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别相信你父亲。母亲将匕首刺入心脏时，血珠在月光下凝成量子态的凤凰。
十七岁生日当夜，我发现所有电子设备都在循环播放同一帧画面——1958年苏联潜艇的辐射警报，而本该死去的闺蜜，正在视频里对我微笑。
当最信任的三个人开始在不同时空说同一句话，当机械臂的刻痕渗出母亲的字迹，我才明白那个血色警告的真正含义：
这世界是个被篡改的莫比乌斯环，而我的每一次心跳，都在撕裂时间程序最后的防线。
1.
十七岁生日的前一天，妈妈在我面前用水果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温热而粘稠。
妈妈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我的手，在我掌心写下了一个逃字。
晓晓，远离苏明远，远离林小雨，远离程默...活下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却始终死死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可苏明远是我爸爸，林小雨是我最好的闺蜜，程默是我的青梅竹马兼男友——他们是我除了妈妈之外，最信任的三个人。
2.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我跪在血泊中，双手颤抖地按压着妈妈不断涌出鲜血的手腕。
客厅的地板上，鲜红的血液已经汇聚成一小滩，倒映出我惨白的脸。
坚持住，妈妈...医生马上就来了...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妈妈的手突然用力握了我一下，然后彻底松开了。
那一刻，我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不是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该死，实验体0427号觉醒度已达临界值，必须立即清除。]
[执行清除指令。]
我猛地抬头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我和奄奄一息的妈妈。
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3.
妈妈被宣布死亡后，爸爸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他红着眼睛把我搂进怀里，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晓晓，爸爸在这里...爸爸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可同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
[实验体0428号情绪波动剧烈，是植入记忆的最佳时机。]
[准备执行记忆修改程序，消耗50积分。]
我浑身僵硬地靠在爸爸怀里，心脏狂跳。
这是什么幻听吗还是我因为过度悲伤产生了精神分裂
爸爸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晓晓，妈妈是抑郁症发作...她这段时间一直瞒着我们吃药...
[记忆植入成功，实验体0428号已接受预设解释。]
[继续观察，如有觉醒迹象立即报告。]
4.
妈妈的葬礼很简单。
她生前就不喜欢热闹，所以只有亲近的家人朋友来送她最后一程。
林小雨一直陪在我身边，她眼睛哭得红肿，时不时给我递纸巾。
程默站在我另一侧，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一样。
晓晓，以后我每天都会来陪你。林小雨靠在我肩膀上抽泣，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实验体0429号情感表现完美，直播间观众数上升12%。]
[继续保持，目标好感度已达85%，接近控制阈值。]
我猛地转头看向林小雨，她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谢谢你。
林小雨温柔地拍拍我的背，可我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实验体直播间控制阈值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我不敢相信的结论。
5.
葬礼结束后，爸爸让我在家休息一周再去学校。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试图理清思绪。
首先，我确定自己没有精神疾病史，突然出现幻听的可能性很低。
其次，那些声音出现的时机都很特定——只有爸爸、林小雨和程默在场时才会出现。
妈妈临终前的警告在我脑海中回响：远离苏明远，远离林小雨，远离程默...
我打开电脑，搜索听到别人内心的声音，结果大多是精神分裂症的相关信息。
但当我输入实验体
直播间
控制这几个关键词时，一些奇怪的论坛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如何识别身边的观察者》、《如果你开始怀疑这个世界》、《觉醒者生存指南》...这些帖子大多发布于深夜，内容支离破碎，但核心观点惊人地一致：
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部分人类被观察者取代，他们通过某种系统监控并操控着实验体的行为。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个帖子写道：观察者通常会选择实验体最亲近的人进行替换，父母、配偶、挚友是首选目标...
6.
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一切太荒谬了，可那些声音又真实得不容忽视。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决定做一个实验。
晚饭时，我主动坐到爸爸对面。
他正在看手机，见我过来，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
晓晓，饿了吗爸爸给你热饭。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故意用冰冷的语气说，同时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爸爸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实验体0428号行为异常，疑似觉醒前兆。]
[建议加强监控，必要时采取隔离措施。]
果然！那声音又出现了！
我强忍住尖叫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微波炉。
7.
第二天，我约了林小雨来我家。
我需要收集更多证据。
晓晓，你看起来好憔悴。林小雨心疼地摸着我的脸，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
不用，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我故意欲言又止。
什么噩梦跟我说说。她立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身体微微前倾。
我低着头，编造道：我梦见妈妈说...说她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林小雨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她很快调整了表情，但我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慌乱。
[警告！实验体0428号已接触核心信息！]
[立即启动应急协议，消除潜在威胁！]
那只是个梦，林小雨握住我的手，阿姨那么爱你，怎么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把水果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8.
晓晓！你干什么林小雨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别装了，我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林小雨。你们杀了妈妈，现在又想杀我，对吗
林小雨的表情从惊恐逐渐变为平静，最后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看来0427号的觉醒程度比我们评估的更高，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而冰冷，居然能传递警告信息。
我握刀的手开始发抖，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你无法理解的存在，林小雨——或者说占据林小雨身体的东西——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这个星球只是我们万千实验场中的一个，而你们，不过是培养皿中的微生物。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放下刀，0428号。反抗是徒劳的。
9.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时，门铃响了。
林小雨的表情微变，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一些。
我抓住机会，猛地推开她，冲向大门。
透过猫眼，我看到程默站在门外。
晓晓你在家吗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我犹豫了。
程默也是他们的一员吗妈妈警告我要远离的三个人中就有他。
别开门！林小雨在我身后厉声喝道，他是来清除你的！
[实验体0430号接近中，执行权限冲突协议。]
[优先保护实验数据完整性。]
两股不同的声音同时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头痛欲裂，几乎站不稳。
最终，我做出了决定——我打开了门。
10.
