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我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就感觉不对劲。
太干净了。
不是说林萱不爱干净，而是这种一尘不染像是酒店客房般的整洁，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我拖着行李站在玄关，海风的味道还黏在我的皮肤上，混合着三个月海上作业留下的咸腥。
老婆我回来了！我喊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茶几上放着一张便利贴：临时加班，冰箱里有吃的，自己热一下。——萱
我苦笑一声，把便利贴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结婚五年，每次远航回来迎接我的不是热情的拥抱，而是一张冰冷的纸条。这次我特意提前一天回来，想给她个惊喜——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放下行李，我冲了个澡，刮掉胡子，换上她最喜欢的那件深蓝色衬衫。镜子里的男人皮肤黝黑，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身材还算结实。三十五岁，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这样已经不错了。
我拿出藏在行李夹层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花了我整整两个月的工资。林萱一直说想要一条像样的项链，这次我咬牙买了最贵的。想象她惊喜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
手机响了，是林萱。
老公，你到家了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到了，正准备去接你下班呢。纪念日快乐，宝贝。我柔声说。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啊，对不起，我忘了明天是纪念日...今晚可能要通宵，账目出了点问题...
没关系，我压下失望，我给你送点夜宵过去吧，正好我也饿了。
不用了，我们点了外卖...
我坚持。我打断她，半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我拿起车钥匙和那条项链。或许我可以直接在办公室给她戴上，让她的同事们羡慕一下。这个念头让我心情好了起来。
公司的灯还亮着，但前台已经没人了。我轻车熟路地走向财务部，手里提着两盒热腾腾的饺子。转过走廊，我看到了财务室的磨砂玻璃透出灯光，还有...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手心冒出冷汗。一定是看错了。我放轻脚步走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
林萱坐在办公桌上，裙子撩到大腿根部，而张睿——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公司的合伙人——正埋首在她颈间。她的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发出我熟悉的喘息声。
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
我踹开门的声音像一声炸雷。两人惊慌分开的场景永远烙在了我的视网膜上——林萱慌乱拉下裙子，张睿的衬衫扣子都解开了，嘴唇上还沾着我妻子的口红。
周浪！我们...张睿向我走来，脸上是虚伪的惊慌。
我一拳打在他脸上，听到鼻梁断裂的脆响。林萱尖叫着扑过来拉我，我甩开她，揪住张睿的衣领又是一拳。
三年！你们他妈背着我搞了三年！我怒吼着，从张睿口袋里掏出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他们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
保安闻声赶来时，我已经把张睿打得满脸是血。林萱缩在角落哭泣，不是为我，是为她的情人。我被两个壮汉架着往外拖时，看到她奔向张睿，心疼地检查他的伤势。
周浪，你听我解释...她冲我喊道。
留着你的解释下地狱去吧。我吐出一口血沫，甩开保安，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中。
项链盒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被踩得粉碎，就像我的心一样。
第2章
蛛丝马迹
我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瓶。茶几上横七竖八倒着几个空啤酒瓶，还有一个打翻的威士忌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茶几上蔓延，滴落在地毯上，形成一块难看的污渍。
就像我的婚姻。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胃里一阵翻腾。冲进卫生间，我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吐完之后，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盯着对面洗衣篮里林萱换下来的内衣。
那是一件黑色蕾丝内裤，不是我买的。我从不给她买黑色，她说黑色显得她皮肤黄。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抓起那件内裤。上面还残留着某种陌生的男士香水味，混合着林萱的体味。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戳破那层薄薄的布料。
贱人。我嘶哑地骂了一句，把内裤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看着它被漩涡卷走，我有种扭曲的快感。
回到卧室，我开始翻箱倒柜。衣柜里，我的衣服被挤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名牌服装，有些标签还没拆。我从不记得给过林萱这么多钱买衣服。梳妆台抽屉深处，我发现了一盒避孕药。
我们结婚五年，一直说要孩子，但因为我在海上时间太长，始终没能怀上。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她根本不想怀我的孩子。
床头柜上摆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林萱穿着白色婚纱，笑得那么甜。我抓起相框，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手机响了。是张睿。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颤抖。最终，我按下了拒接。三秒钟后，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林萱。
我直接关了机。
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张睿站在门外，鼻梁上贴着纱布，左眼淤青——我的杰作。他手里拿着一瓶酒，看起来像是来道歉的。
我猛地拉开门，他明显吓了一跳，后退了半步。
浪哥...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举起那瓶酒，我来道歉。
我盯着他，拳头又痒了起来。但某种阴暗的好奇心让我侧身让他进了门。我想听听这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会用什么借口来解释他睡了我老婆这件事。
张睿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看到一地狼藉，皱了皱眉。他把酒放在茶几上，在沙发边缘坐下，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浪哥，我...他搓着手，眼神飘忽，我和林萱...那是个错误。真的，就那一次，我们喝多了...
放你妈的屁！我咆哮道，我看了你们的聊天记录！三年！你们背着我搞了三年！
张睿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没想到我已经知道了这么多。
浪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趁我不在，爬上我老婆的床解释你怎么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操我的老婆我逼近他，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和林萱内衣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张睿站了起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浪哥。我真的错了。林萱...她太寂寞了，你总是不在家...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所以这是我的错
不是！当然不是！他慌乱地摇头，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公司那边，你要是想让我退出，我完全理解...
公司。这个词像一盆冷水浇在我头上。我和张睿合伙经营的远洋渔业有限公司，他负责财务，我负责业务。如果他和林萱的背叛不止于肉体呢
我松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滚出去。
浪哥...
现在！立刻！滚！我指向门口。
张睿仓皇逃离，差点被地毯绊倒。门关上后，我瘫坐在沙发上，头痛欲裂。不是因为酒精，而是因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的公司可能也被他们掏空了。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公司账户。系统提示密码错误。我皱起眉头，又试了几次，还是进不去。张睿改了密码。
这不对劲。作为合伙人，我有权查看所有账目。我拿起手机想给会计打电话，才想起手机关机了。开机后，几十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蜂拥而至，大部分是林萱的。
我直接打给了公司会计小李。
周总小李的声音透着惊讶，您回来了
嗯。为什么我登不进公司系统了
这个...张总说系统升级，所有密码都重置了。他说会发新密码给您...
发到我邮箱。我打断他，现在。
挂断电话，我打开邮箱，果然看到一封三天前来自张睿的邮件，标题是系统升级通知。附件里是新密码。我下载后登录公司系统，开始查看最近的账目。
表面上看一切正常，但当我点开银行流水明细时，发现了几笔可疑的转账。上个月有三笔大额支出，收款方是蓝海贸易，总计八十万。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供应商。
更奇怪的是，这些转账都需要双重验证，除了张睿的审批，还需要我的电子签名。可我根本不记得签过这些。
我打开合同文件夹，找到那几笔交易的合同。我的签名赫然在目，但笔迹明显是伪造的。
王八蛋...我咬牙切齿地咒骂。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林萱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妆容精致，穿着我从未见过的一条红色连衣裙，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看到我，她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变为冷漠。
你还在啊。她淡淡地说，把购物袋放在沙发上，看都没看满地狼藉一眼。
我合上笔记本，盯着她。去哪了
逛街。她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张睿说他来过了
你们串通好了我冷笑，他前脚走，你后脚就回来
林萱转过身，靠在厨房门框上，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周浪，我们得谈谈。
谈什么谈你们是怎么背着我偷情的还是谈你们怎么合伙掏空我的公司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公司的事我不知道。至于我们...她耸耸肩，你一年有十个月在海上，指望我守活寡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我的心脏。我站起来，向她走去。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很快挺直了腰杆，挑衅地看着我。
所以这是我的错我声音嘶哑。
我没说是谁的错。她放下水杯，事实就是这样。我需要人陪的时候，你永远不在。张睿在。就这么简单。
简单我几乎要笑出声，你和我最好的兄弟上床三年，这叫简单
至少他记得我们的纪念日！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去年我生日你在哪在海上！结婚纪念日呢还是在海上！你知道一个人守着空房子是什么感觉吗
我哑口无言。她说得没错，我确实经常不在家。但我这么拼命工作，不就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吗
如果你这么不满，为什么不离婚我低声问。
林萱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移开视线，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因为...习惯了。
这个回答让我心寒。不是因为爱，不是因为愧疚，只是习惯了。
那个蓝海贸易是怎么回事我转换话题。
她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公司转给蓝海贸易的八十万。你知道这事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我不参与公司的事。
但你和张睿无话不谈，不是吗我逼近她，他从来没提过
没有。她放下杯子，我累了，先去洗澡。
她快步走向卧室，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她在撒谎。
我回到电脑前，继续查看公司文件。在最近的项目里，我发现了一份奇怪的合同：我们即将接收一艘新渔船，预付了一百万定金，但渔船的照片明显是PS的，船名和编号也模糊不清。
这不对劲。作为业务负责人，任何船只采购都应该由我经手。张睿凭什么擅自做主
浴室传来水声。我鬼使神差地拿起林萱留在沙发上的购物袋。里面是一件男士衬衫，尺码明显是张睿的，还有一张小票：金额两千八，付款方式是张睿的信用卡。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那张小票，直到它在我手心皱成一团。他们甚至懒得隐藏了。
水声停了。我迅速把购物袋放回原位，回到电脑前。我需要更多证据。我打开手机，拍下了那些可疑的转账记录和假合同。
当林萱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我已经合上了电脑，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
你不睡吗她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你先睡吧。我说，我再喝点。
