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柳如烟站在顾琛公司楼下，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她手里攥着那张化验单，上面的红字触目惊心——怀孕六周。
三年了，她终于怀上了顾琛的孩子。
柳如烟想象着顾琛知道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他一定会很开心吧。他们结婚三年，虽然他总是很忙，但对她还算温柔。
只是最近半年，他好像变了。
变得疏离，变得冷淡，变得像个陌生人。
柳如烟抬头看向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那里亮着灯。她知道顾琛还在加班，就像这三年来的每一个夜晚。
她掏出手机，想要给他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算了，还是上去给他一个惊喜吧。
柳如烟乘坐电梯到了顶楼，保安认识她，没有阻拦。她轻手轻脚地走向办公室，想着要怎么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声。
璃月，你累了吧，来，喝点水。
柳如烟的脚步顿住了。
璃月那不是顾琛的青梅竹马白璃月吗她不是在国外吗
顾琛，我真的很累。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传来，三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辛苦你了。顾琛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为了等你，这三年我也不好过。
柳如烟的心猛地一颤。
等她这三年顾琛在等白璃月
那她算什么
我知道你为了我才娶了柳如烟，三年来委屈你了。白璃月的声音带着歉意，如果不是我爸突然生病，我也不会出国三年。
没关系，反正我从来没爱过她。顾琛的声音很轻，却像利刃一样刺进柳如烟的心脏。
可是她现在是你的妻子...
名义上的而已。璃月，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柳如烟不过是个替身，一个工具而已。
柳如烟感觉天旋地转，手里的化验单无声滑落。
她不敢相信，原来这三年的婚姻，在顾琛眼里竟然是这样的。
她不过是个替身，一个工具。
那些温柔的话语，那些体贴的举动，原来都是假的。
顾琛，我想你了。白璃月撒娇般的声音传来。
我也想你。顾琛的声音无比温柔，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已经准备好了礼物。
明天是白璃月的生日
柳如烟苦笑。
明天也是她和顾琛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原来他记得白璃月的生日，却忘了他们的纪念日。
那柳如烟怎么办她知道我回来了吗
我还没告诉她。不过也无所谓，迟早要摊牌的。顾琛停顿了一下，璃月，我会跟她离婚，然后娶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等了你三年，不能再等了。
柳如烟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想起这三年来的种种。
顾琛从来不让她参加公司的聚会，说是怕她无聊。
顾琛从来不在朋友面前提起她，说是想保护她的隐私。
顾琛甚至很少碰她，总说工作太累。
原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不过是个替身。
顾琛，如果柳如烟不愿意离婚怎么办
她会愿意的。顾琛的声音里带着自信，柳如烟是个聪明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出。
柳如烟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滑落。
是啊，她是个聪明女人。
聪明到做了三年的傻子。
而且，我从来没碰过她。璃月，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柳如烟的心彻底死了。
没碰过她
那这个孩子算什么
她低头看向地上的化验单，上面的字迹在泪水中变得模糊。
原来顾琛连这件事都要否认。
原来在他心里，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算什么。
璃月，过来，让我抱抱你。
办公室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拥抱的声音。
柳如烟转身离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没有进电梯，而是走楼梯下去。四十层楼，她一步一步地走，就像这三年的婚姻，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
走到一楼时，天已经停雨了。
柳如烟站在公司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她曾经无数次来过的大楼。
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吧。
她掏出手机，想要给母亲打电话，却发现手机还是没电。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母亲知道的好。
母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知道她的婚姻是这样的，一定会很伤心。
柳如烟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才听到的话。
我从来没爱过她。
柳如烟不过是个替身。
我从来没碰过她。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至少在顾琛心里有一点位置。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走了多久，柳如烟发现自己回到了家。
这个她和顾琛的婚房，那个曾经以为会是她一辈子归宿的地方。
柳如烟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这样也好，黑暗中，她可以尽情地哭泣，不用装作坚强。
她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无声地流泪。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悲伤，轻微地动了一下。
柳如烟摸着肚子，心里一阵酸涩。
宝宝，对不起。
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2
第二天早上，顾琛回来了。
他西装笔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如烟，你醒了。他在玄关换鞋，声音和往常一样温和。
柳如烟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杯温水。她一夜没睡，眼睛有些红肿。
你昨晚没回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公司有个紧急项目，加班到很晚，就在办公室过夜了。顾琛走过来，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柳如烟看着他，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
他撒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柳如烟问。
顾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当然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那你有什么安排吗
这个...顾琛有些为难，如烟，今天我可能有点忙，要不我们改天再庆祝
柳如烟的心又疼了一下。
果然，他要陪白璃月过生日。
连一个谎言都懒得编得完美一些。
什么事比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重要柳如烟紧紧握着水杯。
顾琛不自在地动了动，是一个很重要的客户，我必须去见。如烟，你理解我的，工作对我很重要。
比我还重要
你怎么能这么说顾琛皱了皱眉，工作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柳如烟苦笑。
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
还是为了给白璃月更好的生活
顾琛，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柳如烟深吸一口气。
什么事
我怀孕了。
顾琛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惊讶地看着柳如烟：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六周了。柳如烟看着他的反应。
她本以为他会高兴，或者至少会有一点点欣喜。
可是他的表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怎么会...顾琛喃喃自语，然后看向柳如烟，你确定吗
昨天刚检查的。柳如烟从包里拿出化验单递给他。
顾琛接过化验单，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个孩子，不能要。他说。
柳如烟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不能要。顾琛放下化验单，看着她，如烟，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我的事业刚刚起步，你也还年轻，我们以后再要吧。
可是这是我们的孩子。柳如烟的声音在颤抖。
我知道，但是现在真的不合适。顾琛的语气很坚决，如烟，听我的，把孩子拿掉。
柳如烟看着他，这个曾经说要给她一个家的男人。
原来他是这样看待她和她的孩子的。
不合适，拿掉。
就像扔掉一件不要的东西一样简单。
如果我不愿意呢柳如烟问。
顾琛的脸色沉了下来：如烟，你是个聪明女人，应该知道什么是对的选择。
柳如烟想起昨晚听到的话。
柳如烟是个聪明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退出。
原来他们夫妻三年，在他眼里，她的价值就是做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进退。
我需要时间考虑。柳如烟站起来。
如烟...
我说了，我需要时间考虑。柳如烟的声音很冷。
顾琛看了看手表，似乎在纠结什么。
最后，他站起来：那你好好考虑。我今天有事，晚上再谈。
说完，他就走了。
走得很匆忙，好像怕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柳如烟知道他要去哪里。
去陪白璃月过生日。
她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摸着肚子。
宝宝，爸爸不要我们了。
可是妈妈要你。
无论如何，妈妈都要你。
下午的时候，柳如烟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如烟，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柳如烟看着窗外的阳光，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还没想好，可能就在家里过。
那太简单了。要不你们来家里吃饭妈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不用了，妈。你身体不好，不要太累。
我没事，给女儿做饭不累。母亲的声音很开心，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我都等不及抱外孙了。
柳如烟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妈...