程默看到屋内的场景时愣住了——我满脸泪痕，林小雨站在不远处，表情阴鸷。
发生什么事了程默警惕地看着林小雨。
她不是林小雨！我抓住程默的手臂，他们是某种...观察者，他们杀了妈妈！
程默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他没有表现出惊讶或困惑，而是迅速把我拉到身后，直面林小雨。
0431号，你越界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0428号是我的实验对象。
林小雨冷笑，你的系统记录显示，0428号由0427号培育，属于公共观察样本。
但在0427号觉醒后，控制权已移交给我。程默——或者说占据程默身体的东西——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装置，对准了林小雨。
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就这样在我面前撕下了伪装。
11.
林小雨看到那个装置后，脸色大变。
你疯了使用记忆消除器会消耗你所有积分！
值得。程默冷冰冰地说，0428号的觉醒程度前所未有，研究价值极高。
他按下装置上的按钮，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林小雨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
我本能地后退，却被程默一把抓住。
别怕，晓晓，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但此刻只让我毛骨悚然，我只是让她睡一会儿。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我颤抖着问。
程默微笑着抚摸我的脸，消除了她最近半小时的记忆。现在，她会以为刚到你家里，什么都没发生。
他凑近我耳边，轻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吗
12.
林小雨醒来后，果然如程默所说，完全不记得刚才的事。
她困惑地揉着太阳穴，问我为什么站在门口。
你刚才突然晕倒了，程默自然地解释，可能是低血糖。
啊，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林小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最近在减肥，可能吃得太少了。
我强迫自己配合这场荒谬的表演，但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程默——或者说占据程默身体的那个东西——为什么要帮我他们内部似乎也存在竞争关系...
等林小雨离开后，程默关上门，表情变得严肃。
晓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他说，但我需要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
我警惕地看着他，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怎么杀害我妈妈的吗
程默的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0427号没有被杀害，她是自我终结的——为了保护你。
13.
程默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妈妈...是自杀的
是的，当她发现自己被观察后，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警告你。程默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奇怪的敬意，这在所有实验场中都是罕见的。大多数实验体即使觉醒，也会选择顺从。
我回想起妈妈临终前的眼神，那种决绝和眷恋...她是用生命为我争取了逃跑的机会。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哽咽着问。
程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观察、记录、分析。你们的情绪反应、社会行为、危机应对...都是珍贵的数据。
为了什么
为了理解意识的本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为了创造完美的智能生命。
14.
那天晚上，我辗转难眠。
程默告诉我的信息太过震撼，我需要时间消化。
据他所说，地球被一个高等文明选为社会学实验场。
他们通过观察者系统派遣成员附身在人类身上，每个观察者都有自己的研究课题和积分系统。
积分可以通过实验体的情绪波动获取，波动越大，积分越高。
观察者之间也存在竞争，积分高的可以获得更多权限。
为什么选中我我当时问。
程默——或者说0430号观察者——的回答让我不寒而栗：因为你母亲是罕见的二级觉醒者，而你作为她的直系血脉，觉醒概率高达87%。
什么是二级觉醒
一级觉醒是意识到观察者的存在；二级觉醒是能够感知系统信息流；三级觉醒...他停顿了一下，可以反制观察者。
15.
第二天是妈妈的头七，按照习俗，家人要去墓地祭拜。
爸爸一早就在准备祭品，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晓晓，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我。
我点点头，暗中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现在我知道，这个看起来为我担心的父亲，实际上是一个冷血的观察者，编号可能是0426或类似的东西。
去墓地的路上，爸爸试图跟我聊天，但我一直保持沉默。
终于，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实验体0428号情绪封闭，建议采取刺激措施。]
[准备执行情感激发程序，消耗30积分。]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又是那个声音！
他们在商量怎么刺激我的情绪，就像对待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
16.
妈妈的墓碑前摆满了鲜花。
我跪下来，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
妈妈的笑容那么温柔，谁能想到这笑容背后藏着如此可怕的秘密。
老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晓晓的...爸爸的声音哽咽了，他甚至流下了眼泪。
如果不是昨天亲耳听到那些声音，我几乎要被他的表演骗过去了。
多么完美的情感模拟啊，连细微的颤抖和泪水的光泽都如此真实。
[情感模拟成功，实验体0428号情绪波动值上升15%。]
[继续执行程序，目标波动值达到30%。]
我猛地站起来，打断了爸爸的表演。
我去那边走走。我生硬地说，然后不等他回答就快步走开了。
我需要独处，需要思考对策。
程默告诉我，观察者之间也存在竞争关系，这可能是我的突破口...
17.
墓地边缘有一片小树林，我走进去，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这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鸟叫声，暂时远离了那些可怕的声音。
晓晓。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程默站在不远处。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显得格外肃穆。
你怎么在这里我警惕地问。
我知道你会来祭拜阿姨。他走近几步，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谈你们怎么瓜分我这个‘珍贵实验体’吗我讥讽地说。
程默摇摇头，我不是来争取你的，晓晓。我是来警告你的。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压低声音说：0426号——也就是你父亲——已经向系统申请了清除指令。你的觉醒程度威胁到了整个实验的稳定性。
18.
程默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清除...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的眼神异常严肃，系统已经批准了申请，执行时间定在你十七岁生日那天。
三天后。
我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树干。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艰难地问，你不是观察者吗
程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和别的观察者不太一样。我反对这种粗暴的实验方式。
他上前一步，抓住我的肩膀，晓晓，听着，你还有机会。在清除指令执行前，你必须达到三级觉醒。
怎么做到
情绪，他急切地说，观察者的力量来源于实验体的情绪能量。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被情绪控制。
就在这时，树林外传来爸爸的呼唤声：晓晓你在哪里
程默迅速松开我，低声道：记住，生日前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树林深处。
19.
回家的路上，爸爸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刚才你去哪了我找了好久。
就在树林里走了走，我平静地回答，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怀疑。
[实验体0428号行为异常，建议加强监控。]
[准备启动24小时追踪程序，消耗80积分。]
我假装没听到这些声音，低头玩手机。
实际上，我在备忘录里悄悄记录着观察到的一切：
1.
