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晚因大龄低学历被钉在裁员名单榜首，亲妈哭诉癌症晚期要20万手术费，相恋八年的男友却在直播间给她估值，明码标价：低学历+大龄=800分手费。当她用最后20块买卫生巾时，便利店老板突然跪地狂吼：我滴小祖宗！你中了800万啊！苏晚转身将男友的补偿协议塞进碎纸机，雪白的纸片从碎纸口喷涌而出，纷纷扬扬地落进垃圾桶，渐渐盖住了母亲那顶只要9块9还包邮的化疗假发。1、
苏晚的工位被搬到了厕所门口旁边。
三本生配得上这风水宝地。Lily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尖踢了踢那张掉漆的办公桌，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可以的话，顺便负责厕所卫生咯。
厕所的氨水味钻进鼻腔，苏晚的手指在键盘上停滞了一秒。她抬头看向Lily那张玻尿酸过量的脸，欧式双眼皮下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有问题Lily的红唇勾起，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能有个工位就不错了。
苏晚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看着自己九年工龄换来的新工位，桌面裂缝里还卡着上一位离职同事的头发，垃圾桶里塞满了用过的卫生纸。
好的，陈总监。苏晚突然听见。
Lily把一叠文件摔在她面前：来，给新来的小张写一下周报，她可是211毕业的，别用你那野鸡大学的文风污染她的履历。
文件扉页贴着照片，00后女孩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刺痛了苏晚的眼睛。她伸手去接，Lily却松手太早，纸张散落一地。
捡起来。Lily转身前丢下一句，记得手写，你那破打字速度会耽误小张晋升。
苏晚蹲下身，一张一张捡起文件，发现每页都印着Lily的脚印。第九页上，鞋跟戳破了小张的照片，正好贯穿那张灿烂的笑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苏晚掏出来，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她深吸一口气，用肩膀夹住手机，双手还在整理文件。
晚晚啊...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是...是宫颈癌晚期...
苏晚的手指僵住了，一张纸飘回地面。
需要二十万手术费，妈知道你刚被降薪...母亲咳嗽起来，还要是实在没有，妈就...就不治了...
视频通话突然接通，屏幕上出现母亲惨白的脸。她戴着化疗假发，但额角露出一截黑色发根。床头柜上，一瓶未拆封的假发专用护理液反射着冷光。
妈，您别急。苏晚的喉咙发紧，我这就...
姐！弟弟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妈都这样了你还磨蹭什么紧接着轰炸过来：今天不打钱我就给妈停药！你自己看着办吧！
通话戛然而止。苏晚盯着黑下去的屏幕，指节发白。通知栏跳出弟弟的朋友圈更新，凌晨三点，澳门威尼斯人的赌场招牌下，他搂着网红脸女孩比耶。
厕所门被推开，几个新来的实习生嬉笑着走出来。她们瞥见蹲在地上的苏晚，笑声立刻变成了窃窃私语。
那就是被贬到厕所的组长
听说三本学历混进来的。
三十多了还没结婚，肯定有问题...
苏晚站起来，慌慌忙忙地整理好手上的文件，然后快步走回工位，发现电脑屏保被换成了大龄剩女倒计时，有人用她的生日设置了32岁倒计时，今天显示的是还剩2天。
下班时间，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苏晚打开手机银行，余额显示：47，821.36。她咬咬牙，输入转账金额：200，000.00。
余额不足的提示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脸上。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顾明轩的直播推送弹出来消息，标题是《大龄三本女的真实估值》。苏晚鬼使神差点进去，看到镜头前西装革履的前男友正在白板上写公式：
三本学历扣5分，30岁以上扣8分，月薪低于2万扣3分...综合估值800，这就是我给前任的分手补偿标准。
弹幕刷过一片哈哈哈和太真实了。顾明轩推了推金丝眼镜，突然拿出一个相框：看，这就是估值800的前女友。
苏晚的血液凝固了，那是他们的合照，但她的脸被画上了红叉。
她居然用我的身份证偷偷办网贷。顾明轩叹气摇头，所以兄弟们，找对象一定要看年龄和学历...
