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卷青霄观坐落在云雾缭绕的苍云山巅，三更时分，山风呼啸，吹得观前那棵千年古松沙沙作响。玄诚子道长正在静室打坐，忽然心头一颤，冥冥中似有天意指引。他披衣起身，推开沉重的观门，只见台阶上放着一个竹篮，里面裹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
无量天尊...老道长俯身抱起婴儿，手指刚触到那襁褓，便感到一股纯阳之气自指尖传来。他掀开包裹的青色布帛，婴儿胸前挂着一枚古朴的铜印，印纽雕刻着张牙舞爪的螭龙，底部赫然刻着正一嗣教四个篆字。
玄诚子倒吸一口凉气，这竟是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的传承信物。他急忙环顾四周，只见山道尽头似有黑影闪过，转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可怜的孩子...老道长轻抚婴儿额头，发现他眉心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形如火焰，果然是张家的纯阳道体。
二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清羽！你又偷懒！早课都开始了还不起来！大师兄用力拍打着厢房门板，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屋内传来懒洋洋的回应：师兄~让我再睡会儿嘛，昨晚画符画到三更天...
胡说！我明明看见你半夜溜去后山偷桃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张清羽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他二十出头年纪，剑眉星目，嘴角总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此刻只随意披着件青色道袍，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黑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更添几分潇洒不羁。
师兄，道家讲究道法自然，我这叫顺应天性。他打了个哈欠，从袖中摸出个水灵灵的桃子，尝尝后山那棵老桃树结的，我特意用甘露咒滋润过，甜得很。
大师兄气得胡子直翘：你！玄诚子师父让你练习甘露咒是给菜园施法，不是让你偷桃子的！
张清羽笑嘻嘻地躲过师兄抓来的手，身形如游鱼般滑到院中。晨光洒在他身上，衬得那身朴素道袍也显出几分华彩。他随手掐诀，院中落叶无风自动，在空中组成个道字。
师兄你看，我的御物术又有精进。
臭小子！大师兄无奈摇头，你这天赋要是用在正道上...
我很认真啊。张清羽忽然正色，指尖一挑，落叶瞬间排列成八卦阵型，《道德经》有云：上善若水，我这叫以柔克刚。
玄诚子的声音从大殿传来：清羽，进来。
张清羽吐了吐舌头，整了整衣冠走进大殿。殿内香烟缭绕，玄诚子须发皆白，面容却如中年般红润，正盘坐在三清像前。
师父。张清羽恭敬行礼，难得显出几分正经。
玄诚子睁开眼，目光如电：二十年前今夜，你被弃于观前。
张清羽身体一震。虽然观中人人都知道他是弃婴，但师父极少提及此事。
你已弱冠之年，是时候知晓一些事了。玄诚子从怀中取出那枚铜印，此物你随身携带二十年，可知其来历
张清羽接过铜印，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感：师父只说这是家传之物...
这是龙虎山天师府嫡传的天师印，历代只传嗣法天师。玄诚子叹息，二十年前，湘西张家满门遇害，只逃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张清羽瞳孔骤缩：师父是说...
你本名张清羽，乃第六十三代天师张鸿渐之孙。玄诚子声音低沉，当年灭门惨案，凶手至今未明。我将你养在青霄观，一是保你性命，二是教你道法。如今你道术已成，是时候下山了。
张清羽握紧天师印，骨节发白：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你命中有劫。玄诚子指向殿外云海，近日我夜观天象，紫微晦暗，妖星现于东南。青霄观已被人盯上，你若再留，恐招灭顶之灾。
张清羽忽然笑了，那笑容却带着几分冷意：所以师父是要赶我走
非也。玄诚子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你父亲临终托人送来的《正一雷法》，唯有张家血脉可修。你带上它，去湘西走一趟。
张清羽接过竹简，触手瞬间，竹简上浮现出金色符文，如活物般游入他掌心。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汗，眉心那道金纹骤然明亮。
玄诚子面露欣慰：果然血脉纯正。记住，下山后勿轻易显露身份，尤其要当心...
当心什么张清羽抬头，却发现师父欲言又止。
罢了，天机不可尽泄。玄诚子起身，从神龛后取出一柄青铜剑，这把青霄剑随我六十载，今日赠你防身。
张清羽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长剑。剑身出鞘三寸，寒光如水，映得他眉目如画。
师父大恩，清羽永世不忘。
翌日黎明，张清羽背着简单行囊站在山门前。二十年来第一次，他穿的不是道袍，而是一身普通青年的装束——靛青色劲装，腰间悬着青霄剑，天师印用红绳挂在胸前，藏在衣襟内。
全观道士都来送行。大师兄塞给他一包干粮，二师兄偷偷抹眼泪，连平日最严肃的戒律长老也拍了拍他肩膀。
玄诚子最后叮嘱：记住，道心无常，随方设教。遇事多思量，勿要逞强。
张清羽深深一揖，转身下山。走出百步，他忽然回头，看见师父仍立在原地，山风吹动白须，恍若神仙中人。
师父！他大喊，等我查明身世，一定回来孝敬您老！
玄诚子微笑颔首，袖中手指却掐算不停，眉头越皱越紧。
山路蜿蜒，张清羽脚步轻快。他随手摘了根草茎叼在嘴里，哼着小调，仿佛只是出门游玩。但若细看，会发现他眼神锐利如鹰，不时扫过路边草丛。
跟了一路了，不累吗走到一处密林，张清羽突然停步。
树后转出三个黑衣汉子，为首的面带刀疤：小子，把胸前那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张清羽挑眉：你们怎么知道我胸前有东西
刀疤脸冷笑：少废话！天师印不是你能拿的！
哦张清羽眼中寒光一闪，看来你们知道我是谁。
三人同时扑来，动作迅捷异常，显然不是普通匪类。张清羽不慌不忙，右手掐雷诀，左手抽出青霄剑。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敕！
晴空一声霹雳，三道电光精准劈中黑衣人。他们惨叫倒地，身上冒出黑烟，竟化作三具焦黑的纸人。
剪纸成兵张清羽蹲下检查，发现纸人背后用朱砂画着诡异符文，湘西祝由科的把戏...
