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渊回廊》是我正在体验的恐怖游戏。昏暗的医院走廊里,墙壁上满是可疑的污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头顶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在惨白的光线下,我看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数字纹身:07。
又来了一个倒霉鬼。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刀。
新来的,记住规则:天亮前找到钥匙的人才能活着出去。
他咧嘴一笑,当然,钥匙只有一把。
我眯起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真实的恐惧气息,角落里蜷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人,他们看起来不像是NPC。
各位,我认为我们应该合作...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刚开口,就被疤脸男打断了。
合作
疤脸男狂笑起来,上一个说合作的家伙现在正躺在三楼手术室里,心肝脾肺肾都被掏空了!
人群一阵骚动。
我注意到走廊尽头有一道瘦削的身影静静站立,与周围恐慌的氛围格格不入。
那是个年轻男人,苍白的皮肤在昏暗灯光下几乎透明,黑发凌乱地垂在眼前,却遮不住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是他!
突然有人尖叫起来,那个总是出现在事故现场的NPC!我表哥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就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苍白青年身上。
我看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抓住他!他肯定知道怎么出去!
疤脸男大吼一声,人群如潮水般向那个角落涌去。
青年没有逃跑。
相反,他垂下头,像是待宰的羔羊。
当第一个玩家即将抓住青年衣领的瞬间,我动了。
女巫的速度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前一秒我还站在走廊另一端,下一秒已经插入人群和青年之间。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一把搂住青年纤细的腰肢,将他打横抱起。
抱歉,这位是我先看中的。
我对目瞪口呆的人群微微一笑,然后压低声音对怀里的青年说,抱紧了,亲爱的。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苍白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没等他反应,我已经向后跃出数米,黑色裙摆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一道无形的屏障在我身后升起,将愤怒的玩家们隔绝在外。
你...是谁
怀中的青年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锋利的边缘。
我低头打量他精致如人偶的面容,笑意更深:
郁律,专业解决麻烦的女巫。而你,我猜你不是普通的NPC吧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我感受到怀中的身体瞬间绷紧。
远处传来玩家的怒吼和砸门声,但此刻我的注意力全在这个神秘的青年身上。
为什么救我
他问,眼中满是警惕和不解。
我调整了一下抱他的姿势,确保他舒适地靠在我胸前:也许是因为你看起来需要被拯救
你犯了个错误。
他轻声说,冰冷的手指突然掐住我的手腕,没人能拯救我。
一阵剧痛从接触点蔓延开来,但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相反,我凑近他的耳边,呼吸拂过他冰凉的耳垂:
那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因为我从来不按正确方式做事。
他的手指松开了,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就在这时,整栋医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不似人类的嚎叫声。
游戏,正式开始了。
-
怀中青年轻飘飘,仿佛这具躯体里没有多少实打实的血肉。
他的体温低得异常,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这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我抱着他穿过医院二楼走廊,身后玩家的叫骂声渐渐远去。
怀里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里面盛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硬。
我在一扇标着药剂室的门前停住脚步,却没有立即松手。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你下来。
我冲他眨眨眼,这是绑架,亲爱的,绑匪有权知道人质的名字。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项阳。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
郁律。
我再次自我介绍,终于松开手臂让他落地,虽然刚才已经说过了,但良好的关系从记住对方名字开始。
项阳一脱离我的怀抱就迅速后退三步,后背紧贴着墙壁,像只随时准备逃跑或者攻击的野猫。
他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黑色高领毛衣,眼神飘向走廊尽头。你不该插手。
哦
我挑眉,看着你被那群暴徒撕成碎片才是正确选择
你不明白。
他摇头,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这游戏不是你想的那样。
药剂室的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开了一条缝。
一股混合着腐臭和药品气味的阴风从门缝里钻出来,拂过我的后颈。
项阳的表情瞬间变了,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快走。
他压低声音,手指冰凉如铁钳。
我却没有移动脚步,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扇门。
里面有什么
你会死。
项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所有人都想杀了你,包括那些你以为只是背景的东西。
我轻笑一声,用空着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
一簇幽蓝色的火焰从我指尖跃起,照亮了药剂室门缝后那一闪而过的惨白人脸。
那张脸立刻缩回黑暗中,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项阳盯着我的手指,表情复杂。
女巫
专业解决麻烦的那种。
我收起火焰,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指,现在,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你对这地方熟,带路
他抽回手,犹豫了片刻,最终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
我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他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像一抹游荡的幽灵。
项阳带我穿过几条错综复杂的走廊,最后停在一间不起眼的储藏室前。
他伸手在门把手上按了按,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改造过这里。
他简短地解释,推开门示意我先进。
储藏室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得多,显然经过空间扭曲处理。
一张简易床铺,几个储物柜,墙上贴满了便签和地图,看起来像是长期据点。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台仍在运转的老式电脑,屏幕上跳动着代码和监控画面。
看来你不是临时NPC啊。
我环顾四周,顺手拿起床头的一个小摆件——
一个做工粗糙的黏土人偶。
别碰那个!项阳突然厉声道。
太迟了。
人偶在我手中碎裂,一团黑雾猛地喷出,直扑我的面门。
我连眼睛都没眨,任由黑雾撞上我面前突然出现的透明屏障,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有趣的诅咒。
我评价道,看着黑雾消散在空气中,不过配方有点粗糙,硫磺比例高了0.3克。
项阳的表情像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震惊中混杂着挫败。
他可能以为我会惊慌失措或者大发雷霆,而我平静的反应显然打乱了他的节奏。
你...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设了很多这样的陷阱
我替他把话说完,随手检查着房间里的其他物品。
让我猜猜,门把手上有接触性毒素,床底下藏着捕兽夹,电脑键盘接通了高压电
项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忍不住笑出声:别那副表情,这些陷阱做工都很精致,只是...对我没用。
我走向他,他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
我伸手撑在他耳侧的墙面上,近距离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现在的问题是,你想杀我,而我救了你。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我没让你救我。
他偏过头,避开我的视线,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就告诉我啊。
我放轻声音,像在哄一只炸毛的猫,为什么那些玩家一看到你就发狂为什么你住在这个改造过的安全屋为什么...
我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口,你的心跳这么慢
项阳猛地推开我,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离我远点。
他咬牙切齿地说,否则下次就不是小诅咒那么简单了。
我顺从地后退两步,举起双手表示无害。
如你所愿。不过在我们继续这场愉快的互相威胁之前...
我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我饿了。你这儿有吃的吗
项阳瞪着我,你...饿了
生理需求,亲爱的。
我耸耸肩,女巫也是要吃饭的。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走向一个储物柜,从里面拿出几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扔给我。
只有这些。
我接住食物,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拆包装。
项阳站在房间另一端警惕地看着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突然从危险分子变成了野餐的游客。
你不吃
我嘴里塞满干巴巴的饼干,含糊不清地问。
不饿。
他简短地回答。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专心解决手中的食物。
项阳的视线一直钉在我身上,我能感觉到他在思考如何处置我这个意外因素。
你不是普通玩家。他突然说。
我回敬道,喝了一大口水冲下嘴里的饼干渣,彼此彼此。
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起来,项阳立刻转身查看。
监控画面上显示一群玩家正在三楼走廊集结,领头的正是那个疤脸男。
他们在组织搜索。
项阳快速敲击键盘调出更多画面,医院所有出口都被封锁了。
我凑过去看屏幕,故意站得离他很近。
他们在找你
找钥匙。
项阳冷笑一声,愚蠢的玩家总是相信系统的提示。
我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地图,注意到上面标注了几个红叉和问号。
游戏规则到底是什么
项阳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天亮前找到钥匙的人可以离开。其他人...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通过那些监控画面和玩家行为,我大概拼凑出了真正的游戏规则——
杀死BOSS才能通关。
而项阳,这个会设陷阱、能改造安全屋、被玩家们视为目标的NPC,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
有趣的是,他似乎以为我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我们应该合作。
我故意说,一起找到钥匙,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项阳转过头,第一次认真打量我。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像是能吸走所有光线的黑洞。
为什么帮我
我歪着头,也许我看上了你的美色
他的耳尖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玩火。
哦,但我很擅长玩火。
我指尖再次燃起那簇蓝色火焰,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要看个更精彩的
没等他回答,储藏室的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拖地的刺耳声响。
项阳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找到这里了。
他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是清扫者。
清扫者
系统的清除程序,针对bug和...异常存在。
他的目光扫过我,意有所指,比如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巫。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某种利器正在划过门板。
项阳迅速关闭电脑,从床下拖出一个背包。
有后门吗我问。
他摇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
喝下去,能暂时隐藏生命体征。等清扫者过去后,我们找机会突围。
我接过瓶子,里面的液体呈现出可疑的绿色。
你确定这不是另一种杀人方式
如果我想杀你,刚才就让你面对清扫者了。
项阳不耐烦地说。
门上的撞击越来越剧烈,锁舌已经开始变形。
我拔开瓶塞,闻了闻——
薄荷混合着腐烂苹果的味道。
仰头一口喝干,液体滑过喉咙时带来一阵刺痛,接着我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灰色纹路。
现在你看起来像具尸体。
项阳评价道,他自己也喝下了同样的药剂,肤色变得更加惨白。
储藏室的门被撞开的那一刻,项阳拉着我躲进一个储物柜。
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我们不得不紧贴在一起。
他的呼吸喷在我颈间,冰冷得不似活人。
清扫者踏入房间的脚步声像是重锤砸在混凝土地面上。
透过柜门的缝隙,我看到一个身高近两米的怪物——
它穿着染血的医生制服,头部却是一个由手术器械组成的金属球体,各种刀具和针头不断旋转、伸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碰撞声。
它缓慢地巡视着房间,时不时用那些刀具刺穿床垫或柜子。
有一瞬间,它的脸转向我们藏身的储物柜,我感觉到项阳的身体绷紧了。
我悄悄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一个隐形符文。
遮蔽咒,能让外人忽略我们的存在。
项阳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但没有挣脱。
清扫者在房间停留了似乎永恒那么久,最终拖着它的金属武器离开了。
我们又等了几分钟,确保它真的走远后,才从柜子里爬出来。
你的药效果不错,我活动着僵硬的四肢,但加上我的咒语更保险。
项阳没有回应,他正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符文的微光。
你到底是什么
他再次问道,声音里少了敌意,多了困惑。
一个迷路的女巫。
我微笑道,而你,项阳先生,是个糟糕的房东——客人来了这么久,连杯茶都没有。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几乎像是一个微笑的雏形。
外面有自动贩卖机。
完美。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请客。然后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游戏NPC需要躲避自己系统的清除程序。
项阳的表情又阴沉下来。
我说过,这游戏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就让我看看它的真面目。
我向他伸出手,合作
他看着我伸出的手,犹豫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再次拒绝。
最终,他极轻地碰了一下我的指尖,一触即离。
暂时性的。
对项阳这样的人来说,这已经是重大让步了。
我收回手,忍住得意的笑容。
带路吧,搭档。我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个游戏的自动贩卖机卖什么——希望有巧克力。
-
医院的自动贩卖机比我预想的还要惊悚。
它站在走廊拐角处,外壳锈迹斑斑,玻璃后面本该摆放零食的位置却陈列着各种人体器官——
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眼球,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手指,甚至还有几个颜色可疑的肝脏,标签上写着特价!。
这就是你说的自动贩卖机
我转头看向项阳,他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作剧得逞的微笑。
你说要巧克力。
他耸耸肩,苍白的手指划过贩卖机侧面的血迹,3号按钮,人脑口味。
我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面前。
他显然没预料到这举动,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表情。
小骗子。
我低声说,另一只手绕过他按下贩卖机上一个隐蔽的侧钮。
机器发出咔哒一声,整个侧面面板滑开,露出后面真正的货架——
几包饼干、瓶装水,甚至还有几块巧克力。
项阳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呼吸略微急促。
你怎么知道——
女巫的直觉。
我松开他,顺手捞起一块巧克力,外加这个。
我指了指贩卖机顶部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符文标记,隐藏空间的标记,我在中世纪就见过类似的把戏。
我拆开巧克力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项阳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走向贩卖机后的阴影处。
跟我来。
我跟着他穿过一条隐蔽的通道,来到一间废弃的护士站。
这里看起来相对干净,甚至有一张还算完整的沙发。
项阳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罐头,熟练地用匕首撬开。
你的安全屋还真多。
我环顾四周,注意到墙上贴着的医院平面图被修改过,几条通道被红笔重新连接,形成新的路径。
生存需要。
他简短地回答,把一罐炖肉推到我面前,吃吧,下次补给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们沉默地吃着罐头食物。
项阳吃相很斯文,但速度极快,像是习惯了随时可能被打断的进餐。
我注意到他刻意避开了罐头里的胡萝卜,把它们整齐地拨到一边。
挑食的BOSS我故意问道。
他的叉子停在半空,眼神骤然锐利。
别那么叫我。
为什么不
我歪着头,你就是这个副本的BOSS,不是吗那些玩家要杀的对象,游戏的最终关卡。
项阳放下叉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紧张而不规则。
你知道多少
我学着他的样子敲击桌面,但节奏完美得像节拍器。
我知道玩家必须杀死BOSS才能通关,知道你比普通NPC聪明得多,还知道...
