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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诏书降临

    宫墙朱红依旧,却掩不住秋意萧索。沈知鸢握着绣绷的指尖微微发白,金线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映得她眼眶发烫。屏风外传来环佩叮咚声,她慌忙将未绣完的龙纹帕子塞进妆奁

    ——

    那是为萧砚生辰准备的贺礼,如今看来,倒像是个笑话。

    公主殿下,陛下宣您即刻前往御书房。

    侍女素月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安。沈知鸢起身时打翻了妆台上的胭脂盒,丹砂红在青砖上晕开,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心。自三日前北狄使者递上和亲文书,整个皇宫便陷入诡异的寂静,而她,始终在等一个解释。

    御书房的铜兽香炉飘着龙涎香,沈知鸢踏入门槛时,正对上萧砚冰冷的目光。他身着玄色蟒袍,腰间玉带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全然没有往日教导她时的温和。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复杂:皇妹,北狄求娶,朕思来想去,唯有你能担此重任。

    陛下是要将臣女送去和亲

    沈知鸢的声音在发抖。她看向萧砚,希望从那双曾教她读书写字的眼睛里寻到一丝怜悯,可他只是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知鸢,这是为了江山社稷。

    萧砚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寒夜的霜。沈知鸢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讽刺:皇叔说得轻巧,当年您教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今却要我用一生去换这所谓的太平

    记忆如潮水涌来。十二岁那年,她父亲战死沙场,萧砚将她接入宫中,亲自教导她骑射、诗书。他会在她背不出《孙子兵法》时耐心讲解,会在她受委屈时为她披上披风,会在漫天繁星下说要护她一世周全。可现在,那个温柔的皇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人。

    住口!

    萧砚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奏折散落一地,你不过是一介女流,能为江山做些贡献是你的福气!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沈知鸢的心。她红着眼眶,将袖中的玉佩扯下,狠狠摔在地上:这是您十岁时送我的生辰礼,如今,臣女一并还了!

    玉佩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沈知鸢转身就走,素月在身后慌乱地追赶。萧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口传来阵阵钝痛,却死死咬住牙关。他何尝不知这和亲意味着什么,可北狄势大,若不答应,战火必将蔓延至中原大地。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唯有这样,才能压制住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回到栖梧宫,沈知鸢将自己反锁在房内。窗外秋风呼啸,吹得窗棂咯吱作响。她倚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泪水无声地落下。这些年,她将对萧砚的情愫藏在心底,以为终有一日能等到他的回应,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三日后,和亲的仪仗队准备启程。沈知鸢身着华丽的嫁衣,凤冠上的明珠垂在眼前,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最后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宫,心中满是悲凉。出了宫门,她看到萧砚骑着黑马立在长街尽头,一身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知鸢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很快被冷漠掩盖。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决绝的笑容,随后放下车帘。马车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她破碎的心在哭泣。

    北狄路途遥远,一路上黄沙漫天。沈知鸢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风声,思绪万千。她知道,此去便是天涯,或许再也回不来了。曾经的栖梧宫,曾经的点点滴滴,都将成为回忆。而她与萧砚之间,也再无可能。

    当夜幕降临时,沈知鸢掀起车帘,望着天边的一轮孤月。她想起萧砚曾说过,月亮代表着团圆,可如今,她却要远离故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伸手接住一滴月光,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曾经的温暖。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沈知鸢强撑着精神应对沿途的各种事宜。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为她代表着大胤的颜面。每到一处驿站,她都会收到来自宫中的书信,却始终没有萧砚的只言片语。她心中的失望与怨恨渐渐交织,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前行。

    终于,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清晨,沈知鸢远远望见了北狄的王庭。金色的帐篷在阳光下闪耀,马蹄声由远及近,北狄王骑着高头大马前来迎接。沈知鸢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装,缓缓走下马车。

    大胤公主果然名不虚传,本王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北狄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大笑起来。沈知鸢福了福身,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一片冰凉。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将彻底改变。

    而此时的大胤皇宫,萧砚站在栖梧宫空荡荡的房间里,拾起地上破碎的玉佩。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拼在一起,眼中满是懊悔与痛苦。他想起沈知鸢离去时决绝的眼神,想起她摔玉佩时的心痛,心中如同被万箭穿心。

    来人,备马!

