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如同浓稠的墨汁，将这座名为江城的南方都市彻底浸透。霓虹灯的光怪陆离，被连绵的雨水晕染开，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反射出一种冰冷而虚浮的光晕。我，林潜，正贴在一栋老旧居民楼的外墙上。不是形容词，是物理意义上的贴。
粗糙的、带着水渍的灰色墙面纹理，如同活物般，覆盖了我的皮肤，我的衣物。雨水顺着我这面墙滑落，冰凉刺骨，但我感觉不到。或者说，我早已习惯了这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失去自身温度和触感的麻木。
环境拟态。这就是他们给我的能力起的名字。听起来……似乎很酷像变色龙，像忍者。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更像是一种……诅咒。一种……将自我不断消融、最终彻底失去存在感的……缓慢的凌迟。
我可以完美地融入任何环境。变成墙壁的一部分，变成生锈的铁门，变成路边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甚至……在光影交错的瞬间，短暂地化作一道流动的阴影。
视觉上，我是不存在的。
1
热能感应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自己的体温，变得和周围的空气、墙体、水管一样冰冷。
声音当我与环境融为一体时，我的呼吸、心跳，都会被压制到最低，低到……仿佛我已经死去。
我是这座钢铁森林里，最完美的幽灵。
一个……靠贩卖影子和秘密为生的……边缘人。
耳机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音：目标已进入三单元402室。确认物品位置，五分钟内撤离。
这是蜂巢发来的指令。蜂巢，一个隐藏在网络阴影里的情报组织，也是……我目前唯一的雇主。他们提供给我栖身之所和……活下去的理由（如果那能称之为理由的话），而我，则为他们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比如现在，潜入某个金融公司高管的家里，取回一个……据说是记录了他罪证的U盘。
【潜入402室，找到书房保险柜，取出U盘：成功率91%】
——脑海中，或者说，是意识深处，浮现出冰冷的数字。这是我能力的另一个附加品一种……对自身行动结果的模糊预判它并不总是准确，尤其是在……面对同样拥有特殊能力的对手时。但大多数时候，它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为我标示着前路的风险。
91%的成功率。很高。意味着目标今晚放松了警惕，或者……家里没有特别的防护措施。
我不再犹豫。身体如同融化的蜡液，悄无声息地，从墙面上剥离下来，化作一道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阴影，滑向三单元紧闭的铁门。
拟态成铁锈的颜色，感知着锁芯内部的结构。手指如同拥有生命的金属丝，轻易地探入、拨动……
咔哒。
门开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像一阵风，飘进了黑暗的楼道。
2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混杂着灰尘和……各种生活垃圾的味道。声控灯因为太过老旧而失灵了，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布满污垢的窗户挣扎着透进来。
我沿着楼梯，向上潜行。脚步轻得像猫，呼吸微弱得如同不存在。身体表面的色彩和纹理，随着光线的变化，不断地模拟着水泥墙面、剥落的油漆、甚至……角落里堆积的废弃纸箱。
【上行过程中被发现概率：低于5%】
很安全。
很快，我来到了四楼。402室的房门紧闭着，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灯光和……隐约的说话声
里面有人不止目标一个
【目标家中存在第二人：可能性82%】
【第二人为女性，与目标关系亲密：可能性75%】
【他们正在发生争吵：可能性61%】
情况……和蜂巢提供的情报略有出入。但这并不影响任务成功率。或许……争吵，更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我侧耳，将身体的一部分，拟态成薄薄的门板材质，试图……窃听里面的对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说好的！拿到钱就离开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歇斯底里的愤怒。
离开呵呵，为什么要离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酒意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得意，现在‘北极星’项目在我手里，只要运作得好，我们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你以为我还会看得上那点‘分手费’
你混蛋！你利用我！你答应过我的！
利用宝贝，这叫各取所需。你不是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吗名牌包，高级公寓……这些，那个姓李的穷鬼给得了你吗
你……你无耻！李伟他……
闭嘴！别再提那个死人！男人的声音骤然变得阴狠，他自己找死，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怨得了谁！
……
李伟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刺痛了我麻木的神经。
我想起来了。蜂巢给我的资料里提过，这栋公寓……似乎就是前段时间那个煤气自杀的程序员李伟，曾经租住的地方而这个屋子的新主人，就是……接替了李伟工作，并且……很快和李伟女友走到一起的……他的上司，张恒
而里面这个女人……就是李伟的前女友，陈露
所以……李伟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而这个张恒……和那个所谓的北极星项目……
【李伟之死与张恒陈露北极星项目有关：可能性99%】
【张恒是谋杀李伟的主谋参与者：可能性91%】
【陈露知情甚至参与其中：可能性73%】
……
耳机里，传来蜂巢冰冷的声音：时间不多了。执行任务。
我知道，我不该多管闲事。我的任务，只是取走那个U盘。里面的罪证，大概率……也只是张恒商业上的把柄，与李伟的死无关。
对蜂巢来说，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
而我……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把，没有感情的工具。
【立刻潜入书房，完成任务：成功率88%】
【放弃任务，立刻撤离：安全离开概率95%】
【……尝试寻找李伟被谋杀的证据：自身危险系数急剧升高至92%；成功可能性低于10%；系统不建议执行此选项】
