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仙门铁律。
天灵根，可与九天战神结为仙侣。
废灵根，则需远嫁魔域和亲。
重生归来，那高高在上的战神昊辰却暗中将我一身灵脉废去，转而助妹妹修为大增。
宗门大选之日，他更是亲手将我推下锁妖塔，诬我与魔族勾结。
我的仙途尽毁，婚事便落在了那凶名赫赫的魔尊头上。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哭闹寻死，我却披上嫁衣，决然踏上了前往魔域的路。
只因前世，我才是冠绝仙门的天灵根骄女，风光嫁与战神。
妹妹是废灵根，被送往魔域，在途中便自杀，身死魂灭。
我为妹妹心碎神伤，昊辰对的我爱意远超往常。
在我为他挡下灭世天雷，元神将散之际，他却剖我仙骨，只为复活我那魂断魔域的妹妹。
让她顶替我，成为他新的仙侣！
我尚记得他冰冷的话语：
是你灵力太盛，才害她不得不去魔域送死！
这仙骨，是你欠她的！
再活一世，我便成全他与我那好妹妹。
可就在我即将嫁入魔宫那日，本该与妹妹双宿双飞的战神昊辰却踏碎虚空而来：
不许嫁！
1
仙门大典上，我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高台之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楚灵雪，正要和我的未婚夫，九天战神昊辰，举行正式结为仙侣的仪式。
昊辰的手里，托着一颗九转金丹，那本该是我的。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把金丹喂给了楚灵雪，声音大得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灵雪天资聪颖，当为我昊辰唯一的仙侣。
周围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嗡嗡地议论。
楚灵雪修成天灵根，实力非凡，与战神堪称绝配！
角落里那不是楚晴月吗她灵脉已毁，成了废人，怎么还敢来
就是，战神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废物！
这些话一句句钻进耳朵里，我面无表情地站着，一声不吭。
庆典宴席上，楚灵雪的一个侍女端着一鼎滚烫的炼心火，直直地朝我走过来。
走着走着，侍女一个踉跄，那鼎火不小心翻向了我。
皮肉被烧得滋滋作响，我疼得浑身一抖，咬紧了牙没叫出声。
不远处的昊辰看见了。
他皱了皱眉，却转身扶住了被吓到的楚灵雪，温柔地对她说：
别怕，有我在。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小道几乎看不见的冰气飞了过来，护住了我的心脉。
我死不了，但皮肉之苦，一点也没少受。
深夜，他派人叫我过去。
月光下，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战神模样，递给我一瓶丹药：
晴月，这是‘忘尘丹’，吃了它，忘了我们之间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安心去魔域，别再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没接那药，转身就走。
回到我那间小屋，一张黑色的婚书已经摆在了桌上。
婚书旁边，还有一个黑铁礼盒。
楚灵雪跟着走了进来，一脸幸灾乐祸地指着那个盒子：
姐姐，这就是你那青面獠牙的夫君送来的聘礼
真是寒酸。
她说完，又上下打量我一眼：
听说那魔尊残暴嗜血，你嫁过去，怕是活不过新婚之夜。
她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关上门，打开了那个黑铁礼盒。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块雕着复杂花纹的石头，看起来又丑又普通。
我伸出手指，用神识碰了一下那块石头。
一瞬间，我浑身剧震。
这根本不是什么破石头，这是被强大禁制封印住的，传说中魔域至宝魔心石的一角碎片！
第二章
2
第二天，楚灵雪戴着一枚凤凰形状的心口玉佩，跑到我面前炫耀。
那块玉佩，是我用自己的本命精血，辛辛苦苦养了一百年，才送给昊辰的。
他曾对我说：
此生此心，皆付于你。
而现在，我送他的心，却被他亲手送给了别人。
姐姐，你看，这是昊辰哥哥送我的，好看吗
她得意地转了个圈。
我没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没走多远，就看见昊辰在姻缘树下，亲手教楚灵雪练剑。
而那套《凤求凰心》剑法是我创造出来，并且只教给他一个人。
现在，他正用它来讨好另一个女人。
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
楚灵雪假装没拿稳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冲我面门而来。
昊辰瞬间挡在楚灵雪身前，衣袖一挥，就震碎了那道剑气。
他紧张地检查着楚灵雪的手，嘴里念叨着：
有没有伤到
都怪我，没教好你。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我一眼。
晚上，我找到了他。
我从怀里掏出一块三生石的碎片。
昊辰，你曾对它发誓，永不负我，现在又算什么
他夺过石头，看都没看，就用两根手指将其捏成了粉末。
楚晴月，你我之间，早就没有三生了。
他冷冷地说：
三日后，你就嫁去魔域，这是你的命。
我以为这就是他对我最后的残忍。
没想到，当天深夜，我的房门被人推开。
昊辰站在我的床前。
他身上还带着楚灵雪的香气。
晴月，他声音哑得厉害：过来。
我没动，警惕地看着他。
他一步步走过来，强大的威压让我动弹不得。
我不会让你安然嫁给魔尊的。
他缓缓地说：
我会想办法阻止。
但如果没办法……
今夜，你必须和我完成最后的双修。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说：
只要和我双修，你的元神就会刻上我的印记。
这样，就算你去了魔域，也永远是我仙族的人，他动不了你的根本。
我……是在保护你。
我听笑了。
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压制，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昊辰，收起你这套恶心的嘴脸！
滚出去！