    萧砚突然说道。他要去追,他要将沈知鸢带回来,哪怕与天下为敌。可当他跨上马背时,却又停住了。他不能,他肩负着江山社稷,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让百姓陷入战火。

    萧砚望着西方的天空,久久伫立。他知道,自己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而这份悔恨,将伴随他一生。

    风雪大婚

    北狄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如刀刃般刮过沈知鸢的脸颊。距离和亲队伍出发已过月余,此时的她正端坐在王庭的大帐中,任由北狄侍女为她梳妆打扮。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面容,凤冠上的宝石在烛火下闪烁,却不及她眼中的冷意。

    公主,吉时快到了。

    侍女用生硬的中原话提醒道。沈知鸢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桌上那封未拆封的家书上。这是临行前母亲托人送来的,她一直舍不得打开,生怕字里行间的牵挂会击溃她最后的防线。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沈知鸢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踏出帐门的瞬间,漫天风雪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片火红的婚典布置,金色的帐篷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北狄的贵族们围坐在一起,脸上带着好奇又打量的目光。

    北狄王阿古达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身披华贵的兽皮披风,正朝着她缓缓走来。他的眼神炽热,充满占有欲,与萧砚那冷漠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我的新娘,你真美。

    阿古达伸手牵住她,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沈知鸢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任由他牵着走向祭坛。寒风呼啸,吹得她的嫁衣猎猎作响,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仿佛整颗心都已经冻僵。祭坛上,萨满巫师念起古老的祝词,沈知鸢的思绪却飘回了大胤皇宫,想起萧砚那张冷漠的脸,想起他说的那句

    这是为了江山社稷。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知鸢下意识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站在风雪中,斗篷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熟悉的玄色衣角。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

    是萧砚!他竟然真的来了!

    萧砚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死死地盯着祭坛上的沈知鸢。她的嫁衣如火,却灼得他眼眶生疼。他看着阿古达为沈知鸢戴上象征北狄王后的银冠,看着两人交杯换盏,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成为他人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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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愿新人白头偕老!

    萨满巫师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沈知鸢举起酒杯,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萧砚的身影。她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与懊悔,心中涌起一阵快意,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酸涩。曾经,她多么希望能与他携手一生,如今,却只能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

    二愿新人子孙满堂!

    酒杯中的酒洒在雪地上,瞬间化作点点冰花。沈知鸢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她的心。她望着萧砚,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满意了吗

    萧砚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冲进风雪中。他的内心翻涌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为什么当初要那么狠心为什么不不顾一切地将她留在身边他在雪地里狂奔,任凭风雪打在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因为心早已痛到麻木。

    婚礼继续进行,沈知鸢却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当阿古达牵着她走进洞房时,她机械地迈着步子,脑海中全是萧砚离去的背影。洞房内,温暖的炉火映得帐幔通红,阿古达伸手想要拥抱她,却被她侧身躲开。

    我累了。

    沈知鸢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阿古达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好,本王等得起。

    他转身离开,留下沈知鸢独自一人坐在床边。

    沈知鸢摘下沉重的凤冠,任由长发散落。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风雪。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清冷的光。她想起小时候,萧砚带她在皇宫的花园里看雪,那时的雪也是这样洁白,他的笑容也是那样温暖。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夜深了,风雪渐渐停歇。沈知鸢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不知道萧砚是否已经离开北狄,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她清楚,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沈知鸢,她要在这陌生的土地上,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而此时的萧砚,正骑着马在雪原上飞驰。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越快越好。他不敢再停留,生怕多看沈知鸢一眼,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寒风呼啸,吹得他睁不开眼,可他却觉得,这风再冷,也不及心中的寒意。

    回到大胤边境的军营时,萧砚已经浑身是雪。他跳下马来,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副将连忙上前扶住他:王爷,您这是……

    萧砚摆摆手,走进营帐,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他从怀中掏出那块破碎的玉佩,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一夜,大胤边境的军营里,萧砚独自一人,守着一盏孤灯,回忆着与沈知鸢的点点滴滴。而在北狄的王庭中,沈知鸢也望着窗外的明月,久久未眠。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隔着千里雪原,各自承受着相思与悔恨的煎熬。

    边关烽火

    北风卷着砂砾,将大胤边境的城楼刮得呜呜作响。萧砚握着战报的指节泛白,羊皮纸上

    北狄毁约,五万铁骑压境

    的字迹刺得他双目生疼。烛火在风隙中明灭不定,恍惚间映出沈知鸢嫁衣如火的模样,与此刻战报上的血色墨迹重叠。

    王爷!北狄先锋已至雁门关外三十里!