她耸耸肩，转身进了卧室，关上了门。没有吻，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听着冰箱的嗡嗡声，意识到一件事：这场婚姻早就死了，而我直到今天才发现。
更可怕的是，我隐约感觉到，张睿和林萱的背叛，可能远不止感情那么简单。
那八十万去了哪里那艘根本不存在的渔船又是怎么回事
我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喂
李阳，是我，周浪。我压低声音，我需要你帮个忙。
浪哥对方立刻清醒了，什么事
明天中午，老地方见。我顿了顿，带上你的电脑。
挂断电话，我看向卧室紧闭的门。里面躺着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曾经以为我们会白头偕老，现在我只想知道她和她情人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秘密。
明天开始，我不再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丈夫。
明天开始，我要反击。
第3章
蛛网
你真的原谅他们了李阳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让他那双小眼睛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
我们坐在他家狭小的地下室里，周围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和泡面盒子。空气中弥漫着电子元件和廉价香烟的混合气味。十年前，李阳是我船上的通讯技术员，一次事故后他上岸开了家电脑维修店，暗地里也接一些特殊业务。
当然没有。我啜了一口他递给我的廉价啤酒，皱了皱眉，但我需要他们放松警惕。
李阳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我就知道。浪哥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他转向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所以，你想黑进你老婆和兄弟的手机
不止。我从口袋里掏出U盘，这里有公司最近半年的账目，有几笔转账很可疑，但记录被删改了。能恢复吗
小菜一碟。李阳接过U盘插入电脑，只要数据没被覆盖七次以上，我都能给你挖出来。
屏幕上迅速闪过各种我看不懂的程序界面。李阳一边操作一边哼着走调的歌，时不时停下来喝口啤酒。
对了，他头也不回地问，你怎么发现他们搞在一起的
我握紧啤酒罐，铝皮在我掌心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亲眼所见。我简短地回答。
李阳识趣地没再追问。几分钟后，他吹了声口哨：找到了！你公司财务系统里的删除记录。哇哦，这删得可真干净，专业级的。
能恢复吗
正在尝试。他的表情变得专注，手指敲击键盘的速度更快了，需要点时间。你老婆平时用什么手机
iPhone。
太好了。他拉开抽屉，翻找出一根数据线，这是特制的，下次你能拿到她手机十分钟吗我可以在里面装个小程序，远程监听她的通话和短信。
我盯着那根看似普通的数据线，心跳加速。不会被发现
除非她找专业鉴证人员检查手机。李阳得意地晃了晃数据线，苹果系统有漏洞，我们这行都知道。
我点点头，把数据线收进口袋。这时，电脑屏幕突然弹出一个文件夹窗口。
哈！李阳兴奋地拍了下桌子，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宝贝！
我凑近屏幕。那是几封被删除的邮件，发件人是张睿，收件人是林萱。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看来他们勾搭上的时间比你以为的还早。李阳小声说，点开了第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看似是普通的工作安排，但字里行间藏着暧昧。今晚老地方见、想你身上的味道、记得穿那件黑色内衣...我的胃部一阵绞痛。
看这个。李阳点开另一封带附件的邮件。附件是一张发票扫描件，来自某高端珠宝店，金额八万六，购买了一条钻石手链。
日期是去年情人节。李阳指出，我记得你那时候在海上
我僵硬地点头。去年情人节，我在南太平洋渔场，还特意通过卫星电话给林萱打了电话。她当时说一个人在家吃泡面，很孤单。
继续找。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消费记录。
半小时后，我们整理出一份令人震惊的清单：过去三年，张睿通过公司账户为林萱购买了价值近五十万的奢侈品——手链、包包、衣服...甚至还有一套高级情趣内衣。这些消费都被伪装成公司公关支出或设备采购。
狗男女。李阳摇头感叹，浪哥，你打算怎么办
我盯着屏幕上那张情趣内衣的收据照片，那是去年我生日那天买的。那天林萱说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了。
先收集证据。我平静地说，他们拿走的，我要他们十倍奉还。
离开李阳家时已是深夜。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公司。周末的办公楼空无一人，保安认识我，简单登记后就放行了。
财务部的门锁着，但我有钥匙。打开灯，林萱的工位整洁干净，摆着我们的合影——讽刺的是，照片里的我们看起来那么幸福。我戴上手套，开始翻找她的抽屉。
在底层抽屉的文件夹下面，我发现了一把陌生的钥匙，贴着B-210的标签。看起来像是某个公寓的门钥匙。
找到宝贝了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转身看到李阳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罐咖啡。
操，你怎么来了我松了口气。
猜到你会来这儿。他递给我一罐咖啡，发现什么了
我给他看了那把钥匙。可能是他们幽会的地方。
李阳吹了声口哨。要去找找看吗
明天。我把钥匙放回原处，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现在我不想打草惊蛇。
我坐到林萱的电脑前，输入她的登录密码——我们的结婚日期。系统毫无阻碍地让我进入了。多么可悲，她连密码都懒得改。
浏览她的工作文件夹，我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命名为财务备份。直觉告诉我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能破解吗我问李阳。
他挤开我坐到电脑前，试了几种常见密码都不对。需要点时间。他皱眉道，暴力破解可能会触发系统警报。
算了。我不想冒险，还有其他方法吗
李阳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个响指。她的邮箱！很多人会把密码记在邮箱里。
我们登录林萱的工作邮箱，搜索密码。果然，在一封她自己发给自己的备忘邮件里，找到了那个加密文件夹的密码：ZRloveLX1314。
张睿爱林萱一生一世。我差点把咖啡吐出来。
文件夹里是近一年的公司财务报表备份，还有几个标着私人的子文件夹。点开一看，全是张睿和林萱的亲密照片，有些甚至是在我的床上拍的。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冷静，浪哥。李阳按住我的肩膀，这些都是证据。
我深吸一口气，把照片全部复制到U盘。继续翻找，我发现了一份保险合同，投保人是公司，被保人是我，受益人写的是林萱，保额五百万。签字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我上次出海前。
这个签名是伪造的。我指着文件上歪歪扭扭的签名说，我从没见过这份合同。
李阳的脸色变得严肃。浪哥，这看起来不妙啊。
还有更不妙的。我点开最后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艘渔船的采购合同，正是我之前发现的那艘可疑渔船。合同显示公司已经支付了百分之七十的款项，但渔船迟迟未交付。
这船叫什么名字李阳问。
远洋号。我皱眉，奇怪，这名字...
怎么了
远洋号是十年前沉没的那艘船的名字，我和张睿当时都在船上，死了三个人。我盯着合同上的船名，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为什么用这个名字
李阳没有回答。我们沉默地复制完所有文件，小心地抹去访问痕迹，离开了办公室。
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机响了。是林萱。
你在哪她问，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关切，都快凌晨两点了。
在公司处理点事情。我平静地回答，马上回去。
哦...好的。她顿了顿，我做了夜宵，等你回来吃。
挂断电话，我冷笑一声。三年了，她从来没给我做过夜宵。这是愧疚，还是另有所图
家里灯火通明，林萱罕见地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餐桌上摆着几道菜，看起来居然像模像样。
回来了她冲我微笑，饿了吧
我盯着她涂着口红的嘴唇，想起那些照片里她和张睿接吻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但面上不动声色。
嗯，很香。我放下包，假装随意地问，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做饭
她递给我一碗汤，就是...觉得最近我们之间有些疏远，想弥补一下。
我接过汤碗，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她迅速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了。有趣的反应。
张睿今天打电话来了。她一边盛饭一边说，眼睛不看我，他说你们谈过了
嗯，谈过了。我喝了一口汤，意外地发现味道不错，我原谅他了。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盛饭。真的
当然。我放下碗，直视她的眼睛，我们是兄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的瞳孔微微扩大，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笑容。那就好...我一直担心你们...
不过，我打断她，公司的事我得多上心了。最近接了个大单子，得亲自盯着。
大单子她抬起头，什么单子
渤海湾的深海鱼项目，价值八百万。我随口编道，张睿没告诉你
没...没有。她的表情变得困惑，我以为公司最近资金紧张...
怎么会我大笑，我们刚拿到一笔投资，正准备扩大规模呢。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缘。我在心里冷笑——显然，张睿没跟她分享所有秘密。
吃完饭，我主动洗碗，表现得像个回心转意的模范丈夫。林萱似乎放松了些，甚至提议一起看电影。我们坐在沙发上，她靠在我肩头，就像从前一样。
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电影放到一半，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迅速按掉。
谁啊我假装随意地问。
推销的。她笑了笑，把手机塞到靠垫下面，烦死了。
我假装相信，继续看电影。但十分钟后，她借口去洗手间，拿着手机进了浴室。我轻手轻脚地跟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压低的声音传来，...突然说什么大单子...你查查...对，他说八百万...
水龙头被打开，掩盖了她的声音。我迅速回到沙发上，心砰砰直跳。果然，她立刻就去向张睿报告了。
浴室门开了，林萱走出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继续看电影
好啊。我搂住她的肩膀，感受着她身体的僵硬。
我们就这样各怀鬼胎地看完了电影。睡前，趁她洗澡时，我检查了她的手机——通话记录已经被删除，但通过李阳给我的小程序，我可以远程恢复所有数据。
躺在床上，林萱罕见地主动贴近我。她的手指在我胸口画圈，嘴唇贴上我的脖子。我知道她在做什么——想套更多关于那个虚构大单子的信息。
我翻身压住她，粗暴地吻她，像是要证明什么。她回应得异常热情，但我能感觉到其中的表演成分。完事后，她很快睡着了，而我盯着天花板，思考那把钥匙对应的B-210到底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林萱去上班后，我打电话给李阳。
查到了吗我问。
查到了。他的声音透着兴奋，那把钥匙是海悦公寓的，就在你们公司旁边的高档小区。B栋210室。
好眼力。我有些惊讶，怎么查到的
钥匙上的标签有物业公司的logo，我放大图片看到的。他得意地说，要一起去看看吗
不，我一个人去。我决定道，你继续查那艘渔船的事，特别是为什么用远洋号这个名字。
海悦公寓确实离公司很近，步行只要十分钟。高档的门禁系统让我费了些周折，最后跟着一个住户混了进去。B栋在小区最里面，环境幽静。
210室在二楼走廊尽头。我站在门前，心跳加速。钥匙在我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炭。
左右看看没人，我迅速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某种我熟悉的气息——张睿的古龙水。公寓不大，但装修豪华。客厅墙上挂着几张照片，全是张睿和林萱，有些甚至穿着情侣装，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我的胃部绞痛，但强迫自己继续查看。卧室里，一张大床上铺着红色床单，床头柜上摆着林萱常用的护肤品。衣柜里挂满了名牌服装，包括那些我从未在家见过的。
梳妆台上堆满奢侈品，最显眼的位置放着那条八万六的钻石手链。我拿起手链，想象张睿亲手为她戴上的样子，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浴室里有两套洗漱用品，情侣款。冰箱上贴着便利贴：宝贝，今晚想吃你做的牛排。——睿
这不仅仅是一处偷情场所。这是一个家——他们的家。
我坐在沙发上，头晕目眩。这超出了我的想象。他们不只是偷情，而是在经营另一段完整的感情生活。我算什么一个提款机
愤怒如潮水般涌来，但我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我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取证：衣柜、梳妆台、冰箱上的便条、墙上的照片...每按一次快门，心就冷一分。
在书桌抽屉里，我发现了一本存折，开户名是林萱，余额有六十多万。存款记录显示，过去一年每月都有固定的大额进账，来源正是我公司的账户。
最底层的抽屉上了锁。我环顾四周，在花瓶底下找到一把小钥匙。打开抽屉，里面是一个文件夹，标签写着保险。
文件夹里有几份保险合同，除了我之前看到的那份，还有一份人身意外险，保额两百万，投保人是张睿，被保人是我，受益人竟然写着他们两个的名字。
我的手开始发抖。这不是简单的背叛，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他们不只是想要我的钱，还想要我的命。
正准备离开时，我听到门外有钥匙转动的声音。我僵在原地，迅速环顾四周，躲进了衣柜。
门开了，张睿的声音传来：...下午的会议取消吧，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他的脚步声接近卧室，我屏住呼吸。透过衣柜缝隙，我看到他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萱，我在公寓...对，他相信了...那个八百万的单子根本不存在，他在试探你...张睿冷笑道，别担心，计划照旧...渔船的事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出海他回不来了...