他猛然想起师父的警告，心头一凛：看来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到湘西。
三日后，张清羽来到湘西边境的一个山村。时近黄昏，村中却寂静无声，家家门户紧闭。他敲了几户人家，都无人应答。
奇怪...张清羽正疑惑，忽听一声尖叫从村尾传来。
他飞身赶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被一团黑气缠绕，正往村外树林拖去。少女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张清羽并指如剑，一道金光射出，黑气如遭火焚，发出刺耳尖啸后消散。
少女瘫软在地，张清羽扶住她：姑娘没事吧
道、道长救命！少女抓住他衣袖，村里闹鬼半个月了，已经死了好几个人！
张清羽皱眉：慢慢说，怎么回事
少女自称林小满，是村中猎户之女。半月前，村后古墓塌陷，当晚就有人看见黑影游荡。之后陆续有村民在夜间失踪，次日被发现时已成干尸。
我爹去县里请道士，到现在没回来...林小满泪眼婆娑，刚才那黑气已经抓走三个孩子了！
张清羽心头一震。这手法不像寻常鬼魅，倒像是...
带我去古墓。
古墓位于村后乱葬岗，墓碑早已风化，只余半截残碑。墓室塌陷处形成一个黑洞，阴风阵阵。张清羽点燃符纸扔进去，火光瞬间变绿，继而熄灭。
好重的尸气。他取出天师印，印面朝下悬在洞口。铜印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嗡嗡声响。
林小满吓得后退：这、这是...
有人在养尸。张清羽面色凝重，而且不是普通僵尸，是有人用邪法炼制的阴煞。
正说着，洞中传来窸窣声，十几道黑气如毒蛇般窜出，直扑二人。张清羽迅速咬破中指，在掌心画出血符。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破！
血符大放光明，黑气触之即溃。但洞中涌出的黑气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人形，五官模糊，只有一张血盆大口。
退后！张清羽推开林小满，青霄剑出鞘，剑身泛起青光。他脚踏禹步，剑招如行云流水，每一剑都带起一道雷光。
黑气人形发出凄厉嚎叫，突然全部收缩，化作一支黑箭射向林小满。张清羽来不及阻拦，情急之下掷出天师印。
砰的一声闷响，黑箭被铜印击散，天师印落地后竟陷入土中三寸，周围泥土瞬间变黑。
张清羽刚松口气，忽觉背后一凉。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下伸出，抓住他的脚踝。他低头对上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那东西半个身子已钻出地面，腐烂的脸上挂着诡异笑容。
张家的血脉...终于等到你了...
张清羽大惊，这僵尸竟能言语！他急掐雷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浑身精气如决堤之水向僵尸涌去。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捡起青霄剑刺来。僵尸被迫松手躲避，张清羽趁机脱身，接住长剑反手一劈，将僵尸头颅斩下。
无头尸体倒地化作一滩黑水，头颅却仍在狞笑：莫无涯大人会找到你的...天师印终将属于我们...
话音未落，头颅自爆，腥臭液体溅了张清羽一身。他急忙用净衣符清除，却发现左臂被溅到的地方开始发黑。
道长！你受伤了！林小满惊呼。
张清羽封住左臂穴道，取出银针刺破黑斑，挤出毒血：没事，只是尸毒。他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莫无涯那不是三十年前被龙虎山除名的邪修吗据说早已死在雷法之下...