    副将的疾呼打破死寂。萧砚猛地起身,玄色披风扫落案上地图,他望着沙盘上标注的北狄营帐,忽然想起三日前密探传来的消息

    ——

    北狄王帐中多了个能说中原话的谋士,连阿古达都要敬她三分。

    沈知鸢跪坐在毡帐内,指尖抚过案上的青铜虎符。北狄的寒冬比往年更冷,哈气在貂裘领口凝成霜花。自那场风雪大婚后,她凭借对中原兵法的熟悉,渐渐在北狄站稳脚跟。阿古达虽对她始终留有几分戒心,却不得不承认她的谋略让北狄军队如虎添翼。

    王后,大胤军队在青崖谷设了伏兵。

    侍卫的禀报打断她的思绪。沈知鸢望着羊皮地图上那个熟悉的地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青崖谷地势险要,是她十四岁那年,萧砚手把手教她设伏的地方。那时他握着她的手在沙盘上推演,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知鸢,真正的兵家之道,是让敌人在熟悉的地方栽跟头。

    当夜,沈知鸢将北狄军队引向青崖谷另一侧的断崖。当萧砚在中军帐接到斥候

    北狄改道

    的急报时,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他策马奔至高处,借着月光望见谷中烟尘四起,北狄骑兵的弯刀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而最前方那匹踏雪乌骓上,端坐着个身披银甲的身影。

    沈知鸢摘下头盔,青丝在夜风中飞扬。她与萧砚隔着百丈距离遥遥相望,四目相对的刹那,仿佛回到了栖梧宫的月下。那时他教她挽弓,说她的眼睛比星辰还亮;此刻他眼底布满血丝,望着她的眼神却比北疆的寒风更冷。

    放箭!

    萧砚的声音带着沙哑。随着令旗挥动,万箭齐发,破空声撕裂寂静。沈知鸢却不慌不忙,举起手中令旗,北狄的盾牌瞬间组成铜墙铁壁,箭矢纷纷坠落在地。她看着萧砚紧皱的眉头,突然扬声喊道:皇叔可还记得《孙子兵法》有云

    ——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萧砚心上。他当然记得,那些手把手教她研读兵书的日夜,此刻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战场上硝烟弥漫,沈知鸢却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她缠着萧砚问各种兵法难题,他总是耐心解答,偶尔还会弹她额头:小丫头,莫要贪多嚼不烂。

    火攻!

    萧砚再次下令。烈焰腾空而起,照亮了沈知鸢的侧脸。她从容地指挥军队后撤,眼角余光却始终盯着萧砚。她看到他眼中的焦急与痛苦,心中竟涌起一丝报复的快意。曾经他将她推入深渊,如今她也要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

    战斗持续到黎明,双方暂时休战。萧砚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手中的兵书被翻得哗哗作响。他想起沈知鸢在战场上的英姿,想起她眼中的恨意,心中一阵绞痛。他派人去查那个北狄女谋士的身份,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如坠冰窖

    ——

    正是沈知鸢。

    与此同时,沈知鸢坐在王帐中,看着手中萧砚曾经送她的《武经总要》。书页间夹着的海棠花瓣早已干枯,那是他们初次赏春时她偷偷夹进去的。阿古达走进来,看到她盯着书发呆,笑道:本王从未见过女子能有如此谋略,不愧是本王的王后。

    沈知鸢将书合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大王谬赞,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她心中却在盘算着下一场战役。她知道,萧砚不会轻易认输,而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双方在边境展开了拉锯战。萧砚逐渐摸清了沈知鸢的战术,却始终无法突破她的防线。每一次交锋,都像是两人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既是兵法的对决,也是情感的博弈。

    一日深夜,萧砚独自骑马来到战场旧址。月光下,焦土上还残留着箭矢与兵器。他望着远处北狄的营帐,想起沈知鸢在火光中冷笑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后悔,后悔当初的决定;他痛苦,痛苦于她的恨;他更无奈,无奈于这复杂的局势。

    而沈知鸢也常常站在营帐外,望着大胤的方向出神。她知道萧砚就在对面,那个曾经让她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却成了她的敌人。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可每当想起过去的种种,心中还是会泛起涟漪。

    战争仍在继续,边关的烽火照亮了整个夜空。萧砚与沈知鸢,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在战场上针锋相对,谁也不肯先低头。而这场战争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暗潮涌动

    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连绵的营帐,萧砚在军帐中来回踱步,手中的密信被攥得发皱。信中字字如刀:朝中丞相与北狄暗中勾结,意图里应外合,推翻当今圣上,扶持傀儡上位。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信笺边缘,眼前却浮现出沈知鸢在战场上冷笑的模样,心头一阵抽痛。