怎么了声音怎么有点哑
没事，可能是感冒了。
那你要注意身体，多喝热水。
好的，妈。
那你们今晚好好庆祝，妈就不打扰了。
挂了电话，柳如烟再也忍不住，抱着手机大哭起来。
妈妈等不及抱外孙了。
可是顾琛却要她把孩子拿掉。
天黑的时候，顾琛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还有未散尽的笑意。
如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坐在她旁边。
柳如烟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她用的牌子。
应该是白璃月的。
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柳如烟说。
顾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烟，我说了现在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柳如烟看着他，是因为白璃月回来了
顾琛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我昨晚去你公司，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柳如烟的声音很平静，顾琛，我都听到了。
3
顾琛的脸色变得复杂，他看着柳如烟，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应对。
如烟，你听到了什么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柳如烟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听到了你说我只是个替身，听到了你说从来没爱过我，还听到了你说从来没碰过我。
如烟...
三年了，顾琛。柳如烟站起来，三年来我以为自己是你的妻子，结果我只是个替身。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像活在一个谎言里三年。
顾琛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是的，我爱的人是璃月。
听到他亲口承认，柳如烟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哪怕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很痛。
那为什么要娶我柳如烟问。
因为璃月不在，而我需要一个妻子。顾琛的话很直接，没有一点掩饰，我父亲说我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而你很合适。
合适做替身
如烟，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够好
柳如烟觉得好笑：你觉得这三年你对我够好了
我给了你顾太太的位置，给了你荣华富贵，给了你别的女人羡慕的生活。顾琛看着她，这些还不够吗
可是你没有给我爱。
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会爱你。顾琛的话像刀子一样，如烟，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是商业联姻。
柳如烟确实知道。
三年前，柳家的生意出现危机，急需资金周转。顾琛提出联姻，愿意投资柳家。
当时她以为，哪怕没有爱情，至少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她以为他们会相敬如宾，她以为时间会让他爱上她。
可是她错了。
现在璃月回来了，我们的婚姻也该结束了。顾琛说，如烟，我们离婚吧。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会同意的。顾琛看着她，眼神冷漠，因为你别无选择。
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所以我说了，把孩子拿掉。顾琛的语气没有一丝感情，如烟，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
柳如烟摸着肚子，心里一阵酸涩。
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这不是绝情，这是现实。顾琛站起来，如烟，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璃月不开心。
就因为这个理由，他要她杀死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坚持要生呢
顾琛的眼神变得危险：那你就是在和我作对。如烟，你应该知道和我作对的后果。
柳如烟当然知道。
顾琛虽然表面温和，但手段狠辣。得罪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你在威胁我
我在提醒你。顾琛重新坐下，如烟，聪明如你，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柳如烟看着他，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爱过她。
连一点点都没有。
我需要时间考虑。柳如烟说。
我给你三天时间。顾琛看了看手表，三天后，我要一个答案。
说完，他就上楼了。
留下柳如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她摸着肚子，心里做着艰难的选择。
如果她坚持要生这个孩子，顾琛一定不会放过她。
以他的手段，要让她生不如死太容易了。
可是这是她的孩子啊。
她怎么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晚上，柳如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顾琛很晚才回房间，他洗完澡后就躺在床的另一边，背对着她。
房间里很安静，但柳如烟知道他没睡。
顾琛。她轻声叫他。
嗯
我们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黑暗中，顾琛沉默了很久。
如烟，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开始过。
那这三年算什么
算是各取所需。顾琛的声音很轻，你得到了顾太太的位置，我得到了一个合适的妻子。
可是我爱上了你。柳如烟的声音在颤抖。
那是你的事。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柳如烟心里最后一点幻想。
是啊，爱上他是她的事。
与他无关。
第二天早上，顾琛走得很早。
柳如烟知道他去陪白璃月了。
她在家里坐了一天，想了很多。
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个天真地以为可以用真心换真心的女孩。
想起这三年来的种种，那些她以为的温馨时光，原来都是他的演技。
想起昨晚他说的话，冷漠得让人心寒。
傍晚的时候，母亲打来电话。
如烟，昨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柳如烟强颜欢笑。
你声音怎么还是有点不对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可能是的。
那你要去看医生，不能拖着。母亲担心地说，对了，我今天去医院复查了，医生说情况还不错。
柳如烟的心一紧：妈，你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事，就是老毛病。医生说保养得好，没什么问题。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如烟，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顾琛。
挂了电话，柳如烟坐在沙发上发呆。
母亲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如果她和顾琛离婚，母亲的医疗费怎么办
柳家的生意这些年一直靠顾琛支撑，如果她得罪了他，柳家会破产的。
到时候，母亲的病情一旦恶化，她根本没钱治疗。
想到这里，柳如烟的心里更加绝望。
她被困在这个名为婚姻的牢笼里，进退两难。
4
第三天，顾琛回来要答案。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在她对面坐下，神情淡然。
柳如烟看着他，心里做了最后的挣扎。
我同意离婚。她说，但是孩子我要生下来。
顾琛皱了皱眉：如烟，我说了这个孩子不能要。
这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决定要不要他。柳如烟的语气很坚决。
也是我的孩子。
你自己说的，你从来没碰过我。既然你不承认，这个孩子就和你没关系。
顾琛的脸色沉了下来：如烟，不要逼我。
逼你什么柳如烟站起来，顾琛，我已经答应和你离婚了，这个孩子就当是我一个人的。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觉得我会让你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那是我的事。柳如烟用他的话回击他。
顾琛的眼神变得危险：如烟，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没有。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柳如烟摸着肚子，顾琛，我求你了，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我可以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个孩子。
不行。顾琛的态度很坚决，要么打掉孩子，拿钱离开。要么继续做顾太太，但是也要打掉孩子。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柳如烟看着他，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绝情
因为我不想璃月误会。顾琛说，如果她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她会不开心的。
就因为白璃月可能会不开心，他就要她杀死自己的孩子。
这个理由，荒唐得让人想笑。
顾琛，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孩子吗柳如烟最后问了一遍。
不在乎。他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
柳如烟的心彻底死了。