我的血液凝固了。他们不仅背叛我，还计划杀我。
张睿挂断电话，开始在衣柜前换衣服。我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当他拉开衣柜门的瞬间，手机突然响了。
喂...现在...好吧，我马上过去。他挂断电话，匆匆换好衣服离开了公寓。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又等了几分钟才从衣柜里出来，浑身被冷汗湿透。我迅速拍下保险文件，然后小心地抹去所有痕迹，离开了公寓。
走在街上，阳光刺眼得让我睁不开眼。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李阳的号码。
喂，浪哥
那艘渔船，我的声音嘶哑，查清楚怎么回事。越快越好。
第4章
暗流
海风带着咸腥味从车窗灌进来，我眯起眼睛，盯着不远处那家海鲜酒楼。李阳坐在副驾驶，举着长焦相机，对准酒楼二楼的包厢窗口。
确定是他们我低声问，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
千真万确。李阳按下快门，相机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张睿、林萱，还有大洋渔业的老总赵志强。三人谈笑风生，跟老朋友似的。
我接过相机，调大焦距。透过窗户，确实能看到张睿正举杯向赵志强敬酒，而林萱在一旁微笑。赵志强是大洋渔业的老板，也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去年他还试图用卑鄙手段挖走我们的大客户，现在却和我的合伙人兼妻子把酒言欢
有意思。我把相机还给李阳，继续拍，我要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
李阳从包里拿出一个奇怪的设备，看起来像天线加录音笔的组合体。放心，我装了窃听器在他们包厢的花瓶里。
我挑眉看他：你什么时候——
职业习惯。他咧嘴一笑，按下播放键。设备里传出模糊但可辨认的对话声。
...合同已经准备好了...这是张睿的声音，...只要周浪一出海...
...设备都检查过了吗赵志强的声音低沉沙哑。
...万无一失...林萱接话，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餐菜单，...救生艇的发动机有问题...定位器也会失灵...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方向盘的真皮包裹里。他们不是在计划背叛，而是在计划谋杀。
...保险那边...赵志强问。
...都安排好了...张睿回答，...受益人已经改成我和林萱...双倍赔偿金...
录音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接着是碰杯声和笑声。李阳关掉设备，车里陷入死寂。
浪哥...他犹豫地开口。
继续监听。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我要知道他们计划的具体时间和方式。
你不报警吗
我冷笑一声：报警说什么我妻子和合伙人可能计划杀我证据呢这段录音最多证明他们在谈论一次普通的海上事故。
李阳叹了口气，继续监听。半小时后，三人走出酒楼。赵志强拍了拍张睿的背，又对林萱说了什么，引得她娇笑不已。我下意识地缩低身子，虽然贴了深色车膜，还是不想冒险。
等赵志强的车离开，张睿和林萱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一起走——张睿上了一辆车，而林萱独自上了另一辆，方向是家的方向。
分头行动李阳疑惑道。
做给外人看的。我启动车子，跟上林萱。
路上，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林萱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
老婆，在哪呢我故作轻松地问。
在...在家啊。她明显在撒谎，刚做完瑜伽，累死了。
是吗我打家里座机没人接。
短暂的沉默。可能...我在浴室没听到。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今天晚点回家，公司有点事要处理。
好的，别太累。她的语气放松下来，我煮了你爱喝的汤，回来热给你喝。
挂断电话，我和李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的出租车确实在往家的方向开，但至少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她在为谁打掩护
掉头。我对李阳说，我们去公司看看。
公司的灯亮着，这很反常——周末除了保安没人加班。我把车停在隐蔽处，和李阳从侧门溜了进去。保安正在打盹，我们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财务部的灯亮着，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一个人影在电脑前工作。我示意李阳躲起来，自己悄悄靠近，从门缝往里看。
张睿正专注地盯着屏幕，手里拿着一个U盘。他时不时环顾四周，显得鬼鬼祟祟。电脑旁边摊开几份文件，最上面那份的标题让我瞳孔收缩——《远洋号渔船交接确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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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退几步，拉着李阳躲进隔壁空办公室。
他在篡改文件。我低声说，远洋号就是他们计划用来杀我的那艘船。
现在怎么办李阳问。
等。我看了眼手表，林萱应该快到家了。我得在她之前回去。
李阳点点头：我留在这里继续监视。有情况立刻通知你。
我悄悄离开公司，驱车回家。路上，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张睿和赵志强的合作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商业阴谋。他们不只是想杀我，还想吞并我的公司。
到家时，林萱已经在了，穿着家居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餐桌上果然摆着一锅汤，还冒着热气。
回来啦她微笑着迎上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正好汤还热。
我强忍厌恶，回抱了她一下。真香，是什么汤
排骨玉米，你最爱喝的。她盛了一碗递给我。
我接过碗，假装不经意地问：今天一天都在家
嗯，做了瑜伽，看了会电视，很无聊。她在我对面坐下，托腮看着我喝汤，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还行。我喝了一口汤，味道确实不错，这让我更加愤怒——连厨艺都是她为了取悦我而伪装的，渤海湾那个项目有些细节要敲定。
她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什么时候出海
下周三。我随口编了个日子，大概两周左右。
这么久啊...她垂下眼睛，手指在桌面上画圈，我会想你的。
是吗我放下碗，上次我出海两个月，你好像也没这么舍不得。
她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笑容：那不一样...最近我们关系不是变好了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问道：你今天真的没出门
当然没有。她移开视线，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我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浴室里，我打开水龙头，让水声掩盖我打电话的声音。李阳很快接了起来。
浪哥，你猜对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张睿在删除和修改公司文件，特别是关于渔船安全检查的记录。还有，我黑进了他的邮箱，发现他和赵志强有长期联系，至少半年了。
具体内容
大部分是商业机密——我们的客户名单、报价单、渔场坐标...最近一个月才开始讨论处理你的计划。李阳顿了顿，浪哥，他们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
我挂断电话，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刷身体，却感觉不到温暖。半年...也就是说，林萱和张睿的婚外情可能只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她接近我，嫁给我，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这个想法让我胃部绞痛。我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体，决定再试探一次。
回到卧室，林萱已经换上了性感的真丝睡裙，正靠在床头看书。这场景曾经让我心动，现在只让我恶心。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我坐在床边，背对着她。
她的手臂环上我的肩膀，嘴唇贴近我的耳朵：就是突然想要...我们好久没...
我转身看着她，她的眼神闪烁，带着刻意的诱惑。这不是情动，而是表演。
好啊。我故意粗鲁地把她推倒在床上，动作看似热情实则粗暴。她轻微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换上迎合的表情。
事后，她很快睡着了，或者假装睡着了。我悄悄起身，拿起她的手机。指纹解锁后，我快速浏览她的通讯录和短信，没什么异常。但当我点开邮箱时，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需要密码才能进入。
我试了几个常用密码都不对。正准备放弃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远洋号的沉没日期。十年前的那场海难，只有我和张睿知道具体日期。
输入那串数字，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是几封邮件，最新的一封是今天下午发的，来自张睿：
计划提前了。渔船已经准备好，下周二出海。记得在那之前改好保险受益人。赵总说事成后给你额外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别让他失望。
我的手开始发抖。下周二...比我对林萱说的日期还早一天。他们打算骗我提前出海，然后...
我放下手机，看向熟睡中的林萱。她的面容在夜灯下显得如此无辜，谁能想到这副美丽的皮囊下藏着如此恶毒的心
第二天一早，我假装接到公司电话，说有急事要处理。林萱睡眼惺忪地嘟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我穿好衣服，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公司里，我径直去了财务部。周末没人上班，我有充足的时间搜查张睿的办公室。上锁的抽屉被我轻易撬开，里面是一份保险合同原件——和我之前在公寓看到的那份一样，只是这次受益人已经改成了张睿和林萱两个人的名字，签字日期是三天前。
还有一份文件引起了我的注意：《远洋号渔船安全检查报告》。报告显示所有设备都正常，但我知道这是伪造的——昨晚李阳告诉我张睿正在修改这些记录。
我把文件拍下来，放回原处。正准备离开时，一张照片从文件夹里滑了出来。那是张睿和林萱在海边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自由了。
自由用我的命换来的自由
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李阳发来的短信：紧急！速来码头，有重大发现。
码头停泊着几艘渔船，其中一艘新漆的船格外显眼——那就是远洋号。李阳在甲板上向我招手，我快步登上船。
你看这个。他带我来到救生艇旁，指着发动机，被人动过手脚，关键时刻肯定启动不了。
接着是船上的定位系统，看起来正常，但李阳拆开外壳后，露出了被剪断的线路。还有更糟的，他说，我带你去机房。
机房里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冷气——主引擎的润滑油被换成了普通机油，长时间高负荷运转必然会导致发动机过热起火。
这不是意外，是精心策划的谋杀。李阳严肃地说，他们打算让你在海上烧死或者淹死。
我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这艘船的布局异常熟悉。李阳，这艘船...
像不像十年前沉没的那艘远洋号他接过我的话，我查过了，这是按照当年那艘船的图纸复制的，连内部结构都一样。
十年前的海难突然闪回我的脑海。那是一次普通的捕鱼作业，远洋号突然起火，救生艇无法使用，我和张睿是少数幸存者。当时官方调查结果是意外事故，但现在...
你觉得当年的海难也是人为的我声音嘶哑。
李阳点点头：太巧合了，不是吗同样的船名，同样的事故...只不过这次他们确保你不会幸存。
离开码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张睿和赵志强的计划已经很明显：用同样的方式制造一起意外海难，杀了我，然后瓜分我的公司和保险金。而林萱，我亲爱的妻子，则是这个阴谋中最关键的一环——确保我按时登上那艘死亡之船。
回到家，林萱正在厨房忙碌。看到我，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回来得正好，饭刚做好。
餐桌上摆满了我爱吃的菜，还有一瓶昂贵的红酒。这场景本该温馨，现在却让我脊背发凉——最后的晚餐
今天什么日子我假装好奇地问。
就是...想对你好一点。她给我倒了一杯酒，你最近工作那么辛苦。
我举起酒杯，在灯光下观察酒液的颜色。下周二我要提前出海。我突然说。
她的手指微微一颤，但很快恢复平静：怎么提前了
客户要求的。我盯着她的眼睛，你会想我吗
当然。她低头切牛排，避开我的视线，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
海上信号不好。我喝了一口酒，可能联系不上。
那...我等你回来。她抬起头，眼中闪着可疑的泪光，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差点笑出声。这场表演堪称完美，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恐怕真的会被感动。
对了，我放下酒杯，公司最近要给员工更新保险资料，你的身份证复印件能给我一份吗
保险她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什么保险
就是普通的医疗保险。我若无其事地说，人事部要的。
哦...好的，我待会儿找给你。她明显松了口气。
晚餐后，我假装接到工作电话，去了书房。实际上，我打开了提前安装的监听设备，监听卧室里的动静。果然，林萱很快拨通了电话。
他下周二就要出海了...她压低声音说，...对，比原计划提前...我已经把保险受益人改好了...你确定这能万无一失吗...我好害怕...