他愣住了，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随即，他笑了，笑得又冷又狠。
好，很好。
楚晴月，这是你自找的。
希望你嫁到魔域之后，不会后悔今天所为！
他甩袖离去。
第三章
3
第二天，昊辰的报复就来了。
楚灵雪当着所有长老的面，哭哭啼啼地对我说：
姐姐，你就要嫁去魔域了，妹妹心里实在舍不得。
你把娘留下的‘九彩琉璃纱’送给我做个念想好不好
我还没开口，昊辰就说话了：
灵雪是你唯一的亲人，一件法宝而已，给她吧。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一片麻木。
我拿出那件流光溢彩的纱衣，递给了楚灵雪。
她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高兴，仙门的警钟就响了。
镇派之宝创世莲台的核心莲子失窃了。
昊辰带着人，直接冲进了我的小屋。
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我的床头，从枕头底下找到了沾染魔气的核心莲子。
那魔气，和婚书上的一模一样。
他举着核心莲子，眼神里全是失望：
我没想到，你为了报复，竟然现在就开始帮助魔族偷窃宝物！
我懒得辩解，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这就是他为我准备好的罪名。
我被判在戮仙台受三十道噬魂鞭。
行刑那天，昊辰亲自监督。
他高高地坐在监刑台上，冷漠地看着我。
第一鞭抽下来，我的皮肉就裂开了，神魂都在发抖。
第二鞭，第三鞭……
我咬着牙，一声没吭。
痛到极致，我反而想起了前世。
那时，我也是在这里，被他护在怀里，看别人受刑。
他曾对我说：
晴月，别怕，我永远不会让你站在这里。
现在，他正亲眼看着我，被一鞭一鞭地抽得血肉模糊。
第三十鞭落下的时候，我已经没了人样，软软地倒在血泊里。
意识模糊中，我听见他冷漠的声音响起：
行刑结束。
然后，他又对长老们说：
为免再生事端，明日，我亲自押她前往魔域边境，完成和亲。
随后，我被关在了水牢里，没吃没喝，也没人给我疗伤。
第二天，两个弟子把我从水里捞出来，像拖一条落水的死狗一样，拖到了仙魔交界的断魂崖。
昊辰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看起来依旧是那个不染尘埃的九天战神。
而我，浑身是伤，又脏又臭。
晴月，他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来这里吗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灵雪虽然有了天灵根，但根基不稳，还差一味药引，才能彻底融合我的神力。
他紧紧盯着我：
那味药引，就是你体内，那与生俱来的‘凤凰仙骨’。
我忽然就笑了。
前世，也是在这个断魂崖上，他抱着我说：
晴月，你的仙骨，就是我昊辰神座的基石，是我此生要守护的一切。
原来，守护是假，拿来当药引，才是真的。
我笑得停不下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似乎被我的笑惹怒了，不再废话。
一道神力将我牢牢地捆住，动弹不得。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穿透了我的胸膛。
那种痛，比噬魂鞭要痛上一千倍，一万倍。
我的骨头，与我的神魂相连，正被他一寸一寸地，从我的身体里抽出去。
剧痛淹没我的最后一刻，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身体里仅存的神魂之力，全部灌进了我一直藏在手心的那块魔心石碎片里！
碎片嗡地一声，发出一阵刺耳的悲鸣。
刹那间，断魂崖上空的天，完全黑了。
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一只纯黑色的巨手从裂缝里伸了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地朝昊辰抓了过来！
昊辰脸色大变，为了抵挡这只巨手，他不得不松开了对我的禁锢。
就是现在！
我启动了早就准备好的上古传送符。
在昊辰震惊又愤怒的目光中，我的身体开始变成无数个光点。
我看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昊辰，这桩婚事，我应了！
话音落下，我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断魂崖。
data-faype=pay_tag>
第四章
4
我叫昊辰，是九天战神。
我手里握着一根刚刚从楚晴月身体里抽出来的凤凰仙骨。
仙骨还带着她的温度，上面沾满了她的血。
可我的心里，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断魂崖上，那只恐怖的魔手和撕裂的空间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楚晴月最后那句昊辰，这桩婚事，我应了，还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响。
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
她明明那么爱我。
现在，她却宁愿嫁给一个传说中吃人的魔头。
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和愤怒涌上心头。
我握紧仙骨，回到了仙门。
楚灵雪还躺在床上，看见我手里的仙骨，眼里立刻放出了光。
昊辰哥哥，你拿到了！
快，快给我！
她迫不及待地催促我。
我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将仙骨缓缓地按进了她的胸口。
就在仙骨触碰到她身体的一瞬间，异变突生。
仙骨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一股强大的排斥之力从楚灵雪身上炸开，直接把我震飞了出去。
楚灵雪发出一声惨叫，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瞬间萎靡下去。
怎么会这样
我顾不上自己的伤，冲到床边，神识探入她体内，却发现那根仙骨正在疯狂地破坏她的经脉。
我慌了，彻底慌了。
我疯了一样冲回楚晴月的房间，想找到一点线索。