    夜色深沉,沈知鸢斜倚在王帐的软垫上,望着案头摇曳的烛火出神。阿古达近日对她愈发信任,甚至将部分军权交予她掌管。可她知道,这份信任背后暗藏危机,北狄贵族中已有不少人对她这个外来的王后心生不满。突然,帐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警惕地起身,手按上腰间的软剑。

    王后,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知鸢微微松了口气,示意侍女素月进来。自她远嫁北狄,素月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她身边。素月神色慌张,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这是从大胤传来的,说是事关重大。

    沈知鸢展开信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信中详细记载了丞相的阴谋,还提及萧砚如今腹背受敌,处境堪忧。她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萧砚疲惫的面容。尽管心中恨意难消,可她终究无法对他的安危无动于衷。

    同一时间,萧砚也在思索着应对之策。他深知,若不能尽快解决北狄的威胁,朝中局势必将失控。可每一次与沈知鸢交锋,他都下不了狠心痛击。他想起沈知鸢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她总爱跟在他身后,软糯地喊着

    皇叔,眼里满是依赖。如今,那份依赖早已化作滔天恨意。

    王爷,北狄又有异动!

    副将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萧砚披上战甲,翻身上马,朝着边境疾驰而去。月光下,两军对峙,沈知鸢骑着踏雪乌骓立于阵前,银甲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她看着萧砚越来越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

    皇叔今日又要使什么计策

    沈知鸢的声音清冷如霜。萧砚望着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知鸢,收手吧。你可知朝中...住口!

    沈知鸢厉声打断他,我不过是你用来换取太平的棋子,如今又来假惺惺地关心我作甚

    话音未落,北狄的战鼓骤然响起。沈知鸢举起令旗,指挥军队发起进攻。萧砚无奈,只得下令迎战。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箭矢如雨般交织。萧砚在乱军之中,始终留意着沈知鸢的动向,生怕她有丝毫闪失。而沈知鸢也在寻找机会,她既想给萧砚一个教训,又不愿他真的陷入绝境。

    激战正酣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一名北狄斥候飞奔至沈知鸢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沈知鸢脸色大变,当即调转马头,朝着王帐方向疾驰而去。原来,北狄贵族趁她出征之际,发动叛乱,意图囚禁阿古达,夺取王位。

    萧砚见沈知鸢突然离去,心中莫名不安。他顾不上多想,带着一队亲兵追了上去。当他们赶到北狄王帐时,只见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沈知鸢手持长剑,正在与叛军激战,发丝凌乱,银甲上溅满鲜血。

    知鸢!

    萧砚大喊一声,挥剑冲入战团。沈知鸢听到他的声音,微微一怔,险些被叛军的长剑刺中。萧砚眼疾手快,挡在她身前,替她格开了攻击。两人背对背作战,配合竟如当年在宫中演练时那般默契。

    一番厮杀后,叛乱终于被平息。阿古达对沈知鸢和萧砚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设宴款待他们。席间,阿古达提出与大胤议和,共同对抗朝中的叛臣。沈知鸢和萧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

    夜深了,沈知鸢独自站在营帐外,望着满天繁星。萧砚悄然走到她身后,轻声说道:知鸢,当年的事,我...不必说了。

    沈知鸢打断他,如今局势复杂,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吧。

    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砚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他知道,想要重新赢得沈知鸢的信任,绝非易事。但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而沈知鸢,尽管心中对萧砚仍有怨恨,可在生死关头他的挺身而出,还是让她尘封的心泛起了涟漪。

    与此同时,在大胤的皇宫中,丞相正与北狄使者密谋。他们计划在议和之时,设下埋伏,一举消灭萧砚和沈知鸢,彻底掌控局势。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逼近...

    破镜重圆

    议和那日,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坠下铅云。萧砚与沈知鸢并辔而行,马蹄踏碎满地霜花,两人之间却横亘着看不见的隔阂。北狄王庭的金帐外,大胤与北狄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看似和平的表象下,暗潮汹涌。

    此次议和,还望二位以诚相待。

    阿古达举杯,目光在萧砚与沈知鸢之间流转。萧砚端起酒盏,余光瞥见沈知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他心中一紧,昨夜收到的密报在脑海中炸开

    ——

    丞相的死士已埋伏在议和现场外围,只等信号便发动突袭。

    酒过三巡,帐外突然传来异响。萧砚本能地挡在沈知鸢身前,却见她冷笑一声,抽出腰间软剑:皇叔倒是一如既往地爱做戏。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衣人破帐而入,弯刀泛着森冷的光。沈知鸢瞳孔骤缩,她虽早知议和有诈,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胆,敢在北狄王庭动手。

    保护王后!