她在害怕害怕计划失败，还是害怕杀人我关掉监听器，感到一阵反胃。这个女人和我同床共枕五年，现在却冷静地讨论如何谋杀我。
深夜，我假装熟睡，感觉到林萱悄悄起身，拿着手机去了阳台。透过半开的窗帘，我看到她对着手机说话，表情激动。几分钟后，她回来了，重新躺下，背对着我。
睡不着我突然开口。
她明显吓了一跳，身体僵硬了一瞬：你...你醒了
嗯，做了个噩梦。我转身面对她，梦到十年前那场海难。
在昏暗的夜灯下，我看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为什么...突然梦到那个
不知道。我故意用恍惚的语气说，可能是要出海了，有点紧张。那场海难死了三个人，只有我和张睿活下来了...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是我们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因为你们命大。
也许吧。我靠近她，突然问，你相信报应吗，萱萱
她的呼吸明显加快了：不...不信。怎么了
没什么。我伸手抚摸她的脸，感受到她皮肤上的冷汗，只是觉得，做坏事的人，迟早要付出代价，你说是不是
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大，嘴唇微微颤抖：周浪...你...你是不是根本没原谅我们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我愣了一下。我收回手，平静地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她没有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她一整晚都紧绷着，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跑的鹿。
而我，躺在黑暗中，思考着如何在他们的死亡陷阱中反败为胜。
第5章
火海
渔船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我站在远洋号的甲板上，看着码头渐渐远去。清晨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散了我呼出的白气。
周总，进舱喝杯热茶吧。大副老马走过来，递给我一个保温杯。他是船上少数我能信任的人之一，跟了我十年的老船员。
我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暂时驱散了寒意。设备都检查过了
按您说的，全换了一遍。老马压低声音，不过二副和小王有点可疑，一直在机舱附近转悠。
我点点头。二副是张睿上个月新招的人，而小王则是船上的电工，最近突然变得特别勤快。李阳监听到的通话显示，张睿在船上安插了人，负责确保意外按计划发生。
盯着他们。我拍拍老马的肩，特别是今晚。
回到船长室，我锁上门，从行李袋底部取出一个防水密封袋。里面是一把枪——我多年前买的，从没想过真的会用上。检查弹匣后，我把枪别在后腰，用外套遮住。
桌上摊开着海图，标记着这次所谓的捕鱼路线。实际上，我根本没打算去那些坐标点。我的手指划过一片空白海域，距离常规航线约二十海里——那里才是真正的目的地。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阳发来的加密短信：林和张今早去了保险公司，确认了你的保单状态。林还去了趟银行，开了个新账户。
我冷笑一声，回复：继续监视。渔船定位信号正常吗
正常，我能实时追踪。救援队已就位，但距离你有两小时航程，小心。
放下手机，我望向舷窗外。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这种天气最适合制造意外——没有风浪干扰，事故原因更容易被归结为机械故障。
敲门声响起，我迅速收起海图。进来。
二副推门而入，一个精瘦的年轻人，眼神飘忽不定。周总，轮机长说左引擎有点过热，建议减速检查。
这么快就开始了我暗自警惕，表面不动声色。知道了，我马上下去看看。
轮机舱闷热嘈杂，充斥着柴油和机油的味道。轮机长老黄正蹲在主引擎旁，眉头紧锁。周总，不对劲，他指着温度计，油温比正常高了二十度，但冷却系统显示正常。
我蹲下身检查，果然发现润滑油的颜色不对——太稀了，根本不是船用高级润滑油。把油全换了，用我们自备的那批。我低声吩咐老黄。
自备他疑惑地看着我。
照做就是。我严肃地说，别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小王。
老黄似乎明白了什么，凝重地点点头。我起身环顾轮机舱，目光落在消防系统上。按照计划，他们很可能会在这里引发火灾——十年前的那场事故就是从轮机舱开始的。
下午，我假装不经意地巡视全船，暗中检查每一个安全节点。救生艇的发动机已被我秘密更换，定位信标也重新调试过。表面上看，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海作业，但暗地里，一场生死博弈正在进行。
晚饭后，我召集全体船员开了个短会，宣布改变航线。接到气象预报，原定海域会有大风浪。我们改去东南方向，坐标已经发给老马了。
二副和小王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总，这不合规矩吧二副开口，公司批准的航线不能随便改啊。
我是船长，出了事我负责。我冷冷地说，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他立刻低下头：没有，周总。
散会后，我回到船长室，假装休息，实则通过监控屏幕观察船员活动。不出所料，二副偷偷溜进通讯室，八成是向张睿报告航线变更。让他报吧，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打乱他们的原计划，迫使他们仓促行动。
午夜时分，警报声突然响彻全船。轮机舱起火！全体人员就位！广播里传来老马急促的喊声。
我抄起灭火器冲向轮机舱，浓烟已经从门缝里涌出。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头一紧——主引擎完全被火焰吞噬，火势正迅速向燃料舱蔓延。
老马！启动消防系统！我大喊，同时拉开灭火器保险栓。
没有回应。我转头看去，老马和其他船员都不见踪影。操，中计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金属碰撞声。我猛地转身，看到二副锁上了轮机舱的门，透过小窗露出狰狞的笑容。对不起啊，周总。张总说这样最干净。
我冲向门，但已经来不及了。高温和浓烟迅速充斥整个空间，呼吸变得困难。我扯下衬衫捂住口鼻，拼命思考对策。他们肯定关闭了全船的消防系统，指望我被活活烧死或者跳海淹死。
但张睿算错了一点——我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轮机舱后部有一条紧急通道，直接通向船尾的小型救生艇。这是我当年设计远洋号时坚持要加的，除了我和老黄没人知道。弯腰避开浓烟，我摸索到墙上的隐藏面板，输入密码。
面板滑开，露出狭窄的通道。我钻进去，顺手拿起一把扳手。通道又矮又窄，我只能匍匐前进。身后，火势越来越大，我甚至能听到燃油管开始爆裂的声音。
爬出通道，我跌跌撞撞地来到船尾。救生艇还在，但绳索被割断了大半，随时可能脱落。远处海面上，我看到一艘小艇正快速远离——二副和小王逃跑了，他们肯定以为我已经葬身火海。
身后传来爆炸声，整艘船剧烈震动。没时间了，我跳进救生艇，用匕首割断最后一条绳索。救生艇坠入海面的瞬间，远洋号的主燃料舱爆炸了，巨大的火球照亮了夜空。
冰冷的海水溅了我一身，我拼命抓住救生艇的边缘，防止被甩出去。小艇在波涛中剧烈颠簸，我摸索着找到启动按钮。发动机轰鸣了一声，然后...熄火了。
操！我狠狠砸了一下控制面板。他们连这个也动了手脚。
远洋号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开始倾斜下沉。没有动力，救生艇很快会被漩涡卷入海底。我掏出防水袋里的手枪，对着夜空连开三枪——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虽然在这茫茫大海上被听到的几率微乎其微。
就在这时，救生艇的发动机突然咳嗽了几声，然后奇迹般地启动了。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老黄！他一定是暗中检查过救生艇。这个老家伙救了我一命。
操纵救生艇全速远离正在下沉的远洋号，我打开定位信标，然后瘫坐在座位上。左臂传来剧痛，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烫伤了一大片，皮肤已经红肿起泡。
海上的夜晚冷得刺骨。我蜷缩在救生艇里，靠着一小瓶淡水和一个应急保温毯维持体温。每隔一小时，我就发射一次信号弹，但目力所及的海平面始终空无一物。
黎明时分，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失温、伤痛和脱水正在吞噬我的体力。就在我即将放弃希望时，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我挣扎着站起来，发射了最后一发信号弹。鲜艳的红色烟雾在晨光中格外醒目。直升机转向朝我飞来，垂下一根救援绳。
当救援人员把我拉进机舱时，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刺眼的白光让我本能地闭上眼睛。消毒水的气味告诉我这是医院。
你醒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
我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她三十岁左右，戴着护士帽，眼睛大而明亮，透着专业的关切。
我...在哪我的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东海市立医院。她扶着我喝了一口水，你严重脱水，左臂二级烧伤，还有轻微吸入性肺损伤。不过命很大，医生说再晚一小时送来就危险了。
多久了
你昏迷了两天。她调整着点滴速度，我是你的责任护士许晴。医生说你还需要观察几天。
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吗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医院按程序通知了你的紧急联系人...你的妻子林萱。
我的心沉了下去。张睿和林萱很快就会知道我活着，他们一定会采取进一步行动。
许护士，我压低声音，如果有人来探望我，特别是自称我妻子或朋友的人，能先通知我吗不要让他们单独接触我的药物或食物。
她的表情从惊讶转为理解：我明白了。你需要报警吗
还不是时候。我摇头，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许晴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医院有责任保护患者安全。我会留意。
她离开后，我尝试坐起来，全身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床头柜上放着我的个人物品——手机已经泡水报废了，但钱包还在。我拿出身份证和银行卡，塞在枕头下。
窗外阳光明媚，照在雪白的床单上。我活下来了，但游戏才刚刚开始。张睿和林萱以为我死了，现在一定在忙着瓜分我的财产。让他们先得意一会儿，等他们露出所有马脚，才是我反击的最佳时机。
下午，医生来检查我的伤势，告诉我至少需要住院一周。我借口需要联系公司，借了他的手机，拨通了李阳的号码。
喂李阳的声音充满警惕。
是我。我简短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李阳激动的声音：浪哥！操，我以为你死了！新闻说远洋号失事，无人生还！
差一点。我苦笑，听着，别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张睿和林萱有什么动静
他们疯了！李阳压低声音，事故第二天就去申请宣告你死亡，林萱以遗孀身份接管了你的银行账户和房产。张睿更绝，他召开董事会说你擅自更改航线导致事故，把责任全推给你，然后宣布接管公司。
保险金呢
林萱已经提交了索赔申请，金额五百万。张睿那边也在处理一份两百万的保单。李阳顿了顿，浪哥，他们动作太快了，像是排练过无数遍一样。
因为他们确实排练过。我冷冷地说，继续监视他们，特别是资金流向。还有，帮我弄个新手机和身份证件，悄悄送到医院来。
挂断电话，我把手机还给医生，道了谢。刚躺下，许晴就匆匆走进来，脸色紧张。
周先生，有位林女士在前台询问你的病房号。她说...是你妻子。
来得真快。我迅速环顾病房，目光落在卫生间门上。许护士，能帮我个忙吗告诉她我伤势严重，暂时不能见人。就说...医生担心感染风险。
许晴点点头，转身出去。我拖着疼痛的身体下床，躲进卫生间，把门留一条缝。
几分钟后，我听到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然后是林萱故作关切的声音：护士小姐，我丈夫真的没事吗听说烧伤很容易感染的...
周先生情况稳定，但需要绝对静养。许晴的声音专业而疏离，您可以明天再来，今天实在不方便探视。
我能隔着窗户看一眼吗就一眼...林萱的声音带着哭腔，演得真像那么回事。
抱歉，ICU有严格规定。
一阵沉默后，林萱叹了口气：那...请转告他我来过了。这是他最爱吃的苹果，我放在这里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等到完全安静了才出来，看到许晴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果篮。
她走了。许晴说，这苹果...