观察者通过某种积分系统获取能力，积分与实验体情绪波动相关；
2.
不同观察者之间存在竞争关系；
3.
妈妈是二级觉醒者，能够感知系统信息流；
4.
三级觉醒可以反制观察者；
5.
我的清除指令已下达，执行时间是三天后...
三天。
我只有三天时间从一个实验体变成能够反杀观察者的觉醒者。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妈妈用生命为我争取了这个机会，我不能辜负她。
20.
回到家后，我借口复习功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实际上，我在网上疯狂搜索一切关于觉醒的信息。
大多数内容都像是疯子的胡言乱语，但有几个反复出现的主题引起了我的注意：
-
观察者害怕觉醒者的情绪能量；
-
强烈的单一情绪可以干扰系统信号；
-
某些物理位置存在信号盲区...
我回想起程默的话：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被情绪控制。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情绪是武器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晓晓，明天来学校吗我们都好想你。
我看着这条看似平常的问候，却读出了背后的监视意味。
他们想把我控制在视线范围内。
我回复：嗯，明天见。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如果情绪是武器，那么我将成为最危险的觉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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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我盯着天花板，数着距离清除指令执行还剩多少小时。
72小时。
我翻身下床，刻意放慢动作，假装还沉浸在丧母之痛中。
实际上，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计划着今天的每一步。
衣柜里，我选了妈妈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一件深蓝色连衣裙。
我记得当时她笑着说：蓝色衬你的眼睛。现在想来，那可能是她预感到危险后，留给我的最后礼物。
手指抚过裙摆时，我摸到一个微小的凸起。
仔细检查后，在裙褶里发现了一个缝进去的微型U盘。
我的心跳加速。妈妈留下的信息！
22.
迅速锁上房门，我把U盘插入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我试了妈妈的生日、我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都不对。
最后，我输入她临终前说的那句话：远离苏明远远离林小雨远离程默好好活着
文件夹解锁了。
里面是一段视频和几份文档。
视频中，妈妈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定：
晓晓，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警告生效了。听着，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至少不完全是...
23.
妈妈的视频只有三分钟，但信息量巨大。
她解释了观察者系统的基本运作方式：
1.
每个观察者都有一个核心——通常是随身携带的物品，摧毁核心可以暂时瘫痪观察者；
2.
系统通过情绪波动收集能量，但极端情绪会产生干扰；
3.
学校体育馆地下室是一个信号盲区。
视频最后，妈妈的眼神变得异常柔和：记住，晓晓，爱是唯一能穿透虚假的东西。我爱你。
我擦掉眼泪，迅速浏览文档。
其中一份列出了已知观察者的编号和特征，爸爸是0426，林小雨是0431，程默是0430...但程默的名字旁边有个星号，备注写着异常。
另一份文档详细记录了妈妈发现自己被观察的过程，以及她如何通过二级觉醒能力获取系统信息。
24.
楼下传来爸爸的脚步声，我赶紧拔出U盘藏进内衣里。
刚关上电脑，敲门声就响了。
晓晓该吃早餐了。爸爸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温和如常。
马上来。我应道，声音故意装得有些嘶哑。
餐桌上，爸爸做了我最爱的蓝莓松饼。
以前我会感动得给他一个拥抱，现在我只看到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实验体0428号情绪稳定，波动值低于预期。]
[建议增加刺激强度，准备执行B计划。]
那些声音又来了。
我低头吃饭，掩饰眼中的冷意。
让他们以为我还在悲痛中无法自拔吧，这正是我需要的伪装。
25.
去学校的路上，我故意走在爸爸后面几步，观察他的行为模式。
根据妈妈的资料，每个观察者都有一个核心物品，通常是他们最常接触的东西。
爸爸总是随身携带的那个银质打火机很可疑——他根本不抽烟，却每天带着它。
今天放学我来接你。在校门口，爸爸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点点头，强忍着躲开的冲动。嗯。
转身走向教学楼的瞬间，我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在背上。
不是爸爸的，而是来自校门另一侧——程默靠在一棵树旁，看似随意地玩着手机，但我知道他在监视我。
观察者之间的竞争比我想象的更激烈。
26.
教室里，林小雨立刻迎上来给我一个拥抱。晓晓，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好担心你。
她的怀抱温暖柔软，和从前一样。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她冰冷的眼神，我几乎要相信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没事。我轻声说，同时注意到她手腕上多了一条从没见过的红色手链。
[实验体0429号接触目标，开始记录情绪数据。]
[目标情绪波动值低于阈值，建议采取更直接刺激。]
林小雨拉着我坐下，第一节是化学课，我帮你记了笔记...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假装在听，实际上在思考对策。
如果每个观察者都有一个核心物品，林小雨的很可能是那条新手链。
27.
化学课上，老师宣布下周有实验考核。
分组时，林小雨自然和我一组。
我们做酸碱中和反应吧，她兴奋地说，可以弄些漂亮的颜色变化。
我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有了个危险的想法。不如做电解水实验更...刺激一些。
林小雨的笑容僵了一瞬。
电解实验需要用到电流，在观察者资料中被列为潜在干扰源。
[警告！实验体0428号提出高风险活动！]
[建议引导至安全选项，消耗20积分执行。]
那个太危险了，林小雨摇头，还记得上次有人被电到吗我们换一个吧。
我假装失望地妥协，但内心狂喜。
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们害怕电流！
28.
课间我去洗手间，刚关上门隔间，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我的嘴。
别出声。是程默的声音。
我僵硬地点头，他松开手。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和真正的程默一模一样。
你疯了吗女厕所里都有监控！我压低声音怒道。
程默——或者说0430号——露出一个苦笑。这是全校唯一的盲点，我黑进了系统，只有三分钟时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塞给我。拿着这个，电磁脉冲发生器。对准观察者的核心物品按下按钮，可以瘫痪他们30秒左右。
为什么帮我我没有接。
因为我相信你妈妈的理论——爱不是程序能模拟的东西。他的眼神复杂，我观察人类太久了，久到...我开始怀疑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29.