……又是这种选择。
冰冷的概率，清晰地指示着最优解。
放弃吧。林潜。这与你无关。你只是一个影子，一个……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执行命令的工具……
可是……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李伟那张老实木讷的脸。浮现出……资料照片里，他和陈露曾经……笑得那么甜蜜的样子。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发现那个秘密……
如果……他没有被自己深爱和信任的人背叛……
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心底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一种……久违的，名为愤怒和不平的情绪，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开始涌动。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着里面透出的、虚伪的温暖灯光。
最终……我做出了一个……成功率最低，也最愚蠢的决定。
我不仅要拿走那个U盘。
我还要……找到他们害死李伟的证据！
为了那个……素未谋面，却枉死家中的……老实人。
也为了……我自己心中，那一点尚未完全泯灭的……什么东西。
3
我没有选择撬锁。虽然以我的能力，模拟成钥匙的形状并非难事，但……那样太慢，也容易留下痕迹。
我选择了……更直接，也更林潜的方式。
身体，如同流水般，融入了门板与墙壁之间的缝隙。感受着木材的纹理，水泥的冰冷，然后……无声无息地，渗透了过去。
客厅里，争吵似乎已经结束。或者说，是……以某种方式，暂停了。
陈露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声哭泣。
而张恒，则站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望着窗外的夜景，嘴角……勾着一抹志得意满的冷笑。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我的进入。
我如同空气一般，贴着墙壁的阴影，朝着书房的方向移动。
【潜入书房不被发现：成功率95%】
书房的门没有锁。我轻轻推开一条缝，侧身滑了进去。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个大书架，一张书桌，一台电脑，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保险柜。
【U盘在保险柜中：可能性88%】
【保险柜密码与李伟有关：可能性62%】
我走到保险柜前，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拟态……启动。
感受着内部齿轮的咬合，密码锁盘的转动……
很快，我就摸清了密码的组合方式。尝试了几组与李伟生日、或者……他那辆旧摩托车牌号相关的数字……
咔哒。
保险柜……开了。
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黑色的U盘。旁边……还有几叠现金，和……一些……看起来像是项目文件
【找到目标U盘：任务完成度50%】
【这些文件与北极星项目核心机密有关：可能性91%】
意外收获
我没有立刻去拿U盘，而是……先翻阅了一下那些文件。
越看……心越沉。
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技术研发项目！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金融骗局！利用虚假的技术概念，骗取投资，然后……通过复杂的海外账户，将资金洗白、转移！
而李伟……很可能就是发现了这个骗局，才……遭来了杀身之祸！
【推测正确：可能性95%】
那么……证据呢张恒和陈露……谋杀李伟的证据呢
我仔细地搜索着书房的每一个角落。书架，抽屉，电脑……
【书房内存在谋杀证据：可能性31%】
概率不高……他们应该处理得很干净。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一个不起眼的……水晶相框上。
相框里，是张恒和陈露的亲密合影。男才女貌，笑靥如花。
但……吸引我的，不是照片本身。而是……相框的材质。
水晶……透明……反光……
我走到窗边，借着外面微弱的霓虹灯光，调整着角度，仔细观察着那个相框……光滑的背面。
果然！
在某个特定的角度下，相框背面，似乎……残留着一些……极其极其极其微弱的……指纹和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小小的……唇印！
而这个位置……
如果当时，李伟是坐在书桌前……那么，能够留下这个唇印的人……只能是……站在他身后，并且……与他有过极其亲密接触的人！
是陈露！
【相框上的唇印属于陈露：可能性98%】
【这是李伟死前，陈露留下的：可能性92%】
【这个相框，可能记录了……当时的某些关键信息！】
我立刻尝试……用能力读取这个相框。
不仅仅是听它的心声（它只是个普通的相框，没什么意识），而是……尝试去感知……附着在它上面的……残留的信息或者说……记忆
【读取物品残留信息：能力不稳定，成功率%】
未知……但值得一试！
我闭上眼睛，将精神力……缓缓渗透进那冰冷的水晶之中……
模糊的……画面……开始在我脑海中闪现……
是……李伟坐在电脑前，似乎在……拷贝着什么文件……
然后……陈露……从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手里……却拿着一个……小小的……针管！
针管里……是某种……无色透明的液体！
她……将针头……悄无声息地……刺入了李伟的……后颈！
李伟……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
然后……是……窒息……挣扎……和……最终……归于死寂……
而陈露……则擦掉了针管上的指纹……处理了现场……伪造了……煤气泄漏的假象……
最后……她拿起桌上的相框……看着里面自己和张恒的照片……露出了一个……冰冷而满足的笑容……然后……似乎是下意识地……亲吻了一下相框的背面……
……
真相！
这就是真相！！！
原来……真的是陈露……亲手……
巨大的愤怒和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猛地睁开眼睛！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对周围环境的拟态……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破绽！
一丝……不属于书房环境的……极其微弱的……反光，从我身上……一闪而过！
而就在这一刻！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张恒！端着酒杯，带着一脸的……惊疑和……杀意，出现在门口！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瞬间……就捕捉到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异常反光！