扔掉。我毫不犹豫地说，整个果篮都可能有毒。
许晴震惊地看着我：这么严重
我妻子和她情人策划了那场渔船爆炸，就为了我的保险金和公司。我平静地说出这个骇人的事实，现在他们发现我没死，一定会尝试别的办法。
许晴深吸一口气，拿起果篮：我马上处理掉。另外...如果需要作证，我愿意帮忙。
我感激地点点头。这个素昧平生的护士，成了我复仇计划中意外的盟友。
晚上，李阳伪装成快递员，给我送来一个新手机和一套假身份证件。通过加密通讯软件，他发来一系列文件和照片。
看看这个，他在电话里说，张睿正在变卖公司资产，已经和赵志强签了意向书，准备把核心业务卖给大洋渔业。林萱更绝，她把你名下的房子都挂牌出售了。
我看着那些文件，怒火在胸中燃烧。照片上，张睿和林萱在高级餐厅庆祝，举杯相庆的样子像是已经赢得了全世界。
他们以为我死了，所以肆无忌惮。我冷笑，很好，让他们继续狂欢。收集好所有证据，特别是资金转移记录。
已经截获了部分银行转账记录。李阳说，张睿在海外开了个账户，三天内转走了公司两百万流动资金。
继续盯着。我嘱咐道，还有，帮我查查远洋号的保险情况。我怀疑张睿故意超额投保，然后制造事故骗保。
挂断电话，我靠在枕头上，思考下一步行动。直接报警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先尝到胜利的甜头，然后在最得意的时候，亲手摧毁他们偷走的一切。
许晴来查房时，发现我还没睡。需要止痛药吗她轻声问。
不用，谢谢。我摇摇头，许护士，你说过愿意帮我作证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能否帮我记录一下伤势情况特别是烧伤的成因分析。
她点点头，拿出病历本：医生鉴定是高温液体或蒸汽造成的二级烧伤，有明显的泼溅痕迹。这与爆炸事故相符...
但与普通渔船火灾不符。我接过话，轮机舱起火通常是电线短路或燃料泄漏，不会直接造成这种泼溅型烫伤。
许晴眼睛一亮：你是说...有人故意用高温液体泼你
或者设计让高温润滑油喷溅。我点点头，这是蓄意伤害的证据。
我会详细记录在护理记录里。她认真地说，这些都可以作为法庭证据。
我感激地看着这个善良的护士。在遭遇最深的背叛后，陌生人的善意反而显得格外珍贵。
窗外，夜色深沉。东海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其中某盏灯下，我的妻子和最好的朋友正在庆祝我的死亡。但他们不知道，猎人已经变成了猎物。
第6章
空壳
医院的自动门在我身后滑开，久违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左臂的烧伤还在隐隐作痛。许晴坚持用轮椅推我出来，尽管我已经能自己走路。
真不用我送你回家她担忧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出院医嘱。
不用，谢谢。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已经麻烦你够多了。
许晴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塞给我：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如果需要任何帮助，随时打给我。
我点点头，把纸条塞进口袋。叫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我挥别许晴，钻进车里。车窗外的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或者那只是我的错觉。
去哪司机问。
我愣了一下。家那还是我的家吗锦绣花园，谢谢。
车驶过熟悉的街道，一切如常，却又完全不同。路过公司大楼时，我看到停车场里停着张睿的保时捷——用我的钱买的。大楼外墙新挂了块牌子：远洋渔业集团，去掉了原来的周氏二字。
十五分钟后，车停在别墅门前。我付了车费，站在路边看着这个曾经的家。草坪修剪得很整齐，门廊前还摆着林萱最喜欢的那两盆绣球花，开得正艳。
钥匙插进锁孔时，我的手微微发抖。推开门，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玄关处多了一面镀金镜子，映出我憔悴的脸。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明知不会有回应。
客厅焕然一新——新沙发、新茶几、新窗帘...所有家具都换了。墙上的结婚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林萱和张睿在海边的合影，她穿着那件我见过的红色连衣裙，头靠在他肩上，笑得灿烂。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走向卧室，推开门，床单换成了我不认识的深紫色，梳妆台上摆满了高档化妆品。衣柜里，我的衣服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睿的西装和休闲装，整齐地挂成一排。
浴室里，我的剃须刀、牙刷全被扔了，架子上放着两套情侣洗漱杯，上面印着睿和萱。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陌生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左臂还缠着绷带。这才三周，我的生活就被彻底抹去了，就像远洋号沉入海底，不留一丝痕迹。
书房是下一个目标。门锁着，我踹了一脚，门框裂开，门弹开了。里面一片狼藉，我的书籍、文件散落一地，书桌抽屉全被撬开。他们显然在找什么东西——可能是我的私章，或者是隐藏的资产证明。
但他们都错了。我跪在地板上，摸索到第三块地砖，用力一掀。地砖下是一个小型保险箱，指纹锁。按上大拇指，箱门无声滑开。里面的现金、护照和U盘都安然无恙。
我拿出U盘和护照，塞进外套内袋。正要合上保险箱，突然听到前门开启的声音，然后是林萱的笑声和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张睿。
...这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花了我...不，张总八万多呢。林萱的声音由远及近。
张总对您真好。另一个女声奉承道，这房子装修下来得两三百万吧
差不多吧。原来的装修太土了，我全砸了重装的。
我轻轻合上保险箱，推回地砖，闪身躲进衣柜。刚关上衣柜门，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这里还没收拾完。林萱说，以前是周浪的书房，乱七八糟的，我打算改成婴儿房。
婴儿房我的呼吸一滞。
哎呀！恭喜啊！几个月了那女人惊喜地问。
刚查出来，两个月。林萱的声音充满甜蜜，张睿高兴坏了，马上给我买了辆保时捷。
张总真是好男人。说起来...周浪的遗产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保险公司还在扯皮，不过法院已经宣告死亡了。他那点财产，扣除债务剩不了多少...
她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从衣柜里出来，双手发抖。两个月时间对不上。我最后一次和她上床是出事前三周，如果是我的孩子，应该是一个多月。除非...
除非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我悄悄从后门溜出去，翻过栅栏，走到小区外才打了辆车。
去哪司机问。
我思考了一秒。蓝海网吧。
网吧在城郊，环境嘈杂，烟雾缭绕。我开了个包间，插上U盘。里面是我这些年积累的所有公司资料、财务备份和个人文件。最重要的是，有完整的公司数据库备份，包括所有被张睿删除或篡改的记录。
三个小时后，我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清单：过去半年，张睿通过虚假合同、虚报支出等方式，转移了公司近六百万资金到多个空壳公司账户，最终汇往开曼群岛的一个离岸账户。
更令人震惊的是，我发现公司名下多了一笔两百万的贷款，抵押物是我所有的房产和渔船。也就是说，张睿不仅偷走了流动资金，还以公司名义借债，把债务全甩给了我。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阳。
浪哥！你出院了他听起来很兴奋，我查到爆炸性消息！张睿和赵志强的交易有问题！
什么问题
表面上是并购，实则是资产剥离。张睿把公司核心资产——渔船、渔场租赁权和客户资源——以低价卖给大洋渔业，剩下的空壳公司和所有债务留给你...哦，现在是留给你的遗产。
我冷笑一声：猜到了。林萱还申请宣告我死亡，准备领保险金呢。
那个贱人！李阳骂道，对了，还有个劲爆消息...林萱怀孕了。
我刚听说了。我声音干涩，两个月
医院记录显示是七周半...李阳顿了顿，浪哥，出事前你...
三周没碰她。我苦笑，孩子是张睿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操...浪哥，你现在在哪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我揉了揉太阳穴，帮我找个住的地方，要隐蔽的。再弄台电脑和几部干净手机。
我在老城区有套空置的公寓，你可以暂住。一小时后我去网吧接你。
挂断电话，我继续梳理文件。最后一份引起我注意的是一封邮件，张睿发给赵志强的：周浪的事已处理干净，远洋号保险理赔正在进行。按约定，您应付的200万尾款请汇至以下账户...
原来我的命只值两百万。
李阳准时出现，带我去了他那套位于破旧小区的小公寓。一室一厅，家具简陋但干净。
委屈你了，浪哥。他不好意思地说。
比睡桥洞强。我放下背包，东西带来了吗
李阳拿出笔记本电脑和几部手机：都调试好了，无法追踪。我还黑进了张睿和林萱的手机，这是实时监听软件。
我们花了一晚上分析数据。张睿和林萱几乎每天都通话，讨论如何尽快处理我的遗产。监听录音里，林萱撒娇要买爱马仕新出的包包，张睿哄她说等保险金到账就买。
最恶心的是他们讨论孩子的那段：...医生说预产期在明年三月...我要送他去国际学校，不能像周浪那样没出息...
我关掉录音，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李阳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递给我一瓶啤酒。
浪哥，接下来怎么办报警吗
报警太便宜他们了。我灌了一大口啤酒，我要让他们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第二天，我去了趟银行。凭借法院尚未正式生效的死亡宣告，我用护照和指纹成功进入了我的保险箱。里面有更多重要文件，包括公司原始股权证明和一些秘密录音。
接下来的两周，我像个幽灵一样在城市的阴影中活动。白天，我戴着口罩和帽子，跟踪张睿和林萱，记录他们的日常活动；晚上，我和李阳一起恢复公司数据，建立完整的证据链。
我发现张睿每周三下午都会去海悦公寓——他们曾经的偷情巢穴，现在成了正式爱巢。而林萱则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去一家高端瑜伽馆，然后去美容院。
我故意让林萱在美容院门口偶遇了我。那天，我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胡子拉碴，浑身酒气，像个流浪汉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向她。
萱...萱萱...我故意含糊不清地喊她名字。
林萱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刷白，像见了鬼一样后退几步。周...周浪你不是...
我回来了...我摇摇晃晃地伸手想抓她，我好想你...
她猛地拍开我的手，眼神从震惊迅速转为厌恶：你怎么没死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我心里，尽管我早知道答案。我继续装醉，哭哭啼啼地说着胡话：船爆炸了...我差点死了...但我想着你...游了回来...