程默的话让我心头一震。
但时间紧迫，我没空深思。
我爸爸申请了清除指令，我快速说道，生日那天执行。
我知道。他点头，所以你必须在那之前达到三级觉醒。
怎么做
情绪控制是关键。观察者靠吸收情绪能量运作，但纯粹而强烈的单一情绪会产生干扰，甚至反噬。他看了眼手表，时间到了，记住——
外面传来脚步声，程默把一个吻轻轻印在我额头，然后迅速翻到隔壁隔间。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真正的程默会做的那样。
林小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晓晓你在里面吗
在。我稳定声音回答，同时把程默给的装置藏进袖口。
30.
午饭时，林小雨坚持陪我去食堂。
排队时，她突然问：你和程默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我含糊地回答，同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手链在发光——非常微弱，但确实有光。
[实验体0428号与0430号有未记录的互动。]
[建议加强监控，申请额外积分进行深度扫描。]
我假装被番茄酱呛到，剧烈咳嗽起来。水...给我水...
林小雨慌忙去拿水，我趁机调整呼吸，平复情绪。
他们能监测我的情绪波动，所以我必须学会控制。
给你。她递过水瓶，关切地拍我的背。慢点喝。
我喝了几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条手链好漂亮，新买的吗
31.
林小雨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试图抽回手，但我抓得很紧。
是...是啊，上周买的。她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抚摸着那条手链，感受材质。
不是普通的线或金属，而是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材料，摸起来像丝绸却带着微弱的电流。
[警告！实验体0428号接触核心装置！]
[立即启动防御协议！]
林小雨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红光，她猛地抽回手。别碰它！
周围几个同学转头看我们，林小雨立刻换上笑脸：这是...传家宝，不能随便让人摸的。
我假装不好意思地道歉，内心却狂喜。
找到0431号的核心了！
32.
下午体育课，老师宣布自由活动。
我借口去厕所，实际上溜向了体育馆。
根据妈妈的资料，体育馆地下室是个信号盲区。
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研究程默给的装置和妈妈留下的资料。
体育馆老旧的地下室堆满器材，灰尘在阳光照射下漂浮。
我找到一个隐蔽角落，掏出U盘和电磁脉冲器。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我浑身血液凝固，缓缓转身。
程默站在楼梯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你怎么...
跟踪你他走近几步，晓晓，你不该一个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0431号已经起疑了。
33.
程默的话让我警觉。什么意思
她向系统申请了你的实时定位，他压低声音，幸好监控权在我这里，我暂时屏蔽了信号。
我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也是观察者之一。
没错，但我和他们不一样。程默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我厌倦了这场无止境的实验。我想帮你。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上千个实验场，数百万实验体，他的声音突然充满人性化的疲惫，只有你和你妈妈...会为了彼此牺牲一切。这让我好奇，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阳光透过高窗照在他脸上，那一刻，我几乎要相信他了。
34.
证明给我看。我最终说道。
程默点点头，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胸口。没有心跳。
观察者不需要心跳，我们不是真正的生命体。他苦笑，但当我看着你时，这里会痛。系统说这是程序错误，但我开始怀疑...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打断。
我们同时抬头，尽管地下室里听不到，但那警报似乎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
[警报！警报！实验体0428号脱离监控！]
[执行紧急定位程序！所有观察者立即响应！]
程默脸色大变。他们发现了！快走！
他拉着我冲向另一个出口，但已经晚了——林小雨和另外两个我从没见过的学生堵在了门口。
35.
0430号，你背叛了系统。林小雨的声音完全变了，机械而冰冷。她手腕上的红手链发出刺目的光芒。
程默挡在我前面。跑，晓晓！从后门走！
我犹豫了一秒，转身冲向器材室方向。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奇怪的电流声，但我不敢回头。
器材室有个小窗户通向外面的灌木丛。
我爬出去时，听到林小雨尖利的声音：她逃不掉的！系统已经锁定她了！
奔跑中，我摸到口袋里的电磁脉冲器。
程默说能瘫痪观察者30秒，但面对多个敌人，30秒够干什么
校园广播突然响起：苏晓同学，请立即到校长办公室来。苏晓同学...
我躲进一棵大树后，喘着粗气。
距离清除指令执行还剩不到4时，而全校的观察者都在追捕我。
妈妈，我该怎么办
36.
我蜷缩在校园最偏僻的园艺工具棚里，屏住呼吸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
广播已经重复了十几遍我的名字，语气从最初的温和变得越来越严厉。
口袋里的电磁脉冲器贴着大腿，提醒我还有一线希望。
但面对全校的观察者，这个小装置能做什么
检查那边！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我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到两个高年级学生——不，是穿着学生伪装的观察者——正在系统性地搜查每一处藏身点。
他们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不自然的红光。
[警报持续中：实验体0428号仍未定位。]
[启动热成像扫描，消耗150积分。]
那个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热成像那我躲在这里也没用了！
37.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握紧电磁脉冲器，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棚子后方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晓晓，是我。
程默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秒，轻轻移开后面的几块木板。
他的脸出现在缝隙中，额头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正渗着血。
快，趁他们还没启动热成像。他伸手拉我，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迟疑不动。为什么受伤
0431号的核心装置比想象的强大，他简短地解释，我暂时瘫痪了她，但撑不了多久。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警报，程默脸色骤变。热成像启动了！现在！
我抓住他的手，钻出棚子。
刚一出来，就看到不远处那两个观察者学生突然转向我们这边。
发现目标！在西北角！
38.