苏晚的手指颤抖着点开支付软件。在我的证件里，她赫然发现名下多出三笔网贷，都是顾明轩上次借用她身份证的复印件办的。
便利店的门铃响了。苏晚机械地走进去，拿了一包最便宜的方便面。收银台前，老板突然叫住她：妹子，你上次买的彩票还没兑呢
苏晚茫然地抬头。老板已经激动地拍着柜台：就上个月28号，你买卫生巾时顺手买的那张！
苏晚从包里翻出那张彩票，低头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片，耳边嗡嗡作响。便利店的白炽灯突然变得刺眼，她看见彩票上的数字在眼前跳动。
老板的声音开始发抖地说：我的老天爷啊！头奖！八百万！
冰柜旁的初中生最先举起手机，闪光灯咔嚓照亮了苏晚的脸。妈！快来看！女孩尖利的嗓音刺破空气，这就是网上那个被估值800块的阿姨！
玻璃门外的人影开始聚集。穿睡衣的大妈都快把脸贴在门板上了。外卖小哥的单车哐当倒地，把镜头对准了苏晚。
让让！让让！染着黄毛的便利店常客挤到最前排，手机直播界面上的点赞数正以每秒上百的速度飙升。
姐姐！姐姐看镜头！初中生突然蹿到跟前，美颜相机的猫耳特效在苏晚头顶一跳一跳，你准备怎么花这笔钱啊买豪宅还是整容
老板还在激动地手舞足蹈：我就说我这店风水好！前年出过五百万，今年...
苏晚突然转身走向门口的碎纸机。她把顾明轩手写的分手补偿协议塞进去，看着那张纸被绞成碎片。碎纸机卡住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像她过去三十多年被绞碎的人生。
2、
叮，手机短信提示音。屏幕亮起：
【福利彩票】尊敬的客户，您尾号800的银行卡已到账8，000，000.00元（税后）。
苏晚看到后，立马把自己捯饬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地跑去银行。
银行VIP室的空调吹得让人发冷。苏晚盯着茶几上的资金规划表，手指在500万信托冻结那一栏上敲了敲。
苏小姐，我建议您先做资产隔离。财务顾问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计算器的蓝光，根据数据统计，中奖者被亲友榨干的案例占73%。
窗外飘着细雨，苏晚看见母亲和弟弟正在银行门口的出租车里争吵。弟弟用力拍打着车窗，嘴型分明在吼钱呢。
尤其是...顾问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突然压低声音，您这种情况。
苏晚把签字笔转了一圈。笔杆上还贴着前公司的logo，掉漆的诚字硌着她的虎口。
三年前有个客户，中奖后给弟弟买了房。顾问翻开案例册，现在全家住着别墅，他租在阳台隔间。
玻璃窗突然被拍响。弟弟的脸挤在雨痕斑驳的窗面上，扭曲得像融化的蜡像。
就按这个方案。她签下名字，最后一笔划破了纸张，500万信托三年内不能动，200万注册公司，100万...
反PUA诉讼基金。顾问接过文件，已经按您要求联系了林律师，她处理过很多起...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Lily踩着水钻高跟鞋闯进来，香奈儿外套上还别着工牌。
苏晚！谁准你...她的视线突然黏在资金规划表上，声音陡然拔高，五百万
财务顾问迅速合上文件夹。Lily的睫毛膏晕开了，黑乎乎地糊在眼角，像被人揍了两拳。
陈总监。苏晚慢慢站起来，您来办业务
雨声突然变大。弟弟在门外叫骂，保安架着他往外拖。Lily的嘴唇抖了抖，粉底液遮不住的青筋在太阳穴跳动。
公司要收回你的工位。她甩出一份文件，明天之前清空。
苏晚接过《物品交接单》，最后一页附着写字楼租赁合同。她盯着甲方签名处龙飞凤舞的陈露，突然笑了。
十年租约她翻开合同，押金要扣三个月
Lily的假睫毛颤了颤：这是规定。
正好。苏晚从包里掏出支票本，我也想租层楼。
钢笔尖悬在支票上方，她抬头看向Lily：您说，我租哪层好呢
财务顾问的咖啡杯停在半空。Lily的耳环晃得厉害，镶钻的字母L一下下刮着她浮粉的脖颈。
你...什么意思
18层不错。苏晚写下数字，就在您办公室楼上。
支票撕下的声音很清脆。Lily的瞳孔缩成针尖，她看清了那个数字：1，280，000.00。
押金抵违约金。苏晚把支票推过去，我九年加班费算下来正好这个数。
雨点砸在玻璃上。弟弟挣脱保安冲进来，一把抢过支票：姐！妈的手术费...