谁！他厉声喝道！同时……手已经伸向了……腰间！
【被发现！危险等级：极高！】
【立刻拟态融入环境，尝试蒙混过关：成功率15%】
【立刻放弃任务，强行破窗逃离：成功率38%】
【……挟持张恒作为人质：成功率%】
该死！被发现了！
4
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我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成功率最高的……逃跑！
【强行破窗逃离：成功率38%】
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瞬间拟态成坚硬的合金材质！狠狠撞碎了书房的窗户玻璃！带着漫天飞溅的碎片，从四楼……纵身跃下！
想跑！身后传来张恒惊怒交加的吼声！以及……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
他有枪！
【躲避子弹：成功率60%（利用下坠加速和空中微调）】
我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子弹险之又险地擦着我的手臂飞过！带起一丝灼热的刺痛！
砰！
重重落地！虽然提前拟态卸力，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我一阵气血翻涌！左腿……似乎扭到了！
【左腿轻微扭伤，移动速度下降15%】
顾不上疼痛！我立刻拟态成地面肮脏的水泥色，朝着旁边黑暗的巷子……亡命狂奔！
身后，枪声不断！子弹打在墙壁和地面上，迸溅出点点火星！
张恒……竟然追下来了！
而且……他的速度……好快！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金融高管！
【张恒接受过专业训练注射过强化药剂：可能性78%】
该死！蜂巢的情报里完全没提这个！
我忍着剧痛，在如同迷宫般的后巷里疯狂穿梭！利用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垃圾桶，每一个阴影……不断变换着拟态，试图甩掉身后的追兵！
这是一场……真真正正的猫鼠游戏！
而我，就是那只……在都市丛林里，仓皇逃窜的老鼠！
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张恒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后面紧追不舍，交出U盘！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被张恒追上堵截概率：65%（受腿伤影响）】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他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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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利用环境！制造陷阱！
我瞥见前方……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里面堆满了各种钢筋、水泥、脚手架……
【进入建筑工地，利用复杂地形周旋：成功率提升至52%】
就是那里！
我猛地一个加速！冲进了工地！
如同游鱼入水！我的身影，在那些冰冷的、生锈的钢铁结构之间，灵活地跳跃、攀爬、穿梭！
将跑酷技巧和环境拟态……发挥到了极致！
拟态成锈蚀的钢管，隐藏在脚手架的阴影里。
拟态成破碎的砖墙，与废墟融为一体。
拟态成一面反光的玻璃碎片，误导他的视线。
张恒紧追不舍，但他毕竟不是我，无法像我一样……将整个环境，都当作自己的皮肤和伪装。
他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眼神……也变得越来越焦躁和……疯狂！
出来！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地用枪扫射着周围的可疑之处！
子弹打在钢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张恒情绪失控，判断力下降：确认】
机会！
我悄无声息地，拟态成他头顶上方……一段悬空的、锈迹斑斑的工字钢。
然后……解除了拟态！
利用重力！如同陨石般……朝着他……狠狠砸落！
【利用环境重物突袭：成功率78%】
张恒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举枪想要射击！
但……太晚了！
轰！！！
沉重的工字钢，带着我的体重和下坠的冲击力，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张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彻底压在了下面。
【目标张恒：生命气息消失】
……解决了。
我从工字钢上跳下来，看着那滩模糊的血肉，胃里一阵翻涌。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虽然是为了自保。
但那种……剥夺他人生命的……冰冷而粘稠的感觉，还是让我……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和……恐惧。
我不是英雄。
我只是一个……在阴影里挣扎求生的……可怜虫。
【警告！侦测到新的威胁靠近！数量：1】
什么！还有人！
我猛地抬头！只见工地入口处，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他（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无法读取对方信息！无法判断威胁等级！未知存在！】
未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是蜂巢派来灭口的！还是……张恒背后的人！
我握紧了手中那把……刚刚杀死张恒的、还沾着温热血迹的匕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如同……面对终极猎食者的……困兽！
5
那个站在工地入口处的黑衣身影，并没有立刻向我发动攻击。
他（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点苍白的下颌线条露在外面。雨水打湿了他的风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融入了这片湿冷的夜色，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非人的气息。
我能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极其冰冷的视线，正落在我身上。那不是普通人的目光，更像是一种……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扫描和评估