我凑近他,你在躲避系统,就像躲避玩家一样。
护士站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某种大型机器开始运转。
项阳的表情变了,他迅速收拾好罐头,抓起背包。
我们得走了。系统正在调整副本结构。
调整
重置陷阱,改变地形,把玩家往特定方向驱赶。
他快步走向门口,示意我跟上,如果被卡在结构调整的区域,会被直接删除。
我跟着他穿过一系列狭窄的通道和应急楼梯,医院的构造正在我们周围缓慢变化——
墙壁像活物般蠕动,门的位置不断改变,有一次我们刚穿过一扇门,回头就看见它消失在血肉般的墙体内。
项阳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他带着我在迷宫般的医院里灵活穿梭,避开所有变化剧烈的区域。
有几次他甚至提前几秒转向,恰好躲开即将闭合的通道。
你预判了结构调整。
我指出这一点时,他肩膀微微绷紧。
经验。
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们来到一间废弃手术室暂作休息。
项阳锁上门,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小装置布置在门口和窗边。
我认出其中一个是简易警报器,另外几个则是精巧的陷阱。
玩家不会来这里。
他边说边工作,这是死亡区域。
我环顾手术室,注意到地上的血迹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图案,几乎像是一个未完成的魔法阵。
什么是死亡区域
剧情设定中发生过大规模死亡的地方。
项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系统对这些区域控制力较弱,因为死亡能量太强,会影响程序运行。
我蹲下来研究那些血迹,指尖轻触地面。
一股寒意顺着手指窜上脊背——
这不是普通的血迹,里面蕴含着真实的痛苦和恐惧。
这里发生过什么
项阳终于布置完陷阱,转身面对我。
手术灯从上方照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三年前,这个副本刚上线时,有个bug。
他的声音很轻,手术室本该只进行一场剧情杀,但系统错误导致所有进入的玩家都被...切碎了。二十三个人,在十二分钟内。
我站起身,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空气如此沉重。
他们的灵魂还在这里。
项阳略显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系统清理了尸体,但无法完全清除死亡痕迹。这些区域成了系统的盲点,也是我最好的藏身处。
你经常来这里我问。
足够熟悉每个角落。
他靠在手术台上,从背包侧袋掏出一瓶水喝了一口。
系统不喜欢我来这儿,所以它每次检测到我的信号,都会派清扫者来驱赶。
像是被这句话触发,远处传来金属拖地的声音。
项阳的表情立刻紧绷起来,他迅速收起水瓶,示意我保持安静。
几个
我无声地用口型问道。
他竖起两根手指,然后指了指耳朵,示意它们在听。
金属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湿哒哒的声响,像是血肉与金属摩擦的声音。
项阳悄悄移动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紧绷如弓弦。
我走到他身旁,透过另一条缝隙观察外面。
两个清扫者正在走廊上游荡,它们比我们之前遇到的更加庞大,医生制服几乎被撑破,露出下面由手术器械和腐烂血肉组成的躯体。
我们屏息等待清扫者过去,但它们却在手术室门外停下了。
骨锯清扫者转向我们的方向,发出一声电子噪音般的嗅探声。
它们发现我们了
我低声问。
项阳摇头,指了指地面。
我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延伸到了门缝下——
外面的灯光把它投射到了走廊上。
骨锯清扫者突然暴起,巨大的锯子直接劈向手术室的门。
项阳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推开,同时按下了手中的某个按钮。
门口的小装置爆炸了,喷出一团黑色烟雾,暂时遮蔽了清扫者的视线。
后门!
他拽着我的手腕冲向手术室另一侧的一扇小门,我注意到那扇门本不该存在——
它完美地融入墙面,只有特定角度才能发现。
清扫者撞开正门冲进来时,我们刚好挤进小门。
项阳反手锁门,拉着我在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中狂奔。
身后传来愤怒的金属撞击声,但清扫者体型太大,无法通过这条通道。
它们会呼叫增援!
项阳边跑边说,系统会封锁这片区域的所有出口!
维修通道尽头是一间设备间,里面堆满了锅炉和管道。
项阳熟练地穿过迷宫般的金属结构,来到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前。
他按了墙上几块砖,一个隐藏面板滑开,露出后面的电子锁。
帮我盯着后面。
他快速输入密码,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但没打开。
项阳咒骂一声,又试了一次,依然无效。
系统改了密码。
金属碰撞声从维修通道传来,增援的清扫者正在逼近。
我推开项阳,将手掌贴在电子锁上,低声念出一串咒语。
锁的显示屏闪烁了几下,变成绿色。
女巫也能黑电子设备项阳挑眉。
能量就是力量,亲爱的。
我得意地笑笑,不管是魔法还是电力。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通往医院的地下室。
我们刚进入楼梯间,就听见设备间门被撞开的声音。
项阳迅速关闭暗门,我们摸黑向下跑去。
地下室比楼上更加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品的气息。
项阳打开手机照明,光线所及之处全是堆积的医疗废料和旧设备。
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他喘着气说,系统很少检查地下室,除非——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整个地下室震动起来,天花板落下簌簌的灰尘。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颤抖。
除非什么
我问,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
项阳的脸色在手机光线下惨白如纸。
除非它启动了最终清除协议。
地下室的另一端,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
它足有三米高,身躯由数十台医疗设备拼凑而成,心脏位置是一台仍在运转的X光机,头部则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器,上面闪烁着扭曲的人脸图像。
跑。
项阳说,但我们刚转身,就发现后方也被清扫者堵住了——
之前的两只,加上新增的三只,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看来谈判时间到了。
我叹了口气,卷起袖子,站我后面,帅哥。
项阳却上前一步,与我并肩而立。
别逞英雄。
他低声说,这些东西不是普通的程序,它们是系统的牙齿和爪子。
而我刚好擅长拔牙。
我冲他眨眨眼,然后转向逼近的清扫者们,好了,姑娘们,谁想第一个尝试女巫特调
巨型清扫者发出一声电子咆哮,猛地冲向我们。
我双手画圆,一道蓝色火墙凭空出现,挡住了第一波攻击。
但清扫者们很快调整策略,从两侧包抄过来。
就在一只骨锯清扫者即将扑到我跟前时,它突然僵住了,然后像被无形的手扭住一般,整个躯体开始变形、压缩,最终变成了一团废金属。
我转头看向项阳,他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手指做出掐捏的动作。
你还有这本事我挑眉。
注意你的前面!
他厉声道,同时另一只清扫者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我们背靠背作战,我的魔法和他的能力形成了一种意外的默契。
火墙阻挡大部分攻击,他则精准地一个个解决突破防线的敌人。
但清扫者数量太多,我们的能量消耗得飞快。
想法子!
我喘着气说,刚用一记闪电劈碎了一只清扫者的显示器脑袋,你的秘密通道呢紧急出口呢
项阳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的能力使用明显开始吃力。
系统封锁了所有出口...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触发死亡事件。
他咬牙道,大规模死亡会干扰系统信号,给我们一个逃脱窗口。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我在这里杀人
不是真人!
他躲过一只清扫者的攻击,反手将其撕裂,残影!激活那些残影!
我环顾四周,看到地下室的阴影中确实漂浮着无数模糊的人形——
过去在这家医院死去的人的印记。
激活它们需要强大的能量冲击,正好是我们现在最缺的东西。
巨型清扫者趁机突破了火墙,它的X光机心脏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束。
我勉强闪避,但左臂还是被擦到,顿时一阵剧痛——
那光束不仅能伤害肉体,还能直接灼伤灵魂。
项阳见状发出一声怒吼,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双手猛地向前推出。
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席卷整个地下室,所有清扫者都被击退数米,但它们很快又重整旗鼓。
郁律,现在!
项阳喊道,他的鼻子开始流血,显然这波攻击消耗过大。
我抓住这短暂的喘息机会,将剩余的能量全部注入一个咒语。
古老的词语从我唇间流淌而出,像活物般在地下室中回荡。
地面开始震动,墙壁渗出鲜血,所有阴影中的残影同时苏醒,发出无声的尖叫。
死亡能量如潮水般涌出,与系统信号产生剧烈冲突。
灯光疯狂闪烁,部分墙壁开始消失,露出后面扭曲的代码空间。
清扫者们像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一样开始闪烁、扭曲。
走!
项阳抓住我的手,拖着我冲向一面正在崩塌的墙。
我们纵身跃入代码裂缝的瞬间,整个地下室在我们身后坍塌了。
坠落的过程既漫长又短暂,周围是流动的数据流和破碎的图像碎片。
项阳紧紧抱着我,用自己的身体抵挡大多数冲击。
当我们终于摔在实地上时,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看起来像是医院顶楼的废弃花园。
我浑身疼痛,但奇迹般地没有严重受伤。
项阳躺在我旁边,呼吸微弱,脸色惨白得吓人。
嘿,醒醒。
我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别装死。
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眼睛慢慢睁开。
那里面已经没有红光,只剩下疲惫的深黑。
成功了他虚弱地问。
暂时。
我检查着他的伤势,发现除了能量透支外,还有几处被清扫者伤到的地方,你救了我。
项阳闭上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扯平了。
我正想回话,突然注意到他的伤势有些奇怪——
那些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渗出一种半透明的液体,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不是人类。
我轻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项阳没有否认,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我从未说过我是。
花园的门突然被撞开,我们同时警觉起来。
但出现在门口的既不是清扫者也不是玩家,而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
看起来不超过十岁,赤着脚,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偶熊。
哥哥,她用空洞的声音说,系统生气了。它说要删除你们两个。
项阳挣扎着坐起来,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小九,你不该来这里。
小女孩歪着头,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女巫能帮忙吗
她问,然后不等回答,又转向项阳,控制室正在重启,你有三十分钟。
说完这句话,她就像信号不良的影像一样闪烁了几下,然后消失了。
我转向项阳,等待解释。
他避开我的目光,艰难地站起身。
我们需要移动。系统重启期间是唯一能安全进入控制室的时候。
那个小女孩是谁
我问,也跟着站起来,还有,控制室是什么
项阳犹豫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
小九是...系统的第一个错误。控制室是管理这个副本的核心。
他顿了顿,如果你想找出真相,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他向我伸出手,一个脆弱的邀请。
我看着那只苍白修长的手,知道一旦握住,就没有回头路了。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它。
-
医院顶楼的废弃花园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枯萎的植物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破碎的玻璃穹顶让星光斑驳地洒落进来。
项阳靠在一株干枯的橡树下,双眼紧闭,胸口缓慢起伏。
我假装睡着,呼吸均匀而绵长。
实际上,我的每一个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自从那个叫小九的女孩出现又消失后,项阳整个人都绷得像根过紧的弦。
他坚持我们需要休息,却明显自己无法放松。
月光透过玻璃碎片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张苍白的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年轻,也格外脆弱。
我几乎能数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能看清他脖子上淡蓝色的血管。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像个普通的、疲惫的年轻人,而不是什么恐怖游戏的BOSS。
几乎。
我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银针。
它正微微发热,提醒我周围有魔法波动。
项阳以为我睡着了,正悄悄准备着什么。
果然,几分钟后,他的呼吸节奏变了。
眼睛依然闭着,但手指开始轻微移动,在身侧画着我看不见的图案。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微弱的铁锈味——
血魔法的气息。
他想趁我睡着时下咒
我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同时暗中调动体内的魔力,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隐形防护。
项阳的咒语很精巧,但过于学院派——
标准的束缚咒变体,加入了一些他自己的改良。
我能感觉到无形的丝线正从四面八方朝我聚拢,试图编织成一个禁锢的茧。
就在咒语即将完成的瞬间,我猛地睁开眼睛。
第三节点力量分配不均。
我评论道,看着项阳惊得差点跳起来。
还有,用月桂灰代替硫磺会增强稳定性,虽然效果持续时间会缩短15%左右。
项阳的表情像是被当场抓住偷糖吃的小孩,震惊中混杂着羞恼。
他手中的魔法丝线瞬间绷断,消散在空气中。
你没睡。
他指控道,声音因尴尬而变得尖锐。
睡得很香。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只是女巫的睡眠很浅,特别当有人试图给我下咒的时候。
项阳的耳尖红了,他转过头去不看我。
我只是...测试你的警觉性。
哦
我挑眉,那我的得分如何
令人恼火的高。
他嘟囔着,终于转回来面对我,黑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早就知道了。
我向前倾身,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知道你试图用改良束缚咒困住我大概从你画第一个符文就察觉了。
项阳的下巴绷紧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
我反问,那是个相当精巧的咒语,虽然...