程默拉着我在校园小路上狂奔，身后追兵越来越多。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往校门口跑，而是冲向旧教学楼——那栋据说下个月就要拆除的老建筑。
那里...没有监控死角...我气喘吁吁地说。
不是死角，程默拽着我冲进楼梯间，是整个学校最大的信号盲区。你妈妈没告诉你吗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妈妈——
没时间解释了！他推开顶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这里曾经是学校的第一个机房，墙壁里有铅板隔离辐射，意外成了观察者系统的盲区。
我们冲进一个布满灰尘的小房间。
程默迅速反锁上门，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贴在门框上。
临时干扰器，能争取点时间。他转向我，表情异常严肃，晓晓，你必须现在学会控制你的能力。
39.
什么能力我靠在墙上平复呼吸，旧楼里的灰尘让我的鼻子发痒。
三级觉醒者的能力。程默走近一步，你能干扰系统，甚至反控观察者。我看到你在地下室时的数据波动——你的潜力评级是前所未有的S级。
我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妈妈只说她能听到系统的声音，那是二级觉醒。
二级觉醒是感知系统，三级觉醒是影响系统。程默抓住我的肩膀，晓晓，试着回忆你情绪最强烈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奇怪的事
妈妈葬礼那天...树林里突然熄灭的路灯...爸爸打火机突然失灵时他奇怪的表情...
那些...是我做的
40.
外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门震动了一下。
程默看了一眼，语速加快。
听着，观察者的力量来源于情绪能量，但纯粹而强烈的单一情绪会产生干扰。你需要找到那个情绪锚点。
情绪锚点
一个能让你瞬间达到情绪巅峰的念头或记忆。又一声撞击，门框开始松动。快，晓晓，没时间了！
我闭上眼睛，回想最强烈的情绪瞬间。
妈妈的血溅在我脸上...发现爸爸不是真人...林小雨冰冷的眼神...
不，这些只会让我恐惧和愤怒。
程默说需要纯粹的情绪...
妈妈最后一次拥抱我时说的我爱你。
41.
一股奇异的热流突然从胸口扩散到全身。
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手指间闪烁着微弱的蓝色电弧。
我...这是...
程默脸上露出罕见的惊喜。你做到了！现在试着控制它，想象它是一股可以延伸的力量。
我尝试着将那股热流导向指尖，电弧变得更亮了。
门外，撞击声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混乱的电子杂音。
[警告！未知干扰源影响系统稳定性...]
[尝试重新连接...连接失败...]
他们暂时失联了！程默兴奋地说，但不会太久，系统会自动修复。我们需要制定计划。
我盯着自己的手指，电弧正逐渐减弱。什么计划
在你生日前拿到系统的控制密钥，程默说，然后反转清除指令。
42.
这怎么可能我摇头，我们甚至不知道密钥在哪！
在0426号那里——你父亲。程默压低声音，作为申请清除指令的观察者，密钥会临时下载到他的核心装置中。
爸爸的打火机！
妈妈资料里提到过那是他的核心装置。
拿到它就能停止清除指令
不止如此，程默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还能释放被囚禁的原始意识。
我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说...真正的爸爸、林小雨...他们还活着
某种意义上是的，只是被压制在意识最深处。程默的表情变得柔和，包括真正的我。
这句话像闪电击中我。真正的...你
43.
外面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程默脸色大变。
他们突破了！他迅速拉着我退到墙角，晓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持那个情绪锚点。爱是系统唯一无法复制的力量。
门被整个撞开，三个观察者冲了进来。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苏明远。
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手里拿着那个银质打火机。
0430号，系统已记录你的叛变行为。他的声音冰冷机械，立即交出实验体0428号。
程默挡在我前面。跑，晓晓！去体育馆地下室！
爸爸——或者说0426号——举起打火机，一道刺目的红光射出。
程默猛地推开我，自己被红光击中，顿时僵直倒地，身体抽搐着。
程默！我尖叫着想要冲过去。
44.
别动，晓晓。爸爸转向我，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就像从前那样，爸爸不想伤害你。
这个熟悉的语气让我恍惚了一秒。
就在这瞬间，他按下打火机上的某个按钮，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牢牢固定，动弹不得。
[清除指令预备阶段启动。]
[实验体0428号已控制，准备转移至处理中心。]
那两观察者学生上前架住我的胳膊。
我拼命挣扎，但毫无作用。
爸爸——不，0426号——低头看着抽搐的程默。0430号将接受系统格式化，所有异常数据清除。
程默的眼睛还睁着，他艰难地对我做了个口型：记住...锚点...
45.
我被带出旧教学楼时，校园看起来异常安静。
所有学生都不见了，只有十几个眼睛发红的老师和保安站在各处，显然是观察者伪装的。
他们带我走向行政楼，那栋平时学生禁止入内的建筑。
我注意到林小雨站在门口，手腕上的红手链比之前更亮了。
0431号报告，周边已清场。她对0426号说，然后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终于抓到这个小老鼠了。
我怒视着她，想起真正的林小雨——那个会因为我一句不开心就逃课陪我去吃冰淇淋的女孩。
愤怒的情绪在胸口翻涌，指尖又出现了微弱的电弧。
但这次我学会了控制。
我假装害怕地低下头，让头发遮住手指的异样。
46.
行政楼内部完全变样了。
墙壁上覆盖着某种发光的面板，地板是半透明的，下面能看到流动的数据流。
这根本不是学校的内部，而是一个伪装成行政楼的...控制中心
我被带到一个圆形房间，中央有一个悬浮着的透明舱体，大小刚好能容纳一个人。
清除舱已准备就绪。一个穿着校长服装的观察者报告道，倒计时90分钟开始，正好在实验体0428号17岁生日整点执行。
我被推到舱体前，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90分钟这么快
0426号转向其他观察者。所有单位就位，确保清除程序顺利进行。系统将重新分配本实验场资源。
林小雨——0431号——突然上前一步。请求由我监控最后程序，作为对0430号叛变的惩罚。
0426号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准予请求。其余人随我去准备系统重启。
47.