林小满扶他回村，村民见他能驱邪，纷纷开门相迎。夜里，张清羽在灯下检查天师印，发现印底正一嗣教四字旁多了一行小字：邪祟横行，正道式微。吾儿若见，速往龙虎山求援。
父亲的字迹...张清羽手指颤抖。他忽然明白，这不仅是家传法印，更是父亲留下的线索。
窗外月光如水，张清羽望着远方山影，玩世不恭的笑容第一次从脸上消失。他轻抚青霄剑，喃喃自语：莫无涯...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张清羽定要你血债血偿。
第二卷：龙虎风云
张清羽从混沌中醒来时，左臂的灼痛感已经减轻了许多。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农舍里，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屋内弥漫着艾草和某种草药混合的苦涩气味。
道长醒了林小满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您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张清羽猛地坐起，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他低头查看左臂，原本发黑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有几道青紫色的纹路还在提醒着尸毒的存在。
林小满将药碗递给他：快喝了吧，这是用百年何首乌和朱砂熬的，能清除余毒。
张清羽接过碗，药汁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皱了皱眉，一饮而尽，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小姑娘懂得不少啊，这方子可不是寻常郎中所知。
林小满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爹认识一位游方道士，学过些医术。
张清羽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迟疑，但没有追问。他活动了一下左臂，发现虽然还有些乏力，但已经能够自由活动：多谢姑娘相救。那晚之后，村里可还安宁
再没有黑气出现了。林小满收拾着药碗，村民们都想感谢道长呢，送来了不少鸡蛋和腊肉。
张清羽摆摆手：举手之劳罢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胸前，天师印还在，但触手却异常温热，我昏迷期间，可有人来过
林小满摇头：没有外人。不过...她犹豫了一下，道长说梦话来着，一直喊着父亲和龙虎山。
张清羽心头一震。昏迷中，他确实做了一个异常清晰的梦——父亲张鸿渐站在龙虎山天师府的殿前，手持拂尘指向东方，口中念着正一雷法，镇魔诛邪，身后却有一团黑影缓缓逼近...
道长林小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张清羽掀开被子下床：不必了，我得出门一趟。他拿起挂在床头的青霄剑，剑身轻颤，发出细微的嗡鸣，有东西在靠近。
话音刚落，村口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冲出屋子，只见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往村中心跑。一个中年汉子看见他们，惊恐地喊道：林姑娘快躲起来！村口来了个黑衣女人，说要找什么道士！
张清羽眼神一凛，按住想要上前的林小满：你留在这里。说完大步向村口走去。
村口的古槐树下，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女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姣好却透着股邪气。她手中握着一柄白骨拂尘，脚下踩着某种诡异的步伐，每走一步，地面就泛起一圈黑雾。
哟，这位道友，张清羽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找人还是找茬啊
黑衣女子停下脚步，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他：你就是张清羽那个被玄诚子老道养大的张家余孽
张清羽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余孽这个词用得不太礼貌啊。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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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月宗，柳无眠。女子冷笑，莫大人要你的天师印，乖乖交出来，可以留你全尸。
莫大人张清羽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你说的该不会是三十年前被龙虎山除名的莫无涯吧那老东西居然还活着
柳无眠眼中寒光一闪：找死！她猛地挥动拂尘，数十根骨针激射而出，针尖泛着幽蓝的光。
张清羽早有防备，青霄剑出鞘，剑光如练，将骨针尽数击落。但那些针落地后竟化作一条条黑色小蛇，吐着信子向他游来。
雕虫小技。张清羽咬破指尖，在剑身上画了道血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剑身红光暴涨，横扫之下，黑蛇尽数化为灰烬。柳无眠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他中了尸毒还能有此等功力。她迅速变换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地面突然隆起，三具腐尸破土而出。
赶尸术张清羽皱眉，湘西祝由科的手段，你从哪学来的
柳无眠不答，操控腐尸向他扑来。这些腐尸动作迅捷，指甲乌黑发亮，明显带有剧毒。张清羽且战且退，心中暗惊——尸毒未清，他的功力只能发挥六七成，再拖下去恐有不妙。
就在他思考对策时，一道娇小身影突然从侧面冲出，手中撒出一把糯米。糯米沾到腐尸身上，立刻冒起白烟，腐尸动作顿时迟缓。
林小满！快退开！张清羽大惊。
柳无眠冷笑：又来个送死的！她拂尘一挥，一道黑气直袭林小满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张清羽不顾体内毒素，强行催动真气，青霄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般贯穿柳无眠肩膀。黑衣女子惨叫一声，黑气消散。她怨毒地瞪了两人一眼，身形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不见，只留下一滩血迹和那柄白骨拂尘。
三具腐尸也随之倒地，重新变回普通尸体。
张清羽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强行运功导致尸毒反噬，左臂的黑纹又蔓延了几分。
道长！林小满扶住他，眼中满是担忧，您不该逞强的！
张清羽勉强一笑：总不能看着你受伤。他看向地上的白骨拂尘，这女人不简单，她用的法术杂糅了多家之长，但根基分明是龙虎山的道法。
林小满捡起拂尘，突然咦了一声：这上面有字。
张清羽凑近一看，拂尘柄部刻着几个小字：玄阴炼形，逆天改命。他瞳孔骤缩——这正是龙虎山禁术《玄阴真经》中的口诀！
看来莫无涯不仅活着，还偷学了龙虎山禁术。张清羽沉声道，我必须尽快赶往龙虎山。
林小满咬了咬唇：我...我跟您一起去。
张清羽挑眉：小姑娘，这不是游山玩水，很危险的。
我懂医术，可以帮您调理伤势。林小满坚持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而且...我对龙虎山一带很熟悉。
张清羽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好吧，不过路上得听我的。他站起身，拍拍道袍上的尘土，先回村收拾一下，我们午后就出发。
回到借宿的农舍，张清羽取出天师印仔细端详。阳光下，铜印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除了正一嗣教四个大字外，边缘处确实多了一行小字。他蘸了朱砂按在纸上，拓印出来的文字更加明显：
邪祟横行，正道式微。吾儿若见，速往龙虎山求援。天师府密室藏有《正一雷法》全本及家族秘辛。——父鸿渐绝笔
张清羽手指微微发抖。这分明是父亲临终前留下的讯息！他小心地收好天师印，开始收拾行囊。
道长，林小满在门外轻声唤道，我煮了些粥，您先吃点东西吧。
张清羽开门，看见少女端着托盘，上面除了热粥外还有几样简单的菜肴。他忽然注意到林小满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念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小的符文。
这念珠...他指了指。
林小满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祖传的小物件...