我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这里的力量控制还可以更细腻些。
他愣住了,显然没预料到这种反应。
我试图控制你,而你...要给我上课
为什么不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知识是用来分享的,特别是当学生有天赋的时候。
我向他伸出手,想学更有效的束缚咒吗
项阳盯着我的手,表情介于怀疑和好奇之间。
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
他握住我的手站了起来,掌心冰凉而干燥。
为什么帮我
他又问了这个老问题。
听着,无论你信不信,我对你没有恶意。事实上,我认为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帮助什么
你帮我了解这个游戏的真相,我帮你...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摆脱你不喜欢的处境。
项阳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又恢复了警惕。
你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告诉我啊。
我轻声说,手指轻轻划过空中,留下一串发光的符文,从束缚咒开始
月亮隐入云层,花园陷入更深的黑暗。
在这片阴影中,我开始向项阳展示一种古老的束缚术。
这不是他从教科书上学到的那种粗糙魔法,而是女巫们世代相传的精妙技艺——
用最少的能量达到最大效果,优雅如舞蹈,致命如毒蛇。
令我惊讶的是,项阳学得极快。
他的手指灵活地模仿着我的动作,几乎能同步复述我低声念出的咒语。
我们练习了几个小时,直到东方泛起微光。
他甚至已经能创造出几个我从未见过的咒语变体。
你是个天才。
我诚实地评价道,看着他完美地执行了一个高阶束缚咒,虽然你的手法还是太...暴力了。
有效就行。
项阳反驳,但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我的称赞感到高兴。
优雅也很重要。
我示范了一个更流畅的施法动作,魔法是艺术,不是锤子。
锤子能砸碎脑袋。
他嘟囔着,但还是尝试模仿我的风格。
黎明前的微光中,我们像两个玩闹的孩子般交换着咒语和技巧。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忘记了我们身处一个致命的游戏世界,忘记了项阳可能是这里的BOSS,忘记了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清扫者和玩家。
然后,警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尖锐的电子音从医院内部传来,伴随着红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穹顶闪烁。
项阳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玩家进入最终区域了。
他说,迅速收拾起我们练习用的材料,系统会引导他们来这里。
多少人
至少五个小队,二十人左右。
他皱眉听着警报的节奏,他们在合作,这不正常。
我跟着他快速穿过花园,向一个隐蔽的楼梯间移动。
玩家通常不合作
在这个副本里从不。
项阳的声音紧绷,系统一定给了他们特殊激励。
楼梯间阴暗潮湿,我们悄无声息地向下移动。
项阳似乎对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带着我穿过一系列隐蔽通道和暗门。
随着我们的移动,警报声渐渐远去,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玩家的喊叫声和武器碰撞的声音。
他们在和什么战斗我低声问。
项阳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清扫者。系统放出了所有储备力量。
他转向我,表情复杂,它在害怕。
害怕玩家
害怕真相被揭露。
他意味深长地说,控制室就在下方三层,但我们需要穿过交战区域。
我思考了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我有办法让我们隐形,但效果只有十分钟。
项阳好奇地看着我倒出布袋里的粉末——
一种闪着微光的紫色物质。
月隐粉
改良版。
我微笑道,加入了点现代化学。站近些。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靠了过来。
我撒出粉末,念出咒语。
紫色的烟雾环绕着我们,形成一层薄膜。
从我的视角看,项阳变得半透明了,像隔着毛玻璃看到的影像。
data-faype=pay_tag>
互相拉住手,否则会走散。
我提醒道,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我们悄无声息地进入主走廊。眼前的场景堪称混乱——
至少十五名全副武装的玩家正在与数量相当的清扫者交战。
子弹、魔法和金属肢体在空中飞舞,墙壁上溅满了不明液体。
我们紧贴着墙边移动,小心避开战斗区域。
项阳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指引我穿过最安全的路径。
安全通道的门在身后关闭,项阳立刻布下隔音咒和障眼法。
下到倒数第三层,气氛明显不同了。
墙壁上的血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白色瓷砖。
灯光稳定明亮,几乎给人一种正常医院的错觉——
如果忽略那些时不时闪过的数据流的话。
核心区域。
项阳低声解释,系统在这里表现得最稳定,但也最危险。任何异常都会被立即检测到。
那我们怎么进去
我有权限。
他犹豫了一下,至少,我有部分权限。
我们来到一扇普通的白色门前,看起来像是任何医院都有的办公室入口。
项阳将手掌贴在门边的识别板上,板子亮起蓝光,扫描了他的掌纹。
识别:管理员Alpha。
一个机械女声宣布,权限受限。请输入二级认证。
项阳咬了咬下唇,然后俯身对着识别板旁的小麦克风说:月长石。
系统沉默了几秒。
语音认证通过。欢迎回来,项阳先生。
门无声地滑开了。
我挑眉看向项阳,他避开我的目光,快步走进去。
我紧随其后,门在我们身后关闭。
控制室出乎意料地简洁——
一面墙上是数十个监控屏幕,显示着医院各处的实时画面;
另一面墙是各种控制终端和服务器机柜;
中央则是一个半圆形的主控台,上面投影着整个副本的3D模型。
项阳熟练地操作着主控台,调出一系列数据窗口。
系统正在重启防火墙,我们只有大约十分钟不被发现。
我走到监控墙前,观察着各个屏幕。
大部分显示着玩家与清扫者的战斗,但有一个角落的屏幕吸引了我的注意——
它显示着一个病房,里面坐着我们之前见过的小女孩,小九。
她抱着那只破旧的布偶熊,安静地看着墙壁。
那是谁我指着屏幕问道。
项阳的动作顿了一下。
小九。
他简短地回答,继续操作控制台。
不,我是问,她是谁为什么系统里有这样一个女孩
项阳的手指停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
她是我妹妹。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或者说,是她的一部分。
这个答案让我猝不及防。
我转向他,等待进一步解释,但项阳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眼神涣散。
就在这时,主控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一个红色警告窗口弹出,上面闪烁着未授权访问检测的字样。
被发现了。
项阳猛地回神,迅速操作控制台,系统提前完成了重启。
监控屏幕一个接一个地切换,全都变成了同一个画面——
我的脸。
准确地说,是我在现实世界中接受游戏公司委托时的监控录像。
郁律女士,神秘学顾问。
系统的机械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并非随机玩家,而是被特别邀请的调查员。
项阳转向我,表情震惊而受伤。
你...你是他们派来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急忙解释,我是被雇来调查玩家昏迷事件的,但我不知道——
欺骗检测。
系统打断了我,目标情绪波动剧烈。启动清除协议。
控制室的门突然锁死,通风口开始喷出淡绿色的气体。
项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神经毒素。
他冲向控制台,试图关闭系统,能杀死任何生物的东西。
我迅速施展防护咒,在我们周围制造一个空气屏障。
但毒素已经部分渗入,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变得沉重。
项阳似乎不受影响,但他看起来比中毒还痛苦。
为什么骗我
他质问,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和他们一样,是不是想找出系统漏洞然后修复它让一切继续运转
不是!
我咬牙抵抗着毒素的影响,我想帮你!那些昏迷的玩家——他们的灵魂被困在游戏里了,不是吗
项阳愣住了。你...知道
猜的。
我艰难地呼吸着,看到那些残影后...这游戏在吞噬灵魂能量...而你...
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防护咒开始崩溃。
项阳的表情变了。
愤怒被某种决绝取代。
他转身面对主控台,双手猛地插入控制面板深处——
物理插入,他的手臂像融化一般与机器融为一体。
项阳!你在干什么我惊呼。
做我早该做的事。
他咬着牙说,眼中再次泛起红光,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那就看清楚了。
整个控制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屏幕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项阳身上辐射开来,冲击着我的每一寸感官。
然后,世界碎裂了。
-
白光散去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不是游戏中的那种阴森医院走廊,而是一条普通的、阳光明媚的住宅区小路。
两旁是整齐的樱花树,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
远处能看到一栋栋公寓楼,阳台上晾晒着衣物。
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
真实。
项阳
我环顾四周,没有他的踪影。
一阵孩童的笑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小路尽头,一个背着红色书包的小男孩正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我下意识跟上去,却在看清他侧脸的瞬间停住了脚步——
那是年幼的项阳。
他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脸颊还有些婴儿肥,眼睛却已经透着那种熟悉的警觉。
小项阳走到一栋公寓楼前,熟练地输入门禁密码。
我紧跟在他身后,发现他似乎看不见我。
公寓里的陈设简单整洁,小项阳放下书包,朝厨房喊道:我回来了!今天考试得了满分!
厨房里走出一个瘦弱的女人,脸色苍白但笑容温柔。
我们阳阳真棒!
她弯腰抱住小男孩,妹妹在房间里,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
小项阳欢呼着跑向里屋,我跟着他,看到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床上玩拼图。
她抬起头,露出和小项阳如出一辙的眼睛——
是那个我们在游戏中见过的小九。
哥哥!
小女孩开心地伸出手,拼图好难,帮我!