林萱迅速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注意，然后压低声音说：听着，周浪，我们已经结束了。法院已经宣告你死亡，公司、房子现在都是张睿的。识相的就滚远点，别自找麻烦。
但...但我爱你啊...我故意大声嚷嚷，引来几个路人侧目。
林萱慌了，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塞给我：拿去喝酒，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完快步走向停车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泄露了她的慌乱。
我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她以为我是个废人，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回到公寓，李阳兴奋地告诉我：浪哥！林萱刚给张睿打了电话，说你出现了！张睿让她别担心，说会处理的。
很好。我打开监听软件，让我们听听他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监听显示，张睿立刻联系了一个叫强哥的人，约在城郊一家汽修厂见面。我和李阳驱车前往，在汽修厂对面的咖啡馆蹲守。
一小时后，我们看到张睿的保时捷驶入汽修厂。透过长焦镜头，我认出那个强哥——赵志强的堂弟赵强，本地有名的黑社会头目，专门帮大洋渔业处理脏活。
他们要对你下手了。李阳紧张地说。
正合我意。我拍下他们会面的照片，这次我要让他们自投罗网。
当晚，监听软件捕捉到张睿和林萱的激烈争吵。林萱坚持要立刻离开东海市，而张睿则说必须先解决我。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有什么好怕的张睿不耐烦地说。
你不了解周浪！林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恐惧，他今天是在演戏！我认识他五年，他越冷静的时候越危险！
我挑了挑眉。没想到林萱这么了解我。
妇人之见。张睿冷笑，明天强哥的人会找到他，这次保证不留痕迹。
那我也要离开几天。林萱坚持道，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随便你。记得去医院检查，别影响孩子。
争吵以摔门声结束。我关掉监听，思考下一步。张睿已经上钩了，但林萱的直觉可能会坏事。我必须同时盯紧他们两个。
第二天，李阳黑进了林萱的手机GPS，发现她确实买了去三亚的机票，但奇怪的是，她没去机场，而是去了市郊的一家私立医院。
妇产科检查李阳猜测。
不对。我皱眉，那家医院以整形外科和心理咨询闻名。走，去看看。
我们驱车前往医院，在停车场发现了林萱的车。通过护士站的闲聊，我们得知林萱预约了终止妊娠手术。
她要打掉孩子李阳震惊地问。
我也很意外。监听记录里，她明明那么期待这个孩子...除非...
除非孩子不是张睿的。我恍然大悟，她害怕孩子生下来做亲子鉴定，暴露真相。
正说着，林萱从诊室出来了，脸色苍白。她没注意到躲在报刊架后的我，径直走向电梯。我让李阳继续跟踪，自己溜进了诊室。
医生正在写病历，看到我吓了一跳：你是谁诊室不能随便进！
我亮出假证件：公安局的。刚才那位林女士涉嫌保险诈骗，我们需要她的医疗记录。
医生将信将疑，但在我的强硬态度下，还是让我看了林萱的病历。上面清楚地写着：患者要求终止妊娠，自述曾与多人发生关系，不确定胎儿生父...
我拍下病历，悄悄离开。刚出医院大门，李阳就打来电话：浪哥！林萱没去机场，她去了你以前常去的那个码头！
我心里一沉。那个码头只有少数人知道，是我心情不好时独处的地方。林萱只去过一次，怎么会...
除非她跟踪过我。
当我赶到码头时，夕阳已经西沉。林萱站在码头尽头，背影瘦削，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一片片撕碎，扔进海里。
我悄悄靠近，躲在一堆渔网后面。碎片随风飘散，我认出那是我们的结婚照。
我知道你在这里。林萱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出来吧，周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来。我们隔着三米远对视，海风在耳边呼啸。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我问。
因为我了解你。她转过身，面对大海，就像你知道我会发现你在演戏一样。
为什么要打掉孩子我直接问道，不是张睿的
她轻笑一声：你很聪明，一直都这么聪明。顿了顿，是赵志强的。那次酒会后...我喝多了。
我震惊地看着她：所以你同时背叛了我和张睿
张睿她嗤之以鼻，那个自负的蠢货，以为我真的爱他我只是需要他的钱和地位。
那我呢尽管知道答案，我还是忍不住问，你爱过我吗
林萱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一开始...也许有过。但你总是出海，留下我一个人...后来赵志强出现了，他让我觉得自己很特别...再后来张睿也...
所以你就周旋在三个男人之间我冷笑，真忙啊。
你不明白！她突然激动起来，我需要安全感！钱、地位、尊重...你们男人给不了，我只能自己争取！
通过欺骗和谋杀
那场事故不是我计划的！她喊道，是张睿和赵志强的主意！我...我只是没阻止...
多么无辜啊。我嘲讽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继续你的三重生活
林萱深吸一口气，突然跪了下来：周浪，我知道你恨我...但求你放过我。让我走吧，我保证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我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和泪流满面的脸，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这个女人我曾经深爱过，现在却陌生得像路人。
站起来。我冷冷地说，别演了。你根本没打算离开，你只是害怕了。
她抬起头，眼中的泪水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计算。那你想怎样报警证据呢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们策划了那场事故。
会有的。我转身离开，告诉张睿，游戏才刚刚开始。
回到公寓，我把所有证据摊在床上：财务记录、录音、照片、病历...还差最后一块拼图——张睿和赵志强策划事故的直接证据。
李阳建议直接报警，但我拒绝了。现在报警，他们最多判几年就出来了。我要让他们体会我失去的一切。
那怎么办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许晴的号码。许护士，我需要你帮个忙...
第二天，东海市各大医院都收到了一份匿名举报，称市立医院烧伤科有位周姓患者遭遇谋杀未遂，但医院隐瞒不报。卫生局迅速派出调查组，许晴作为吹哨人提供了关键证词——她详细描述了林萱试图留下有毒苹果的经过，以及我身上不寻常的烧伤痕迹。
媒体闻风而动，企业家险遭妻子合伙人谋杀的新闻迅速登上热搜。警方不得不重启调查，传唤了张睿和林萱。
监听显示，张睿彻底慌了，紧急联系赵志强和那个强哥，要求立刻销毁所有证据。这正是我想要的——慌乱的人最容易犯错。
当天晚上，李阳监控到张睿登录了一个隐秘的云存储账户，开始删除文件。他在销毁证据！李阳喊道。
不，他在给我们送证据。我笑了，追踪那个云账户，把所有删除的文件恢复。
两小时后，我们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远洋号的设计图纸，上面有张睿手写的标注：引擎润滑油替换为普通机油，消防系统主阀门关闭，救生艇发动机故障...最致命的是，图纸背面贴着我和林萱的合照，上面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写着：最后一次航行。
这已经不仅仅是商业欺诈，而是蓄意谋杀的铁证。
现在报警李阳兴奋地问。
再等等。我摇摇头，还差最后一步。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睿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他才接听，声音警惕：喂
睿哥，是我。我用醉醺醺的语气说，我在老码头...想和你谈谈...
周浪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你...你想干什么
我活不下去了...我故意抽泣着，公司没了...老婆没了...我想跳海...但在那之前...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张睿假惺惺的关切：别做傻事！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我和李阳相视一笑。鱼儿上钩了。
按计划进行他问。
我点点头，穿上外套，左臂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心里的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今晚，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将再次互换。
第7章
收网
码头的探照灯在浓雾中形成一道道光柱，我站在最边缘的泊位，脚下海浪拍打桩柱的声音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手表显示凌晨一点十五分，张睿迟到了。
他会不会不来了耳机里传来李阳的声音。他躲在码头控制室里，监控着各个角落的摄像头。
会来的。我低声回答，他得确认我真的要自杀。
为了这场戏，我三天没刮胡子，穿着同一件皱巴巴的衬衫，浑身散发着酒气。身旁放着半瓶威士忌和几张伪造的遗书——其中一封特意写给了张睿，字迹潦草地诉说着我如何原谅他，如何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SUV缓缓驶入码头，车灯没开，像一只潜行的黑豹。
来了，李阳提醒，就他一个人...等等，后备箱里有动静！
我眯起眼睛。SUV停在了约五十米外，驾驶门打开，张睿走了出来。他穿着休闲西装，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不少，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周浪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码头回荡。
我没回答，而是举起酒瓶灌了一口，故意让液体顺着下巴流到衣领上。
张睿慢慢靠近，在距离我五米处停下。你喝多了，跟我回去吧。
回去我哑着嗓子笑了，回哪去公司是你的，房子是你的，老婆也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有了。
别这么说。他向前一步，我们可以谈谈...补偿...
用我的钱补偿我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故意向码头边缘踉跄了几步，你知道吗，我查了公司账目...你和林萱偷了我至少六百万...
张睿的脸色变了：你...你都知道了
不止这个。我盯着他的眼睛，我还知道你和赵志强计划用远洋号杀我。可惜我没死成，对吧
他的右手悄悄摸向背后，我假装没看见。周浪，你听我解释...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我大笑起来，笑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就像十年前远洋号的意外那次死了三个人，只有我们俩活下来了...真巧啊。
张睿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查了当年的调查报告。我慢慢向他走去，轮机舱起火原因不明，但有个细节很有趣——起火前，有人关闭了主消防系统的阀门。当时有权限这么做的只有两个人：船长...和负责安全的你。
张睿的脸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十年前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因为模式太像了。我在距离他一米处停下，同样的船名，同样的事故...只不过这次你们确保我不会幸存。
就在这时，SUV的后备箱突然弹开，一个彪形大汉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我早有准备，一个侧身躲到集装箱后面。
抓住他！张睿吼道，别让他跑了！
大汉向我冲来，我认出他是那天在汽修厂见过的赵强。他手里不是刀也不是枪，而是一支注射器——他们想制造吸毒过量自杀的假象。
我按了下耳机：李阳，现在！
码头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熄灭，四周陷入漆黑。我戴上提前准备好的夜视镜，世界顿时变成绿色。赵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张睿则惊慌地掏出手机照明。
周浪！你个懦夫！张睿歇斯底里地大喊，有种出来啊！
我从侧面绕过去，一记手刀打在赵强持注射器的手腕上。注射器掉在地上，他痛呼一声，另一只手挥拳向我袭来。我低头躲过，顺势一个扫堂腿将他放倒。
他在那儿！张睿指着我的方向喊道。
赵强爬起来再次扑来。这次我没躲，而是迎上去，用藏在袖口的电击器狠狠捅在他腹部。高压电流让他像条上岸的鱼一样抽搐着倒下。
废物！张睿咒骂一声，转身就跑。
我追了上去，但他突然一个急转弯，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扔向地面。一阵刺眼的闪光伴随着爆炸声——震撼弹！即使戴着夜视镜，我也被闪得暂时失明，踉跄着撞在集装箱上。
等视力恢复，张睿已经跑到了SUV旁。就在他拉开车门的瞬间，另一辆车呼啸着冲进码头，一个漂亮的甩尾挡住了SUV的去路。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让我大吃一惊——许晴。
警察马上就到！她举着手机喊道，我已经录下了一切！
张睿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就凭你他猛地扑向许晴。
我拼命冲过去，但距离太远。就在张睿即将抓住许晴的刹那，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张睿尖叫着捂住右腿倒下，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许晴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是李阳，手里拿着一把小型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我...我打中他了李阳结结巴巴地说，脸色苍白得像纸。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看了眼在地上打滚的张睿，又看看惊魂未定的许晴和李阳，迅速做出决定。
李阳，带许晴离开。把枪和手机录像给我。
可是——
快走！警察来了你们说不清！
李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许晴上了车。他们刚驶离码头，三辆警车就呼啸着冲了进来。
我迅速将李阳的枪塞进赵强口袋，然后举起双手：警官！这里！有人要杀我！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像场噩梦。警局审讯室里，我一遍遍重复着准备好的说辞：我想自杀，张睿来劝阻，赵强突然袭击我...