好，我知道了。她说，我去预约手术。
顾琛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手术后，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嗯。
当天晚上，柳如烟就搬出了他们的婚房。
她说要回娘家住几天，顾琛也没有反对。
临走的时候，柳如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她住了三年的地方。
曾经，她以为这里是她的家。
现在她知道了，这里从来就不是她的家。
她只是个临时的住客。
回到娘家，母亲很高兴。
如烟怎么回来了和顾琛吵架了
没有，就是想你了。柳如烟努力笑着。
傻孩子，想妈妈了就回来。不过也不能总是往娘家跑，顾琛会有意见的。
他不会的，他很忙。
那就好。母亲拉着她的手，如烟，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我吃得很好。
那就是太累了。你要多休息，身体最重要。
柳如烟点点头，心里酸涩。
如果母亲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可是这个孩子，注定见不到这个世界。
晚上，柳如烟躺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里。
这里的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只是物是人非。
她摸着肚子，心里做着最艰难的选择。
要这个孩子，就要面对顾琛的报复，母亲也会受牵连。
不要这个孩子，她就是杀死了自己的骨肉。
想来想去，她都没有找到两全的办法。
第二天，她去了医院。
您确定要做人流吗医生问她。
确定。柳如烟的声音很轻。
好的，那我们安排一下时间。不过您这个情况，建议您考虑清楚。胎儿很健康，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建议保留。
没关系，我考虑清楚了。
医生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开了检查单：那您先去做个检查，确认一下身体状况。
柳如烟拿着检查单，走向检查室。
路过妇产科的时候，她看到很多孕妇挺着大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们的身边，都有丈夫陪伴着。
而她，却要一个人来做掉自己的孩子。
做完检查，医生告诉她一切正常，可以安排手术。
您家属呢医生问。
就我一个人。
这种手术最好有家属陪同。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
医生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安排了手术时间：后天上午，您空腹过来。
从医院出来，柳如烟在马路上走着。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只有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是顾琛打来的。
手术安排了吗他问。
安排了，后天上午。
好，我知道了。顾琛停顿了一下，如烟，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
对谁最好
对他最好，对白璃月最好，就是对她和孩子最不好。
我知道。柳如烟说。
手术后好好休息，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谢谢。
挂了电话，柳如烟继续在街上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想走走。
走到一个公园，她坐在长椅上休息。
公园里有很多人在散步，有老人，有情侣，还有带着孩子的父母。
看着那些孩子天真的笑脸，柳如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的孩子，永远都见不到这个世界了。
5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柳如烟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摸着肚子，心里说着话。
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能力保护你。
宝宝，妈妈其实很想要你。可是妈妈真的没有办法。
宝宝，下辈子不要再做妈妈的孩子了，要找一个更好的妈妈。
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第二天早上，母亲起得很早，给她做了早餐。
如烟，多吃点。母亲把粥端到她面前。
妈，我不太饿。
怎么能不吃早餐呢身体会受不了的。母亲担心地看着她，如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总感觉你心情不好。
我没事，可能是工作压力大。
那你要学会调节。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柳如烟点点头，心里更加愧疚。
如果母亲知道她要去做人流，一定会很伤心。
妈，我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回来得晚。
去哪里
见个朋友。
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我知道。
吃完早餐，柳如烟就出门了。
她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先去了一趟商场。
她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买点什么，就算他见不到这个世界，至少要留下点什么。
在婴儿用品店，她买了一个小小的玩具熊。
这是给您家宝宝买的吗售货员问。
是的。柳如烟说。
多大了
还没出生。
那您真是个有心的妈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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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苦笑，她确实有心，可惜没有机会。
买了玩具熊，她又去了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玫瑰。
然后，她才去医院。
在手术室门口，柳如烟坐在长椅上等待。
她抱着玩具熊，手里拿着玫瑰花，就像在等待一个重要的告别。
柳女士，该您了。护士叫她。
柳如烟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宝宝，妈妈要和你说再见了。她在心里说。
进了手术室，医生让她躺在手术台上。
放松，很快就结束了。医生安慰她。
柳如烟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麻醉药慢慢起效，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如烟柳如烟
那是顾琛的声音。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顾琛站在手术室门口，脸色铁青。
停止手术！他大声说。
医生愣了一下：先生，您是
我是她丈夫。停止手术！
可是病人已经签字了...
我说停止手术！顾琛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医生看了看柳如烟，又看了看顾琛，最终还是停止了手术。
先生，麻醉药已经注射了，需要等病人醒来才能离开。
我知道。
柳如烟想说话，但是麻醉药的效果还在，她说不出话来。
她只能看着顾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她完全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顾琛坐在病床旁边，脸色阴沉。
你醒了。他说。
你为什么要阻止手术柳如烟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做手术
我没有瞒着你，我说了是今天。
我以为你会通知我。
为什么要通知你你不是说这个孩子不能要吗
顾琛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如烟，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柳如烟想要起身，我要回家。
你哪里都不能去。顾琛按住她的肩膀，如烟，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什么事情我已经答应离婚了，也答应拿掉孩子。你还想怎么样
我改主意了。顾琛看着她，我们不离婚了。
柳如烟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离婚了。顾琛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因为璃月说，她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顾琛的语气很平静，她说，如果我们因为她而离婚，她会有负罪感。
柳如烟听完，心里涌起一阵苦涩。
原来他阻止手术，不是因为在乎她和孩子。
只是因为白璃月不想当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所以呢柳如烟问。
所以我们继续做夫妻。顾琛说，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你不能干涉我和璃月的关系。第二，你要装作不知道我们的事。第三，对外，你还是顾太太，但是对内，你什么都不是。
听到这些条件，柳如烟觉得好笑。
你的意思是，我要做一个睁眼瞎，假装不知道你出轨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孩子呢
可以要。顾琛说，但是他只能姓柳，不能姓顾。
柳如烟看着他，这个自私到极点的男人。
他要她做正妻，却不给她正妻应有的权利。
他要她生孩子，却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
他要她假装幸福，配合他演一出完美丈夫的戏。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们就离婚，你净身出户。顾琛看着她，如烟，你自己选择。
柳如烟闭上眼睛，心里做着痛苦的选择。
如果离婚，她一无所有，连孩子都未必能保住。
如果不离婚，她就要在这个虚假的婚姻里继续受折磨。
想到母亲，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柳如烟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同意。她说。