场景突然扭曲,像被搅浑的水面。
当画面重新清晰时,我站在一个办公室里。
成年的项阳坐在电脑前,眼睛布满血丝,面前堆满了能量饮料空罐。
他的屏幕上是《深渊回廊》的测试界面,旁边贴着便签:妹妹医药费+12000。
项阳,3.7版本测试完了吗
一个西装男走过来,不耐烦地敲着他的桌子。
马上就好。
项阳的声音沙哑,再给我半小时检查最后的数据。
快点,公司等这个补丁上线呢。
西装男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项阳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埋头工作。
屏幕右下角的时钟显示凌晨3:27。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他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不...还不能...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从椅子上滑落。
电脑屏幕上的心电图图标突然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办公室的景象开始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医院病房。
小九——
现在已经是少女了——
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也变成了一条直线。
两个并排的死亡时间显示:2025年4月15日,3:28
AM。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转身一看,是控制室的墙壁。
项阳跪在主控台前,双手已经从机器中抽出,恢复了正常状态。
他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拒绝与我对视。
那些...是你的记忆
我轻声问。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仍然不说话。
控制室的灯光恢复了正常,系统的警报声也停止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曾是游戏测试员。
我慢慢拼凑着线索,过劳死...然后意识被上传到游戏里
项阳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不只是我。
他的声音嘶哑,小九...她病逝的同一天。公司说可以让我们在数字世界活下去,只要我继续帮他们测试游戏。
但他们把你做成了BOSS。
我突然明白了,用你们的意识作为游戏核心,对吗
不止如此。
项阳苦笑,他们发现我的意识能影响游戏规则,能创造更真实的恐怖体验。所以《深渊回廊》越来越受欢迎,越来越多的玩家...被困。
我回想起那些残影和昏迷的玩家。
游戏在吸收玩家的生命能量
系统需要能量维持运行。
项阳站起身,摇摇晃晃地靠在控制台上,玩家的恐惧、痛苦、甚至...死亡,都是最好的燃料。
这个真相比我想象的更黑暗。
我走向项阳,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
现在你知道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冷淡,你要怎么做,女巫消灭我这个怪物还是向你的雇主报告,让他们来修复系统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观察着他的状态。
项阳的呼吸比平时更浅,指尖微微发抖,显然刚才的记忆展示消耗了他大量能量。
更明显的是,他的体温似乎更低了,靠近他就像靠近一块冰。
首先,我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你需要保暖。其次,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尤其不是那些利用死者的混蛋的。
项阳愣住了,低头看着肩上的外套,表情复杂。
你不明白...系统已经发现我们了。它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们干扰运行。
那就让它试试。
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我还没玩够呢。
控制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回应我的挑衅。
项阳的表情变得警惕。
我们得走了。系统正在重新组织防御。
去哪里
游乐场。
他走向控制室另一侧的一扇小门,那是系统最不稳定的区域,我们可以在那里躲一阵,同时...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我跟着项阳穿过一系列越来越扭曲的通道。
墙壁时而变成血肉,时而化为数据流,仿佛游戏本身正在经历某种身份危机。
最终,我们来到一扇装饰着褪色彩虹的门前。
准备好了吗
项阳的手放在门把上,这里...不太一样。
我点点头,他推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是欢快的八音盒音乐和刺眼的彩色灯光。
我们站在一个废弃游乐场的入口,摩天轮在远处缓慢旋转,旋转木马空无一人却自行运转,游戏摊位的奖品在风中轻轻摇晃。
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欢乐氛围中,像是狂欢过后的空虚。
欢迎来到欢乐乐园。
项阳干巴巴地说,系统的垃圾场。
垃圾场
所有无法分类的数据,出错的程序,被删除的记忆碎片...最后都会流落到这里。
他领着我穿过入口,所以系统很少来这里检查,太混乱了。
游乐场的土地踩上去有种奇怪的弹性,像是走在某种巨大的生物体上。
我们经过一个射击游戏摊位,奖品架上摆满了各种扭曲的人偶,其中一个特别像项阳。他迅速把我拉离那个区域。
别看那些。
他低声说,它们会...记住你。
天色渐暗,游乐场的灯光自动亮起,但许多灯泡已经损坏,导致整个区域笼罩在闪烁不定的光线下。
项阳带我来到旋转木马旁,那里的音乐声能掩盖我们的谈话。
你需要知道几件事。
他靠在栏杆上,声音压得很低,第一,系统不止一个。有两个AI共同管理《深渊回廊》,一个负责创造,一个负责清除。
就像程序员和测试员的关系
项阳点点头。
创造者AI不断扩展游戏内容,清除者AI则负责删除bug和...异常存在。通常它们互相制衡,但当系统认为受到威胁时,它们会暂时联合。
就像现在。
是的。
他望向远处黑暗中闪烁的灯光,第二,那些昏迷的玩家...他们的意识被困在游戏里,成为系统的能量源。如果不能在现实世界中维持生命体征,他们就会彻底死亡,变成游戏的一部分。
我回想起那些残影和被吞噬的感觉。
有办法救他们出去吗
项阳犹豫了一下。
理论上...有。如果能接触到核心代码,可以释放被困的意识。但——
旋转木马的音乐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木马们开始加速旋转,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轮廓。
项阳立刻抓住我的手腕。
系统扫描。
他急促地说,别动,别出声。
我们紧贴着栏杆站立,木马的影子在我们脸上飞速闪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电流般的紧张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近距离搜寻我们。
项阳的手冰凉而坚定,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几分钟后,音乐恢复正常,旋转木马也慢了下来。
项阳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绷紧了神经——
他的外套从我肩上滑落,露出了下面的衣服。
你受伤了
他盯着我左臂上的一块暗红色痕迹。
我这才注意到衣袖上的血迹,可能是之前和清扫者战斗时留下的。
小伤,不碍事。
在这里,任何伤口都会成为系统的追踪信标。
项阳皱眉,需要处理。
他拉着我走向游乐场边缘的一个幽灵屋。
入口处的小丑雕像咧嘴笑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项阳无视那些恐怖的装饰,径直走向售票亭,从里面取出一盒急救用品。
坐下。他指了指幽灵屋前的长椅。
我坐下后,项阳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卷起我的袖子。
伤口不深,但边缘已经开始泛着不祥的绿色——
清扫者武器的残留效应。
项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会有点疼。
他警告道,然后从急救盒里拿出一瓶透明液体。
液体接触伤口的瞬间,一阵剧痛窜上我的手臂。
我咬紧牙关没出声,但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长椅边缘。
项阳的动作意外地轻柔,他用纱布小心地清理伤口,然后涂上一层散发着草药味的药膏。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问,看着药膏在伤口上形成一层薄膜。
我自制的。
他简短地回答,游戏里的治疗道具对清扫者的伤无效。
包扎完毕,项阳没有立即起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思考什么困难的问题。
为什么...不问我更多关于我的过去,关于系统...
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那就对了。
我轻轻活动着手臂,发现疼痛已经减轻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项阳。我尊重这一点。
他抬起头,黑眼睛里映着幽灵屋闪烁的霓虹灯。
你不像其他人。
因为我是一个迷人的女巫
因为你不害怕。
他站起身,坐到长椅另一端,大多数人知道我的身份后,要么想利用我,要么想消灭我。你...似乎都不打算做。
我思考了片刻,然后转向他:你知道女巫最擅长什么吗
下咒
观察。
我微笑道,我观察你很久了,项阳。你确实是个出色的演员,装可怜、设陷阱、玩心理游戏...但在某些瞬间,真实的你会露出来。比如现在。
他的表情变得警惕。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这里还有人性。无论系统对你做了什么,无论你在这个游戏里呆了多久,你都没有完全变成它想要你成为的怪物。
项阳像是被烫到一般躲开我的触碰。
你错了。
他站起身,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漠,我只是个程序,一段代码,一个怪物。别用你的女巫浪漫主义给我加戏。
我正想反驳,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席卷游乐场。
所有灯光同时熄灭,只剩下旋转木马中央的一盏聚光灯,照在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上——小九。
她穿着那件熟悉的病号服,赤脚站在旋转木马平台上,怀里抱着布偶熊。
但与之前不同,这次她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黑暗。
哥哥。
她的声音不再是孩童的天真,而是带着诡异的回声,系统生气了。它说你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项阳立刻挡在我前面。
小九,你不该来这里。回去。
回哪里
小女孩歪着头,角度大到不自然,系统已经重组了核心。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游乐场的地面开始震动,各种游乐设施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小九的身影闪烁了几下,突然出现在离我们更近的位置。
女巫小姐。
她转向我,黑洞般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你想帮哥哥那就看看他真正的样子吧。
她抬起手,项阳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跪倒在地。
他的身体开始变化,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的数据流,眼睛完全变成了红色,手指伸长变成利爪——
他正在变成游戏BOSS的完全形态。
停下!
我冲向小九,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这才是真实的他。
小九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类,一个怪物,一个杀人程序。你以为的那些人性只是系统的bug而已。
项阳——
或者说那个曾经是项阳的生物——
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理智。
他发出一种不似人类的咆哮,游乐场的所有灯光瞬间爆裂。
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小九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然后她的身影消散在空气中。
郁...律...
项阳的声音从那个怪物体内挣扎着传出,跑...!
我没有跑。
相反,我走向那个正在变异的怪物,双手捧住他那已经扭曲的脸。
项阳,听我的声音。
我低声念出一段古老的咒语,额头抵上他的,回来。
一股强大的能量在我们之间流动,我的头发因静电而竖起。
项阳的身体剧烈颤抖,红色与黑色在他眼中交战。
最终,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然后倒在我怀里,恢复了人形。
游乐场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抱着昏迷的项阳,轻轻拂开他额前的黑发。
他的呼吸很浅,但稳定,体温却比平时更低。
看来你需要的不只是一件外套。
我轻声说,脱下自己的风衣裹住他。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标记——
一个发光的蓝色符号,像是某种烙印。
当我触碰它时,一股信息流突然涌入我的脑海:坐标、密码、一串奇怪的数字。
项阳的眼睛突然睁开,他虚弱但坚定地抓住我的手腕。
控制室...地下七层...真正的核心...
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只有你能...小九不是...小九...
他的力气耗尽,再次陷入昏迷。
我把他安置在幽灵屋的长椅上,思考着刚才获得的信息。
项阳显然试图告诉我什么,关于系统的真相,关于小九的身份,关于如何到达真正的核心控制室。
夜色渐深,游乐场沉浸在诡异的寂静中。
我坐在长椅旁,一边警戒着可能的危险,一边思考下一步行动。
项阳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是寻求温暖。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那异常的低温。
你需要一个恒温咒。
我自言自语,开始从口袋里掏出各种材料:
月长石粉末、银线、一小瓶龙血墨水。
借着幽灵屋闪烁的霓虹灯光,我开始编织一件特殊的衣物——
不是普通的保暖外套,而是一件能自动调节温度、提供基础防护的魔法风衣。
随着咒语的进行,布料在空气中自行编织成形,黑色的表面偶尔闪过蓝色的符文。
完成最后一针时,项阳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他迷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悬浮在半空中的风衣,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
礼物。
我让风衣轻轻落在他身上,试试看。
项阳坐起身,风衣自动适应了他的体型,完美地贴合在肩膀上。
他摸了摸衣料,感受到温度的变化,表情复杂。
我不需要...
你颤抖得像片落叶。
我打断他,而且低温会影响你的反应速度。就当是为了任务。
他不再反驳,但也没有脱下风衣。
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听着远处旋转木马断断续续的音乐声。
刚才...发生了什么
最终,项阳开口问道。
小九出现了,系统试图把你完全变成BOSS形态。
我简略地解释,你挣扎得很厉害,最后赢了。
小九...
他的声音变得痛苦,她不是真的小九。只是系统用我的记忆创造出来的...工具。
我点点头,没有追问。
项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确认它们还是人类的样子。
谢谢。
他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客气。
我微笑道,现在,关于地下七层的控制室...
项阳的表情变得警觉。你怎么知道——
你告诉我的。昏迷前。
他看起来想否认,但最终叹了口气。
那里有系统的原始代码。如果能接触到,也许可以释放被困的玩家意识...甚至...
甚至解放你自己
项阳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游乐场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提醒我们系统仍在搜寻。
我们需要休息一晚。
我说,明天再想办法去地下。
项阳点点头,带我进入幽灵屋内部。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有一个隐蔽的小房间,布置得像简易卧室——
显然是他的一处安全屋。
你可以睡床。
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小床,我守夜。
轮流。
我坚持道,你先休息四小时,然后换我。
争论一番后,我们达成了妥协:各自休息三小时。
我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看着项阳和衣躺在床上,风衣依然穿在身上。
几分钟后,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深沉。
确认他睡着后,我悄悄布置了几个警戒咒语,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
幽灵屋外,游乐场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变成了柔和的摇篮曲,诡异中带着一丝温馨。
就在我即将入睡时,感觉到有东西轻轻盖在我身上——
是项阳的风衣。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他正小心翼翼地为我披上衣服,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女巫。
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羽毛。
-
幽灵屋的闹钟声不是铃声,而是一段阴森的笑声。
我睁开眼,看到项阳已经站在门边,全神贯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穿着我昨晚为他制作的风衣,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修长。
风衣完美地贴合着他的身形,黑色的布料偶尔闪过几乎不可见的蓝色符文——
我的咒语在持续运作。
睡得好吗
我没起身,声音还带着睡意。
项阳的肩膀微微绷紧,显然没料到我已经醒了。
足够好。
他简短地回答,没有回头,系统安静了一整晚,不正常。
我伸了个懒腰,感受着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项阳的风衣还盖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凉意和他特有的气息——
像是旧书和雨水的混合。
也许它放弃了
不会。
他终于转过身,脸色比昨天好多了,但眼神依然警惕,它在准备什么。
我站起身,将风衣递还给他。
那我们最好在它准备好之前行动。地下七层怎么去
项阳接过风衣,犹豫了一下才重新穿上。
通过鬼屋的后门。但...