那是楼宇押金。苏晚抽回支票，专款专用。
弟弟的拳头攥紧了。苏晚闻到他身上混杂着香水味的烟酒气，澳门赌场的筹码还塞在他裤兜里，露出一角。
苏小姐。财务经理匆匆赶来，业主同意面谈。
Lily的高跟鞋崴了一下。她抓住桌沿才没摔倒，美甲片咔地崩飞一块。
会议室里，开发商代表已经摆好茶点。苏晚看着投影仪上的楼层平面图，红圈正好框住Lily的办公室。
这层的租户...代表擦着汗，合约还没到期。
违约金我付。苏晚点开手机，按他们合同第17条，违约方需双倍返还押金。
Lily冲进来时，投影仪正把《租赁合同》第17条投在白墙上。她精心打理的卷发被雨淋湿了，一绺绺贴在额头上。
苏晚！你...
陈总监。开发商站起来，这位苏女士要租整层。
Lily的口红粘在牙齿上。她看着苏晚在合同上签字，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像刀片刮玻璃。
装修期间...苏晚合上文件夹，现有租户可以继续使用。
Lily的肩膀刚放松，就听见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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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得按天付租金。苏晚按下录音笔，Lily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来：三本学历配得上这风水宝地吗
开发商的茶杯盖当啷掉在桌上。Lily的粉底液遮不住她涨红的脸，玻尿酸填充的苹果肌在抽搐。
按市场价。苏晚把租金计算表推过去，每天5800。
弟弟突然扑到桌上：姐！妈在医院...
哪个医院苏晚打开手机，我查查床位费。
会议室死寂。弟弟的喉结滚动着，赌场筹码从他口袋里掉出来，叮叮当当滚到开发商脚边。
苏小姐。财务顾问适时递上另一份文件，您的公司注册完成了。
烫金的营业执照上，晚阳文化传媒几个字亮得刺眼。Lily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香水混着汗味变得酸臭。
对了。苏晚从包里拿出直播设备，今天开始减肥打卡。
三脚架支起来的瞬间，Lily条件反射般捂住脸。她的美甲师肯定没告诉她，钻戒在镜头前会反光，尤其是受贿得来的那枚。
直播间人数飙升得很快。弹幕淹没了屏幕：
这就是那个中奖的姐姐
背景里是谁啊脸都绿了
旁边那个男的好眼熟...
苏晚调整着镜头角度，正好拍到Lily在合同上签字的特写。她的手抖得厉害，陈露两个字写得像蚯蚓爬。
今天目标减一斤。苏晚对着麦克风说，先从戒掉讨好型人格开始。
她按下关机键时，Lily正被开发商请出会议室。那双水钻高跟鞋卡在门槛上，她狼狈地扶着墙才没摔倒。
深夜的公寓里，苏晚对着镜子卸妆。卸妆棉擦过眼角时，她发现第一道皱纹已经爬了上来。
冰箱门开着，里面只剩半盒过期酸奶。她挖出一大勺塞进嘴里，甜腻的香精味灼烧着喉咙。
第二勺，第三勺...直到塑料盒见了底。胃袋沉甸甸地坠痛，她冲进卫生间，手指刚碰到喉咙就听见手机响。
林晓晓的消息跳出来：
姐姐，我找到顾明轩的暗网交易记录了。
下面跟着一张截图，8美元的PUA课程压缩包赫然在列。
苏晚的手指悬在回复键上。镜子里，她的嘴角还沾着酸奶，像干涸的唾沫星子。
直播设备还架在客厅。她走过去按下录制键，镜头诚实地拍下她挖出第二盒冰淇淋的全过程。
今天超额完成目标。她对着空气说，胖了两斤。
冰淇淋盒见底时，天已经蒙蒙亮。苏晚删掉了这段视频，却在回收站里发现九年前入职时的照片，那时候她的工牌上还印着实习两个字。
手机又响了。银行短信提醒她，顾明轩绑定的打赏账户刚刚被冻结。屏幕光照着她浮肿的脸，额头上爆了一颗痘。
苏晚点开顾明轩的主页，最新动态停在那张估值表上。评论区有人问：后来那个前女友怎么样了
她截了图，打开九年没换的头像，点击更换。新头像是一张彩票特写，奖金数字清晰可见。
天完全亮了。苏晚把弟弟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操作到一半时，澳门赌场的客服短信跳出来：尊敬的VIP客户，您预存的50万筹码...