顾琛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我们回家吧。
柳如烟从病床上下来，跟着顾琛离开医院。
她手里还抱着那个小玩具熊，和那束白玫瑰。
这本来是要给夭折的孩子的告别礼物。
现在，变成了她对过去那个天真的自己的告别。
6
回到家后，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
顾琛依然很忙，经常不回家。
柳如烟知道他去陪白璃月了，但她不能说，不能问，甚至不能表现出不高兴。
她要做一个完美的顾太太，对外维持他们恩爱的形象。
孕期的反应越来越明显，柳如烟经常恶心想吐。
有一次在公司聚会上，她突然冲进洗手间吐了。
嫂子是不是怀孕了有人问顾琛。
顾琛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是的，刚发现不久。
恭喜恭喜！顾总要当爸爸了。
谢谢。顾琛的笑容看起来很完美。
柳如烟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大家都在祝贺顾琛。
嫂子，你要注意身体啊，怀孕前三个月最关键。
是啊，顾总要好好照顾嫂子。
柳如烟看着顾琛，他正在和大家寒暄，看起来像个即将当父亲的幸福男人。
只有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回家的路上，顾琛开车，柳如烟坐在副驾驶。
演得不错。顾琛说。
谢谢夸奖。柳如烟的语气很平静。
以后可能会有更多这样的场合，你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顾琛转头看了她一眼。
如烟，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对谁最好
对大家都好。顾琛说，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孩子，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生活，璃月也不用承担破坏别人家庭的罪名。
那我失去了什么你考虑过吗
你失去了什么顾琛皱了皱眉，你还是顾太太，还是有钱有地位的豪门主妇。
柳如烟笑了，笑得很凄凉。
是啊，我什么都没失去。
除了尊严，除了爱情，除了做人的基本权利。
绿灯亮了，顾琛继续开车。
如烟，适应现在的生活吧。这对大家都好。
柳如烟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一片冰凉。
回到家，顾琛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璃月吗好，我马上过去。
他走得很匆忙，连外套都忘了拿。
柳如烟坐在客厅里，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宝宝，爸爸不要我们。她轻声说，但是没关系，妈妈要你。妈妈会好好保护你。
肚子里的孩子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
柳如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总是很容易哭。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心里太苦了。
晚上十一点，顾琛还没回来。
柳如烟给他发了条信息：这么晚了，注意安全。
这是她的义务，作为顾太太，她要关心丈夫的安危。
顾琛很快回了信息：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就这样简单的几个字，没有任何温度。
柳如烟放下手机，去楼上休息。
路过书房的时候，她看到里面有个相框，是顾琛和白璃月的合影。
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很开心，很亲密。
看着这张照片，柳如烟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
第二天早上，顾琛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昨晚没回来，住哪里了柳如烟问。
公司。顾琛在换衣服，璃月的设计稿有点问题，我们讨论到很晚。
又是白璃月。
柳如烟已经听腻了这个名字。
哦。她淡淡应了一声。
对了，下周有个酒会，你要和我一起去。顾琛说。
什么酒会
商会的年会。会有很多人，你要表现得自然一点。
我知道。
还有，以后你怀孕的事情不要刻意隐瞒，该说的时候就说。
为什么
因为这样显得我们感情好。顾琛系着领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恩爱的夫妻，妻子怀孕，这是很好的人设。
人设。
又是人设。
在他眼里，她们的婚姻就是一场戏，一个人设。
我明白了。柳如烟说。
吃早餐的时候，顾琛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璃月早。他接起电话，声音很温柔。
柳如烟坐在对面，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那头女人娇柔的声音。
顾琛，昨晚谢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
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当然有时间。顾琛看了一眼柳如烟，不过我可能要晚一点。
没关系，我等你。
挂了电话，顾琛继续吃早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柳如烟也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
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调情，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吃饱了。柳如烟放下碗筷。
多吃一点，现在是两个人。顾琛说。
我没胃口。
那也要强迫自己吃。顾琛的语气带着命令，如烟，你要记住，这个孩子虽然姓柳，但也流着顾家的血。我不允许他有任何闪失。
柳如烟看着他，心里更加悲凉。
原来他关心的不是她，而是这个孩子身上流着的顾家血脉。
哪怕这个孩子不能姓顾，但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柳如烟说。
最好是这样。
顾琛吃完早餐就走了。
去陪白璃月。
留下柳如烟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
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7
随着怀孕月份增大，柳如烟的肚子越来越明显。
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大家都会恭维她，夸她有福气。
嫂子气色真好，一看就是被顾总宠着的。
是啊，顾总对嫂子真是没话说，这么用心地照顾。
柳如烟总是微笑着应和，表现得像个幸福的孕妇。
只有她自己知道，顾琛从来没有陪她去过产检。
甚至连她几个月了，孩子发育得怎么样，他都不知道。
有一次，柳如烟从医院产检回来，顾琛正好在家。
检查结果怎么样他问。
很好，宝宝很健康。柳如烟递给他产检报告。
顾琛接过报告，随便看了一眼就放在桌上。
那就好。他说，然后就继续看手机。
柳如烟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一阵失落。
同样是他的孩子，待遇怎么差这么多
如果怀孕的是白璃月，他一定会紧张得不行吧。
顾琛，下次产检你能陪我去吗柳如烟问。
我很忙。顾琛头也不抬，你自己去就行，有什么问题医生会告诉你的。
可是其他准爸爸都会陪妻子产检。
那是别人。顾琛放下手机，看着她，如烟，我说过了，这个孩子只是姓柳。我没有义务像真正的父亲那样对待他。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柳如烟的心。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他拿掉
因为璃月不希望我们离婚。既然不离婚，你就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定这个家庭。顾琛的话说得很直接，如烟，你要明白自己的位置。
柳如烟的位置就是一个生育工具，一个演员，一个摆设。
她明白了。
那天晚上，柳如烟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顾琛还是刚结婚的时候，他对她很温柔，很体贴。
她告诉他怀孕了，他高兴得把她转了好几圈。
如烟，我们要有宝宝了！梦里的顾琛笑得很开心。
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醒来后，柳如烟发现自己哭了。
梦里的美好，让现实显得更加残酷。
七个月的时候，柳如烟在商场里遇到了白璃月。
白璃月挽着顾琛的胳膊，两个人在挑选婴儿用品。
这个小衣服好可爱。白璃月拿着一件粉色的婴儿衣服，笑得很甜。
喜欢就买。顾琛宠溺地看着她。
可是我又没有孩子。
以后会有的。顾琛说，等我们...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了柳如烟。
三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如烟。顾琛叫了她一声。
顾总。柳如烟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白璃月有些不自在，她看了看柳如烟的大肚子，又看了看顾琛。
这位是她明知故问。
我妻子。顾琛说。
哦，您好。白璃月礼貌地点了点头，我是璃月，顾总的...
朋友。顾琛抢先说道。
柳如烟笑了笑：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走了。
如烟...顾琛想说什么。
不用解释。柳如烟打断他，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走出商场，柳如烟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来他们已经开始为未来的孩子做准备了。
而她这个正妻，连挑选婴儿用品都要一个人来。
那天晚上，顾琛回来得很晚。
今天在商场遇到的事情...他开口想解释。
你不用解释。柳如烟说，我说过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如烟，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不舒服柳如烟看着他，你说过的，我只是个摆设。摆设怎么会有情感呢
顾琛被她的话噎住了。
如烟...