张清羽没有追问，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个看似普通的山村少女，不仅懂得驱邪药方，认识道家法器，还能准确使用糯米破尸术...她的身份绝不简单。
饭后，两人告别村民，踏上前往龙虎山的路。刚出村子不远，张清羽就发现路边草丛中躺着几具干尸，看装束像是过路的商旅。
又是那种黑气...林小满小脸煞白。
张清羽蹲下检查，发现尸体脖子上都有两个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刺穿的：不是黑气，是有人用吸髓针取走了他们的精气。
他站起身，眺望远方，只见沿途几个村落上空都笼罩着淡淡的黑气：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莫无涯不仅在找我，还在大规模收集活人精气，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小满轻声道：《玄阴真经》中记载，以千人精气可炼玄阴丹，服之能延寿百年...
张清羽猛地转头看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这是龙虎山最高机密！
林小满自知失言，低头不语。张清羽正欲追问，忽然天师印在怀中剧烈震动起来。他刚取出铜印，就见一道黑光从侧面树林中射出，直奔林小满心口！
小心！张清羽一把推开她，黑光擦过他手臂，留下一道血痕。林中传来柳无眠阴冷的笑声：张家小子，你以为逃得掉吗莫大人已在龙虎山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自投罗网！
张清羽冷笑回应：那就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说完拉起林小满快步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林小满坚持要为他包扎伤口。张清羽任由她处理，突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小满动作一顿，良久才低声道：我爹...是龙虎山外门弟子，因反对莫无涯被杀害。我逃到姑姑家避难，就是那个村子的猎户妻子...
张清羽盯着她的眼睛，直觉告诉他这还不是全部真相，但眼下也不是追问的时候：好吧，等到了龙虎山，你必须告诉我全部实情。
林小满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两人加快脚步，向着龙虎山方向前进。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张清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身后十里处，一个身穿黑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高处，远远注视着他们的方向。
张鸿渐的儿子...男子——正是莫无涯——阴冷地笑着，终于来了。二十年的布局，就等你这把钥匙了。
他转身对跪伏在地的柳无眠道：通知所有分坛，按计划行事。我要在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开启玄阴大阵！
第三卷：血印玄机
龙虎山在暮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山间云雾缭绕，却透着股不祥的暗红色。张清羽站在山脚牌坊下，仰望着蜿蜒向上的石阶，天师印在怀中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不对劲。他低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霄剑柄，护山大阵被破坏了。
林小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门处的石狮倒塌了一尊，基座上原本应该镶嵌的太极图被人挖走了，留下一个狰狞的黑洞。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她小声问，手指紧紧攥着那串檀木念珠。
张清羽没有回答，迈步踏上石阶。刚走几步，他就闻到了血腥味。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十几具道士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路上，道袍被血浸透，每具尸体的眉心都有一个漆黑的孔洞。
抽魂术...张清羽蹲下身检查最近的一具尸体，是莫无涯的手法。
林小满脸色惨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这些都是龙虎山的道士
外门弟子。张清羽指向他们腰间的玉佩，内门弟子的玉佩是青玉镶金边的。他站起身，眼中燃起怒火，莫无涯这是要血洗龙虎山啊。
两人警惕地继续向上，沿途又发现了几处打斗痕迹和零星尸体。快到半山腰时，张清羽突然拉住林小满，闪身躲到一块巨石后。
有人。
前方树林中传来窸窣声，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道士踉跄着跑出来，身后追着三个黑衣邪修。道士显然受了重伤，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邪修们围上去，举起泛着绿光的匕首——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张清羽一跃而出，青霄剑凌空画符，三道金光如箭矢般射向邪修。
邪修们惨叫倒地，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三张燃烧的纸人。张清羽皱眉：又是剪纸成兵，莫无涯手下到底有多少这种傀儡
他转身扶起那道士，看清对方面容后大吃一惊：明尘师兄
道士艰难地睁开眼：清...清羽师弟真的是你他死死抓住张清羽的手臂，快走！莫无涯已经控制了天师府，他勾结了...
话未说完，一支黑箭突然从林中射出，直取明尘子后心。张清羽挥剑格挡，却慢了半步，黑箭穿透明尘子肩膀，伤口立刻泛出诡异的青色。
有毒！林小满冲过来，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白色粉末撒在伤口上。
明尘子痛苦地喘息着：张景玄...现任天师...他和莫无涯是一伙的...他们在筹备玄阴大阵...他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塞给张清羽，藏书阁...密室...你父亲留下的...