    阿古达的怒吼与兵器碰撞声交织。萧砚挥剑格开刺向沈知鸢的利刃,高声喊道:知鸢,西侧有暗门!

    沈知鸢却反手一剑逼退敌人,咬牙道:我若走了,你这出苦肉计可怎么收场

    飞溅的血珠落在萧砚脸上,他望着沈知鸢眼中的恨意与防备,心被刺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记忆突然闪回栖梧宫的春日,她也曾这样倔强地与他争论兵法,那时她眼中的星光,如今却成了伤人的锋芒。当年送你和亲,是我权衡再三的错...

    萧砚边战边喊,但今日,我不会再让你涉险!

    沈知鸢的动作顿了一瞬,却被趁机攻来的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萧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替她挡下致命一击,温热的血溅在她嫁衣残留的金线绣纹上。为什么...

    沈知鸢看着他染血的玄甲,声音发颤。萧砚笑着抹去嘴角血迹,像极了多年前教她骑马时的模样:因为我后悔了,从你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

    混战中,沈知鸢的软剑突然脱手。千钧一发之际,萧砚揽住她的腰旋身避开攻击,却在落地时踩到血迹滑倒。两人一同跌进帷幔后的角落,萧砚将她护在身下,后背重重撞上立柱。疼吗

    沈知鸢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他流血的伤口,触及他炽热的目光时又慌忙收回。

    比看你恨我好受。

    萧砚握住她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知鸢,北狄的雪再冷,也冻不住我想追回你的心。那日在婚礼上,我看着你红盖头下的影子,才明白自己早已将你刻进命里。

    他的声音被战火撕裂,却字字清晰地落进沈知鸢耳中。

    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平息,阿古达带人肃清了残余敌人。沈知鸢望着萧砚苍白的脸,想起这些日子战场上他刻意避开她要害的每一次交锋,想起他在北狄内乱时毫不犹豫的援手,眼眶突然发烫。可你当初...是我懦弱。

    萧砚将她搂入怀中,用江山社稷当借口,亲手推开了最珍贵的人。

    议和破裂的消息传回大胤,丞相见阴谋败露,竟公然起兵谋反。萧砚与沈知鸢率领联军日夜兼程赶回京城,一路上,两人默契渐复。沈知鸢看着萧砚在军帐中绘制攻城图,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恍惚间回到了年少时,她也是这样托腮看着他讲解兵法。

    若这次平乱后...

    萧砚突然开口,笔尖在地图上顿出墨点,你愿意回栖梧宫看看吗那里的海棠,我让人每年都悉心照料着。

    沈知鸢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重新系上的玉佩

    ——

    那是萧砚在战场上趁她不备,用红线将碎片仔细串好的。

    叛军攻城那日,沈知鸢骑着踏雪乌骓立于城墙之上。她望着城下萧砚挥剑斩落叛军军旗的身影,终于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银冠。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颈间若隐若现的旧伤,那是三年前萧砚教她射箭时,不慎被弓弦划伤的。王爷,王后亲自率军出城了!

    副将的惊呼让萧砚心头一颤,转身便看见沈知鸢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直冲向敌军主帅。

    剑光如雪,血雨纷飞。当沈知鸢的剑尖抵住丞相咽喉时,萧砚策马赶到,玄色披风沾满尘土,却依旧如当年般挺拔。放了陛下,我饶你不死。

    沈知鸢的声音冷若冰霜。丞相望着她身后萧砚坚定的眼神,突然大笑起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用和亲做幌子,里应外合...

    住口!

    萧砚怒喝一声,知鸢从未与我合谋!她是大胤最勇敢的将军之女,是北狄最睿智的王后!

    他翻身下马,走到沈知鸢身边,伸手替她拂去脸上血污,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叛乱平定那日,皇宫的海棠开得正艳。沈知鸢站在栖梧宫的长廊下,看着萧砚亲手将那枚修复的玉佩系在她腰间。这次换我护你。

    萧砚的吻落在她发顶,用余生,弥补所有遗憾。

    远处传来更漏声,月光温柔地洒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曾经破碎的誓言,终于在历经风雨后,重新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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