顾琛，我累了，想休息。柳如烟起身上楼。
等等。顾琛叫住她，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聚会。
什么聚会
朋友聚会。璃月也会去。
柳如烟的脚步顿住了。
他要带她和白璃月一起参加聚会
我能拒绝吗
不能。顾琛说，作为我的妻子，你有义务陪我出席社交场合。
义务。
又是义务。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履行义务的工具。
我知道了。柳如烟说。
第二天，柳如烟精心打扮了一番。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得像一点。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是顾太太，是顾琛名正言顺的妻子。
聚会在一个高级酒店举行，来的都是商界精英。
柳如烟挽着顾琛的胳膊进入会场，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顾总，嫂子今天真漂亮。
是啊，怀孕了还这么有气质。
顾总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老婆。
顾琛笑着应和，表现得像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柳如烟也微笑着和大家寒暄，表现得很完美。
直到白璃月出现。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气质清雅，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
璃月来了。有人招呼她。
白璃月微笑着走过来，和大家打招呼。
当她的目光落在柳如烟身上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柳太太，您好。她很有礼貌。
你好。柳如烟也很客气。
您的肚子好大了，什么时候生
还有两个月。
那您要注意身体。白璃月关心地说，怀孕的时候最辛苦了。
谢谢关心。
表面上看起来，两个女人相处得很和谐。
但柳如烟能感受到，白璃月眼中的敌意。
或许在白璃月看来，她才是第三者吧。
毕竟顾琛爱的是她。
聚会进行到一半，柳如烟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看到顾琛和白璃月站在阳台上说话。
两个人站得很近，看起来很亲密。
顾琛，我想你了。白璃月轻声说。
我也想你。顾琛回答。
什么时候我们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快了。顾琛说，等孩子生下来，我会想办法的。
柳如烟听到这里，心里一阵绝望。
原来他还是想要离婚。
只是在等孩子出生。
等她为他生下孩子，他就会一脚踢开她。
就像用完的工具一样。
8
孩子出生了。
是个男孩，很健康，很可爱。
柳如烟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心里涌起强烈的母爱。
宝宝，妈妈终于见到你了。她轻抚着孩子的脸颊。
顾琛站在病床旁边，表情复杂地看着孩子。
很像你。他说。
也像你。柳如烟说，他是我们的孩子。
他姓柳。顾琛提醒她。
我知道。
护士抱着孩子去洗澡，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如烟，你辛苦了。顾琛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柳如烟躺在床上，声音有些虚弱。
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
顾琛说完就走了。
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有问。
柳如烟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心里一阵凄凉。
别的产妇都有家人陪伴，只有她一个人。
母亲因为身体不好，没能来医院。
丈夫因为不在乎，也没有留下。
她和孩子，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第二天，母亲来看她。
如烟，孩子好可爱。母亲抱着外孙，满脸慈爱。
是吧，他很乖。
顾琛呢怎么不在
他去办出生证明了。柳如烟撒了个谎。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柳宸。
柳宸，好名字。母亲看着孩子，如烟，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小宸。
我会的，妈。
顾琛呢他高兴吗
他很高兴。柳如烟又撒了个谎。
母亲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她的身体确实不太好，不能久坐。
柳如烟一个人抱着孩子，心里做着决定。
她要给柳宸最好的生活，哪怕她自己再苦再累。
出院那天，顾琛来接她。
坐月子就在家里，我已经找了月嫂。他说。
谢谢。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
回到家，月嫂已经在等着了。
太太，这是您的孩子吗好可爱。月嫂很喜欢柳宸。
是的，麻烦您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
安顿好一切，顾琛又要出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柳如烟问。
公司有事。顾琛说，你好好休息。
柳如烟知道他又去陪白璃月了。
孩子刚出生，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那个女人。
而她，只能一个人坐月子。
月子里的日子很难熬。
顾琛很少回家，即使回来也不会看孩子一眼。
仿佛柳宸不存在一样。
柳如烟经常一个人抱着孩子掉眼泪。
宝宝，爸爸不喜欢我们。她对孩子说，但是没关系，妈妈会保护你。
柳宸好像能听懂她的话，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
满月那天，顾琛没有回来。
柳如烟一个人给孩子办了满月酒。
只请了几个亲密的朋友，很简单的聚会。
如烟，顾琛呢朋友问。
他出差了。柳如烟又撒了个谎。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不在
工作要紧。
朋友们看着她的表情，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柳如烟表现得很正常，她们也不好多问。
聚会结束后，柳如烟收拾着满月礼品，心里一阵酸涩。
别人家的孩子满月，父亲都会很高兴。
只有她的孩子，父亲连面都不露。
晚上，顾琛回来了。
满月酒办了他问。
办了。
有多少人来
不多，就几个朋友。
下次这种事情提前告诉我，我会安排。
为什么柳如烟看着他。
因为对外，柳宸也是我的孩子。顾琛说，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不在乎他。
又是演戏。
永远都在演戏。
我知道了。柳如烟说。
还有，以后你带孩子参加聚会，要表现得自然一点。不要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什么破绽
就是让人觉得我们不恩爱。顾琛说，如烟，你要记住，对外我们是恩爱夫妻，有了可爱的儿子，生活很幸福。
柳如烟看着他，心里充满了讽刺。
恩爱夫妻
幸福生活
这些词语，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明白了。她说。
六个月后，柳如烟带着柳宸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
柳宸很可爱，很乖，大家都很喜欢他。
如烟，你家宸宸真是太可爱了。
是啊，这么乖的孩子不多见。
顾总一定很疼他吧
当然。柳如烟笑着说，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宸宸。
这当然是假的。
顾琛回家从来不看孩子一眼。
但是作为顾太太，她必须说他们很幸福。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二胎有人问。
柳如烟愣了一下。
二胎
她连这个孩子都是费尽心思才保住的，哪里还敢奢望二胎
还没考虑。她说，想先把宸宸带好。
也对，现在养孩子不容易。
是啊，要花很多精力。
聚会结束后，柳如烟抱着柳宸回家。
路上，她对孩子说：宸宸，妈妈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爸爸不疼你，但是妈妈疼你。
柳宸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好像能听懂她的话。
宸宸，妈妈向你保证，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回到家，顾琛竟然在客厅里。
这很少见。
回来了。他说。
嗯。柳如烟抱着孩子准备上楼。
等等。顾琛叫住她，把孩子给我看看。
柳如烟愣了一下，但还是把柳宸递给他。
顾琛抱着孩子，表情有些复杂。
他长大了。他说。
是的，已经六个月了。
很像你小时候。
柳如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琛抱了一会儿，就把孩子还给她。
如烟，我们谈谈。他说。
柳如烟的心一紧。
她怕听到离婚两个字。
什么事
璃月怀孕了。
9
柳如烟感觉天旋地转。
白璃月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两个月了。顾琛说，我们刚刚确认。
两个月。
就是说，在她坐月子的时候，顾琛就让白璃月怀孕了。
所以呢柳如烟问。
所以我们需要重新安排一下。顾琛看着她，璃月不能以未婚妈妈的身份生孩子，对她的名声不好。
柳如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要我和你离婚，然后娶她
暂时不是。顾琛说，璃月说，她不介意做我的情人，只要孩子能得到承认就行。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个孩子会姓顾。顾琛的话很直接，而柳宸，依然只能姓柳。
柳如烟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同样是顾琛的孩子，为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就因为一个是情人生的，一个是妻子生的