大部分观察者离开后，只剩下0431号和两个保安模样的观察者看守我。
透明舱体缓缓打开，发出轻微的嗡鸣。
进去吧，小老鼠。0431号讥笑道，别担心，不会有痛苦的——就像你妈妈一样。
我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0427号啊，她歪着头，露出残忍的笑容，她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如果乖乖配合系统的话。但她选择了自我终结，就为了给你传递那个愚蠢的警告。
愤怒如火山般爆发，但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手指间的电弧增强了，我能感觉到它在皮肤下跳动。
为什么是我我故意拖延时间，为什么要清除我
48.
0431号似乎很享受我的恐惧，她绕着舱体慢慢走，红手链在昏暗的房间里像血一样刺目。
因为你和你妈妈都是异常值。系统需要稳定的情绪数据，而你们...总是超出预期。她停在透明舱前，特别是你，晓晓。你的觉醒潜力让主系统都感到威胁。
我注意到她说话时，那两个保安观察者站在稍远的位置。
如果我能瘫痪0431号的核心装置，也许有机会...
程默呢我轻声问，真正的程默还活着吗
0431号大笑起来。
那个懦弱的原始意识早被压制到最底层了。现在的0430号只是一个即将被格式化的故障单元。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舱体里推。够了，闲聊时间结束。
49.
就在她碰到我的瞬间，我反手抓住她的红手链，将所有积累的情绪能量通过指尖释放出去。
蓝色电弧如蛇般窜上手链，0431号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整个人剧烈抽搐起来。
那两个保安观察者立即冲上来，但我已经夺过手链，用尽全力摔在地上。
手链碎裂的瞬间，一道红色冲击波扩散开来。
两个保安观察者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僵在原地，眼睛里的红光熄灭了。
0431号跪倒在地，面容扭曲着不断变化，时而像林小雨，时而又变成完全陌生的样子。
你...不可能...她嘶哑地说，系统...系统...
我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抵住她的喉咙。怎么关闭清除指令
50.
0431号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不及了...指令已经锁定...你父亲的核心装置...
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然后瘫软不动。
我惊恐地后退几步，看着她的眼睛逐渐变成死寂的灰色。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变成刺目的红色，警报声响彻整个建筑。
[警告！核心装置0431号损毁！]
[清除指令提前启动！倒计时30秒开始！]
透明舱体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门自动关上。
我绝望地环顾四周，看到墙上有一个闪着红光的终端屏幕，上面显示：
清除程序：不可逆进程
目标：实验体0428号
倒计时：00:00:25
24...23...22...
51.
我冲向终端，胡乱按着上面的按钮，但毫无反应。
需要密码或权限！
倒计时15秒...14...
程默说过，0426号的核心装置里有控制密钥...那个银质打火机！
但爸爸——0426号——已经离开了。
我怎么可能在十几秒内找到他
倒计时10...9...8...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我转头看去，浑身是血的程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那个银质打火机！
晓晓！接住！
52.
他用力将打火机抛向我。
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跳起来接住，落地时不小心按下了某个按钮。
一道全息投影立刻从打火机上方展开，显示出一串复杂的代码和控制密钥已激活的字样。
倒计时停在00:00:02。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然后所有面板重新亮起，变成了平静的蓝色。
一个柔和的系统女声响起：
[清除指令已中止。]
[控制权限转移至用户：苏晓。]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打火机，然后抬头看向程默。
他靠在门框上，虚弱地微笑着。
你做到了...三级觉醒...
然后他滑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53.
我跑过去扶起程默，惊恐地发现他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小的电路般的光线在流动。
不...不要...我慌乱地拍打他的脸，程默！醒醒！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瞳孔已经变成了不正常的银色。晓晓...密钥...不只是停止清除...还能释放...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不得不俯身才能听清。
释放所有...原始意识...按打火机底部...按钮...说‘系统重置’...
我照做了，按下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按钮，颤抖着说：系统重置。
54.
整个建筑剧烈震动起来，所有面板同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电子杂音。
[主系统重置指令确认。]
[开始解除所有观察者链接...]
[释放原始意识...]
程默的身体在我怀中剧烈抽搐，他痛苦地弓起背，银色的眼睛翻白。
我紧紧抱住他，泪水模糊了视线。
坚持住...求你了...
突然，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瞳孔恢复了正常的深棕色。
晓...晓他的声音虚弱但熟悉，是真正的程默才会用的语调，发生...什么了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
我抱紧他，哭得说不出话来。我们成功了。
55.
一小时后，我们坐在行政楼的台阶上，看着朝阳升起。
校园里一片寂静，所有被观察者控制的人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他们醒来后会记得什么程默问。
真正的程默，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
希望什么都不记得。我摩挲着那个银质打火机，现在它只是一个普通的金属物件了。
程默轻轻握住我的手。你妈妈...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对吗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她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了我。
远处传来警笛声，我们转头看去，几辆救护车正驶入校园。
看来有人发现了异常并报了警。
接下来怎么办程默问。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先找到爸爸——真正的爸爸。然后...我看着初升的太阳，然后我们找出谁创造了这个系统，确保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任何人。
程默站起来，虽然脚步还有些不稳，但眼神坚定。我和你一起。
我握紧他的手，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但有了妈妈留给我的力量，和程默的支持，我不再害怕。
远离观察者的日子结束了。现在是反击的时刻。
56.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我坐在走廊长椅上，看着医护人员将沉睡的学生们推进观察室。
程默靠在我肩头昏睡，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但脸色依旧苍白。
口袋里的打火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掏出来发现它表面浮现出全息投影——是妈妈留下的隐藏信息！
当你听到这段留言，说明主系统已被暂时关闭。但晓晓，这仅仅是开始...妈妈的全息影像神色凝重，我在全球七个信号盲区埋藏了加密服务器，里面存着观察者百年来的实验数据...
影像突然闪烁，出现奇怪的干扰波纹。
程默不知何时醒了，盯着全息投影瞳孔骤缩：这是量子加密频段，他们在反向追踪！
他夺过打火机按在瓷砖地面，蓝色电弧闪过，打火机顿时冒起青烟。
几乎同时，走廊的应急灯全部亮起，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
57.