警方在赵强身上搜出了装有芬太尼的注射器和非法持有的枪支，加上李阳拍摄的视频清楚地显示是赵强先动手，我的自卫说法很快被采信。
张睿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送医治疗腿伤，同时警方开始调查他和赵强的关系。更妙的是，在搜查SUV时，警方在后座发现了远洋号的伪造安全检查报告——正是我前几天偷偷放进去的。
第三天早上，我被无罪释放。许晴在警局门口等我，阳光下她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你没睡好我问。
担心你。她简短地回答，递给我一杯热咖啡，张睿被转去了市立医院，警方24小时看守。
林萱呢
昨天来医院看过张睿，两人大吵一架。许晴压低声音，然后林萱去了妇产科...她流产了。
我手一抖，咖啡洒在手上。流产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大出血，差点没命。许晴犹豫了一下，最奇怪的是...张睿听到消息后居然笑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我放下咖啡杯：带我去医院。
市立医院妇产科病房外，我透过窗户看到了林萱。她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像个精致的玩偶。
病人需要休息。一个护士拦住我。
我是她丈夫。我亮出身份证——幸好法院还没撤销我的死亡宣告。
护士狐疑地看了看我，还是放行了。我轻轻推开门，林萱转过头，看到我时瞳孔猛地收缩。
你来干什么她声音嘶哑，看我笑话
我没回答，而是走到床前，看着监测仪上跳动的数字。怎么回事
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太大。她移开视线，也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张睿干的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涌出泪水。你怎么...
猜的。我拉过椅子坐下，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孩子不是他的
林萱的嘴唇颤抖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上周...他偷看我手机...发现了我和赵志强的聊天记录...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周浪，他要杀我...像杀你一样...
具体计划我冷静地问。
不知道...他只说...下次不会失手了...她松开手，蜷缩成一团，我该怎么办
看着这个曾经背叛我的女人如此脆弱，我本该感到快意，却只有一种奇怪的麻木。警方已经盯上他了，暂时安全。你手上有他的把柄吗
林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U盘...在我公寓的空调外机后面...有他和赵志强的所有交易记录...还有...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还有十年前...远洋号事故的真相...
我心头一震。果然，当年的事故也是谋杀。
护士推门进来：探视时间结束了。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林萱一眼：好好休息。
走出病房，许晴迎上来：问出什么了
得去趟林萱的公寓。我低声说，有重要证据。
林萱的新公寓在市中心高档小区，用我的钱买的。保安认识许晴的护士证，轻易放我们进去了。1802室，指纹锁居然还录有我的指纹——林萱还没来得及删除。
公寓装修得奢华至极，大理石地面，水晶吊灯，墙上挂着林萱的大幅艺术照。我径直走向卧室，推开窗户，小心地探身出去。空调外机后面果然粘着一个小型防水盒，里面是一个U盘。
找到了许晴问。
我点点头，把U盘插到手机上。里面有几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林萱的生日。第一个文件夹是赵志强，第二个是张睿，第三个让我呼吸一滞——远洋号。
点开张睿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录音和照片。最新的一段录音是两周前的，张睿和赵志强的对话：
...保险金下来后，按四六分成...这是张睿的声音。
...不行，说好的对半...赵志强反驳道。
...那林萱那份呢...
...处理掉就是了...就像十年前处理掉那三个船员一样...没人会怀疑第二次意外...
我手一抖，差点摔了手机。十年前那三个船员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许晴凑过来听，脸色变得煞白：天啊...他们杀了三个人
为了保险金。我突然明白了一切，十年前远洋号上有三个人买了高额保险，受益人都写的张睿...他杀了他们，伪装成海难。
那现在...
同样的把戏。我关掉录音，只不过这次目标是我。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李阳。浪哥！大事！张睿从医院逃跑了！
什么警方不是24小时看守吗
他打晕了警卫！监控显示他往市中心方向去了！
我和许晴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什么。快走！我拉起她就往外跑。
电梯门刚关上，我们就听到走廊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透过电梯缝隙，我看到张睿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林萱公寓门口，脸上带着狰狞的表情。
他来了...许晴颤抖着说。
别怕。我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钮，他跑不了。
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我们的脚步声在混凝土结构中回荡。刚跑到车旁，一个黑影就从柱子后闪出——张睿！他居然比电梯还快！
跑啊！我把许晴推向另一侧，自己迎向张睿。
他手里拿着手术刀，显然是医院顺来的。刀锋在荧光灯下闪着寒光，向我胸口刺来。我侧身闪避，刀尖划破衬衫，在肋骨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这次你死定了！张睿咆哮着再次扑来。
我抄起停车场的灭火器，狠狠砸在他受伤的右腿上。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但随即又挣扎着站起来，眼中满是疯狂。
为什么我喘息着问，十年的兄弟，就为钱
不只是钱！他吐出一口血沫，凭什么你总是主角公司用你的名字，业务靠你的人脉，我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下！
所以你要杀我杀了那三个无辜的船员
他们只是倒霉。张睿狞笑，就像你一样。
他再次扑来，这次我早有准备，一个侧踢正中他持刀的手腕。手术刀当啷一声落地，我紧接着一记肘击打在他太阳穴上。张睿像袋土豆一样重重倒地，不动了。
许晴跑过来，迅速检查了他的脉搏：昏过去了，但没生命危险。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捡起掉落的U盘，长舒一口气：结束了。
不，还没结束。许晴指着我的胸口，你流血了，得去医院。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到伤口的疼痛。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衬衫，视线也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大批警察冲进停车场，而许晴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
第8章
囚鸟
消毒水的气味。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
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我立即又闭上了眼睛。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火辣辣的疼。
醒了许晴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我再次尝试睁眼，这次慢慢适应了光线。许晴坐在病床边，眼睛下的黑眼圈更重了，护士服也皱巴巴的，显然守了一整夜。
多久了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二十八个小时。她递给我一杯水，失血过多加上轻微脑震荡，医生说你至少需要休息一周。
我小口啜饮着水，记忆逐渐回笼。停车场，张睿的手术刀，U盘...张睿呢
拘留所。警方在他手机里发现了更多证据，包括和赵志强讨论如何制造意外的聊天记录。许晴压低声音，林萱也提供了证词和证据，指认张睿策划了渔船爆炸案。
这出乎我的意料。林萱居然主动作证指控张睿她怎么样了
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精神状况...不太好。许晴犹豫了一下，她想见你。
不见。我斩钉截铁地说。
许晴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的纸条：她让我转交这个，说你看完会改变主意。
我接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他知道十年前那三个船员是怎么死的，我有证据。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纸条被攥成一团。十年了，那三个无辜船员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刺。官方结论是意外，但船上的人都知道，那场火起得太蹊跷。
她还在医院
许晴点点头：606病房，有警察守着。
我掀开被子，忍着胸口伤口的疼痛坐起来。许晴想阻拦，但看到我的表情后放弃了，只是默默递来一件病号服外套。
十分钟。她说，医生马上来查房。
606病房门口坐着一名年轻警察，正无聊地刷着手机。我出示了身份证，谎称是林萱的丈夫，他简单登记后就放行了。
林萱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手腕上还连着输液管。看到我进来，她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你来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证据呢我单刀直入。
她指了指床头柜的抽屉。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老式录音笔。
去年张睿喝醉后说的，林萱解释，我偷偷录了下来。
我按下播放键。录音质量很差，充满杂音，但张睿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
...那三个傻逼...到死都不知道是我关了消防系统...老刘最惨，被活活烧死在轮机舱...哈哈哈...保险公司赔了我三百万...启动资金有了...
我关掉录音，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老刘是当年的轮机长，一个总是笑呵呵的老好人，家里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女儿。
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我问。
林萱低下头，手指绞着被单：我害怕...张睿他...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这才注意到她衣领下隐约的淤青，和右腕上的一圈紫红色痕迹——明显是被粗暴捆绑过。
他打你
她下意识地拉高衣领，苦笑道：不止。三年了...每次我不听话，或者和别的男人说话...你知道赵志强的事怎么暴露的吗张睿在我手机里装了监控软件。
这解释了很多事。林萱的反复无常，她突然打掉孩子，甚至可能包括她参与谋杀我的计划...
所以你是被迫参与渔船爆炸案的
一开始不是。她抬起头，眼泪无声滑落，我恨你总是出海，不关心我...张睿对我好，给我买东西...我以为那是爱。她擦了擦眼泪，后来发现他只是利用我接近你的公司和财产...我想退出，但他威胁要杀了我父母...
我沉默地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她既是背叛者，也是受害者，而我已分不清该恨她还是同情她。
周浪，我知道你恨我...我活该。她声音颤抖，但求你救救我...张睿的律师已经来过了，说他很可能保释成功...如果他出来...
门突然被推开，许晴急匆匆走进来：医生来了！
我收起录音笔，最后看了林萱一眼：我会考虑的。
回到病房，医生给我做了检查，警告说伤口有轻微感染，必须卧床休息。但我哪有休息的心思录音笔里的内容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还有林萱恐惧的眼神...