如烟，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顾琛说，但是璃月的孩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那是我和我爱的人的孩子。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柳如烟的心。
原来在他眼里，爱情才是决定一切的标准。
那柳宸呢他也是你的孩子。
柳宸...顾琛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他会得到应有的照顾。作为我的儿子，他不会缺少任何物质条件。
但是他得不到父爱
我会尽力。顾琛说得很敷衍。
柳如烟知道，他的尽力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偶尔看一眼，偶尔抱一下，就算是尽到父亲的责任了。
璃月什么时候生柳如烟问。
还有七个月。
然后呢
然后我们搬到大一点的房子，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
柳如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我要和你的情人住在一起
这样对孩子们比较好。顾琛说，他们是兄弟，应该一起长大。
柳如烟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让正妻和情人住在一起，这是什么荒唐的安排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会同意的。顾琛看着她，因为这是对柳宸最好的安排。
对他最好
是的。顾琛说，如果你们搬出去住，柳宸就真的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如果你们留下来，他至少还能享受到顾家的资源。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接受这个荒唐的安排，要么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我需要时间考虑。柳如烟说。
不用考虑太久。顾琛说，璃月下个月就要搬过来了。
下个月
这么快
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她一个人住不安全。顾琛说，我要保护她和孩子。
保护她和孩子。
可是当初柳如烟怀孕的时候，他有保护过她吗
连产检都懒得陪，还谈什么保护
我知道了。柳如烟抱着孩子上楼。
回到房间，她坐在床边，眼泪无声地流着。
柳宸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小手抓着她的手指，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宸宸，妈妈该怎么办她对孩子说，妈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柳宸看着她，大眼睛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懂事。
好像在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哭。
妈妈不哭。柳如烟抹掉眼泪，妈妈要坚强，要保护宸宸。
那天晚上，柳如烟失眠了。
她在想，如果接受这个安排，她将面临什么。
每天看着丈夫和情人恩爱，看着情人的孩子受宠，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忽视。
这样的生活，比死还难受。
但是如果不接受，她能去哪里
母亲身体不好，她不能给母亲增加负担。
而且以顾琛的势力，如果他不想让她好过，她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安稳的生活。
想来想去，她似乎没有选择。
只能接受这个荒唐的安排。
第二天，顾琛没有回来。
柳如烟知道他去陪白璃月了。
可能在商量搬家的事情，可能在讨论孩子的名字。
而她，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母亲来看孙子。
如烟，宸宸又胖了。母亲抱着孩子，笑得很开心。
是的，他很能吃。
能吃是好事，说明身体健康。母亲看着孩子，顾琛最近怎么样工作还忙吗
还是那样，很忙。
男人忙事业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母亲叮嘱道，你要多关心他。
关心他
柳如烟苦笑。
她有什么资格关心他
在他心里，她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妈，我想搬家。柳如烟突然说。
搬家为什么
现在的房子太小了，不适合带孩子。
那挺好的。母亲说，是顾琛的意思
是的。
那就搬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说换房子就换房子。
如果母亲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怎么想。
新房子在哪里
还没定。柳如烟撒了个谎。
那你们慢慢挑选。要选个环境好的，对宸宸的成长有好处。
我知道，妈。
母亲走后，柳如烟抱着孩子坐在客厅里。
宸宸，我们要搬家了。她对孩子说，搬到一个新的地方，那里会有很多人。
会有爸爸，会有爸爸的新老婆，还会有你的弟弟或者妹妹。
妈妈会努力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柳宸看着她，小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
宸宸是想安慰妈妈吗柳如烟亲了亲孩子的脸颊，谢谢宝贝。
晚上，顾琛回来了。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考虑得怎么样了他问。
我同意。柳如烟说。
顾琛明显松了一口气：很好。我已经看好了房子，下周就可以搬过去。
这么快
璃月的反应比较严重，需要人照顾。顾琛说，搬过去后，你们可以互相照应。
互相照应
让正妻照顾情人
这个男人的想法，真是令人发指。
我知道了。柳如烟说。
还有一件事。顾琛看着她，搬过去后，你们要和睦相处。璃月比较敏感，你不要让她有压力。
让她不要给情人压力
柳如烟觉得这个要求很可笑。
她有什么压力
毕竟她的身份比较特殊。顾琛说，你作为女主人，要照顾她的情绪。
女主人
柳如烟是女主人，却要照顾情人的情绪。
这是什么道理
我会的。柳如烟说。
她没有选择，只能妥协。
为了柳宸，为了母亲，她只能忍耐。
10
新房子很大，是一栋独立的别墅。
有三层楼，十几个房间，还有花园和游泳池。
顾琛给柳如烟安排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白璃月住在三楼的主卧。
这样安排比较合适。顾琛说，璃月怀孕了，需要安静的环境。
柳如烟看着自己的房间，心里一阵苦涩。
名义上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实际上却像个佣人。
住在二楼，照顾住在三楼的主人。
柳宸的房间在哪里她问。
在你隔壁。顾琛说，这样你照顾起来方便。
那以后璃月的孩子呢
在三楼，和璃月住一起。
同样是孩子，住的楼层都不一样。
柳如烟想起顾琛说过的话：那是我和我爱的人的孩子。
所以，爱的人的孩子住三楼，不爱的人的孩子住二楼。
连住的地方都要区别对待。
搬家的第二天，白璃月就来了。
她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璃月，你辛苦了。顾琛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走。
没关系，为了我们的孩子。白璃月靠在他怀里，声音很温柔。
柳如烟抱着柳宸站在一楼，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
曾经，顾琛也是这样扶过她吗
好像没有。
她怀孕的时候，顾琛总是很忙，很少在家。
即使在家，也没有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过她。
柳太太。白璃月突然回头看她，谢谢您接受我住在这里。
不用谢。柳如烟说，这是顾琛的安排。
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很难接受。白璃月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但是我和顾琛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
这四个字，深深刺痛了柳如烟的心。
我知道。她说。
而且我怀的是顾琛的第一个孩子。白璃月看了一眼柳如烟怀里的柳宸，这个孩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第一个孩子
柳宸算什么
柳如烟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努力控制着情绪。
是的，我明白。她说。
白璃月满意地笑了，继续让顾琛扶着上楼。
留下柳如烟一个人站在楼下，心里充满了屈辱。
从那天开始，柳如烟的生活变得更加痛苦。
每天都要看着顾琛对白璃月的体贴入微，每天都要听着他们的甜言蜜语。
而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有时候，白璃月会故意在她面前撒娇。
顾琛，我想吃酸的。
好，我让厨房做。
顾琛，我背疼。
来，我给你按摩。
顾琛，孩子踢我了。
让我摸摸。
然后顾琛就会蹲下来，趴在白璃月的肚子上听胎动。
他的脸上，有着柳如烟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期待。
看到这一切，柳如烟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当初她怀柳宸的时候，顾琛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甚至连胎动都没有感受过。
妈妈，你怎么哭了两岁的柳宸已经会说话了，他看到柳如烟的眼泪，伸出小手给她擦。
妈妈没有哭。柳如烟笑着说，宸宸真乖。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柳宸天真地问。
这个问题，柳如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能告诉一个两岁的孩子，因为爸爸不爱他们。
因为爸爸要照顾楼上的阿姨。她说。
阿姨生病了吗
是的，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需要照顾。
那小宝宝生出来了，爸爸就和我们一起玩了吗
柳如烟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涩。
会的。她撒了个谎，小宝宝生出来了，爸爸就有时间陪宸宸了。