她的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和我记忆里那个总是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草药和符纸的小屋完全不一样。
我像个疯子一样，翻箱倒柜。
最后，在一块松动的地板下，找到了一本破旧的册子。
册子是用上古文字写的，我废了好大劲才看懂。
上面只有一句话：
凤凰仙骨，一生一认主，强行剥离，主死骨枯，受者必遭天谴！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我一直以为，以前是楚晴月心思歹毒，使用秘法偷走灵雪的凤凰仙骨，还破坏了灵雪的灵根。
所以我才废了她，想让她认错。
我以为，她只要认错了，我总有办法保下她。
可我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我错了。
还亲手杀了她……
不！
她那么狡猾，一定没死！
她一定还留下了别的线索！
我继续在她的房间里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终于，在床底最深处，我摸到了一个被禁制封住的小盒子。
我用神力强行破开禁制，里面是一枚小小的记忆晶石。
我迫不及待地将神识探了进去。
下一秒，我被拉进了一个血色的世界。
那是在灭世天雷降临的时候。
前世的我，被天雷劈得神魂涣散。
楚晴月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
她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下了最后一记天雷。
她的元神，在那一刻几乎碎裂。
我看见已经死去的楚灵雪就躺在我们旁边。
画面里的我，看着奄奄一息的楚晴月，眼里没有一丝心疼，只有疯狂的贪婪。
我听见画面里的自己，对她说：
晴月，把你的仙骨给我，我要救灵雪。
楚晴月流着血泪，绝望哀求：
昊辰，不要……仙骨没了，我真的会死的……
可我根本没有听。
我亲手剖开了她的胸膛，取出了她那根完好无损的凤凰仙骨。
在她彻底失去生机的前一刻，我听见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
是你灵力太盛，才害她不得不去魔域送死！
这仙骨，是你欠她的！
两世的记忆，在我脑海里炸开。
原来，前世也是我杀了她。
我杀了最爱自己的那个她，两次！
噗——
一口心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我面前的地板。
无边的悔恨和痛苦，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的心，好像被那只魔手，狠狠地捏碎了。
第五章
5
我（楚晴月）醒了。
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有人为我重塑了肉身，那具被昊辰亲手毁掉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
新的身体里，流淌着一股温暖又强大的力量。
一个低沉又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醒了。
我睁开眼，看见了一张俊美到不像话的脸。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复杂的魔纹，眼神深邃，正专注地看着我。
你是……魔尊
我问。
他点了点头：
我叫夜玄。
他就是传说中那个青面獠牙、残暴嗜血的魔尊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轻笑了一声：
外面的传闻，都是说给敌人听的。
他扶我坐起来，递给我一杯水。
你的身体刚刚重塑，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
我顾不上那么多，继续问他：
昊辰呢
他怎么样了
夜玄的眼神冷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疯了。
自从你消失后，他就彻底疯了。
不顾仙门所有人的阻拦，一个人跑到了魔域边境。
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疯了那又如何。
他想闯进来我问。
嗯，夜玄说：魔域的结界，就算是他，也不是那么容易闯的。
他已经在外面攻击了快一年了。
一年……
原来我已经昏睡了一年。
夜玄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很温暖。
晴月，你不用理他，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身体彻底恢复了。
我正式成了魔域的魔后。
夜玄为我举行了比仙门大典要隆重百倍的仪式，昭告了整个魔域。
我的王座，是他用万年魔晶亲自为我打造的，比昊辰的神座要气派得多。
他待我极好，我要什么，他给什么，我不想做什么，谁也不能逼我。
魔宫里的所有人都敬我，畏我。
有一天，一个魔兵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
启禀魔尊，魔后！
那个仙界的战神……他……他闯进来了！
我和夜玄赶到魔宫广场的时候，昊辰正被几个魔兵用缚神索捆着，压在地上。
他浑身是伤，白衣早已变成了血衣，头发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半分九天战神的模样。
他看见了我，眼睛瞬间就红了，挣扎着想朝我扑过来。
晴月！晴月！他嘶吼着我的名字。
周围的魔族们，都指着他，发出阵阵嘲笑。
这就是仙界的战神
怎么跟条狗一样
听说他为了闯进来，神力都快耗光了，真是个傻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想起了当初在仙门大典上，我也是这样，被无数人指指点点，受尽嘲讽。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九天战神。
现在，他是跪在地上，任人羞辱的阶下囚。
夜玄挥了挥手，示意魔兵把他拖到我面前。
晴月，你想怎么处置他
夜玄语气温柔地问我，还给了我最高的权力。
昊辰跪在我脚下，仰着头，满眼都是悔恨和祈求。
晴月，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跟我回去……