他停顿了一下,黑眼睛直视我,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进入核心区域,就没有回头路了。系统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们。
听起来正合我意。
我微笑着整理自己的装备——
几瓶药剂、银针、还有从安全屋找到的一把匕首。
我对付过比游戏系统麻烦得多的东西。
别低估它。
他走向鬼屋深处的一面墙,按下几块看似普通的砖石,墙面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螺旋楼梯,跟紧我,别碰任何东西。
楼梯狭窄阴暗,墙壁上覆盖着某种潮湿的薄膜,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健康的绿色。
我们一前一后向下移动,项阳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而我则尽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太大动静。
随着深入,空气变得越来越冷,呼吸在面前形成白雾。
楼梯似乎没有尽头,每一层都长得不自然。
终于到达第七层。
这里像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墙壁是光滑的金属,天花板上排列着冰冷的荧光灯。
走廊两侧是一排排玻璃舱,大部分空着,但有几个里面漂浮着模糊的人形。
测试舱。
项阳解释,声音平静得不自然,用来连接玩家意识的接口。
我走近其中一个有人的舱体,透过浑浊的液体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悬浮其中,身上连着数十条管线。
他的眼睛睁着,但没有焦点,嘴唇偶尔蠕动,像是在说什么。
他们还活着
我问,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
肉体在现实世界维持生命体征,意识被困在游戏里。
项阳走过一个个舱体,表情越来越阴沉,系统吸收他们的能量来维持运行。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安全门,上面贴着核心控制区-授权人员only的标志。
项阳将手掌按在门边的识别板上,但这次没有反应。
权限被撤销了。
他冷笑一声,意料之中。
我检查着门锁结构,发现除了电子锁外,还有一个物理锁孔。
需要钥匙
需要核心管理员的生物特征。
项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标着清洁间的小门上,等我一下。
他进入清洁间,几分钟后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系统血液。
他简短地解释,能暂时骗过生物识别。
液体被注入锁孔后,安全门发出沉闷的咔哒声,缓缓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由光线构成的双螺旋结构,周围环绕着数十个监控屏幕和控制台。
这就是游戏的核心。
欢迎来到《深渊回廊》的心脏。
项阳的声音带着苦涩,也是我的牢房。
我们小心地进入控制室,门在身后自动关闭。
球形空间的墙壁上不断流动着数据代码,像是活物般蠕动变化。
中央的双螺旋结构缓慢旋转,散发出蓝色的冷光。
项阳径直走向主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屏幕一个接一个亮起,显示着各种复杂的代码和监控画面。
系统知道我在这里。
他边说边工作,但它不敢直接攻击核心区域,风险太大。
你在找什么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闪过的数据流。
后门程序。
他的声音紧绷,我生前植入的,以防...万一。
一个屏幕突然变成红色,显示警告:未授权访问的字样。
项阳咒骂一声,加快了打字速度。
它在追踪我的操作。郁律,左边那个控制台,帮我启动诊断协议,密码ZYX123。
我迅速移动到指定位置,输入密码。
系统发出一声确认音,显示出一系列选项。
启动了,现在呢
选择内存转储,然后...
项阳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另一个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视频。
视频中是我——
准确地说,是我在现实世界的办公室里,与游戏公司高管交谈的画面。
郁女士,我们需要您调查《深渊回廊》的异常现象。
屏幕上的高管说道,特别是关于核心AI的失控问题。
您是指项阳视频中的我问。
您怎么知道那个名字高管的表情变得警惕。
我的调查。
视频中的我微笑,据说他是最初的测试员,后来意识被上传为系统核心
高管脸色大变。
谁告诉您这些的这是最高机密!
视频突然中断,切换成另一段——
我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翻阅关于意识上传的书籍,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深渊回廊》的设计图。
项阳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他的背脊僵硬得像块木板。
你早就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从一开始。
我转向他,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开始泛红。
项阳,那是假的。
你骗了我。
他站起身,远离控制台,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来评估系统状况,然后...修复我删除我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居然差点相信了你。
我只是接了调查委托。
我试图解释,但我不知道全部真相,直到进入游戏遇见你——
谎言!
项阳突然怒吼,整个控制室的灯光随之闪烁,你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的过去...你在研究意识上传技术...
他的身体开始变化,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的数据流,你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项阳,冷静点。
我向他走去,系统在挑拨离间,这是录像被剪辑过——
离我远点!
他猛地后退,撞上了主控制台。
一道电弧从控制台射出,击中他的后背。
项阳痛苦地弯下腰,同时控制室的中央螺旋结构开始加速旋转。
警告:核心过载。
机械女声响起,启动紧急协议。
项阳抬起头,眼中的红光更甚。
你想要真相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跟我来。
他冲向控制室另一侧的一扇小门,我紧随其后。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是一个类似手术室的房间。
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连接着无数管线的人形——
是小九,或者说,一个看起来像小九的实体。
这就是真相。
项阳站在手术台旁,声音冰冷,系统用我的记忆创造了这个...东西。它不是小九,只是模仿她行为的程序。而同样的技术...
他指向房间角落的一个空置的舱体,曾经用来困住我。
我走近手术台,仔细观察那个小九。
近距离看,能发现她的皮肤下有细微的电路纹路,眼睛虽然睁着,却没有真正的生命光彩。
项阳,我发誓我不知道这些。
我真诚地说,我接到的委托只是调查玩家昏迷事件,公司根本没提意识上传的事。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质问,眼中的红光闪烁不定。
因为我的调查方法不同寻常。
我叹了口气,我用了通灵术与昏迷玩家沟通,他们中有人提到了项阳这个名字,说他是游戏里的BOSS。
项阳的表情略微松动,但很快又变得冷硬。
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让我看你的记忆。
他指向手术台旁的一台设备,就像系统给我看你的一样。
我犹豫了。
让一个半系统半人类的存在接触我的记忆
风险极高。
但看着项阳眼中的痛苦和怀疑,我知道这是唯一重建信任的方式。
好。
我走向那台设备,但有个条件。
什么
我也要看你的完整记忆。不经过系统剪辑的那种。
项阳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
成交。
设备看起来像是一个头盔连接着复杂的管线。
我按照项阳的指示坐在椅子上,戴上头盔。
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战,然后是一阵刺痛——
数十根细针从头盔内部伸出,刺入我的太阳穴和后脑。
开始传输。项阳操作着控制面板。
世界在我眼前溶解。
我感觉自己的记忆被抽丝剥茧般提取出来:
接受委托时的犹豫、与昏迷患者灵魂沟通时的震惊、进入游戏后见到项阳的第一眼、抱着他冲出玩家包围的瞬间...
所有记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项阳面前。
过程痛苦而赤裸,就像灵魂被解剖。
但最难受的不是疼痛,而是项阳旁观这一切时的沉默。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希望他能理解我的真实意图。
终于,传输结束。
我虚弱地摘下头盔,额头渗出冷汗。
满意了吗我的声音嘶哑。
项阳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接过头盔,自己戴上。
我操作控制面板,启动反向传输。
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意识——
不是系统剪辑过的片段,而是原始、混乱、痛苦的真实记忆:
熬夜工作的疲惫、胸口的剧痛、死亡瞬间的恐惧、醒来发现自己被困在游戏里的绝望...
还有最痛苦的部分:
被迫测试游戏、看着玩家们死去、系统逐渐侵蚀他的人性...
记忆的最后部分最为黑暗:
系统利用他对小九的思念和愧疚,创造出一个模拟他妹妹的AI,用来控制他的行为。
每当他试图反抗,系统就让小九受苦...
传输结束时,项阳摘下头盔,脸色苍白如纸。
我们相对无言,但某种理解在沉默中建立。
现在你知道了。
他最终打破沉默,声音疲惫,我是个怪物,被系统改造、扭曲...
不。
我摇头,你是个受害者,项阳。一个被困在噩梦里的灵魂。
他猛地抬头,眼中的红光已经完全消退,只剩下纯粹的痛苦和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你看到那些后还这么说我杀了那么多人,折磨玩家,配合系统...
因为你没有选择。
我向前一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真正的你不会做那些事。系统扭曲了你的代码,放大了你的痛苦和愤怒。
项阳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后退直到背靠墙壁,似乎无法承受我的靠近。
你不知道...有时候我喜欢那些杀戮...享受玩家的恐惧...
那是系统植入的感受。
我坚定地说,就像它用假的小九控制你一样。
手术台上的小九突然睁开眼睛,发出刺耳的电子音:哥哥,你背叛了系统。惩罚协议启动。
房间的墙壁突然渗出黑色液体,迅速形成数十个手持武器的黑影。
它们没有明确的面容,只有模糊的人形轮廓和发着红光的眼睛。
清除者。
项阳立刻挡在我前面,系统的杀手程序。
黑影们同时扑来。
项阳双手前推,释放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击退了第一波攻击。
我则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银粉,念出束缚咒语。
银粉在空中形成发光的锁链,缠绕住几个黑影。
但敌人数量太多,很快就有黑影突破防线。
一把黑色的刀刃刺向我的胸口,项阳猛地将我推开,自己却被刺中肩膀。
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项阳!
我想冲向他,却被两个黑影拦住。
没事...不是真实伤害...
他咬牙站起,眼中再次泛起红光,郁律,控制台...密码是...小九的生日...0421...
我明白了他的意图,但黑影们已经将我们隔开。
我不会丢下你!
不是丢下...
项阳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真正的微笑,不是愤怒或嘲讽,信任...记得吗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
黑影们在光芒中尖叫着消散,整个房间剧烈震动。
我抓住这个机会冲向控制台,输入密码。
系统界面亮起,显示核心覆写协议启动。
我迅速浏览选项,找到了目标:释放所有被困意识-确认
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我回头看向项阳。
他仍站在房间中央,蓝光从他体内辐射而出,对抗着不断再生的黑影。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透明化,像是消耗自身能量来维持这个状态。
项阳!这个选项会释放所有被困意识,包括你的!
我喊道,你会消失的!
我知道。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按下去。
黑影们突然改变策略,全部扑向控制台。
项阳怒吼一声,蓝光变得更加强烈,像一道屏障挡住了它们。
郁律,现在!
我的手指落下。
世界在一声巨响中碎裂。
-
按下确认键的瞬间,世界在我眼前碎裂。
不是比喻意义上的碎裂——
墙壁、地板、天花板,所有一切都像被无形巨锤击中的玻璃般分崩离析。
碎片悬浮在空中,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和流动的数据流。
黑影清除者们发出最后的电子尖啸,然后化为黑色粉末消散在空气中。
项阳!
我在崩塌的实验室中寻找他的身影。
他站在房间中央,身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蓝色的能量脉络清晰可见。
那双眼睛——
不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个发光的蓝色数据漩涡——
看向我的方向。
跑...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系统...崩溃...
手术台上的小九突然爆炸,冲击波将我掀翻在地。
等我爬起来时,看到项阳的身体正在变形、扩张,像是一个失控的能量体。
蓝色的闪电从他体内迸发,击打着周围的一切。
项阳!控制住它!
我试图靠近他,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推开。
不行...太晚了...
他的声音分裂成多重回声,核心...被破坏...
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向内凹陷又向外膨胀,像是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面团。
我的皮肤刺痛,空气中充满了静电和未知能量。
项阳——
或者说那个曾经是项阳的能量体——
悬浮在房间中央,越来越多的蓝色闪电从他体内爆发。
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红色的警告文字浮现在空中:核心过载。紧急隔离协议启动。
一道能量屏障突然从天而降,将我与项阳隔开。
屏障那边的他完全变成了一个由蓝色能量构成的人形,周围环绕着狂暴的数据风暴。
屏障这边的实验室则在迅速崩塌,地面出现巨大的裂缝。
郁律...
能量体中传来项阳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微弱,走...
我用力拍打能量屏障,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不!我不会丢下你!
系统...会删除我...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你可以...逃...出口...东北角...
我转头看向他所说的方向,那里的墙壁确实出现了一个发光的裂缝——
现实世界的通道。
但我没有移动脚步,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样东西:
一枚古老的银币,上面刻着女巫的符文。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我将银币贴在能量屏障上,开始念诵一段古老的咒语,女巫最擅长观察。
银币发出耀眼的蓝光,与屏障接触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纹。
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像活物般爬满整个屏障表面。
这是我保留的最后手段——
灵魂绑定咒,能将两个生命体的能量暂时连接。
你在...做什么...
项阳的能量体变得更加不稳定,蓝色闪电击打着屏障内侧。
救你。
我简短地回答,继续念诵咒语。
银币变得越来越烫,几乎要灼伤我的手掌,但我没有松手。
屏障上的裂纹扩大,最终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中爆裂开来。
能量风暴瞬间席卷整个房间,我被冲击波抛向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
骨头发出不妙的响声,至少断了一根肋骨。
但我没有时间考虑疼痛。
挣扎着爬起来,我看到项阳的能量体正在迅速消散,蓝色的光点像萤火虫般飞向四面八方。
不!
我扑向前,双手抓住最大的一团能量——
那是能量体的心脏位置。
触感不像物质,而像握住了一团带电的雾气,刺痛感立刻从手掌蔓延到全身。
灵魂绑定咒的符文从我手中的银币延伸出来,像发光的锁链缠绕住那团能量。
更多的符文从我皮肤下浮现,与项阳的能量产生共鸣。
听我的声音,项阳。
我咬牙忍受着能量通过身体的剧痛,回来。不要放手。
能量团在我掌心挣扎,像是想要逃离。
更多的蓝色光点从房间各处飞回,重新聚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为什么...