【对方正在分析我的能力状态……】
【危险等级：极高！遭遇战胜率：低于1%！】
低于百分之一！
这……这是什么怪物！
难道……是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强的能力者！
我不敢轻举妄动。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警惕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逃生路线。
【从左侧围墙翻越逃离：成功率8%】
【从后方废弃管道潜入地下逃离：成功率11%】
【……尝试沟通，拖延时间：成功率%】
逃跑的成功率……低得令人绝望！
就在我几乎要选择冒险一搏的时候，那个黑衣身影……忽然开口了。
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种……略显沙哑的、少年般的音色却又……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漠然和……疲惫
……反应不错。能在张恒手下活下来，还反杀了他……你比资料上……有趣一点。
他……知道我的资料！
他到底是谁！
你是谁我沉声问道，握着匕首的手心，全是冷汗。
我黑衣少年（听声音，应该是个少年）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却没有任何温度，你可以叫我……‘清道夫’。
清道夫
清理……什么像我这样的麻烦还是……像张恒这样的垃圾
那个U盘，在你身上吧他没有理会我的疑问，直接问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是为了U盘来的！
……是又怎么样我反问，暗中调整着呼吸，准备随时暴起。
交出来。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后，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可以……当做没见过你。
【对方提议的真实性：65%】
他……想放过我为什么
难道……他不是张恒背后的人也不是蜂巢的人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没有为什么。黑衣少年的声音，似乎……更加疲惫了，只是……不想再多造杀孽罢了。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的能力……有点意思。或许……将来……还有用得到的地方……
他的话，信息量巨大，也……充满了谜团。
但……65%的真实性，已经……足够让我做出选择了。
和低于10%的逃生率相比……这无疑是……一条生路。
虽然……这条生路，可能……通向另一个未知的深渊。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沾染了太多秘密和鲜血的……黑色U盘。
……里面的东西，你看过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只看了……一小部分。关于‘北极星’项目的……
那就好。他似乎……松了口气有些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他伸出手。那是一只……很苍白，很干净，手指修长的手。完全不像一个……杀手或者清道夫的手。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U盘，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收回手，将U盘放进口袋。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叫住他，李伟……还有……陈露呢
既然他不是张恒的人，那……陈露的下场……
黑衣少年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清理掉了。他淡淡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包括……所有和‘北极星’项目原始数据有关的人。
清理掉了……
好一个……轻描淡写的清理。
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虽然陈露罪有应得，但……这种……如同清除垃圾般的处理方式，还是让我……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寒意。
这个少年……这个所谓的清道夫……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背后……又代表着什么样的势力
记住我的话。他的声音，如同最后的警告，飘散在冰冷的雨夜里，离开这里。永远。
然后，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黑暗，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对方已离开。威胁解除（暂时）。】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语。
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似乎……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我活下来了。甚至……还得到了一个……离开的机会。
可是……
代价呢
那个U盘里的真相……就这样被……另一个更神秘、更强大的势力……接手了
而我……真的能像他说的，就此离开，永远不再回来吗
我的过去……我的能力……我的……命运……
真的能……允许我，就此……销声匿迹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今晚之后，江城……这座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对我而言，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危险的、不能再停留的……异乡。
6
我离开了江城。
没有犹豫，也没有回头。
在那位神秘的清道夫消失后，我立刻处理掉了现场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主要是我的痕迹），然后……搭乘了最早一班离开江城的长途汽车。
【乘坐长途汽车离开江城，未被追踪概率：88%】
这个概率，让我稍稍安心。看来，那位清道夫……似乎真的……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什么手脚。
至于要去哪里……我不知道。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仿佛……随着那场车祸（李伟的），那场追杀（张恒的），以及……那位清道夫的出现……而被彻底斩断了。
我像一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失去了土壤，漫无目的地漂泊着。
我在一个……名叫云泽的南方小城下了车。