我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第六章
6
我在魔宫终于活成了前世最想活成的样子，只是，身边的人，换了。
看着跪在我面前，狼狈不堪的昊辰，我心里很平静。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晴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把仙骨还给你，我什么都还给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急切地说着，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夜玄握住我的手，紧了紧，似乎怕我动摇。
我转头，对他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才对昊辰开了口：
你没错。
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
错的是我。
昊辰愣住了，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该爱你，更不该救你。
我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又清晰：
所以，回不去了。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的……
晴月，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再听他那些无用的解释。
我问旁边的夜玄：
魔域里，私自闯入者，该怎么处置
夜玄看着我，眼神温柔，嘴里的话却很残忍：
按规矩，当在‘万魔噬心柱’上，受万魔之气侵蚀三日，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万魔噬心柱。
我听说过，那是魔域最残酷的刑罚，比仙门的噬魂鞭要痛苦百倍。
受刑者会被绑在柱子上，神魂被无数魔气撕咬，那种痛苦，会让人疯掉。
好，那就按规矩办。
我淡淡地说。
昊辰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晴月……
你……你要这么对我
我看着他，想起了当初在戮仙台上，我被抽得血肉模糊，他却只是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对，
我说：
我就是要这么对你。
魔兵们得了令，立刻上前，粗暴地拖起昊辰，把他往广场中央那根漆黑的柱子拖去。
不！晴月！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昊辰！
我是你最爱的战神昊辰啊！
他疯狂地挣扎，嘶吼。
我没再看他，转身对夜玄说：
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
夜玄搂住我的腰，带我离开了广场。
身后，昊辰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接下来的三天，我一步都没有踏出寝宫。
夜玄一直陪着我，给我讲魔域的趣事，给我看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想让我开心一点。
我知道，他是怕我心软，怕我难过。
可我，真的不难过，也不会心软。
心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再为同一个人，同一件事，难过第二次的。
三天后，一个魔兵前来报告，说昊辰还活着，只是已经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了。
夜玄问我：
要把他扔出魔域吗
我摇了摇头：
不，留着他。
把他关进地牢最深处，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好过。
我要他活着，清醒地活着，永远活在悔恨和痛苦里。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昊辰被关进了地牢。
我去看过他一次。
他被粗重的铁链锁着，琵琶骨被穿透，一身神力被禁锢。
他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浑身脏污，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名字。
晴月……别走……
晴月……我错了……
我站在牢门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猛地抬起头，看见我的一瞬间，疯了一样朝牢门扑过来。
铁链被他拉扯得哗哗作响。
晴月！是你！
你来看我了！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脸上露出了痴傻的笑容。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
昊辰，
我开口：
你知道吗
夜玄对我很好。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为我重塑了身体，为我清除了魔域里所有反对我的人，他说，我是他唯一的魔后。
昊辰的脸，一点点地白了下去。
他把象征魔尊权力的‘魔神印’都给了我，说只要我愿意，整个魔域都是我的。
他还说，等过段时间，就带我去魔界的‘姻缘海’，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万年不化的‘情缘石’上。
他的身体开始发抖，眼里的光，一点点地熄灭了。
不……不可能……
你是我的……
你怎么能嫁给别人……
他喃喃自语，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为什么不能
我反问他：
是你，亲手把我推开的。
是你，亲手毁了我们的一切。
我看着他彻底崩溃的模样，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
他嘶吼着，用头去撞牢门，撞得头破血流：
晴月！
求求你！别走！
别和别人在一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阴暗的地牢。
第七章
7
昊辰被关在地牢里，日复一日地受着折磨。
我再也没去看过他。