人形发出微弱的声音,为什么救我...
因为有人应该这么做。
我收紧手指,更多的符文锁链缠绕住能量体,因为有人应该选择你。
能量体突然剧烈震动,然后猛地收缩,变回近似人形的状态——
仍然是半透明的,但已经能看出项阳的轮廓。
他悬浮在我面前,蓝色的眼睛充满困惑和痛苦。
我...不值得...
闭嘴,让女巫工作。
我打断他,继续念诵咒语。
符文锁链越来越多,几乎将我们两人完全包裹在一个发光的茧中。
就在仪式即将完成时,整个空间再次剧烈震动。
不同于之前的崩溃,这次是有节奏的、故意的震动——
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脚步声。
警告:最终清除协议启动。
系统的机械女声响起,目标锁定:异常存在A-07与X-Yang。
房间的墙壁突然爆炸,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
那是个至少四米高的人形机器,全身由黑色金属构成,头部是一个不断变换图像的显示屏,此刻显示着一张扭曲的人脸。
清除者Prime。
项阳的能量体瞬间绷紧,系统的终极武器...
巨型机器人抬起一只手臂,手掌中央打开,露出一个发着红光的炮口。
没有警告,一道红色光束直接射向我们。
项阳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猛地推开我,自己却被光束直接命中。
能量体发出痛苦的嘶吼,蓝色光芒瞬间暗淡了许多。
项阳!
我滚到一旁,迅速爬起来。
肋骨传来尖锐的疼痛,但我顾不上这些。
清除者Prime已经转向我,另一只手臂变形成为旋转的刀刃。
我迅速评估形势:
巫术能量几乎耗尽,物理武器对那种东西无效,逃跑路线被堵死...
没有好选择。
就在这时,项阳的能量体突然出现在清除者Prime面前,双手直接插入机器人的显示屏头部。
蓝色闪电从接触点爆发,机器人的动作顿时变得不协调,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
郁律!
项阳回头看我,能量体的轮廓已经开始模糊,核心...破坏它的核心!
在哪里
胸口...红色光点...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能量体被机器人一把抓住,狠狠砸向地面。
没有时间犹豫。
我掏出最后一张符纸——
储存着强力爆炸咒的那种——
冲向行动不便的机器人。
它的胸口装甲确实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里面闪烁着红光。
机器人发现我的意图,空着的那只手向我抓来。
我侧身闪避,但还是被指尖擦到,左臂立刻传来剧痛——
可能骨折了。
忍着疼痛,我一个滑铲来到机器人脚下,将符纸贴在它的腿部关节处。
Boom.我轻声道,激活符咒。
爆炸将机器人掀翻在地,我也被冲击波震飞几米远。
耳朵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了一瞬。
等我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机器人已经重新站起,但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
项阳的能量体倒在远处,几乎完全透明了。
清除者Prime转向他,胸口打开露出一个更大的炮口,开始充能——
准备最后一击。
那一刻,某种冰冷而古老的东西在我体内苏醒。
不。
我的声音变了,变得更加低沉,带着回声。
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眼睛完全变成黑色,看不到眼白和瞳孔。
你休想。
我抬起手,不需要咒语,不需要符纸——
纯粹的巫术能量如洪水般从体内涌出。
地面裂开,无数黑色的荆棘破土而出,缠绕住清除者Prime的躯体。
它们不是植物,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黑暗的存在,表面覆盖着发光的符文。
机器人挣扎着,但荆棘越缠越紧,刺入它的金属外壳。
我向前走去,每走一步,更多的荆棘从虚空中生出,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古老羊皮纸的气味。
你伤害了他。
我的声音不再是自己的,而是无数女巫的合唱,现在,消失。
手指收拢,荆棘同时收缩。
清除者Prime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然后在一阵耀眼的光芒中爆炸了。
冲击波席卷整个空间,但我面前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所有碎片。
能量耗尽,我跪倒在地,异变状态迅速消退。
视野恢复正常,但全身每一寸都在疼痛,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我艰难地爬向项阳的能量体,它现在只剩下一小团微弱的蓝光。
坚持住...
我捧起那团能量,它在我掌心微弱地跳动,像是即将停止的心脏,别走...
蓝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我环顾四周,实验室几乎完全被毁,但东北角那个发光的裂缝依然存在——
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
但我不能走。
不是现在,不是这样。
还有一个办法。
我轻声对掌心的能量说,然后看向房间中央——
那里有一个通往更下层的竖井,标着核心通道。
我要带你回家。
能量微弱地闪烁,像是在抗议。
但我已经决定了。
将最后一点力气注入灵魂绑定咒,我小心地将项阳的能量体收入银币中。
符文锁链紧紧缠绕住银币,确保能量不会消散。
站起身时,我的视线黑了几秒,不得不靠在墙上喘息。
伤势比想象的严重,但时间不多了——
系统肯定会派出更多清除者。
核心通道的竖井没有梯子,只有一个升降平台,但电力已经中断。
我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巫术减缓了我的下落速度,但落地时还是震得伤口剧痛。
这里比上层更冷,墙壁上覆盖着一层白霜。
唯一的光源来自中央的一个巨大圆柱形容器——
游戏的核心处理器。
容器内部充满了某种蓝色液体,无数管线从顶部延伸出去,连接到各个方向。
液体中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才是项阳真正的身体,系统用来禁锢他意识的物理载体。
找到了...
我蹒跚着走向容器,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控制台就在容器旁边,但需要身份验证。
我试着将银币贴在扫描仪上,没想到竟然起了作用——
系统识别为管理员Alpha,屏幕亮起绿色。
警告:核心访问授权。
机械女声响起,请确认操作。
我快速浏览选项,找到了目标:意识提取协议。
但就在我要选择时,屏幕突然变红。
错误:物理载体损坏。提取将导致意识消散。
该死。
我看向容器内部,确实能看到项阳的身体上有细小的裂纹,蓝色液体正缓慢渗入。
直接提取会杀死他。
需要另一个方案。
我翻找着记忆中的所有咒语,寻找任何可能帮助项阳的方法。
突然,一个古老而危险的仪式浮现在脑海——灵魂共享。
女巫们极少使用这种咒术,因为它会将两个灵魂永久绑定,共享命运和能量。
但此刻,这可能是唯一能保住项阳意识的方法。
你最好值得我这么做。
我苦笑着对银币说,然后开始准备仪式。
从口袋里掏出最后的材料:
一根黑蜡烛、银匕首、一小袋混合草药。
在控制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法阵,将银币放在中央。
点燃蜡烛后,我用匕首划破手掌,让鲜血滴在银币上。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
古老的咒语从我唇间流出,蜡烛的火焰变成诡异的蓝色,共享生命,共享死亡...
随着咒语的进行,银币开始剧烈震动,发出刺眼的蓝光。
我的血液在法阵中流动,形成与符文锁链相同的图案。
疼痛从手掌蔓延到全身,像是每一个细胞都在被重组。
咒语接近完成时,整个核心室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上落下碎片,更多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系统崩溃加速。启动最终删除协议。
没有时间了。
我深吸一口气,念出最后一段咒语,然后将银币按在自己的胸口。
一阵剧痛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钻入了心脏。
银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胸口一个发光的蓝色印记——
与项阳能量体相同的颜色。
成功了。
我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个存在——
微弱但稳定,像是遥远的心跳。
项阳的意识现在与我共享同一个身体,暂时安全。
但系统崩溃的速度比预期的快。
核心容器开始破裂,蓝色液体喷涌而出。
天花板上的裂缝扩大,整个空间即将坍塌。
我转身向出口跑去,但一段管道从上方坠落,直接砸在我的腿上。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差点昏过去。
拖着受伤的腿,我艰难地继续前进,但速度太慢了。
就在我以为要被困在这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左边...有个维修通道...
项阳
我惊讶地停下脚步。
别停下...跑...
他的声音微弱但清晰,直接在我思维中回荡,门会在...30秒后封闭...
我立刻转向左侧,果然发现一个几乎被碎片掩埋的小门。
用最后的力量撞开门,里面是狭窄的维修隧道。
身后传来巨大的崩塌声,但我没有回头,拼命向前爬去。
隧道尽头是一间小型安全屋,看起来像是为技术人员设计的紧急避难所。
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去,身后的门自动密封,将崩塌声隔绝在外。
安全屋里只有最基本的设施:
一张床,一个储物柜,一个小型控制台。
我瘫倒在床上,全身的疼痛同时袭来。
腿上的伤最严重,血流不止。
意识开始模糊,但我强撑着从储物柜里找出急救包,简单地包扎了伤口。
你还...好吗
我轻声问,不确定项阳是否能听见。
没有回应。
但胸口的蓝色印记微微发热,证明他还在那里,只是太虚弱无法交流。
控制台突然亮起,显示着外部监控画面。
核心室已经完全坍塌,但系统的崩溃似乎停止了——
至少暂时。
屏幕上闪过一条信息:紧急稳定协议启动。系统恢复中。
看来我们的行动只造成了部分破坏,没能完全摧毁系统。
不过现在,这反而是好事——系统稳定意味着出口可能还在。
监控画面切换到各个区域,其中一个显示了东北角那个发光的裂缝——
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依然存在,但被两个清除者守卫着。
明天的问题...
我喃喃道,终于允许自己闭上眼睛。
失血和能量耗尽让我迅速滑向昏迷。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胸口印记传来一丝温暖,像是有人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谢谢...
项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微弱得如同耳语,为什么...是你...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
醒来时,全身每一寸都在尖叫着抗议。
左腿传来尖锐的疼痛——
昨晚草草包扎的伤口已经发炎了。
安全屋的计时器显示我已经昏迷了整整十二小时。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起来。
每移动一寸都像走在刀尖上,但时间不等人——
系统随时可能完全恢复。
储物柜里有基础医疗用品。
我忍着疼痛清洗伤口,敷上抗生素药膏,然后用绷带紧紧包扎。
食物储备不多,只有几包压缩饼干和瓶装水。
我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包饼干,感觉稍微有了些力气。
控制台显示系统已经部分恢复运行,但核心功能仍然受损。
监控画面上,清除者们在各个区域巡逻,寻找入侵者——
也就是我。
东北角的出口依然存在,但守卫增加到了四个清除者。
看来只能硬闯了。
我喃喃自语,检查着剩余的装备:
三根银针、一小瓶龙血墨水、几乎耗尽的符纸。
不是很多,但足够准备几个基础咒语。
正当我计划路线时,控制台突然闪烁起来,弹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界面。
上面显示着一张复杂的地图——
游戏核心的详细结构图,包括一条标红的路径,直通最底层的原始核心。
这是...
我凑近屏幕,突然明白了,项阳是你吗
胸口的印记微微发热,像是微弱的肯定。
我立刻研究起这张地图。
红标路径避开了所有主要监控点和防御系统,最终到达一个标着记忆库的房间。
你想让我去那里
印记再次发热。
我思考了片刻,然后点头。
好,带路。
路径起点就在安全屋下方——
维修通道的一个分支。
我撬开地板上的检修盖,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黑暗中有微弱的蓝色光点,像是引导标记。
我深吸一口气,钻入通道。
空间狭小到几乎无法呼吸,只能靠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向前移动。
通道向下倾斜,越来越陡,最终变成一个几乎垂直的滑道。
没有回头路了。
我松开手,让自己滑入黑暗。
滑道又长又曲折,像是穿过某种巨大生物的肠道。
最终,我跌入一个宽敞的圆形空间——
地图上标明的记忆库。
房间中央悬浮着数千个发光的碎片,每个碎片中都闪烁着影像:
童年的项阳抱着妹妹、少年时期的他在电脑前工作、成年的他签下一份合同...