但是她知道，这不可能。
白璃月的孩子生出来后，顾琛只会更加忙碌地照顾他们。
而柳宸，依然会被忽视。
九个月后，白璃月生了。
也是个男孩。
顾琛高兴得几乎要疯了。
儿子，我的儿子！他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眼里满含热泪。
柳如烟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一幕。
同样是他的儿子，待遇天差地别。
他叫什么名字白璃月虚弱地问。
顾晨。顾琛说，晨曦的晨，希望他能像太阳一样照亮我们的生活。
顾晨。
和柳宸只差一个字。
但是一个姓顾，一个姓柳。
一个是宝贝，一个是累赘。
柳太太，您也来看看小宸弟弟。白璃月看到了柳如烟，微笑着说。
弟弟
明明柳宸比顾晨大两岁，怎么成了弟弟
他很可爱。柳如烟勉强笑着说。
是吧，顾琛说他很像小时候的自己。白璃月得意地说，顾琛说，这个孩子一定会很聪明。
柳如烟想起柳宸刚出生的时候，顾琛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现在却对顾晨爱不释手。
差别真的很大。
柳太太，以后小晨就拜托您多照顾了。白璃月说，毕竟您有经验。
让她照顾情人的孩子
柳如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看顾琛的表情，显然是同意这个安排的。
我会的。柳如烟说。
她没有选择。
在这个家里，她就是个保姆。
照顾所有人，除了她自己。
回到家，柳宸看到她空着手回来，有些失望。
妈妈，小宝宝呢
小宝宝还在医院。柳如烟说，过几天就回来了。
小宝宝会和我一起玩吗
会的。柳如烟摸摸孩子的头，宸宸是哥哥，要保护小宝宝。
我会保护小宝宝的。柳宸认真地说。
看着孩子天真的样子，柳如烟心里更加难受。
他不知道，那个小宝宝将来会抢走本来属于他的一切。
父爱，家产，甚至是存在感。
而他，还要去保护那个抢走他一切的人。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11
顾晨满月的时候，顾琛办了一个盛大的满月酒。
请了半个商界的人，排场比皇室庆典还要盛大。
柳如烟抱着柳宸站在角落里，看着众人围着顾晨。
顾总的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这孩子一看就很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
顾总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儿子。
所有人都在夸赞顾晨，夸赞顾琛。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柳宸。
哪怕柳宸也是顾琛的儿子，但是因为姓柳，就被所有人忽视了。
妈妈，为什么大家都不看我柳宸小声问。
因为今天是小宝宝的日子。柳如烟说，等宸宸过生日的时候，大家就会看宸宸了。
但是她知道，柳宸的生日，不会有人来庆祝。
顾琛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的生日。
如烟，过来一下。顾琛叫她。
柳如烟抱着柳宸走过去。
大家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妻子柳如烟，这是我的另一个儿子柳宸。顾琛介绍道。
另一个儿子。
不是大儿子，不是长子，是另一个儿子。
这个称呼，明确地表达了柳宸在顾琛心中的地位。
柳太太好，小朋友好。客人们礼貌地打招呼。
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在顾晨身上。
如烟，你去厨房看看，菜够不够。顾琛吩咐她。
柳如烟明白了。
她的作用就是招待客人，确保聚会顺利进行。
而不是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接受大家的祝贺。
我知道了。她说。
宸宸，你和妈妈一起去。顾琛看了一眼柳宸，这里人太多，小心别碰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柳宸离开。
免得他的存在，影响了顾晨的风头。
柳如烟抱着孩子去了厨房，心里充满了屈辱。
这是她的家，她的丈夫，她也有一个儿子。
但是她却像个局外人一样，被赶到厨房里。
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外面柳宸问。
因为外面太吵了。柳如烟说，我们在这里比较安静。
那爸爸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
爸爸很忙，等客人们走了，爸爸就来了。
但是柳如烟知道，客人走了，顾琛也不会来找他们。
他会去照顾白璃月和顾晨。
而她和柳宸，依然会被忽视。
聚会结束后，柳如烟收拾着满屋子的狼藉。
顾琛和白璃月已经上楼休息了，留下她一个人打扫。
太太，您去休息吧，这些让我们来。佣人说。
没关系，我来就行。柳如烟说。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不然会想太多。
想多了会心疼，心疼了会流泪。
她不想在这个家里再流泪了。
收拾到一半，柳宸跑了过来。
妈妈，我帮你。他拿着小扫帚，认真地扫地。
看着孩子认真的样子，柳如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宸宸，你不用帮忙，去玩吧。
我要帮妈妈。柳宸说，老师说，要帮助别人。
宸宸真乖。柳如烟抱起孩子，妈妈爱你。
我也爱妈妈。柳宸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妈不要难过。
这个两岁的孩子，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了。
这让柳如烟更加心疼。
孩子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不应该承受的东西。
妈妈没有难过。她笑着说，有宸宸陪着，妈妈很开心。
那我们一起收拾吧。
好。
母子两人一起收拾着客厅，虽然累，但是心里很温暖。
至少，她还有柳宸。
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个冰冷的家里，唯一的温暖。
顾晨三个月的时候，开始会笑了。
顾琛高兴得不行，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儿子。
晨晨，爸爸回来了。他抱起顾晨，脸上满是慈爱。
他今天又长胖了。白璃月说，胃口很好，很健康。
那就好。顾琛亲了亲儿子的脸颊，晨晨真棒。
柳如烟抱着柳宸站在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爸爸。柳宸突然叫了一声。
顾琛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
宸宸也要抱抱。柳宸伸出手臂。
顾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顾晨递给白璃月，抱起了柳宸。
但是很快就放下了。
宸宸长大了，要学会自己走路。他说。
我会走路。柳宸说，但是我想要爸爸抱抱。
爸爸现在要照顾弟弟。顾琛说，弟弟还小，需要爸爸抱。
我也要爸爸抱。柳宸的眼里有了泪花。
宸宸是哥哥，要懂事。顾琛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不要跟弟弟争。
柳如烟看不下去了，上前抱起柳宸。
宸宸，我们去楼下玩。她说。
妈妈，为什么爸爸不抱我柳宸在她怀里小声问。
因为爸爸要照顾小宝宝。柳如烟的心里很痛，但还是为顾琛找借口，等小宝宝长大一点，爸爸就有时间陪宸宸了。
可是我也想要爸爸陪。
妈妈陪宸宸，好不好
好。柳宸懂事地点头，妈妈陪我就够了。
听到这话，柳如烟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父亲的偏心。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学会懂事。
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那天晚上，柳如烟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带柳宸离开这里。
她不能再让孩子在这种环境里长大。
每天看着父亲偏爱别的孩子，这会给柳宸造成心理创伤。
她不能让孩子受到这样的伤害。
哪怕离开后生活会很困难，她也要给柳宸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
第二天，趁顾琛不在家，柳如烟开始收拾行李。
她没有带很多东西，只带了一些必需品。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柳宸问。
我们去看外婆。柳如烟说，在外婆家住几天。
那爸爸呢
爸爸要照顾小宝宝，不能和我们一起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柳如烟看着孩子，心里做着最后的决定。
可能要住很久。她说。
收拾好行李，柳如烟带着柳宸离开了那个家。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留下一张纸条。
她想让自己彻底消失在顾琛的生活里。
从此以后，他可以专心照顾他爱的女人和孩子。
而她，会带着柳宸开始新的生活。
坐在出租车上，柳如烟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别墅。
那里有她三年的婚姻，有她无数的眼泪，有她破碎的梦想。
但是也有她和柳宸生活的痕迹。
妈妈，你哭了。柳宸伸手给她擦眼泪。
妈妈没有哭。柳如烟笑着说，妈妈只是有点累。
那妈妈靠着我休息。柳宸拍拍自己的肩膀。
柳如烟看着懂事的孩子，心里充满了愧疚。
因为她的选择，柳宸失去了父亲。
但是她相信，这是对孩子最好的选择。
离开那个家，柳宸至少不用再看父亲的冷眼。
离开那个家，柳宸至少可以有尊严地长大。
离开那个家，柳宸至少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母爱。
宸宸，以后只有妈妈陪你了。她对孩子说，妈妈会努力给你最好的生活。
我不要最好的生活。柳宸说，我只要妈妈开心。
听到这话，柳如烟再也忍不住，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懂事。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心疼她。
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12
三年后。
柳如烟在一家小公司做财务，虽然工资不高，但足够她和柳宸的生活。