魔域的生活很平静，夜玄把我照顾得很好。
他会带我去魔域最高的山上，看血色的夕阳。
他会潜入最深的海底，为我寻找会发光的珍珠。
他甚至会笨拙地学着我前世的习惯，为我种下一片开着蓝色小花的花圃。
他说：
只要你喜欢，我就去做。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有一天，楚灵雪找来了。
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也闯过了魔域的结界，直接跪在了我的宫殿门口，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
求求你！
求你放过昊辰哥哥吧！
她朝着大殿的方向，不停地磕头。
夜玄皱了皱眉，想直接把她扔出去。
我拦住了他：
让她进来吧。
楚灵雪被带了进来，她看见我，愣了一下，眼神里全是嫉妒和不甘。
她大概没想到，我非但没死在魔域，反而过得比在仙门时还要风光。
姐姐，
她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又开始哭：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抢走昊辰哥哥。
可他已经知道错了，他为了你，连战神之位都不要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我看着她，觉得有些好笑：
原谅
我凭什么要原谅
因为……因为你们曾经那么相爱啊！
楚灵雪理直气壮地说：
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他只是一时被我蒙蔽了双眼，你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机会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给过他机会。
在他把我推上戮仙台的时候，在他剖我仙骨的时候，我给过他无数次机会。
是他，一次都没有珍惜。
楚灵雪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就在这时，地牢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
一个魔兵冲进来报告：
魔后！不好了！
那个昊辰，他……他挣脱了锁链，冲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大殿。
是昊辰。
他比我上次见他时，更加狼狈，也更加疯狂。
他看见楚灵雪，眼里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恨意。
贱人！
都是你！
都是你害了我！
他嘶吼着，召唤出仙剑，竟一剑刺穿了楚灵雪的肩膀。
楚灵雪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昊辰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
他扔掉剑，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每走一步，他的嘴角就流下一缕鲜血。
他走到我面前，离我只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举起手，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将那枚象征着他战神身份、与他神魂相连的战神玉佩，硬生生掏了出来。
晴月，
他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看，我把它毁了。
他用力一捏，那块坚硬无比的玉佩，竟被他捏成了粉末，从他指缝间簌簌地落下。
做完这一切，他又开始一件一件地，舍弃自己身上的法宝。
护身的金甲，储物的仙戒，甚至连那把跟随他万年的战神之剑，都被他扔在了地上。
最后，他逼出自己的元神，将那上面属于九天战神的金色印记，也亲手抹去了。
晴月，
他跪在了地上，声音卑微：
你看，我什么都不要了。
战神之位，仙门荣耀，我全都不要了。
他抬起头，眼里流着血泪：
我只求你，别不要我。
他亲手，毁灭了自己的一切。
正如当初，他亲手捏碎我们的三生石一样。
他以为，这样，就能换来我的原谅。
他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回到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
碎了的东西，是永远也拼不回来的。
第八章
8
昊辰跪在地上。
他毁掉了自己的一切，以为这样就能换来我的心软。
夜玄走上前，挡在了我的身前，拔出了他的魔剑。
滚，或者死。
夜玄的声音很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昊辰却像没听见一样，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只看着我一个人。
晴月，
他还在哀求：
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整个魔宫，不，是整个魔域，都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天空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大地开裂，无数的宫殿开始倒塌。
一个浑身是血的魔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魔尊！魔后！不好了！
仙魔两界的壁障……松动了！天……要塌了！
夜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拉住我的手，对我解释道：
仙魔两界之间，有一道万年壁障隔着，现在壁障出了问题，两个世界很快就要撞在一起了。
到时候，无论是仙界还是魔域，都会彻底毁灭。
我心里一沉：
有办法阻止吗
夜玄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地开口：
有，但只有一个办法。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痛苦。
需要一个神级的元神，以身合道，用自己的神魂，去填补那个缺口，永久地镇守在那里。
神级的元神。