删除键按下去的声音很轻，像某种昆虫被碾碎时的脆响。
3、
热搜榜上，客服组长睡出800万的标题刺眼地挂在第三位。
苏晚点开词条，置顶的是一段模糊的酒店监控截图，画面里的女人背影和她有七分相似，正挽着一个秃顶男人的胳膊。顾明轩的配文煽风点火：有些人的第一桶金，来得比赌场还快。
评论区炸开了锅：
我说怎么突然有钱了，原来是卖的啊！
30多岁的老女人，除了卖还能干嘛
她前男友真惨，被这种女人骗了八年青春。
苏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指甲边缘的倒刺刮着钢化膜。她点开顾明轩的主页，最新直播预告赫然写着：今晚8点，深度解析捞女的PUA话术。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
姐，妈快不行了，医生说要重新做精神鉴定，你赶紧来医院签字。——苏浩
苏晚冷笑一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她走到电脑前，点开林晓晓昨晚发来的文件包，是8美元的PUA课程压缩包，解压后是一堆乱码命名的MP3文件。
她随手点开一个，顾明轩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飘出来：
记住，打压大龄三本女的学历是第一步，要让她们觉得自己不配……
苏晚的胃里翻涌出一股酸水。她关掉音频，打开微博，编辑了一条新动态：
今晚8点，直播拆穿某PUA导师的盗版人生。
发送键刚按下，门铃就响了。
门外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胸牌上印着仁和医院精神科。
苏小姐，您弟弟提交了您的躁郁症鉴定申请。年长的那位推了推眼镜，我们需要您配合检查。
苏晚的视线落在他的工作证上，张医师，照片和本人对不上，眼角多了一颗痣。
张医师她挑眉，您的美容针打歪了，右脸比左脸高0.5厘米。
男人的表情僵了一瞬。
还有——苏晚掏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他的胸牌，仁和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姓李，上个月刚上过电视，是个女的。
年轻的那个医生突然慌了，手往口袋里摸。苏晚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袖口被扯开，露出澳门赌场的VIP手环。
精神科医生还兼职赌场保安她冷笑，苏浩给了你们多少钱
年长的医生脸色铁青，猛地抽出一张纸：这是鉴定书！你弟弟已经签字了，你现在就得跟我们走！
苏晚扫了一眼，签字栏的笔迹潦草得像鬼画符，而医师签名处赫然写着美容顾问王丽。
她直接拍了张照片，发到家族群里：妈，您的主治医师改行做医美了
群里瞬间炸了。
三姨：这什么野鸡医院！
二舅：苏浩你是不是又赌输了骗钱
大姑：@苏晚
你妈根本没住院！她昨天还跟我打麻将呢！
苏晚收起手机，看着面前两个冒牌货：滚，还是等我报警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跑。年轻的那个跑太快，裤兜里掉出一叠东西，是澳门赌场的筹码和一张精神科医师资格证复印件，上面的照片明显是PS的。
苏晚弯腰捡起，拍照，上传微博：
我弟弟请的‘精神科医生’，专业是赌场发牌。
晚上7:50，苏晚的直播间已经挤满了人。
弹幕刷得飞快：
姐姐真要拆穿前男友
顾明轩的粉丝已经在路上了，小心被冲！
那个酒店监控图一看就是P的，秃顶男的头像都变形了！
苏晚调整了一下摄像头，背景是她新公司的办公室，墙上挂着晚阳文化传媒的营业执照。
8点整，她点开直播。
大家好，我是苏晚。她直视镜头，今晚的主题是——
话音未落，直播间突然卡顿，弹幕一片空白。
三秒后，屏幕跳出提示：该直播间涉嫌违规，暂时封禁。
苏晚眯起眼，刷新页面，顾明轩的直播间却正常开着，标题改成：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捞女必须现形！
她冷笑一声，切到电脑后台，打开林晓晓给的文件夹，找到一个名为PUA_原始课程的压缩包。
解压，播放。
顾明轩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教学录音，而是一段私人对话：
这课是我从暗网买的，8美元一套，转手卖8888，傻子才不赚……