这是项阳的全部记忆,被系统数字化储存于此。
我小心地穿过漂浮的记忆碎片,它们像是有生命般轻轻避开我的触碰。
房间尽头是一个控制台,屏幕上显示着记忆备份与恢复系统。
就在我准备操作控制台时,一个记忆碎片飘到我面前。
里面的影像吸引了我的注意——
项阳坐在一间办公室里,对面是游戏公司的高管。
合同条款很清楚,项先生。
高管推过一份文件,您妹妹的治疗费用我们全包,作为交换,您需要参与《深渊回廊》的终极测试。
终极测试具体指什么
影像中的项阳问道,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只是常规的神经连接和意识同步。
高管微笑,最多4时,您就能回到妹妹身边。
项阳签下了名字。
记忆碎片突然变暗,下一个场景是项阳被固定在某种设备上,数十条管线连接着他的头部和躯干。
他的表情痛苦而困惑。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挣扎着喊道,已经72小时了!我要见小九!
别担心,项先生。
技术人员冷漠地回答,您妹妹已经接受了第一轮治疗。只要您配合,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场景再次切换。
项阳躺在一个类似棺材的容器里,眼睛半闭,呼吸微弱。
外面,技术人员在交谈:
意识提取完成。准备上传至主服务器。
肉体怎么处理
暂时维持生命体征。如果核心AI运行稳定,就处理掉。
记忆碎片在我手中剧烈颤抖,然后化为光点消散。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们欺骗了他,利用他对妹妹的爱,把他变成了系统的奴隶。
控制台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文字:记忆库访问授权检测中...识别:女巫能量特征。特殊权限授予。
我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
系统将我和项阳的灵魂绑定识别为某种管理员权限。
这给了我机会。
快速浏览控制选项,我找到了目标:意识恢复协议。
但选项是灰色的,旁边显示警告:物理载体不可用。无法执行。
项阳的身体还困在那个破碎的核心容器里,无法支撑他的意识回归。
我需要另一个方案。
翻阅着各种选项,一个子程序吸引了我的注意:意识投影。
它允许将储存的记忆和意识投射到游戏世界的任何位置——
原本是用来创造NPC的功能。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形。
如果我能将项阳的意识投影出来,同时用巫术为他创造一个临时载体...
胸口的蓝色印记突然剧烈发热,像是警告。
我低头看去,印记正在扩大,变成蔓延的纹路。
同时,控制台发出警报: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安全协议启动。
没有时间了。
我迅速操作控制台,选择最重要的记忆碎片——
那些定义了项阳是谁的核心记忆。
然后启动投影程序,目的地设置为...
我自己。
警告:意识叠加可能导致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我无视警告,按下确认键。
记忆碎片如流星般朝我涌来,第一片击中我的额头时,世界轰然崩塌。
突然间,我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看起来像是医院的儿童病房,墙上贴满卡通贴纸。
小项阳——大概十岁左右——坐在病床边,握着妹妹的手。
小九比游戏里的形象还要瘦弱,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但笑容明亮。
哥哥,故事!她撒娇道。
昨天讲到哪了
小项阳翻开一本破旧的童话书。
女巫救了王子!
小九兴奋地说,那个漂亮的女巫!
场景切换。
少年项阳在电脑前熬夜,屏幕上闪烁着代码。
旁边摊开着医学书籍,页边记满了笔记。
他的手机亮起,显示医院发来的消息:小九病情恶化,需要新治疗方案。
下一个场景。
成年的项阳在合同上签字,眼神疲惫但坚定。
只要能救小九。他轻声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都带着强烈的情绪——
希望、绝望、爱、愤怒。
我跪在控制台前,承受着这股洪流。
胸口的蓝色纹路蔓延得越来越广,像是要覆盖我的全身。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最痛苦的——
项阳发现自己被骗后的愤怒,得知小九已经去世时的崩溃,被系统一次次改造时的绝望...
以及,对我的复杂感情。
他看到我第一眼时的警惕,被我救下时的困惑,学习咒语时隐藏的喜悦,看我受伤时下意识的关心...
所有这些情绪如利剑刺入我的心脏。
投影完成时,控制台显示:意识传输成功。当前载体:女巫生物场。
项阳
我试探着呼唤,声音嘶哑。
没有回答。
但胸口的蓝色纹路突然亮起,形成一张复杂的网络,覆盖了我的上半身。
我感觉到体内有另一个存在,比之前更加清晰,但仍然无法交流。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记忆库。
检测到核心数据泄露。清除小队已派遣。
时间到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记忆库,然后冲向出口。
清除者随时会到,我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消化这些新信息,并想办法与项阳的意识建立真正的联系。
出口通道比入口更加狭窄,好几次我不得不侧身挤过。
蓝色纹路在皮肤下发光,指引着方向。
随着每一步,我能感觉到项阳的存在越来越清晰,像是迷雾中逐渐显现的身影。
通道尽头是一间废弃的服务器机房,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瘫坐在角落,终于有时间思考目前的状况。
项阳的意识现在与我共存,但他的自我认知还很模糊,像是深度昏迷的病人。
我需要唤醒他,否则两个意识长期共用一个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项阳。
我轻声说,手指轻抚胸口的纹路,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我需要你回来。
没有回应。
我闭上眼睛,尝试用女巫的方式接触他——
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能量和意象。
意识深处,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黑暗中,抱着膝盖。
那是项阳的意识投影,比游戏里的他看起来更年轻,也更脆弱。
我小心地靠近,不敢惊动他。
项阳我在意识中呼唤。
他抬起头,眼睛是纯粹的蓝色,没有瞳孔。
郁律
声音里充满困惑,你是...真的吗
如假包换。
我微笑,你被困在自己的记忆里了。跟我回去好吗
回去...哪里
他环顾四周,没有地方可去。我的身体...被系统毁了。
但我在。
我伸出手,我们有灵魂绑定,记得吗
他犹豫地看着我的手,投影颤抖起来。
小九...她最后的日子很痛苦。而我...我不在她身边,因为我在工作...在为那个该死的游戏加班...
我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
听我说,那不是你的错。你被利用了。但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对抗系统,为小九讨回公道。
他的眼睛闪烁着,像是即将熄灭的火焰又获得了氧气。
怎么对抗我们甚至没有身体...
我们会有的。
我信心满满地说,女巫的创造力加上你对系统的了解我们能造出比肉体更好的载体。
项阳的投影开始变得清晰,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
你总是...这么自信。
职业习惯。
我咧嘴一笑,现在,抓紧我的手。我们该回去了。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握住我的手。
刹那间,意识世界剧烈震动,我们被抛回现实。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废弃的服务器机房里。
但这次,胸口的蓝色纹路稳定地脉动着,像是第二颗心脏。
欢迎回来。我轻声说。
脑海中响起项阳的声音,比之前清晰多了:感觉...很奇怪。像是被塞进一个太小的盒子里。
习惯就好。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现在,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东北角的出口。
项阳说,他的思维直接与我的相连,不需要语言,但我有更好的主意。
洗耳恭听。
系统核心虽然受损,但基本框架还在。
他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像是一种奇特的回声。
如果我们能接触到主终端,我可以重写部分代码,创造一个安全通道。
听起来比硬闯四个清除者靠谱。
我点头,带路吧,技术天才。
项阳引导我穿过一系列隐蔽通道,避开巡逻的清除者。
他的方向感比我强多了,对系统的了解也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奇怪的是,这种思维共享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侵入性——
更像是与一个特别默契的搭档合作。
左边。
项阳提醒,那个通风管道通向主控室。
我撬开通风口盖板,挤进狭窄的管道。
通风管道尽头是一个宽敞的主控室,比之前见过的任何控制中心都要大。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整个《深渊回廊》的游戏世界。
数十个控制台环绕在周围,但大多数都处于休眠状态。
系统重启期间,大部分功能离线。
项阳解释,给我们大约30分钟不被发现。
我走向主控制台,屏幕自动亮起。
现在怎么办
把手放在控制板上。
项阳指导,我会通过你的身体接入系统。
我照做了,立刻感到一股奇特的能量流动——
项阳的意识通过我流向控制台。
屏幕上的代码开始飞速滚动,快到我无法理解。
蓝色纹路从我胸口蔓延到手臂,再延伸到指尖,像是发光的血管。
几分钟后,控制室的全息投影突然变化,显示出一条新的路径——
从我们所在位置直接通向出口,避开所有防御系统。
完成了。
项阳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满足,这条路会保持开放15分钟,足够我们离开。
我收回手,蓝色纹路逐渐褪回胸口。
厉害。出去后有什么计划
首先,找个安全的地方。
项阳说,然后...我们需要解决一个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
比如,我没有身体这件事。
我咧嘴一笑。
别担心,女巫有办法。不过你可能得习惯紫色。
什么不!不要紫色!
开玩笑的。
我走向新开辟的出口,不过确实有些限制。巫术创造的载体需要定期能量补充,而且——
警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的话。
控制室的灯光变成刺眼的红色。
发现未授权访问。
系统女声宣布,隔离协议启动。
我以为我们有30分钟!我冲向出口。
系统比预计的恢复得快!
项阳的声音带着紧迫感,跑!
我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走廊,身后传来清除者接近的声音。
新开辟的路径开始不稳定,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
它正在关闭路径!项阳警告。
那就再开一条!
我咬牙坚持,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项阳没有回答,但我感觉到能量再次通过我的手臂流动。
前方的路突然分叉,一条新的通道出现。
左边!然后直走!
我拐进左边通道,看到尽头有一扇发光的门——
真正的出口。
胜利在望时,一个清除者突然从侧面扑来。
我勉强闪避,但还是被它抓住了左臂。
金属手指深深掐入皮肉,疼痛让我眼前发黑。
郁律!
项阳的声音充满恐慌。
千钧一发之际,我右手指向清除者的头部,释放出最后一点储存的巫术能量。
一道蓝光闪过,清除者的头部爆炸了,但它的身体仍然紧抓不放。
没时间了!
项阳大喊,出口要关闭了!
我咬牙用尽全力一扯,皮肤被撕裂,但终于挣脱。
冲向出口时,我能感觉到整个空间在身后崩塌。
最后一跃,我穿过发光的门——
——然后重重摔在现实世界的地板上。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神经连接设备,熟悉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我回来了。
我们...成功了我喘着气问。
项阳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是的,我们——
他的话突然中断。
胸口的蓝色纹路剧烈闪烁,然后开始迅速褪色。
项阳
我惊恐地看着纹路消失,项阳!
没有回应。
我慌乱地检查自己的意识,寻找他的存在,但那里只剩下一片寂静。
项阳消失了。
-
项阳回答我!
我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那样能唤醒消失的蓝色印记。
工作室里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回应着呼唤。
窗外,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血色,与游戏里的警报红光诡异相似。
神经连接头盔静静躺在桌上,指示灯已经熄灭。
我扯掉身上所有的传感器连线,踉跄着站起来,左腿的伤口在现实世界中同样疼痛——
这不应该发生。
游戏里的伤害怎么会带到现实
镜子里的倒影让我停住了脚步。
银白色的长发凌乱不堪,脸色苍白得像鬼,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口——
那里有一个淡淡的蓝色符文印记,形状像是缠绕的荆棘,与游戏中项阳最后留下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触碰印记,皮肤传来微微的温热感。
没消失...
我喃喃自语,只是看不见了。
工作室的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深渊回廊》的登录界面。
这不可能——
我已经断开了所有设备连接。
郁律。
音响里传出项阳的声音,但充满电子杂音,能...听到...我吗
项阳!
我扑到电脑前,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系统...把我...截留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意识...分散...在...网络...
屏幕闪烁,显示出项阳模糊的面容,像是信号不良的视频通话。
他的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扭曲,背景是流动的代码和数据。
坚持住!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所有可能的解决方案,我需要把你重新聚拢起来。有什么办法能——
时间...不够...
他的影像扭曲得更厉害了,听我说...游戏公司...危险...他们会...
屏幕突然蓝屏,然后恢复正常,项阳的影像完全消失了。
我疯狂敲击键盘,尝试各种命令,但游戏界面已经关闭,电脑恢复正常状态。
该死!
我一拳砸在桌子上,疼痛从指关节蔓延到手腕,但这感觉很好——
至少证明我还活着,还能感受到什么。
项阳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
游戏公司危险
他们会对什么采取行动
对我
还是对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我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
郁女士
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我正打算联系您。关于《深渊回廊》的调查...
马库斯,听我说。
我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系统核心是一个人类意识,游戏公司非法上传的。那些昏迷的玩家他们的意识被困在游戏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解释了很多事。
马库斯最终说,声音突然变得警惕,郁女士,您最近有注意到可疑人物在您住所附近出现吗
我走向窗户,小心地拉开一点窗帘。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厢型车,两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车旁,明显在监视这栋建筑。
找到了。
我冷笑,公司的人
几乎可以确定。
马库斯叹了口气,听着,我有些朋友在数字权利组织工作。如果您能提供证据...