许晴送走医生后，我拿出手机打给李阳：查查张睿的保释听证会什么时候开。
明天上午十点。李阳似乎早有准备，不过浪哥，有个坏消息...赵志强失踪了。
什么意思
警方去大洋渔业抓人，发现他前天就飞新加坡了。更诡异的是，他办公室被搬空了，连电脑硬盘都拆走了。
我皱起眉头。赵志强跑得这么及时，肯定有人通风报信。张睿的律师是谁
一个叫陈明的大律师，专打刑事案，收费高得吓人。
查查谁付的钱。张睿的账户应该被冻结了。
挂断电话，我陷入沉思。如果张睿保释成功，以他的性格，第一件事就是找林萱灭口。而我...我该阻止吗还是任由这对背叛者自相残杀
许晴端着药盘进来，看到我的表情，叹了口气：在想要不要帮林萱
我点点头：你觉得呢
我是护士，救人是本能。她递给我药片，但你不是...所以问问你的心，不帮她的话，余生会后悔吗
这个问题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不管林萱做过什么，看着她被张睿杀死...我确实会做噩梦。
第二天一早，李阳带来了最新情报：浪哥！查到了！张睿的律师费是一个离岸公司支付的，我追踪到最后，发现实际付款人是——你坐稳了——张薇！
张睿的妹妹我确实吃了一惊。张薇比我们小五岁，印象中是个安静内向的女孩，在银行工作。
对！更劲爆的是，我黑进了张睿的电子邮箱，发现他和张薇的通信记录...他们根本不是普通兄妹！
李阳发来几张截图。邮件内容露骨得令人作呕，张薇称呼张睿为哥哥兼爱人，而张睿则承诺处理完林萱就永远在一起。
操...我忍不住骂出声。张睿不仅背叛了我，还背叛了自己的亲妹妹...不，等等。我重新邮件，时间戳显示这些通信始于两年前...也就是说，他和张薇的关系早于林萱。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形成：张薇知道张睿和林萱的关系吗如果知道，她会怎么看待林萱这个情敌
李阳，查查张薇最近的行踪。特别是她有没有去医院见过林萱。
一小时后，李阳回电，声音紧张：浪哥！张薇一小时前去了医院！监控显示她进了林萱病房，十分钟后哭着跑出来！
林萱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病房拉着帘子...等等，有情况！张睿保释获批了！
我一把扯掉输液管，忍着伤口的疼痛站起来：去医院！快！
许晴刚好推门进来，看到我的举动惊呆了：你干什么伤口会裂开的！
没时间解释。我抓起外套，张睿被保释了，而林萱有危险。
我跟你一起去。许晴毫不犹豫地说。
我们打车赶到医院时，606病房外一片混乱。两名警察正在盘问护士，而病房里空无一人，床单凌乱，输液瓶摔碎在地上。
怎么回事我抓住一名警察问。
林女士失踪了。年轻警察认出我，一小时前还有护士看见她，刚才查房就没人了。
监控呢
正在调取。
许晴悄悄拉我到一边：跟我来。
她带我走消防通道下到地下二层，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医院的旧区。这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这里是待拆迁区域，平时没人来。许晴小声解释，但我发现林萱的病历上有个奇怪的地方——她每天固定时间会接到一个内线电话，来源就是这一区。
走廊尽头有一间锁着的设备间。我贴着门听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微弱的抽泣声。门锁是老式的，我用信用卡几秒钟就撬开了。
设备间里堆满了旧医疗器材，林萱被绑在一张轮椅上，嘴巴贴着胶带，满脸泪痕。看到我们，她疯狂摇头，眼神惊恐。
我刚要上前，许晴突然拉住我：等等！她指着林萱椅子下方——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线连着一个可疑的装置。
炸弹我心头一紧。
许晴小心地靠近检查：不是...像是警报装置。如果贸然剪断线，可能会触发通知绑匪的信号。
我轻轻撕开林萱嘴上的胶带。谁干的张睿
张薇！林萱喘着气说，她疯了...说我和她抢张睿...她给他律师费就是为了保释他出来一起杀我！
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张薇说等天黑后...来处理我...林萱全身发抖，周浪，求你救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知道错了...
许晴已经找到了警报装置的电源，小心地断开。我解开林萱的绳索，她的手腕上全是淤青，显然被粗暴对待过。
张薇怎么会突然...我的话没说完，突然明白了，录音笔！你给张薇听了那段关于船员的录音
林萱点点头，眼泪又流下来：我想吓退她...说我知道他们兄妹的秘密...没想到她更疯狂了...
许晴扶着林萱站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李阳：浪哥！查到了！张睿保释后直接去了他名下的一处仓库，地址我发你了。更可怕的是...他买了大量汽油和...浪哥，他想重演远洋号火灾！
我看了一眼收到的地址——城东的旧工业区，一个偏僻的仓库。李阳，报警了吗
报了，但警方说要证据...浪哥，你不会想...
盯着张薇的行踪。我打断他，特别是如果她往仓库方向去。
挂断电话，我看着虚弱不堪的林萱和一脸担忧的许晴，做出了决定。
许晴，带林萱去警局报案，把录音笔也带上。我去仓库。
不行！许晴抓住我的手臂，你的伤口会裂开的！而且太危险了！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我轻轻挣脱她的手，张睿要烧死的可能不只是林萱...还有张薇。
林萱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想想看，张薇知道得太多，又情绪不稳定...对张睿来说，她现在是累赘，不是爱人。我转身向门口走去，该结束了。
许晴追出来，塞给我一个小瓶子：强效止痛药，必要时吃两粒。她的眼睛闪着泪光，一定要回来。
我点点头，没有承诺。走出医院，夕阳如血，将整个城市染成红色。我叫了辆出租车，报出仓库地址。
复仇之路的尽头，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正义救赎还是与张睿同归于尽的火海
第9章
灰烬与新生
仓库区的路灯大多坏了，只有零星几盏还在坚持工作，投下惨白的光圈。出租车在距离目标地址两个街区的地方停下，司机死活不肯再往前开。
那边太偏了，不安全。司机从后视镜里狐疑地看着我，先生，你脸色很差，需要去医院吗
我摇摇头付了车费。下车后，冷风立刻灌进领口，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痛。我吞下两粒许晴给的止痛药，沿着阴影向前走去。
李阳发来的定位指向一栋锈迹斑斑的铁皮仓库，门口停着张睿的黑色SUV。仓库侧面的小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亮。我悄悄靠近，从门缝中看到一幕让我血液凝固的场景——
张薇被铁链锁在一把椅子上，嘴巴贴着胶带，脸上满是泪痕。张睿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汽油桶，正往她周围泼洒液体。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刺鼻的汽油味即使隔着门也能闻到。
...哥哥爱你...张睿的声音温柔得可怕，...但你知道的太多了...你和林萱一样，都背叛了我...
张薇疯狂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张睿抚摸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情人：别怕，很快的...就像十年前那三个船员一样，不会有痛苦...
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我没有武器，只有一部手机和那瓶止痛药。正当我犹豫是否该直接冲进去时，远处传来警笛声。李阳报警起作用了
张睿显然也听到了警笛，他咒骂一声，加快了动作，将剩余的汽油泼洒在仓库各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没时间了。我踹开门冲了进去：张睿！
他猛地转身，看到是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狞笑起来：周浪正好，一次性解决两个麻烦。
放开她。我慢慢向前走，分散他的注意力，警察马上就到，你跑不掉了。
警察他冷笑，等他们找到这里，只会发现三具烧焦的尸体——殉情的兄妹和前来救援的前夫。
张薇在椅子上拼命挣扎，铁链哗啦作响。我注意到她的右手腕已经磨出了血，但铁链纹丝不动。
为什么要杀她我继续向前，距离张睿只有五米远了，她那么爱你，甚至帮你付律师费。
爱张睿的表情扭曲，她只是个控制狂，想独占我...就像林萱一样...他突然举起打火机，站住！再靠近我就点火！
我停下脚步。警笛声越来越近，但至少还有几分钟。必须拖住他。
十年前那三个船员，我直视他的眼睛，老刘、小王、大陈...他们都是你杀的，对吗
张睿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老刘那个多管闲事的，发现我篡改安全检查记录...其他两个只是倒霉，正好在船上。
为了保险金
启动资金！他纠正道，没有那三百万，哪来的远洋渔业你应该感谢我！
这句话点燃了我压抑多年的怒火。我猛地扑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打火机飞了出去，落在几米外的汽油中，幸运的是没有点燃。
张睿踉跄后退，随即反击。他的拳头砸在我受伤的胸口，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我们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架子，各种工具噼里啪啦砸下来。
你知道吗张睿喘着粗气，掐住我的脖子，我最后悔的就是十年前救了你！当时就该让你和老刘一起烧死！
我屈膝猛顶他的腹部，趁他吃痛的瞬间翻身压住他：那你为什么救我
为了让你生不如死！他狞笑着，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向我刺来。
我勉强闪避，刀锋划过肩膀，带起一道血线。张睿趁机推开我，向打火机爬去。我抓起地上的铁管，狠狠砸在他背上。他惨叫一声，但继续向前爬。
警笛声已经到了仓库外，刺眼的探照灯透过窗户射进来。张睿的手指碰到了打火机，他狂笑着举起来：一起下地狱吧！
砰！
枪声在仓库里回荡。张睿的身体猛地一震，打火机从手中滑落。他低头看着胸口迅速扩散的血迹，表情难以置信。
放下武器！警察！门口传来喝令声。
张睿缓缓转身，看向门口的警察，又看看我，嘴角突然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赢了...然后向前扑倒，正好摔在那滩汽油里。
警察们冲进来，迅速控制了现场。一名女警解开张薇的铁链，她立刻扑向张睿，却被警察拦住。
他死了吗她颤抖着问。
警察检查了脉搏，点点头。张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瘫软在地。
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胸口的伤口完全裂开了，鲜血浸透了衬衫。一名警官走过来询问情况，但我眼前发黑，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救护车！快！有人喊道。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许晴冲进仓库，脸上写满了担忧。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三个月后，东海市中级法院。
我坐在原告席上，听着林萱作证。她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没有往日的精致妆容，但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张睿承认策划了远洋号爆炸案，目的是杀害周浪获取保险金...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他还亲口告诉我，十年前的三名船员也是他杀的...
庭审持续了整整一周。证据确凿：录音、邮件、财务记录...甚至张薇也作证张睿试图杀害她。陪审团只用了两小时就做出裁决：张睿犯有多项谋杀罪（尽管已经死亡），赵志强（在新加坡被捕引渡回国）和张薇（因协助犯罪但情节较轻）分别获刑。
林萱因主动提供关键证据并证明受胁迫，免于起诉。法官当庭宣布恢复我的所有财产权，包括被张睿变卖的公司股份。
走出法院，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此起彼伏。我推开他们，径直走向路边等候的出租车。
去哪司机问。
我愣了一下。去哪公司已经物归原主，但我不想回去；房子也拿回来了，但那里全是痛苦的回忆。
海边。最后我说。
出租车在滨海大道停下。我付了车费，走向沙滩。深秋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游客稀少。我脱了鞋踩在冰冷的沙子上，一步步走向海浪。
海水没过脚踝时，我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里面是李阳帮我恢复的所有照片——张睿和林萱的亲密照，他们在餐厅庆祝的照片，甚至还有张睿死时躺在汽油中的照片。
我一张张撕碎，扔进海里。看着纸片被海浪卷走，消失不见。
复仇结束了。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正义、财产、名誉...但胸口那个洞却比任何时候都空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阳：浪哥！好消息！保险公司同意全额赔付远洋号损失，加上张睿的资产清算，公司资金充裕得很！
我回了个好的，关掉手机。
夕阳西下，将海水染成血色。我在沙滩上坐到天黑，直到全身冻得失去知觉。
......
一年后，同样的海滩。
我赤脚站在潮水线上，看着远处几个小孩堆沙堡。过去的一年像场漫长的梦境——公司重组，卖掉别墅，搬到城西的小公寓...还有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询。
周浪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许晴站在那里，白色连衣裙在海风中飘扬。她比上次见面时气色好多了，脸颊有了血色，眼睛也不再是疲惫的模样。
许护士。我微笑着点头。
别叫我护士了。她走到我身边，我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
想换个生活方式。她看着远处的海平线，那晚在仓库...让我想通了很多事。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潮水来来去去。
你呢她终于开口，过得好吗
我弯腰捡起一枚被海浪打磨得光滑的贝壳，递给她：正在学习。
许晴接过贝壳，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她低头看着贝壳上的纹路，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很漂亮。
是啊，我望向无垠的大海，很漂亮。
远处，孩子们的笑声随着海风飘来。许晴将贝壳放回我手心，轻声说：留着吧，作为新的开始。
我握紧贝壳，感受它坚硬的边缘抵着掌心。在那一刻，我知道潮水终于开始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