又是一阵破空声，这次是数十支黑箭齐发。张清羽迅速结印，撑起一道金光屏障。箭矢撞在屏障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密集声响。
先离开这里！他一手扶起明尘子，一手拉着林小满，迅速向侧方小路撤退。
三人躲进一个隐蔽的山洞，张清羽在洞口布下隐匿符箓。林小满熟练地处理明尘子的伤口，手法之专业让张清羽再次侧目。
师兄，到底怎么回事他低声问道。
明尘子靠坐在石壁上，脸色灰白：三个月前，张景玄突然宣布闭关。出关后性情大变，开始重用一些陌生面孔。后来我们发现，他暗中与莫无涯往来，准备在月圆之夜开启玄阴大阵。
玄阴大阵到底是什么张清羽追问。
上古禁术...明尘子咳嗽几声，嘴角溢出血丝，以千人性命为祭，逆转阴阳，可使施术者获得近乎仙人的力量...但需要两个关键：天师印和张家的纯阳血脉。
张清羽心头一震：所以他们追杀我...
不只是因为你是张家后人。明尘子盯着他，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清羽，你是千年一现的纯阳道体，你父亲当年就是发现了这点，才将你秘密送走。
林小满突然插话：《道藏》有载，纯阳道体天生百邪不侵，修炼道法事半功倍，其血可破万法，其魂可镇九幽...
张清羽和明尘子同时看向她。林小满自知失言，低头继续包扎伤口。
明尘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张清羽道：你父亲留下的玉牌能打开藏书阁密室，里面有《正一雷法》全本和你家族的秘密。必须在月圆前拿到它，否则...
洞外突然传来异响，像是无数昆虫爬过的沙沙声。张清羽示意两人噤声，悄悄移到洞口查看。只见月光下，密密麻麻的黑影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那是数以百计的纸人邪兵，每个手中都拿着淬毒的兵器。
被发现了。他退回洞内，至少两百个纸人，硬拼不是办法。
明尘子挣扎着站起来：我拖住他们，你们从后面那条小路去藏书阁。见张清羽要反对，他厉声道，没时间了！月圆就在明晚，你必须拿到雷法全本！
林小满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我...我有遁地符，可以送我们到藏书阁附近。
张清羽瞪大眼睛：遁地符这是龙虎山秘传，你从哪...
回头再解释！林小满将符纸拍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符纸瞬间燃烧，地面出现一个漩涡般的黑洞。
明尘子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记住，找到密室后，按你父亲留下的指示行事。说完，他转身冲出洞口，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丝，将最先冲来的纸人绞得粉碎。
师兄！张清羽想追出去，却被林小满拉住。
别辜负他的牺牲！她拽着张清羽跳进黑洞。
天旋地转间，张清羽感觉自己被某种力量拉扯着穿过土层，几秒钟后，两人从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一座古建筑前的草坪上。
这是...后山藏书阁张清羽爬起来，惊讶地发现他们确实来到了龙虎山最高处的藏书阁前。这座三层木结构建筑隐藏在古松之间，门前两盏长明灯幽幽燃烧。
林小满脸色苍白，显然使用遁地符消耗了她大量精力：快...玉牌...
张清羽取出明尘子给的玉牌，牌上刻着玄机二字。他拉着林小满来到藏书阁侧面的石碑前，将玉牌按在碑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
石碑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两人刚踏进去，石碑就自动闭合，将外界完全隔绝。
阶梯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墙上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案，上面放着一卷竹简和一个玉盒。
张清羽走近石案，竹简上赫然写着《正一雷法·全本》。他小心地展开，只见开篇写道：雷法玄奥，非纯阳道体不可尽悟。吾儿清羽，当以此法诛邪卫道，光大门庭...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讯息。
林小满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在玉盒上：这是什么
张清羽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色晶石，触手温热，内部似有火焰流动。
赤阳玉...他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能储存纯阳之力的神物。晶石下方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以血引之，可镇玄阴。
突然，整个密室震动起来，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
他们发现这里了！林小满紧张地抓住张清羽的手臂。
张清羽迅速将竹简和赤阳玉收好：还有别的出口吗
林小满摇头：遁地符只能用一次...
一声巨响，密室的石门被暴力破开。烟尘中，十几个黑衣邪修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柳无眠。她肩膀上的伤已经好了，此刻正阴冷地笑着：跑啊，怎么不跑了
张清羽将林小满护在身后，青霄剑出鞘：你们把明尘师兄怎么了
柳无眠轻蔑地哼了一声：那个老道士莫大人正在好好款待他呢。她做了个手势，邪修们分散开来，将两人团团围住，张公子，莫大人说了，只要你乖乖交出天师印和《正一雷法》，可以饶这小姑娘一命。
林小满突然从张清羽身后冲出，手中撒出一把银针。柳无眠拂尘一挥，银针全部被挡下，但其中一根却诡异地转弯，刺入她手腕。
啊！柳无眠痛呼一声，手腕立刻肿了起来，小贱人，你找死！
张清羽抓住机会，青霄剑化作一道青光直取柳无眠咽喉。眼看就要得手，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口射来，重重击在他胸口。张清羽喷出一口鲜血，撞在墙上滑落。
一个身穿紫金道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入密室，面容威严却透着股邪气。他手中握着一根漆黑的手杖，杖头雕刻着狰狞的鬼面。
张景玄...张清羽咬牙道，身为天师，你竟与邪修为伍！
张景玄冷笑：天师龙虎山早已腐朽不堪。他手杖一顿，无形的压力让张清羽动弹不得，莫师兄说得对，唯有玄阴大阵才能让我等突破桎梏，成就真仙！
张清羽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全身真气都被禁锢了：你...你对龙虎山弟子做了什么
不听话的都成了大阵的养料。张景玄漫不经心地说着，伸手一招，张清羽怀中的竹简和天师印自动飞到他手中，至于你...莫师兄特别交代，要活的。
柳无眠上前，用特制的锁链将张清羽捆住。林小满想反抗，被一个邪修打晕拖走。
明晚月圆之时，玄阴大阵就将启动。张景玄俯视着被按倒在地的张清羽，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而你，将是最后的钥匙。
张清羽被带到一个阴暗的地牢，锁在刻满符文的石柱上。透过狭小的气窗，他能看见月亮已经接近圆满。地牢里还关着其他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遍体鳞伤的明尘子。
师弟...明尘子虚弱地唤道，你不该来的...