那些女的真好骗，随便打压两句就自卑了……
苏晚呵，便宜货，玩腻了就扔……
苏晚勾了勾嘴角，把这段录音上传到云端，生成分享链接，然后群发到所有社交平台。
顾明轩PUA课程盗版实锤
的话题瞬间冲上热搜。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疯狂震动。
Lily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苏晚！你公司的货被卡在海关了！
所有退换货审批我都压着，你直播间卖的2000单别想发了！
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苏晚没回，直接拨通了供应商的电话。
李总，我的货怎么回事
苏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对方支支吾吾，陈总监那边打了招呼，我们也很为难……
苏晚笑了：李总，您去年双十一刷单被平台罚款80万的事，税务那边知道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三分钟后，物流部的消息弹出来：苏总，货放行了，今晚就能发完。
苏晚截图，发朋友圈，配文：有些人压着我的货，却压不住我的命。
直播解封时，已经是晚上10点。
苏晚重新打开摄像头，背景换成了仓库，工人们正忙着打包，2000单货品堆成小山。
弹幕炸了：
姐姐牛逼！！
顾明轩的直播间被封了！大快人心！
那个假医生的事后续呢
苏晚拿起一叠文件，对着镜头晃了晃：这是我弟弟苏浩的赌场流水，过去三个月，他输了200万。
她又点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浩哥，你再不还钱，我们就去找你姐了……
放心！我姐中奖了，800万呢！你们逼紧点，她肯定给！
录音结束，直播间一片死寂。
苏晚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
苏浩，你的肾要是还值点钱，就自己卖了还债。
别再来找我。
她关掉直播，屏幕黑下去的瞬间，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妈妈。
苏晚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三秒，按下拒接键。
窗外，夜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像某种无声的嘶吼。
4、
母亲站在苏晚公司门口时，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化疗假发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晚晚，妈给你炖了鸡汤。她的笑容堆在脸上，眼角的皱纹里卡着粉底，你这些天辛苦了。
保温桶递过来的瞬间，苏晚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精味，母亲从来不会炖汤，她连生姜和蒜都分不清。
放那儿吧。苏晚没接，指了指茶几，我待会儿喝。
母亲的手僵在半空，保温桶的提手咯吱响了一声。她的视线扫过办公室，在营业执照和直播设备上停留了几秒，嘴角抽了抽。
晚晚，妈之前是糊涂了……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你弟弟那个混账东西，妈已经把他赶出去了！
苏晚低头整理文件，纸张哗啦哗啦响。母亲突然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妈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妈这一次，好不好
指甲掐进苏晚的皮肉里，生疼。她抽回手，母亲的戒指在她手背上刮出一道红痕。
妈，苏晚抬头，您的胃癌好了
母亲的表情凝固了。她的嘴唇抖了抖，突然捂住肚子：还、还有点疼……医生说要继续吃药……
苏晚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药推过去：正好，我这儿有进口特效药。
药瓶上的标签崭新，印着德文。母亲的眼睛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下去：这……很贵吧