我会考虑的。
我的目光扫过工作室,停在书架上的一本古老典籍上,但现在,我得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挂断电话后,我取下那本厚重的古籍——
《灵魂绑定与意识重构:古老巫术的现代应用》。
书页自动翻到某一章,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引导。
果然...
我轻抚书页上的插图——
一个与我现在胸口印记几乎相同的符号,灵魂共享咒的进阶应用。
根据书中所说,当两个灵魂通过古老咒语绑定时,即使物理分离,能量连接依然存在。
只要印记还在,项阳的意识就没有完全消散——
只是分散了。
我需要一个容器,一个能承载他意识的载体。
电脑不行,太脆弱;
神经连接设备也不行,太容易被追踪。
必须是某种既稳定又灵活,既能与数字世界互动又能存在于现实的东西...
目光落在工作台角落的一个小物件上——
一块月长石,中心有天然的蓝色纹路。
完美。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按照古籍上的指示准备仪式:
用银针在月长石表面刻下精密符文,用龙血墨水描绘连接咒语,最后将自己的血液滴在石头中心。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
我念诵咒语,胸口的印记开始发热,分散者重聚,迷失者归位...
月长石渐渐亮起蓝光,悬浮在空中。
工作室里的电子设备一个接一个自动开启,屏幕闪烁,仿佛有某种能量在搜寻着什么。
窗外,夜色已深,监视的车辆依然停在那里,但里面的人似乎睡着了——
或者被我的防护咒影响了。
月长石的蓝光越来越强,突然,所有电子屏幕同时显示同一个画面:
流动的蓝色能量像小溪汇入大海般涌向月长石。
石头内部的纹路活了过来,像血管一样脉动。
郁律
项阳的声音从月长石中传出,清晰而稳定,这...这是哪里
我的工作室。
我长舒一口气,小心地接住缓缓下落的月长石,欢迎来到现实世界,项阳。
月长石中的蓝光闪烁了一下,像是在适应新环境。
感觉...很奇怪。不像游戏,也不像人类。
暂时解决方案。
我将石头放在一个特制的银网中,挂在脖子上,直到我给你做个更好的身体。
身体
他的声音带着怀疑,你是说...人造躯体
巫术版的。
我走向书架,取下一本更古老的书,血肉傀儡的改良版。不会疼,我保证。
项阳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安全回到现实世界了。大可以把我丢在游戏里自生自灭。
三个原因。
我边翻阅书页边回答,第一,我答应过救你。第二,我们需要联手对付游戏公司。第三...
我停顿了一下,手指停在某一页插图,我喜欢挑战。
月长石微微发热,像是项阳在笑。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几乎没有离开工作室。
血肉傀儡的创造过程复杂而精密,需要各种稀有材料——
幸好我的存货充足。
监视的人换了几班,但始终没有采取行动,可能是还在评估风险。
最后一步。
我对着工作台上即将完成的人形骨架说,能量灌注。
骨架由月光银打造,关节处镶嵌着黑曜石,胸腔内是一个空腔,正好放置月长石。
我小心地取下项链,将石头放入指定位置。
准备好了吗
我问项阳,可能会有点...刺激。
比起系统改造,应该好多了。
他幽默地回答,但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我念出最后的咒语,将手掌贴在骨架的额头上。
蓝色的能量从月长石流出,沿着银质骨架蔓延,形成类似神经网络的发光纹路。
随着能量的流动,骨架表面开始生长出肌肉组织和皮肤——
不是真实的人类组织,而是由巫术能量模拟的半物质存在。
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小时。
当最后一丝能量完成循环时,工作台上躺着一个完整的人形——
修长的身材,苍白的皮肤,黑色的短发,面容与游戏中的项阳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睛是完全的蓝色,没有瞳孔和眼白,像两颗发光的宝石。
项阳
我轻声呼唤,突然有些不确定。
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眨了眨,然后聚焦在我脸上。
镜子。这是他说的第一个词。
我递过准备好的手镜。
项阳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新面孔,手指触摸每一个特征,像是在确认真实性。
感觉如何我问。
轻。
他尝试坐起来,动作有些笨拙,而且...温暖。不像游戏里那么冷。
我帮他调整到坐姿,近距离观察这个巫术创造的身体。
除了发光的眼睛和皮肤下偶尔闪过的蓝色纹路,几乎与人类无异。
基本功能都正常。
我专业地评估,行走、说话、精细动作可能需要适应。能量来源是月长石核心,需要定期补充——
我的话被突然的拥抱打断。
项阳的手臂环绕着我,力道控制得刚好,既不会太轻显得敷衍,也不会太重造成不适。
他的身体温暖而坚实,带着淡淡的臭氧和草药气息。
谢谢。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声音比游戏中更加真实,带着细微的震颤。
我愣了一下,然后回抱他,感受这个拥抱中包含的所有情感——
感激、信任、也许还有更多。
不客气,搭档。
当我们分开时,项阳的眼睛颜色变深了一些,像是情绪的反映。
现在怎么办游戏公司还在外面。
正好。
我咧嘴一笑,从工作台下拖出一个大箱子,我准备了一些问候礼。
箱子里是各种巫术道具和自制设备。
项阳好奇地翻看着,拿起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发光的紫色粉末。
这是什么
追踪粉。
我拿出几个类似手雷的金属球,撒在人身上,能让我们知道他们的位置。这些是干扰器,能阻断电子信号和监控设备。
项阳挑眉,表情与游戏中如出一辙。
你经常被追杀吗备着这些东西。
女巫的职业风险。
我耸耸肩,递给他一件黑色风衣——
与游戏中我为他做的那件几乎一样,试试合不合身。
他穿上风衣,动作已经比刚才流畅多了。
完美。
风衣自动调整了尺寸,完全贴合他的身形。
内置恒温咒和基础防护。
我解释道,同时给自己也准备了几件装备,不过别指望它能挡子弹。
我们是要突围还是反击
项阳问,眼睛闪烁着战斗的光芒。
信息战。
我打开电脑,调出一系列文件和视频,马库斯——我的联系人,已经准备好了爆料材料。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些资料安全送达,同时...
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给游戏公司一个难忘的教训。
项阳看着屏幕上的资料,表情逐渐严肃。
这些足够让公司倒闭了。意识上传实验、非法拘禁、玩家伤害...他们掩盖了这么多。
但他们有钱有势,法律手段可能不够。
我转向项阳,我需要你黑进他们的系统,获取更多证据,同时...你想再见见小九吗
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
什么...意思
她的意识可能还存在于系统的某个角落。
我轻声说,就像你一样。如果找到她...
项阳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能做到。
他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给我两小时。
我留下他工作,自己去准备其他事宜。
监视的人还在外面,但很快就不会是问题了。
两小时后,项阳叫我过去看结果。
屏幕上显示着大量文件和视频,以及一个独立的程序窗口。
找到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小九的意识碎片...不完整,但足够重建基础人格。
我握住他的手,感受到轻微的颤抖。
能恢复吗
需要时间...和合适的载体。
他看向我工作台上的材料,像你为我做的那样。
我们会做到的。
我承诺道,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计划很简单:
我将作为诱饵引开监视者,而项阳则通过网络上传爆料资料,同时植入病毒破坏游戏公司的系统。
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天亮前在这里汇合。
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隐蔽地点,马库斯的人会在那里接应我们。
项阳点头,然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郁律,如果计划失败...
不会的。
但如果失败,他坚持,我要你知道...这已经比我期望的好太多了。自由,身体,还有...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同样,项阳。现在,让我们去闹个天翻地覆吧。
行动开始得很顺利。
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前门,监视车辆立刻跟上。
几个转弯后,我故意让他们抓住我,上演一出精彩的追逐戏码,同时项阳在暗处完成他的工作。
然而,就在计划即将成功时,意外发生了。
游戏公司派出的不是普通保安,而是一支装备了神经干扰武器的特种小队。
我的防护咒在第三波攻击下崩溃,被逼入一个死胡同。
郁律女士。
领队的男人举着奇怪的武器,公司只要您交还偷走的核心AI。配合的话,可以免去法律诉讼。
我冷笑,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干扰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接了个调查委托。
别装了。
男人上前一步,我们知道您把X-Yang的意识带出了游戏。那是公司财产。
他是个人!
我厉声反驳,不是财产!
法律上不是。
男人冷酷地说,根据合同,他的意识归属公司所有。现在,最后一次机会...
我没让他说完。
干扰器激活的瞬间,所有电子设备失灵,包括他们的武器。
我趁机释放烟雾弹,消失在混乱中。
汇合地点是一个废弃仓库。
当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去时,项阳已经在那里等候,身边站着马库斯和几个陌生人。
郁律!
项阳冲过来扶住我,你受伤了
小伤。
我喘着气说,计划成功了
马库斯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个数据芯片。
所有资料都安全。新闻已经在播报了。
他看了一眼项阳,眼中带着惊奇,这就是...
项阳,我的搭档。
我简短地介绍,项阳,这是马库斯,数字权利组织的负责人。
他们简单点头致意。
马库斯转向我:公司大楼已经乱成一团。警方突袭了他们的服务器中心,救出了几十名昏迷的玩家。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深渊回廊》的服务器被紧急格式化了。
项阳的身体僵了一下。
小九...
不一定。
我安慰他,意识碎片可能还在网络某处。我们会找到的。
马库斯和他的同伴给我们安排了临时住所和安全措施。
接下来的几周里,《深渊回廊》的丑闻席卷全球,游戏公司高层被逮捕,相关法律迅速修订以保护数字意识权利。
而我和项阳,则开始了新的计划——
重建《深渊回廊》,但这次是以正确的方式。
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问他,看着屏幕上新游戏的蓝图,回到那个世界
项阳的眼睛在昏暗的工作室里发出柔和的蓝光。
不是回去,是重建。一个不再吞噬玩家,不再折磨意识的游戏世界。
他转向我,而且...我需要一个家,巫术身体虽然好,但长期来看...
你需要一个能完全容纳你的数字世界。
我理解地点头,那么,搭档,我们从哪里开始
一年后,《新深渊回廊》上线,立即引起轰动。
这款恐怖游戏有着前所未有的真实感和道德底线——
所有NPC都拥有基础意识权利,玩家体验完全安全,而游戏世界的核心管理者是一个名为守护者的AI。
很少有人知道,守护者的前身是游戏的恐怖BOSS,而他的创造者是一位银发女巫和她的特殊搭档。
我的工作室扩大了一倍,现在有一间专门为项阳设计的房间——
里面是最先进的神经接口设备,让他能同时在数字世界和现实世界存在。
小九的意识碎片我们也找回了一部分,虽然不完整,但足以让她在游戏中作为一个独立的NPC存在,快乐地生活在哥哥创造的世界里。
某个深夜,我坐在工作室的屋顶,看着星空。
项阳的投影坐在我身边——
他的实体正在游戏世界处理一些事务。
想什么呢他问,眼睛反射着星光。
关于规则。
我轻啜一口茶,我们打破了那么多,又创造了新的。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他微笑着说,然后再建立更好的。
我轻笑:听起来像我的台词。
我学得快。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郁律,我一直想问...为什么帮我从一开始,在那个游戏里,你明明可以直接完成任务离开。
我思考了片刻,看向远处的城市灯火。
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自己。一个被困在别人期望中的灵魂,戴着完美女巫的面具,实际上...谁知道呢。
所以是惺惺相惜
部分是。
我承认,还有部分是...你让我感到好奇。一个会害怕恐怖故事的游戏BOSS谁能抵抗这种挑战。
项阳笑了,声音在夜风中清晰而真实。
那么,女巫大人,我符合您的期待吗
超出预期。
我真诚地说,虽然你的巫术还需要练习。
说到这个...
他的投影靠近了一些,我有个想法,关于如何将更多巫术融入游戏系统...
我们讨论到深夜,像往常一样争论、妥协、创新。
两个世界的规则在我们手中融合、重塑,创造出前所未有的可能性。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时,项阳的投影必须返回游戏世界了。
临别前,他轻轻触碰我胸口的蓝色印记——
那个永远不会消失的灵魂绑定标记。
明天见,搭档。
他轻声说,然后化为蓝光消散。
我抚摸印记,感受其中传来的微弱脉动——
两个灵魂的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一段打破所有规则却因此更加珍贵的关系。
明天见,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