张清羽苦笑：现在说这个晚了。他试着运转真气，却发现石柱上的符文完全封锁了他的力量，师兄，玄阴大阵到底在哪里布置
明尘子摇头：不清楚...但肯定在天师府禁地...那里有上古留下的祭坛...他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清羽...你父亲当年就怀疑张景玄与邪修有染...所以才...
地牢门突然打开，莫无涯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只有眼角细微的皱纹暗示着他已年过六旬。一身素白道袍纤尘不染，举手投足间竟有几分仙风道骨，唯有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张鸿渐的儿子...莫无涯的声音出奇地温和，却让地牢里的温度骤降，长得真像你父亲。
张清羽冷冷地注视着他：莫无涯，你杀我全家，今日我若不死，必让你血债血偿！
莫无涯不以为然地笑了：仇恨是最低级的情绪。他伸手按在张清羽额头，一股刺骨寒意瞬间侵入，我要的是你的纯阳道体，有了它，玄阴大阵才能完美平衡。
张清羽咬牙抵抗着那股寒意：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逆转阴阳，重塑天道。莫无涯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世间道法式微，灵气枯竭，唯有打开幽冥之路，引九幽之气入人间，方能让我等修士突破桎梏！
你疯了！明尘子挣扎着喊道，九幽之气会腐蚀万物，人间将成鬼域！
莫无涯一挥手，明尘子如遭重击，再次昏迷过去。他凑近张清羽，低声道：明晚子时，你的血将开启新纪元。说完，他转身离去，地牢门重重关上。
黑暗中，张清羽闭上眼睛，回忆着《正一雷法》中的内容。竹简虽然被夺走，但他早已记下开篇要诀。父亲在开篇写道：雷法之要，在于引天地正气入体，与自身纯阳相合...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石柱能封锁他的真气，却封锁不了他与生俱来的纯阳之力！张清羽深吸一口气，不再抵抗体内的寒意，反而引导它们流向丹田。正如阴阳相生，极寒之中反而激发了潜藏的纯阳之火。
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张清羽感到胸前天师印的位置越来越烫——奇怪，天师印不是被张景玄拿走了吗
他低头一看，只见衣服下透出微微红光。小心掀开衣襟，原来天师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他身上，此刻正散发着灼热的光芒，与体内苏醒的纯阳之力相互呼应。
父亲...张清羽喃喃道，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天师印上。印面顿时金光大盛，那些原本禁锢他的符文在金光照耀下如雪遇沸汤，迅速消融。
远处传来钟声，子时将近。张清羽挣脱锁链，轻轻落地。他先查看了明尘子的伤势，然后将手放在其他囚徒的锁链上，天师印的金光轻易熔断了那些特制的镣铐。
师兄，坚持住，我去阻止他们。他低声说道，然后如幽灵般溜出地牢。
走廊里静悄悄的，所有守卫都去准备仪式了。张清羽循着感应，向天师印指引的方向前进。穿过几条暗道后，他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古老的祭坛，周围站着数十名黑袍人，正在布置某种复杂的阵法。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漆黑如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莫无涯和张景玄站在祭坛两侧，正在诵读咒语。林小满被绑在祭坛中央的石柱上，昏迷不醒。
张清羽的目光被祭坛边缘的一样东西吸引——那是一个水晶瓶，里面盛放着暗红色的液体，瓶身上刻满了符文。
那是...我的血他猛然想起之前被柳无眠伤到时流了些血，看来被收集起来了。
莫无涯突然高举双手：时辰已到！他拿起水晶瓶，将血液倒在铜镜上。血液没有流下，而是被镜面吸收，黑色的镜面渐渐泛起血光。
九幽之门，听我号令！以纯阳为引，开！
铜镜剧烈震动，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洞窟顶部竟然变得透明，露出夜空中的满月。月光与血光交汇，镜面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钻出来。
张清羽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取出赤阳玉握在左手，天师印握在右手，纵身跃出藏身处。
莫无涯！
第四卷：九幽劫火
莫无涯！
张清羽的怒喝在洞窟中回荡。他如一道金色闪电冲向祭坛，左手赤阳玉绽放出刺目红光，右手天师印吞吐着炽白光芒，两相交映下，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烈焰之中。
莫无涯猛然回头，漆黑无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不可能！玄阴锁链怎么...