选择这里，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它离江城足够远，而且……听起来，像个能让人隐居的地方。
【选择云泽作为临时落脚点：安全性67%；被卷入新的麻烦概率31%】
还算……可以接受的概率。
我在云泽老城区，租了一间极其便宜的单间。房间狭小，潮湿，墙壁上……甚至长着青绿色的苔藓。
但……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开始尝试着……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
不再去想蜂巢，不再去想清道夫，不再去想那些该死的北极星项目和……U盘里的秘密。
我甚至……刻意地，不去使用我的能力。
不去看墙壁的颜色，不去听桌椅的抱怨，不去预判下楼梯会不会摔跤。
我想……像个真正的人一样，去感受这个世界。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皮肤去……触摸。
【尝试抑制放弃能力：成功率12%；长期压抑可能导致能力反噬失控概率72%】
——该死的能力，总是在不经意间跳出来，提醒我……我和普通人的不同。
我找了一份……在图书馆整理旧书的工作。
薪水微薄，但……足够糊口。而且……图书馆里很安静，那些上了年纪的旧书……它们的声音，大多是平和的，絮叨的，充满了……时光的沉淀感，不会让我感到烦躁。
我以为，日子……或许就能这样，平静地，甚至……有些枯燥地，过下去了。
直到……那天。
我在整理一批新入库的、从某个私人收藏家那里收购来的旧文献时，无意中……触摸到了一本……装帧古朴的、没有署名的……黑色封皮笔记。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封皮的瞬间——
一股……极其熟悉的、冰冷的、带着非人气息的……意识！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了我的脑海！
是……那个清道夫！
不！不对！
这气息……更古老！更纯粹！也……更……
【检测到异常精神印记！来源：未知高维存在规则集合体】
【警告！精神链接建立！正在被……扫描！分析！】
【危险！立刻切断接触！】
我的大脑，仿佛要被撕裂！无数混乱的、不属于我的信息流，疯狂地涌入！
关于……维度……锚点……清理协议……异常个体清除……
还有……一个代号——观察者
我猛地甩开那本笔记！踉跄着后退！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那……那是什么！
那本笔记……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那个清道夫……他……难道也是……
【之前遭遇的清道夫，是观察者的低阶执行单位：可能性93%】
【我，林潜，已被观察者标记为异常个体：确认】
【清除协议……已启动】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以为……我逃离了江城，就能摆脱过去。
却没想到……我早已……被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存在，给盯上了！
所谓的放过，所谓的离开……
根本就是……更大的谎言！一个……暂时将我这个异常样本，流放到别处观察的……缓兵之计！
我……无处可逃！
7
观察者。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沉重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虽然关于它的信息，只有那惊鸿一瞥的、混乱的碎片，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强大，它的……无处不在。
它似乎……并非某个具体的个体，更像是一种……规则一种……维持着某种秩序的、冰冷的意志
而我，这个拥有环境拟态能力的异常个体，显然……触犯了它的某种规则，或者……干扰了它的某种计划
那个清道夫少年，放过我，并非仁慈，而是……观察者需要我这个样本，继续存在下去观察我的能力发展观察我的……最终走向
而一旦我……失去了观察价值，或者……变得过于危险……
那所谓的清除协议，就会……毫不留情地启动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我的人生，我的挣扎，我的每一次生死抉择……难道……都只是在某个更高存在的棋盘上，充当着一颗……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不甘心！
我绝不甘心！
就算是被标记的异常，就算是注定要被清除的命运……
我也要……在这该死的棋盘上，挣扎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产生反抗观察者意志：成功率%；风险：%】
——又是问号。意味着……前路，充满了无限的未知和……巨大的危险。
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我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技巧上的。更需要……对自身能力的……更深层次的理解和……掌控！
我再次拿起了那本……差点让我精神崩溃的黑色笔记。
【重新接触黑色笔记：建立精神链接风险85%；从中获取关于观察者能力信息可能性48%】
风险依旧极高。但……富贵险中求！
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
我将从《素心草木集》（没错，这本莫名其妙的书，在我逃离江城时，被我下意识地带在了身上）里学到的、那些粗浅的静心凝神法门，运转到极致。
然后，用……拟态能力，将自己的精神力……包裹在一层……极其微弱，但极其坚韧的……绝缘层之中（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模拟……石墨烯或者某种……惰性材料的特性）
【尝试用拟态能力进行精神防御：可行性%；效果%】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手，按在了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笔记上！
嗡——！！！
熟悉的、冰冷的、庞大的意识洪流，再次涌来！
但这一次……
那层精神绝缘层……似乎……真的起作用了！
虽然依旧有大量混乱的信息冲击着我的大脑，但……那种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我能够……勉强地，保持一丝清明！去……筛选！去……捕捉！那些……对我可能有用的信息！
……维度之隙……能量潮汐……异常个体……格式塔……
……拟态……序列……编号……潜伏者……
……世界线……修正……清除……回收……
信息依旧混乱而破碎，如同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呓语。
但我……隐约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的词语！
