露出的烧伤疤痕像条盘踞的蜈蚣。

    冰美式。

    她敲着柜台上的翡翠戒指,戒面刻着残缺的林字。

    我盯着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想起殡仪馆里怎么也合不上王美玲眼睛的那个雨夜。

    探监室的铁栅栏后,郑明辉脸上的烫伤增生像融化的蜡像。

    他隔着玻璃比划口型时,我按下通话键:女儿今天会叫妈妈了。

    他瞳孔骤然紧缩的模样,比当年听见林雪死讯时更精彩。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轻笑:你情人的女儿,在福利院长得像只皱皮猴。

    走出监狱时,郑雅婷靠在重机车旁抛来头盔。

    我掀开衬里,看见用翡翠碎片拼成的林字嵌在缓冲层。当年火场里...她突然拧动油门,我拽下了妈的假发。

    店铺打烊时总在凌晨三点响起轮椅声。

    监控画面里只有我对着空气说话:乌鸡汤要撇浮油。郑雅婷说这是创伤后遗症,却偷偷往收银台放胰岛素注射器。

    今夜暴雨冲垮了老宅废墟,我在保险箱里找到半本烧焦的日记。

    1992年3月17日那页,王美玲的字迹突然变得温柔:阿姐的女儿会笑了,姐夫说孩子取名晚晚。

    打烊灯熄灭的瞬间,有人从背后给我披上外套。

    转身时只闻到淡淡的艾草香,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缝在枕头里的味道。玻璃窗上的倒影里,两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正头碰头分食山楂糕,她们的腕间戴着刻有不同姓氏的翡翠镯。

    晨光漫过吧台时,郑雅婷冲进来摇晃手机:老宅地基挖出尸骨!

    我搅拌着拉花缸里的奶泡,看着天鹅图案在漩涡中破碎:下午去给林雪扫墓,带束茉莉花。

    墓园里,我们隔着大理石墓碑对视。

    她突然伸手摘掉我发间的银杏叶,这个动作熟悉得令人心惊——前世产房大出血那晚,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王美玲替我摘去沾血的发丝。

    姐。

    郑雅婷的哽咽混着打火机声响,火苗吞噬股权书时,我终于看清最后一页的小字:美玲代姐书。

    三十年前的签名墨迹在烈焰中舒展,渐渐变成林美玲三个遒劲的字。

    我蹲下身擦拭墓碑照片,林雪年轻的脸庞在雨水中模糊。

    指尖突然触到凹凸的刻痕,翻转手机闪光灯照去,生卒年月下方藏着极小的一行字:妹林晚立。

    积雨云裂开缝隙的刹那,郑雅婷的机车轰鸣惊飞满山麻雀。

    我握着她塞来的翡翠扳指,终于读懂王美玲在火场最后的唇语——那夜阁楼熊熊烈焰中,她喊的分明是:阿姐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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