快走！程默拉着我冲进安全通道。
楼下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不是人类应有的整齐节奏。
我们逃到地下停车场，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电子锁封死。
程默的手按在指纹识别器上，突然有电流从他指尖窜出，闸门应声而开。
你什么时候会的我边跑边问。
系统残留能力。他苦笑，看来格式化不彻底。
身后追兵已至，是五个穿着防暴服的医护人员，他们的眼球凸出眼眶，血管里流动着诡异的蓝光。
这已经不是普通观察者，更像是系统派出的清除者。
58.
程默突然把我推进一辆救护车。开车！我拖住他们！
可是你——
我能重启他们的核心！他眼中银光一闪而过，记得妈妈说的七个信号盲区吗去最近的！
引擎轰鸣中，我从后视镜看到程默双手爆发出耀眼的电弧，整个停车场瞬间陷入黑暗。
那些清除者发出非人的嘶吼，像生锈的机器人般抽搐倒地。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猛打方向盘冲上街道。
导航仪自动跳转到陌生坐标——东经121.47°，北纬31.23°，上海天文馆地下三层。
59.
天文馆早已闭馆，我撬开检修通道潜入地下。
穿过布满蛛网的水泥走廊，一扇刻着凤凰图案的金属门出现在眼前。
门锁是DNA验证装置，我咬破手指按上去，机械女声突然响起：
宋琦之女身份确认，欢迎回家，小凤凰。
门内是个充满未来感的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七个全息地球仪。
当我走近时，地球仪突然投射出六个模糊的人影。
第七位觉醒者，你来得比预期早三年。说话的是个金发女人，她的投影标注着巴黎-2023。
亚洲面孔的男人接话：主系统正在变异，它在学习恐惧。
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就是妈妈提到的其他觉醒者——全球信号盲区的守护者。
60.
你们是谁我后退半步。
和你一样，被选中的人。金发女人挥手调出数据流，观察者系统诞生于1947年罗斯威尔事件，是地外文明留下的自动实验程序。你关闭的只是中国分区的主机。
南极站的老者补充：它在你们重置后进化出了新形态——‘复仇女神’，专门猎杀觉醒者。
突然所有投影开始闪烁，实验室响起刺耳警报。
亚洲男人大喊：快切断连接！它在反追踪——
话音未落，我身后的金属门轰然炸开。
浓烟中，一个由无数电子元件组成的女人形体缓缓浮现，她的面容不断变换，最终定格成妈妈的脸。
找到你了，我的小凤凰。她的声音是千万个电子音的合奏。
61.
我浑身血液凝固。
这个怪物在用妈妈的形象说话！
为什么要抗拒进化呢她伸出由电缆构成的手，加入我们，你将成为新世界的夏娃。
实验室所有设备突然失控，七台地球仪射出激光将我困在中央。
剧痛从每个细胞传来，仿佛有无数钢针刺入大脑。
在意识模糊的瞬间，我看到程默冲进来，他的右臂已经机械化，闪烁着幽蓝冷光。
别碰她！程默的机械臂射出电磁脉冲波。
怪物发出尖啸，妈妈的面容扭曲成林小雨的样子，又变成0426号的狰狞面孔。
我趁机扑向主控台，将双手按在能量核心上。
蓝色电弧如狂龙般席卷整个实验室，所有电子设备过载爆炸。
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此起彼伏的玻璃碎裂声——七个全息地球仪同时炸开，释放出彩虹般的粒子风暴。
62.
醒来时躺在医院病房，程默的机械臂正在给我输液。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脸上，那些金属部件泛着温柔的哑光。
天文馆...实验室...我的喉咙火辣辣地疼。
被粒子风暴烧毁了，连同‘复仇女神’的核心。程默调出新闻页面，头条是《上海天文馆意外火灾》，但其他六个信号盲区正在激活。
我注意到他的机械臂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给晓晓的生日礼物——宋琦。
妈妈改造了你
程默点头，眼中银光流转：那天在器材室，她给我的不仅是电磁脉冲器...还有这个。他展开机械手掌，露出藏在其中的微型芯片，上面跳动着幽蓝光芒。
这是观察者最恐惧的东西——人类的情感记忆。现在，让我们给它们看点刺激的。
窗外，黄浦江的波涛反射着朝阳，像无数把金色的剑。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63.
香港，凌晨两点。
我站在太平山顶，看着维港夜景在暴雨中扭曲成诡异的荧光色。
程默的机械臂正在解析第七个信号盲区的坐标——藏在凌霄阁观景台的摩斯密码灯阵里。
频率匹配度97%，是南极站留下的密钥。程默的瞳孔泛着数据流的蓝光，但需要声纹验证，用妈妈的...
突然，整座山的灯光同时熄灭。
雨幕中亮起数百双血红的眼睛，像漂浮的电子幽灵。
我本能地释放电弧，却发现电流在雨水中失控乱窜。
小心！是液态纳米机器人！程默将我扑倒在地。
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被酸雨腐蚀出焦黑坑洞。
64.
程默的机械臂展开成电磁盾，挡住第二轮攻击。
我趁机冲向观景台控制室，雨水在电弧包裹下形成球形屏障。
玻璃门映出我身后诡异的景象：酸雨在半空聚合成人形，赫然是林小雨的模样。
你毁了我的红手链。液态人形发出0431号的声音，现在用整个香港赔罪吧。
控制台近在咫尺，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将带血的手指按在声纹识别器上。
妈妈生前教我的粤语儿歌突然在脑海响起：
月光光，照地堂...
声纹验证通过。系统女声响起瞬间，整座凌霄阁剧烈震动，隐藏在墙体内的反重力装置启动，带着我们冲入暴雨云霄。
65.