潜伏者！是在说我吗我的能力……被称为潜伏者序列
世界线修正！清除！
难道……观察者的任务，就是……清除那些……可能导致世界线偏离的……异常个体！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就在我试图……更深入地挖掘信息的时候——
【警告！精神链接被强制切断！】
【观察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窥探！】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恐怖的……如同实质般的注视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图书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眼，在时空的彼岸，冷冷地……盯住了我！
【危险！立刻离开！】
我猛地合上笔记！想也不想！发动拟态！化作一道不起眼的阴影！从图书馆的后窗……逃了出去！
身后……似乎……并没有追兵
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我知道……
我短暂的平静生活……结束了。
我已经……彻底暴露在了观察者的视野之下。
下一次……它派来的，恐怕……就不再是那个会手下留情的清道夫少年了。
而是……真正的……清除者！
8
接下来的日子，我再次开始了……逃亡。
从云泽，到更偏远的乡镇，再到……人流混杂的大都市。
我不断地变换着身份，变换着住所，如同惊弓之鸟，时刻警惕着那来自观察者的无形威胁。
我的拟态能力，在不断的运用和……生死边缘的压榨下，似乎……也变得更加强大和……灵活了
我不仅能模拟颜色和纹理，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模拟物体的……质感和温度虽然还做不到像清道夫少年那样穿墙（那似乎是更高级的相位能力），但……我的潜行和伪装，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环境拟态能力熟练度：85%】
【开发新应用（模拟温度微弱变形）：成功率43%】
但……这并没有让我感到丝毫安全。
因为……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
我知道，观察者……在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等我……自己露出破绽
直到……那天。
在一个……我以为相对安全的、位于某座大城市地下管道系统深处的……废弃中转站里。
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个……黑衣的清道夫少年。
他依旧是那副打扮，兜帽遮脸，气息冰冷。
但他看起来……似乎……比上次更加……疲惫甚至……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
【清道夫少年状态：轻伤；精神力损耗严重】
……你果然在这里。他看着我，声音沙哑，‘观察者’……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
我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它发布了……最高级别的‘清除指令’。少年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很快……就会有……‘裁决者’级别的执行单位……来找你。
裁决者！
比他……还要高级的存在！
那你……我看着他，你是来……
杀你他似乎……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自身难保。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解。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那双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给你一个……警告。他说，也是……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江城，‘北极星’项目的烂摊子……并没有完全结束。他缓缓地说，林至诚和苏梨背后……牵扯到了……一个……试图窃取‘观察者’权限的……秘密组织。
他们……似乎对你这种……‘原生异常个体’……很感兴趣。
一方面，‘观察者’要清除你。另一方面……那个组织，想……‘回收’你。
你现在……是双重目标。
双重目标！
我感觉……头皮发麻！
那……你说的选择是……
……我可以……帮你暂时屏蔽掉‘观察者’的追踪。少年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但……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清卸夫提议合作：真实性71%；风险：极高（可能被双方势力同时追杀）；机遇：或许能获得一线生机了解更多内幕】
又是……赌博。
而且是……赌上一切的豪赌。
……做什么事我问。
少年看着我，眼神幽深。
……帮我……毁掉……江城那个‘观察者’的……‘维度锚点’。
9
维度锚点
那是什么
根据清道夫少年（他告诉我，可以叫他零）断断续续的解释，所谓的锚点，是观察者在这个世界设立的、用于监控和干涉现实的……能量节点类似于……它的眼睛和触手
江城，作为北极星这种涉及到异常实验的地点，自然……有一个等级不低的锚点。
零的任务，似乎就是……负责维护和……清理这些锚点附近的异常。但他……似乎……因为某种原因，与观察者产生了分歧，甚至……遭到了追杀
他现在受伤，无法独立完成破坏锚点的任务，所以……才找到了我这个……同样被观察者盯上的异常个体，寻求合作
【零的说辞：真实性74%；有所隐瞒可能性88%】
他肯定没说实话。至少……没说全部实话。
但……破坏观察者的锚点……这对我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如果能成功……或许……我就能暂时摆脱那种被锁定的感觉甚至……干扰观察者对我的追踪
【与零合作，破坏江城锚点：成功率%；风险%】
——又是问号。意味着……后果难料。
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坐等裁决者上门还是……被那个神秘组织回收
……好。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跟你合作。但……我需要知道全部计划，以及……我能得到什么。
……你不会死得那么快。零言简意赅地回答，至于计划……
他递给我一个……看起来像是老式MP3的东西。
……里面有锚点的具体位置，防御机制……以及……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成功的……潜入和破坏方案。
记住，他看着我，眼神冰冷，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明白。
失败的下场……就是彻底湮灭。
……
重返江城。