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两个人的元神，是神级的。
那就是夜玄和昊辰。
昊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像个战神。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
有悔恨，有不舍，还有一丝解脱。
晴月，
他轻声说：
让我来。
说完，他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天空那个越来越大的血色窟窿。
他想用自己的命，来赎他的罪。
他想用自己的牺牲，来换我的原谅。
他想用守护我所在的世界，来证明他迟来的爱。
楚灵雪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追了出去：
昊辰哥哥！不要！
夜玄也想去阻止，却被我拉住了：
让他去。
夜玄不解地看着我：
晴月你……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我而死。
我们都飞到了宫殿的顶上，看着天空中的那一幕。
昊辰已经飞到了那个巨大的血色窟窿前。
狂暴的空间乱流，不断地撕扯着他的身体，他的神魂。
他每靠近一分，身上的伤口就多一道，流出的血就多一分。
可他，一步都没有后退。
他甚至没有用法力去护体，就那么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着那足以撕碎一切的力量。
他快要撑不住了。
他的元神，开始燃烧起来，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准备献祭自己了。
在他即将冲进那个窟窿，彻底魂飞魄散的最后一刻，他回过头，看向了我。
他的脸上，带着此生最温柔的笑容。
他的嘴唇动了动，我读懂了他的唇语：
晴月，前世你为我挡下天雷，今生，换我护你……
这一幕，和他当初在断魂崖上，剖我仙骨的样子，何其相似。
同样的决绝，同样的义无反顾。
只不过，那一次，他是为了杀我。
而这一次，他是为了救我。
真是讽刺。
在他元神即将燃尽的那一瞬间，我出手了。
我平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他看着我，愣住了。
燃烧的元神，也停顿了一瞬间。
晴月……
他虚弱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缓缓地开口：
昊辰，你想死
他点了点头。
你想用你的死，来让我原谅你，记住你一辈子
他没有否认。
我偏不让你如愿。
我说完，不再看他，转身面对着那个巨大的，足以毁灭一切的血色窟窿。
第九章
9
我伸出手，夜玄立刻飞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的力量，开始融合。
一边是魔域最纯粹的本源之力，一边是我涅槃重生后，早已脱胎换骨的凤凰神力。
一黑一金，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创世之力。
这股力量，比昊辰燃烧元神的力量，要强大得多。
我抬起手，将这股力量，缓缓地推向了天空那个巨大的血色窟窿。
血色的天空，开始被金色和黑色的光芒修复。
开裂的大地，也开始慢慢地愈合。
肆虐的罡风，渐渐平息。
天，没有塌。
世界，保住了。
我做完这一切，收回了手。
身后，昊辰的献祭被打断了。
他没有死成。
但是，他燃烧元神是事实，虽然被我中途打断，可他的神魂，已经遭到了无法修复的重创。
他的修为，在他燃烧元神的那一刻，就已经废了。
他从天空中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全是绝望和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他嘶哑地问。
死了，太便宜你了。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昊辰，我要你活着。
我要你作为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活在这世上。
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和我爱的人，过得有多好。
我要你每天每夜，都活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才是我对你，最终的惩罚。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眼神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和绝望。
他明白了。
我不是在救他，我是在用一种更残忍的方式，折磨他。
夜玄走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腰，问我：
那这个人，要如何处置
我看着地上的昊辰，想了想说：
扔回仙界去吧。
让他回到那个他曾经最熟悉、最荣耀的地方。
让他以一个废人的身份，去面对那些曾经崇拜他，敬畏他的人。
让他去面对，被他亲手伤害过的楚灵雪。
那样的日子，一定很有趣。
楚灵雪被魔兵拖了过来，她看着已经变成废人的昊辰，眼里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我走到昊辰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
昊辰，你剖我仙骨，我废你修为。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两不相欠。
说完，我站起身，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我挽住夜玄的手，他对我温柔地笑了笑。
我们一起，走向了属于我们的，那座金碧辉煌的魔宫王座。
身后的世界，与我无关了。
从今往手，我只是楚晴月，是夜玄唯一的魔后。
我将与我的爱人，共享这无尽的魔域，和万世的尊崇。
而昊辰，他会在凡人的百年寿数里，在每一个日日夜夜，被悔恨啃噬，被痛苦淹没，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不会原谅他。
永远不会。
这就是因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