张清羽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天师印凌空盖下，一个巨大的敕字金光轰向祭坛。莫无涯仓促挥袖，一道黑气屏障挡在身前，金光与黑气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掀翻了周围十几个黑袍人，祭坛上的符文阵列顿时乱了套。悬浮的铜镜剧烈摇晃，刚刚开启一线的九幽之门又开始闭合。
拦住他！张景玄厉声喝道，手中鬼面杖指向张清羽，一道腥臭的绿光激射而出。
张清羽侧身闪避，绿光擦过肩膀，道袍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他顾不上灼痛，青霄剑出鞘，剑尖挑起赤阳玉，玉中红光如流水般附着在剑身上。
天雷殷殷，地雷轰轰——诛邪！
剑光如虹，赤红剑气横扫祭坛，三个扑上来的黑袍人当即被拦腰斩断，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燃起赤色火焰，眨眼间将他们烧成灰烬。
莫无涯脸色阴沉，双手结印，洞窟地面突然伸出无数苍白鬼手，抓住张清羽的脚踝。那些手冰冷刺骨，触碰之处立刻失去知觉。
区区小鬼，也敢造次！张清羽天师印往地上一按，天地自然，秽气分散——破！
金光如涟漪扩散，所过之处鬼手尽数化为黑烟。他趁机跃上祭坛，一剑斩向束缚林小满的锁链。眼看就要得手，莫无涯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徒手抓住了赤红剑刃。
张家小子，你比你父亲强多了。莫无涯的手掌被剑刃灼得滋滋作响，却面不改色，可惜还是太嫩。
他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拍在张清羽胸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让张清羽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一口鲜血喷出。
知道为什么非要你不可吗莫无涯缓步逼近，黑色道袍无风自动，因为你不仅是纯阳道体，还是千年罕见的阴阳平衡之身——你母亲是玄阴之体，记得吗
张清羽艰难地支起身子：胡说什么...我母亲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莫无涯讥讽地笑了，你母亲白芷嫣是湘西白家最后一代玄阴女，当年我追杀你们张家，一半是为了天师印，一半就是为了她！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张清羽脑中一片空白。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常做的一个梦——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在月下轻抚他的额头，指尖冰凉如水...
莫无涯不给喘息之机，五指成爪凌空虚抓。张清羽顿时感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攥住，痛得眼前发黑。
你的血能开九幽之门，你的魂能稳阴阳平衡。莫无涯狞笑着收紧手指，等我吞了你的魂魄，就能掌控完整的玄阴大阵，从此不死不灭！
张清羽呼吸困难，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突然从侧面射来，精准地击中莫无涯手腕。
啊！莫无涯吃痛松手，转头怒视偷袭者，谁
林小满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手中握着一根银簪，簪尖还滴着血——正是她用簪子刺穿了自己的手掌，以血为引发动了攻击。
小贱人！莫无涯大怒，正要出手，祭坛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铜镜中的血光开始不受控制地四散射出，几个黑袍人被击中，瞬间化为白骨。
不好！阴阳失衡了！张景玄惊慌地喊道，莫师兄，必须立刻稳住大阵！
莫无涯狠狠瞪了张清羽一眼，转身奔向铜镜。他双手掐诀，口中念诵晦涩咒语，试图控制暴走的九幽之力。
张清羽趁机爬到林小满身边，用青霄剑斩断她的锁链：没事吧
林小满虚弱地摇头，举起血淋淋的右手：我...我用白家秘法干扰了大阵...但撑不了多久...
白家张清羽猛然想起莫无涯刚才的话，你真是...
我娘是白家旁支...我们一族都有玄阴血脉...林小满急促地喘息着，清羽，必须彻底毁掉铜镜，那是九幽鉴，连接两界的法器！
张清羽刚要回答，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他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绿光擦着耳朵飞过，在墙上腐蚀出一个深坑。
张景玄站在不远处，鬼面杖再次举起：莫师兄说得对，留着你太危险了。
杖头鬼面的双眼突然亮起血红光芒，洞窟中顿时阴风大作，无数冤魂的哭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声音直钻脑髓，张清羽只觉头痛欲裂，连站都站不稳。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咬牙念诵金光神咒，却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和林小满，根本无法反击。
张景玄冷笑着走近：别挣扎了，这万魂杖收集了上千怨魂，专破道家护体金光。他举起法杖，对准张清羽天灵盖，安心上路吧，张家小子。
就在杖头即将落下的一瞬，一道青光突然从侧面射来，精准地击中张景玄右眼。他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法杖脱手飞出。
谁！
龙虎山戒律长老清虚子，诛杀叛徒！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洞窟入口响起。
张清羽转头看去，只见十余名身着青袍的道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须发皆白的清虚子。更让他惊喜的是，被两名道士搀扶着的，正是满身血迹却还活着的明尘子！
师兄！
明尘子虚弱地点头：我带...援兵来了...