这座我出生、成长，又仓皇逃离的城市。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的心情……异常复杂。
空气中，似乎依旧弥漫着……那晚追杀的血腥味。
我和零，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城市的最深处。
锚点的位置……竟然在……市中心那栋最高的、新建成的摩天大楼的……地底深处！一个……从未对外开放的、秘密的地下能量中心！
【零提供的位置信息：准确性99%】
防御……果然森严到了极点！
红外线、声波探测、压力感应……各种常规的、甚至……超常规的能量场探测器……遍布了整个区域！
更不用说……那些……如同雕像般守卫在那里的……冰冷的、散发着非人气息的……战斗机器人！
【强行突破防御：成功率低于1%】
必须……按照零的计划来！
他的计划……简单粗暴，却又……精准地利用了我的能力。
利用我的环境拟态，潜入！
我需要……完美地模拟成……管道、墙壁、线路……甚至……是流动的空气和……阴影！一点点地，渗透进那个如同铜墙铁壁般的能量中心！
然后……找到核心能量节点，将这个……零交给我的、特制的相位干扰器，放置在指定位置。
干扰器一旦启动，会……暂时扭曲锚点周围的空间规则，制造出一个……极其短暂的防御真空期。
而零……则会利用这个真空期，从外部……发动致命一击！
整个过程……必须在……三分钟内完成！
否则……锚点的自毁程序就会启动，而我们……也会被……彻底锁定，然后……清除。
【计划成功率：21%】
只有……两成多一点的希望。
我看着身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零。
又看了看手中那个……冰冷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干扰器。
深吸一口气。
行动……开始！
10
潜入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惊险百倍。
地底能量中心的防御系统，远比零资料里描述的……更加智能，更加……敏感！
我的每一次拟态，每一次移动，都必须……计算到毫秒！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冰冷的金属管道，粗糙的水泥墙面，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能量线路……我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这些冰冷死寂的结构中穿行。
好几次，我都差点被……突然启动的扫描光束扫中！
好几次，我都感觉……那些巡逻的战斗机器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在我刚刚融入的墙壁前……停留了数秒！
【潜入过程中，精神力消耗速度增加300%！】
【被发现概率：持续上升中……已达45%！】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必须……更快！
终于！
在付出了……几乎要精神崩溃的代价后，我……抵达了能量中心的核心区域！
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跳动着的、由无数蓝色能量光束构成的……球体！
这就是……观察者在这个世界的……锚点核心！
【核心能量节点：确认！】
而那些……守卫在核心周围的……是……
三个……散发着更加恐怖气息的……人形战斗单位！它们身上……覆盖着流动的暗影，手中……握着如同实质般的能量利刃！
【检测到裁决者级守卫！数量：3！】
裁决者！
它们……竟然已经在这里了！
是陷阱！零……出卖了我！
【零背叛的可能性：27%】
不……概率不高。
那么……是观察者……提前预判到了我们的行动！
【观察者预知到此次袭击：可能性81%】
该死！
怎么办！
三个裁决者！以我现在的状态……别说放置干扰器了，连靠近都做不到！
【任务失败概率：98%】
要……放弃吗
不！
绝不！
我看着那三个如同死神般矗立的裁决者，又看了看手中那个……承载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干扰器……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无法靠近……
那就……把干扰器……扔过去！！！
【将干扰器投掷到核心节点指定位置：成功率%】
又是问号！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的精神力……都灌注到双臂之上！
模拟……最强韧的碳纤维！
计算……抛物线、风阻（虽然这里是密闭空间）、能量场干扰……
然后……
如同投手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小小的干扰器！朝着能量核心……狠狠扔了出去！
嗖——！！！
干扰器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
三个裁决者瞬间反应过来！能量利刃同时挥出！想要将其……在中途拦截！
但……就在此时！
一直隐藏在外部的零……似乎……也发动了他的能力！
【检测到空间规则被强行扭曲！持续时间：0.3秒！】
就是这……零点三秒！
裁决者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而那个干扰器……则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落在了……能量核心上方的……那个预定好的凹槽之中！
【干扰器……启动！】
嗡——！！！
一股无形的、扭曲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
锚点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地……不稳定起来！
三个裁决者的动作……彻底僵住！它们身上的暗影……甚至开始……溃散！
【锚点防御系统……暂时失效！】
成功了！！！
而零……那如同惊鸿一瞥的……空间扭曲能力……他……果然……有所隐瞒！他绝不仅仅是个清道夫！
但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
动手！！！零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在我脑海中响起！
不用他说！
我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我强忍着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剧痛！再次发动拟态！这一次……不再是隐藏！而是……攻击！
模拟……最坚硬的合金！最锋利的刀刃！
如同……一道融入环境的……死亡旋风！朝着那三个暂时失去防御的裁决者……扑了过去！
目标！它们的……能量核心！
这是……属于我的，只有三分钟的……自由！和……反击！
11
战斗的过程，惨烈而短暂。
失去了锚点能量加持和空间规则保护的裁决者，虽然依旧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
尤其是在……我和零，这两个异常个体的联手之下。