她们住在一个小区的两室一厅里，虽然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柳宸已经五岁了，在附近的幼儿园上学。
没有了那个压抑的环境，孩子变得开朗了很多。
妈妈，我今天得到小红花了。柳宸放学回来，兴奋地给她看奖励。
宸宸真棒。柳如烟抱起孩子，妈妈为你骄傲。
老师说我很聪明。柳宸说，还说我很乖。
因为宸宸本来就很聪明很乖。
妈妈，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我没有柳宸突然问。
这个问题，柳如烟一直担心他会问。
宸宸的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说，可能回不来了。
那爸爸还爱我们吗
爱的。柳如烟撒了个谎，爸爸很爱宸宸，只是不能陪在身边。
那我长大了，可以去找爸爸吗
柳如烟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涩。
可以。她说，等宸宸长大了，想找爸爸就去找。
那我要努力长大。柳宸认真地说。
看着孩子天真的样子，柳如烟心里很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
剥夺了孩子拥有父亲的权利，是不是太自私了
但是想到那个家里的生活，她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至少现在的柳宸是快乐的，自信的。
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承受父亲的偏心。
这样就够了。
妈妈，我们去公园玩吧。柳宸说。
好。
母子两人手拉手去了附近的公园。
公园里有很多孩子在玩，也有很多家长陪伴。
柳如烟坐在长椅上，看着柳宸和其他小朋友玩耍。
孩子笑得很开心，完全没有阴霾。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请问，您是柳如烟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柳如烟回头看去。
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律师。
我是。她有些警惕，您是
我是顾琛先生的律师。男人递给她一张名片，我受委托来找您。
听到顾琛的名字，柳如烟的心猛地一跳。
他找我干什么
顾先生想见见柳宸小朋友。律师说，毕竟是他的儿子。
不需要。柳如烟站起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柳女士，您这样做对孩子不公平。律师说，柳宸有权利见自己的父亲。
他有这个权利，但我有拒绝的权利。柳如烟说，请转告顾琛，我们不需要他的关心。
柳女士，顾先生是真心想要弥补的。
弥补柳如烟冷笑，三年了，他想起要弥补了
顾先生这三年一直在找您。律师说，他很后悔以前的行为。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柳如烟叫来柳宸，准备离开。
妈妈，这个叔叔是谁柳宸问。
没有人。柳如烟说，我们回家。
等等。律师叫住她，柳女士，如果您不愿意让顾先生见孩子，他可能会通过法律途径。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告诉您可能的后果。律师说，顾先生有能力证明自己是孩子的父亲，也有能力争取探视权。
柳如烟的心一沉。
她知道，以顾琛的能力，如果他真的想要见柳宸，她是阻止不了的。
他想要什么她问。
只是想见见孩子，不会带走他。律师说，顾先生承诺，只是见一面。
柳如烟看了看身边的柳宸，心里做着艰难的决定。
如果拒绝，顾琛可能会用其他方式。
如果同意，至少她可以在场监督。
只见一面她问。
是的，只见一面。
好。柳如烟最终同意了，但是我要在场。
当然可以。
律师安排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离开了。
柳如烟抱着柳宸回家，心里很忐忑。
她不知道见面会发生什么。
更不知道柳宸见到父亲会有什么反应。
妈妈，你怎么了柳宸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没什么。柳如烟说，妈妈只是有点累。
那我给妈妈捶捶背。柳宸懂事地说。
看着孩子关心她的样子，柳如烟的心里更加复杂。
这么好的孩子，顾琛怎么忍心冷落他
这么懂事的孩子，顾琛怎么忍心偏心
第二天，柳如烟带着柳宸去了约定的地方。
那是一个高级酒店的咖啡厅，很安静，很私密。
顾琛已经在等着了。
三年不见，他变化很大。
瘦了很多，头发也有些花白，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看到柳如烟和柳宸，他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如烟。他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顾先生。柳如烟很冷淡。
顾琛的目光落在柳宸身上，眼里满是愧疚和心疼。
宸宸。他叫了一声。
柳宸躲在柳如烟身后，有些害怕。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
宸宸，这是爸爸。柳如烟轻声说。
柳宸抬头看了看顾琛，又看了看柳如烟。
爸爸他不确定地问。
是的。顾琛蹲下来，让自己和孩子一样高，宸宸，我是爸爸。
柳宸看着他，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有陌生和疑惑。
为什么爸爸现在才来找我他问。
这个问题，让顾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说，但是爸爸一直想着宸宸。
那爸爸以后会陪我玩吗
顾琛看了一眼柳如烟，然后对孩子说：爸爸会努力的。
努力是什么意思柳宸问。
努力就是...会尽量陪宸宸。
那爸爸现在可以陪我玩吗
可以。顾琛说，宸宸想玩什么
我想玩积木。
好，我们玩积木。
服务员拿来了积木，父子两人开始搭建。
柳如烟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她不得不承认，顾琛对柳宸很有耐心。
比三年前好太多了。
爸爸，你会搭城堡吗柳宸问。
会。顾琛说，爸爸教你。
好。
两个人认真地搭着积木，气氛还算和谐。
但是柳如烟心里清楚，这种和谐是虚假的。
一个小时后，见面结束了。
宸宸，爸爸要走了。顾琛站起来。
爸爸什么时候再来柳宸问。
顾琛看向柳如烟，眼里满是请求。
爸爸很忙。柳如烟说，可能要很久以后。
那我可以去找爸爸吗
不可以。柳如烟说，爸爸住得很远。
柳宸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爸爸，你要记得想我。他说。
我会的。顾琛蹲下来抱了抱他，宸宸也要听妈妈的话。
我会的。
告别后，柳如烟带着柳宸离开了酒店。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柳宸在路上问。
因为爸爸有自己的家。柳如烟说。
那我们为什么不和爸爸一起住
因为我们也有自己的家。
可是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
柳如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不能告诉孩子，因为爸爸不爱他们。
宸宸，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她说。
那我要快点长大。柳宸说。
回到家，柳如烟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
没想到，第二天顾琛又找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带律师，而是亲自来的。
如烟，我们谈谈。他站在门口。
没什么好谈的。柳如烟要关门。
请给我一个机会。顾琛按住门，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柳如烟看了看他，最终还是让他进了屋。
宸宸在睡觉，你小声点。她说。
好。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气氛很尴尬。
如烟，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顾琛说，我想跟你道歉。
道歉柳如烟冷笑，你觉得一句道歉就够了
我知道不够。顾琛说，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不需要弥补。柳如烟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宸宸是我的儿子。
他只是姓柳。柳如烟用他曾经的话回击他。
顾琛的脸色变得痛苦：如烟，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但是现在我想改正。
太晚了。柳如烟说，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璃月死了。顾琛突然说。
柳如烟愣了一下：什么
璃月死了，顾晨也死了。顾琛的声音很痛苦，两年前的车祸。
柳如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她怨恨白璃月，但听到她死了，心里也没有快意。
我很抱歉。她说。
如烟，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顾琛看着她，我想要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柳如烟觉得可笑，顾琛，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还有宸宸。
宸宸只有我一个亲人。柳如烟说，他不需要一个曾经抛弃过他的父亲。
我没有抛弃他。
你有。柳如烟说，从他出生开始，你就抛弃了他。
顾琛沉默了。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如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这些年对宸宸的忽视。他说。
不需要。柳如烟站起来，顾琛，请你离开我们的生活。
我不会放弃的。顾琛也站起来，宸宸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爱他。
你有权利，但我有拒绝的权利。
如烟...
请你走。柳如烟打开门，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顾琛看着她决绝的表情，最终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