清虚子一马当先，手中拂尘化作万千银丝，将几个扑上来的黑袍人绞成碎片：张清羽，快去毁掉九幽鉴！这里交给我们！
张清羽毫不迟疑，拉起林小满就向祭坛中央冲去。莫无涯正在全力稳定铜镜，见他们冲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找死！
他袖中飞出七枚黑钉，每一枚都缠绕着浓重怨气。张清羽挥剑格挡，却只击落四枚，剩下三枚分别刺入他左肩、右腿和腹部。
剧痛几乎让他跪倒在地，但林小满及时扶住了他。黑钉上的怨气如毒蛇般往伤口里钻，所过之处肌肉迅速坏死。
坚持住！林小满咬破手指，在他伤口上画了几个古怪符文。说来也怪，那些怨气遇到她的血，竟然如雪遇沸汤，迅速消散。
莫无涯见状，脸色大变：白家血禁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小满不答，从怀中取出那串檀木念珠，用力扯断。珠子滚落一地，每一颗落地都发出钟磬般的清响，洞窟中的阴气顿时被冲淡了几分。
这是...龙虎山镇山之宝清心菩提莫无涯又惊又怒，你从哪里偷的
不是偷的。林小满挺直腰板，尽管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是我外公，上任天师张鸿远临终前给我的！
这话一出，连正在激战的清虚子等人都为之一震。张清羽猛地看向林小满：你是...我表妹
林小满眼中含泪：我娘是你母亲的妹妹...张家灭门那晚，我被外公救走...后来才知道你也活着...
莫无涯突然狂笑起来：妙！太妙了！一个纯阳道体，一个玄阴血脉，还是表兄妹！天助我也！他双手猛地向两边一拉，铜镜中的血光突然分成两股，如触手般向张清羽和林小满卷来。
张清羽想躲，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地上的黑钉不知何时已经化为锁链，将他牢牢固定。林小满同样被困，两人眼睁睁看着血光逼近。
以纯阳为引，以玄阴为媒，九幽之门——开！
血光将两人包裹，缓缓拉向铜镜。张清羽感到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眉心那道金色纹路灼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纯阳之力正在被强行抽出，通过血光注入铜镜。
铜镜剧烈震动，镜面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
哈哈哈！成了！莫无涯欣喜若狂，九幽鬼王即将降临人间！
清虚子等人想冲过来救援，却被突然暴涨的阴气逼退。明尘子拼尽全力掷出拂尘，却在半途被阴气腐蚀成灰。
张清羽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林小满微弱的啜泣声。就在这生死关头，他胸前突然传来一阵清凉——是天师印！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清晰感受到，天师印正在吸收铜镜传来的九幽之力，转化为纯净的灵气反哺给他。
这一发现让他灵光一闪。《正一雷法》最后记载：阴阳相生，否极泰来。九幽之力虽是至阴，但物极必反，阴极生阳！
张清羽突然放弃了抵抗，反而主动引导更多九幽之力进入体内。这疯狂的举动让他全身血管暴起，皮肤下浮现出可怕的青黑色纹路，但天师印的转化速度也随之加快。
你在干什么莫无涯察觉到异常，脸色骤变，住手！你会毁了一切！
张清羽充耳不闻，继续疯狂吸收。当体内九幽之力达到临界点时，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赤阳玉上。
阴阳逆转，雷法天成——爆！
赤阳玉轰然炸裂，无数红光如利箭四射，洞穿血光牢笼。更惊人的是，那些红光在空中交织成网，反向包裹住铜镜，将其生生从九幽之门上扯了下来！
不！莫无涯目眦欲裂，扑向铜镜。
张清羽岂会给他机会青霄剑脱手飞出，如流星般贯穿莫无涯胸口，带着他钉在洞壁上。
这一剑，为我父亲！
他紧接着双手掐诀，天师印凭空出现，悬浮在铜镜上方：这一印，为我母亲！
天师印轰然落下，铜镜应声而碎，镜中传出一声不甘的咆哮，那只伸出来的鬼手瞬间化为飞灰。
最后一击，为天下苍生！
张清羽全身金光大盛，整个人如烈日般耀眼。他合身扑向被钉住的莫无涯，一拳击碎对方天灵盖。莫无涯的身体如瓷器般龟裂，最后砰的一声炸成漫天黑雾。
黑雾中，一个虚幻的影子试图逃窜，正是莫无涯的元神。张清羽正要追击，却听林小满惊呼：小心后面！
他回头一看，张景玄不知何时捡起了鬼面杖，正狰狞地扑来。杖头鬼面大张着嘴，眼看就要咬中张清羽后颈——
一道青光闪过，明尘子拼尽最后力气掷出青霄剑，将张景玄钉在地上。清虚子随即赶到，一掌震碎其心脉。
洞窟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碎石落地的声响。九幽鉴已毁，洞顶的异象也消失了，露出原本的岩石。
张清羽踉跄着走到林小满身边，两人相视一笑，同时瘫坐在地。清虚子带人迅速围上来，为他们疗伤。
结束了...张清羽长舒一口气。
明尘子被搀扶过来，虚弱地笑道：不，是刚开始...龙虎山需要重建，而你是唯一的张天师血脉...
张清羽望向洞外，隐约可见东方泛白。这一夜的血战终于过去，但正如明尘子所说，等待他的将是更艰巨的责任。
林小满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会陪着你...表哥。
张清羽回握那只冰凉的小手，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似乎没那么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