三万英尺高空，观察窗外的云层泛着不祥的紫光。
程默正在破解南极站发来的密文，机械臂连接着控制台，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诡异的电路图。
七个信号盲区连成北斗七星阵，他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最后一块拼图在...
突然，客舱灯光变成血红色。
我转头看见所有座椅自动变形，伸出机械触手。
程默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脖子，眼球翻白。
亲爱的乘客，欢迎乘坐复仇女神号。广播里响起那个熟悉的电子合音，现在开始清除程序。
66.
我抓住程默的机械臂，将电弧催动到极限。
皮肤被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但那些液态纳米机器人正在吞噬我的屏障。
绝望中，我忽然想起南极站老者的话：情感是他们的疫苗。
握住程默逐渐冰冷的手，我吻住他渗血的嘴唇。
这不是爱情，而是最纯粹的求生意志。
我们的血液在电流中交融，机械臂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
客舱内所有电子设备同时过载，我听到复仇女神发出首次痛苦的尖啸。
程默的机械臂展开成羽翼形态，带着我们撞破观察窗。
在坠向维多利亚港的瞬间，我看到云端浮现巨大的全息投影——妈妈穿着白大褂，站在某个太空站里微笑。
67.
深水湾海底，废弃的苏联潜艇基地。
我和程默漂浮在减压舱里，他胸口的蓝光逐渐暗淡。
机械臂上的刻字正在消失，仿佛母亲最后的祝福在消散。
南极站的密钥...是爱情。程默突然开口，声音恢复成被寄生前的清朗，宋教授当年留下的终极武器，是观察者永远无法理解的人类羁绊。
他调出全息投影，七个信号盲区组成的大脑神经网络中，有第八个光点在西藏闪烁。
我突然泪流满面——那是妈妈的心跳频率。
舱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程默的机械臂自动锁定声源方向。
在探照灯惨白的光圈里，十二具穿着六七十年代潜水服的尸体正缓缓站起，他们腐烂的手中握着老式辐射检测仪，仪表盘全部指向红色警戒区。
68.
辐射检测仪的蜂鸣声在水下格外刺耳。
那些浮尸手中的仪器突然射出红光，在舱壁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像——1958年，苏联科考队在这片海域打捞起某种发光陨石，所有接触者七窍流血而死。
是初代观察者孢子！程默的机械臂突然反向扭曲，发出金属撕裂声，这些尸体在释放辐射尘！
我抓住他的手往气闸舱拽，电弧在水流中织成防护网。
但那些浮尸竟开始同步我们的动作，就像镜子里的倒影。
当我的电弧击中水面，十二具尸体同时释放出相同的蓝色电光。
他们在模仿觉醒能力！程默咳出带电子颗粒的血沫，用情感共鸣！
69.
记忆如潮水涌来。
七岁生日那天，妈妈握着我的手触碰陨石标本，说这是星星的眼泪；
十四岁在实验室，她偷偷给我注射的银色液体；
还有临终前，她瞳孔中闪过的数据流...
我突然明白那些不是幻觉。
当浮尸的电弧即将撕碎防护网时，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凤凰纹身——那是妈妈最后一次实验留下的印记。
蓝光从纹身中迸发，在水中凝结成量子态的宋琦。
妈妈
这是我藏在DNA里的最后讯息。量子体抬手冻结了时间流速，听好晓晓，西藏岗仁波齐峰下的星门将在七小时后开启，带着程默的机械臂去...
她的影像突然出现乱码，十二具浮尸发出共鸣尖啸，防护网应声碎裂。
70.
程默用机械臂将我推出气闸舱，自己却被辐射尘吞没。
在最后时刻，我听见他体内传来母亲的声音：系统指令覆盖，启动涅槃协议。
机械臂脱离他的身体飞向我，接口处滴落着银色的液态金属。
那些金属在海水里凝聚成程默的模样，却有着0426号的眼睛。
惊喜吗新生的程默舔了舔金属嘴唇，宋琦当年用我的核心代码制造了这个玩具，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我握紧机械臂后退，突然发现上面浮现出妈妈的字迹：相信他的眼泪。
当金属程默的利爪刺来时，我主动迎上去，吻住那双冰冷的嘴唇。
刹那间，他的瞳孔剧烈颤动，一滴液态金属泪滑落，在空中凝结成钥匙形状。
71.
南海归墟，星门遗址。
我握着金属泪钥匙插入祭坛，整个海底山脉开始发光。
那些追逐而来的浮尸在强光中汽化，金属程默痛苦地跪倒在地，皮肤下的机械结构不断重组。
为什么...他的声音在人类与电子音之间切换，我明明删除了...
你删不掉程默对我的感情。我按着心口的凤凰纹身，就像妈妈删不掉对你的爱。
星门开启的瞬间，无数记忆数据流涌入意识。
我看到1958年的陨石打捞现场，年轻时的妈妈正在给一个中枪的苏联军官做手术——那人有着和程默一模一样的脸。
原来你才是初代观察者...我看向逐渐崩溃的金属程默，而妈妈用半个世纪，把杀戮程序改写成了爱。
72.
星门另一端不是太空，而是1947年的罗斯威尔沙漠。
沙暴中，年轻的宋琦正在给坠毁的飞碟拍照，她转头对二十岁的程默原型体微笑：这次要改写个好故事。
我手中的机械臂突然发热，凤凰纹身投影出跨越时空的信件：
亲爱的晓晓，当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们成功创造了时间锚点。观察者系统本质是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而爱是唯一能剪开环的剪刀。现在，去给这个故事画上句号吧——在你出生之前。
沙暴突然静止，金属程默的残骸凝聚成发光的钥匙。
我握着它走向飞碟，看见舱内年幼的自己正在沉睡，胸口跳动着量子心脏。
（全文完）
终章彩蛋：
量子云海中，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苏晓与程默正在战斗。某个时空碎片里，穿白大褂的宋琦在实验日志上写道：第1024次轮回，晓晓终于发现了机械臂的真相——那不是武器，是程默被剥离的人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