不贵。苏晚拧开瓶盖，倒出两粒白色药片，一瓶才三千八。
母亲的手在发抖。她接过药片，眼神飘向茶几上的水杯。
喝啊。苏晚微笑，趁热。
母亲咽了咽口水，突然抓起保温桶：汤、汤快凉了，你先喝汤！
保温桶的盖子拧开，热气腾起来，混着一股刺鼻的味精味。苏晚看着漂浮的油花，突然伸手，把母亲的药片扔进了汤里。
妈，她的声音很轻，您先喝。
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洒了一地。母亲的脸刷地白了，她后退两步，撞翻了茶几上的文件夹。
你……你什么意思
苏晚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是医院的检查报告，日期是昨天，诊断结果清清楚楚写着：脂肪肝，高血压，无恶性肿瘤。
妈，她抖了抖报告，您的演技比假发还假。
母亲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扑向门口。苏晚没拦她，只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晓晓的电话。
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林晓晓的声音带着兴奋：已经黑进去了！顾明轩的电脑现在就是个直播器！
顾明轩的直播间标题是《揭穿拜金女的真面目》，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十万。
他穿着那套标志性的假名牌西装，金丝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正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这种女人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博同情……
弹幕疯狂刷屏：
顾老师说得对！
那个苏晚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听说她还骗了自己亲妈的钱！
顾明轩推了推眼镜，突然点开一个文件夹：今天，我要给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
文件夹里是一组照片，全是苏晚的私密照，明显是偷拍的。
直播间瞬间沸腾。
顾明轩的嘴角勾起，手指滑向下一张，屏幕突然黑了。
三秒后，画面重新亮起，但显示的已经不是照片，而是一个云端文件夹的界面。
PUA_盗版课程_源代码
顾明轩的脸色变了。他疯狂点击鼠标，但屏幕不受控制地自动滚动，最终停在一段代码上
C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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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炸了：
卧槽！顾明轩的课是盗版的
8美元的东西卖8888这也太黑了吧！
那些照片不会也是偷拍的吧！
顾明轩猛地合上电脑，但已经晚了。直播间的人数瞬间暴跌，弹幕全是骂声。
他的手机疯狂震动，平台管理员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您的直播间因涉嫌侵权被封禁。
您的账号因传播淫秽信息被永久封号。
您已被列入行业黑名单。
苏晚的电脑屏幕上，实时显示着顾明轩的云端数据被清空的进度条。
林晓晓发来消息：搞定！所有备份都删了，包括他存在硬盘里的！
苏晚回了个谢谢，然后点开弟弟的聊天窗口。
苏浩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姐，妈说你把钱都藏起来了你等着！
她没回复，直接打开手机银行，调出苏浩的转账记录，是过去三个月内，他向同一个境外账户转了十七笔钱，每笔五万。
比特币交易平台。
苏晚截图，发到家族群里：苏浩的赌债，妈您替他还
群里死寂了几分钟，突然弹出母亲的语音消息，尖利得刺耳：
苏晚！你还有没有良心！他是你亲弟弟！
苏晚没听第二句，直接转发给了反PUA基金的律师。
晚上八点，苏晚的直播间准时开启。
背景是她的新公司仓库，货架上堆满了待发的商品。弹幕刷得飞快：
姐姐今天拆穿顾明轩太爽了！
听说你弟弟欠了赌债
你妈真的装病骗钱吗