我的环境拟态，负责牵制、干扰、以及……寻找它们能量核心的破绽。我如同鬼魅般，在它们身边穿梭，时而化作坚硬的盾牌抵挡攻击，时而化作锋利的刀刃撕裂它们的装甲。
而零……则展现出了……远超我想象的战斗力！
他似乎……也能在短时间内，进行某种……类似相位移动的攻击虽然每一次使用，都会让他脸色更白一分，气息更弱一分，但……威力却极其惊人！能够……直接穿透裁决者的能量护盾，攻击到它们的本体！
最终……
在付出了……我左臂骨折、零口吐鲜血、几乎昏厥的代价后，那三个强大的裁决者，终于……化作了一地冰冷的金属残骸。
而那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的能量核心，也……在干扰器的持续作用下，光芒越来越黯淡，最终……彻底熄灭。
【江城维度锚点……已摧毁。】
【与观察者的链接……暂时中断。】
……成功了
我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我瘫倒在地，看着一片狼藉的能量中心，感觉……像是在做梦。
零也靠在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咳咳……他咳出几口血，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比我想象的……更能干。
彼此彼此。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短暂的胜利喜悦过后，是……巨大的虚脱和……迷茫。
锚点……是摧毁了。
观察者的监控……也暂时中断了。
但……然后呢
这就结束了吗
那个神秘的组织呢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
观察者……会就此罢休吗还是……会派出……更强大的清除者
我和零……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这个。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和之前那个MP3很像，但颜色是银白色的东西，拿着。
这是什么
……临时的‘信标屏蔽器’。零的声音，依旧虚弱，能……干扰‘观察者’对你的定位……大概……能维持……一个月
一个月
然后呢
一个月后……就……自求多福吧。零似乎……苦笑了一下或者……你可以尝试……找到其他的‘锚点’，继续……破坏下去或许……能彻底摆脱它的控制
那你呢我看着他，你怎么办
我零沉默了片刻，我……还有我的‘任务’要去完成。
他没有细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所谓的任务，一定……也充满了危险。
我们……终究只是……暂时的盟友。
……保重。最终，他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强撑着站起身，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再次……消失了。
只留下我，和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片死寂的……地下能量中心。
以及……那个只能维持一个月的……自由。
12
我最终，还是离开了江城。
这一次，走得更彻底。
我利用零给的屏蔽器，和……我那日益精进的拟态能力，彻底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然后，我选择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回到了那个名叫云泽的南方小城。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逻辑成立概率61%】
我依旧在那个图书馆里工作。整理旧书，打扫卫生，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
那本黑色的笔记，我没有再碰。我知道，里面的知识很诱人，但……代价，也可能是我无法承受的。
《素心草木集》……我偶尔还会翻看。里面的药理和静心法门，对我的恢复和……控制自身能力，很有帮助。只是……关于素心和能力的来源，依旧是谜。
林薇……我不知道这个循环里，她是否存在。或许……在某个角落，过着平凡的生活吧。这样……也好。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平静的表象之下。
但我知道，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观察者的注视，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那个神秘的组织，也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何时会亮出獠牙。
而零……那个亦敌亦友的神秘少年，他的任务，又会将这个世界，引向何方
我……只是这巨大棋局中，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但……
棋子，也有……掀翻棋盘的……权利。不是吗
我走到图书馆的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阳光明媚的世界。
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玻璃。
然后……我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颜色……渐渐融入了窗外的天空和……流动的云彩。
拟态……依旧随心而动。
这是我的能力，我的诅咒，也是……我在这片阴影下，唯一的……武器和……依仗。
屏蔽器的效果，只能维持一个月。
一个月后，我该何去何从
是继续躲藏还是……主动出击去寻找……其他的异常个体去联合……所有被观察者视为威胁的力量去……尝试着，真正地……掌控自己的命运
【主动寻求反抗观察者：成功率%；风险%】
未来，依旧是一片迷雾。
但……
我的心，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绝望和麻木。
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轮回，见识过那么多人性的复杂和……微光。
我似乎……终于明白了一点。
活着，本身就是一场……概率极低的奇迹。
而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即使……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或许……就是生而为人，而非棋子的……意义所在吧。
我收回了手，看着掌心那清晰的纹路。
然后，转身，走回书架之间。
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下温暖的光柱。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
地平线，依旧遥远。
但至少……
我，林潜，还站在这里。
站在这片……属于我的，阴影下的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