苏晚没回答，只是点开了一段录音，
浩哥，你再不还钱，我们就去找你姐了……
放心！我姐中奖了，800万呢！你们逼紧点，她肯定给！
录音结束，直播间鸦雀无声。
苏晚又点开另一段视频，是澳门赌场的监控录像，苏浩正把筹码往赌桌上推，旁边坐着母亲，手里拿着一叠钞票。
妈，苏晚对着镜头说，您的胃癌特效药，记得按时吃。
她拿起那瓶德文标签的药，拧开，倒出一把白色药片——维生素C。
弹幕瞬间爆炸：
太狠了！亲妈亲弟联手骗钱！
顾明轩活该！苏浩也活该！
姐姐以后就是我偶像！
苏晚关掉直播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反PUA基金的公告推送：今日解救1024人，服务器因访问量过大暂时崩溃。
她走到窗前，夜色如墨，远处的高楼灯火通明。
母亲的未接来电已经堆了十几个，最新一条短信写着：
晚晚，妈真的知道错了，你见妈一面好不好
苏晚删掉短信，拉黑了号码。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5、
法院传票送到苏晚手里时，她正在直播间试穿新款连衣裙。
苏小姐，顾明轩起诉您侵犯隐私权。律师推了推眼镜，开庭日期是下周三。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顾明轩还敢告人
他自己偷拍的照片还好意思说隐私权
姐姐别怕！我们给你作证！
苏晚把传票折成纸飞机，对着镜头轻轻一吹：下周三，法院见。
纸飞机划过空中，落在垃圾桶里。弹幕一片欢呼。
顾明轩的律所门口挤满了记者。
顾先生，您对盗版PUA课程有何回应
那些女性私密照是您偷拍的吗
听说您已经被行业协会除名
顾明轩的金丝眼镜歪了，西装领口沾着咖啡渍。他推开记者往车里钻，突然一个踉跄，有人故意伸脚绊了他。
摄像机对准他摔倒的瞬间，直播间的标题立刻变成：PUA导师当街扑街
苏晚的手机震动，林晓晓发来消息：姐姐，顾明轩的硬盘恢复数据失败了，他请的技术员是我们的人！
她回了个笑脸，点开另一个消息，是戒赌所发来的确认函：苏浩的强制戒赌申请已批准，即日执行。
Lily的办公室乱成一团。
苏晚！你凭什么断我的货她尖利的声音穿透玻璃门，我是总监！我有权。
陈总监。供应商代表冷着脸，您去年的回扣还没结清，这批货不可能给您。
Lily的假睫毛掉了一半，黏在下眼睑上像条死虫子。她抓起桌上的文件夹砸过去：你们这是违约！我要告死你们。
文件夹散开，里面的照片飘了一地，是Lily和董事长在酒店走廊接吻，日期正是上季度绩效考核前一天。
供应商代表弯腰捡起一张，对着灯光看了看：陈总监，您这照片拍得挺清楚啊。
Lily的脸色瞬间惨白。
戒赌所的探视室里，苏浩穿着橙色马甲，手腕上还有勒痕。
姐！我知道错了！他扑到玻璃前，你把我弄出去！这里面不是人待的地方！
苏晚慢慢坐下，拿起通话器：第几次了
第三次！他们电我！逼我踩缝纫机！苏浩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苏晚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贴在玻璃上，是比特币交易记录，最新一笔是昨天，母亲转出去的20万。
苏浩的哭声戛然而止。
妈卖了你那辆二手保时捷。苏晚轻声说，钱都输光了
苏浩的瞳孔紧缩，突然疯狂捶打玻璃：贱人！那是我的车！我的钱！
警卫冲进来按住他时，苏晚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把她工资卡抢走的弟弟。
好好改造。她转身离开，缝纫机踩快点，还能减刑。
法庭上，顾明轩的律师慷慨陈词：
我的当事人从未传播淫秽照片！那些是恋爱期间的正常拍摄！
法官点开苏晚提交的证据，是顾明轩的硬盘恢复数据，上百个以日期命名的文件夹，每个里面都是不同女性的私密照。
被告方，这些也是恋爱拍摄
旁听席一片哗然。顾明轩突然站起来：法官！我要求休庭！我身体不适。
法庭大门突然被推开，两个警察走进来：顾明轩先生，您涉嫌组织卖淫，请配合调查。
手铐咔嗒合拢时，顾明轩的金丝眼镜掉在地上，镜片被他自己踩得粉碎。
苏晚走出法院，阳光刺得她眯起眼。
林晓晓举着手机跑过来：姐姐！快看热搜！
PUA教父落网
顾明轩团伙性剥削案
百名受害者联名举报
苏晚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突然跳出一条新消息，是母亲用新号码发来的：
晚晚，妈真的走投无路了，你弟弟他......
她删掉短信，抬头看向马路对面。戒赌所的运输车正缓缓驶过，车窗里隐约能看到橙色马甲的影子。
林晓晓小声问：姐姐，要帮她吗
苏晚打开手机银行，转了5000块到戒赌所账户，备注：苏浩的缝纫机维修费。
走吧。她收起手机，该准备创业大赛了。
远处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顾明轩被押上警车的画面。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到一边，再也没有了镜头前的精英模样。
苏晚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人潮。
风把法院门口的落叶卷起来，又轻轻放下。
6、
电视演播厅的灯光烤得人皮肤发烫。苏晚坐在嘉宾席上，看着主持人把话筒递过来。
苏女士，您从失业客服到创业明星，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镜头推近，苏晚的耳返里传来导播的提示：提学历歧视，这段能上热搜。
她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文件袋：这是我母亲的治疗记录。
病历本在镜头前缓缓展开，脂肪肝、高血压、轻度抑郁，唯独没有宫颈癌三个字。演播厅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感悟就是，苏晚把病历翻到最后一页，有些病是装出来的，有些枷锁也是。
主持人手抖了一下，提词器上的台本突然跳到了广告时间。
创业大赛的海报铺满会展中心入口，苏晚的巨幅照片挂在C位，标题是：《从被估值8百到估值8千万》。
林晓晓小跑着递来平板：姐姐，签约仪式还有二十分钟，但有个突发情况。
屏幕上是实时热搜：苏母街头下跪。视频里，母亲跪在便利店门口哭嚎：我女儿中了800万就不要亲妈了啊！
苏晚把平板反扣在桌上：联系律师了吗
联系了，但......林晓晓欲言又止，她在直播吃维生素，说那是你逼她吃的毒药。
会场侧门突然传来骚动。母亲举着手机冲进来，镜头直怼苏晚的脸：大家看看！这就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
保安刚要阻拦，苏晚抬手示意。她走到母亲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屏保是一张皱巴巴的纸。
妈，您还记得这个吗
彩票。那张中奖的彩票。
母亲的瞳孔骤然收缩，苏晚将彩票举到镜头前：这张彩票，是我用最后二十块钱买的。
买的时候，苏晚的声音很轻，您正打电话骂我，说弟弟结婚的彩礼还差八万八。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母亲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瘫坐在地：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
苏晚不以为然。
签约台前的闪光灯晃得人眼花。苏晚在合同上签完字，合伙人突然压低声音：苏总，有位李先生想见您。
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上前，袖扣是纯金的，腕表能抵一套房。
久仰。他递来金名片，想跟苏总谈个合作。
苏晚没接，扫了眼名片上的头衔：明轩资本CEO。
李总可能不知道，她翻开合同附录，贵司投资的PUA培训机构，昨天刚被查封。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苏晚把附录页转过去，上面印着顾明轩案的判决书摘要。
对了，她补充道，您去年送给Lily总监的那枚钻戒，发票还在我这儿。
会场突然安静。李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就逃。
苏晚见此情景，也忍不住笑了笑。
便利店的新招牌在夕阳下闪闪发光。老板正往玻璃上贴海报：锦鲤彩票站，下一个千万富翁就是你！
苏晚推门进去，风铃叮咚作响。
妹子！老板激动地拍打着柜台，你可是我们店的活广告啊！
冰柜里依然摆着最便宜的矿泉水，货架上还是那些特价泡面。苏晚又跟老板买了一张彩票，扫码付款。
锦鲤。老板搓着手，说不定再来个800万！
苏晚把彩票塞进钱包，笑了笑：留着当书签。
门外，商务车的喇叭响了两声。林晓晓探出头：姐姐，跨境电商峰会的嘉宾签到要截止了！
苏晚推门出去，风把她的西装外套吹得猎猎作响。钱包里的彩票露出一角，那个跟中奖彩票一样的号码依然清晰可见。
马路对面的大屏幕上，正在重播电视访谈。字幕打出她最后那句话：
大龄低学历不是原罪，认命才是。
车缓缓启动，便利店的风铃还在叮咚作响，像某种遥远的、破碎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