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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金銮殿上,我望着龙椅上的男子,喉间腥甜几乎要破口而出。

    他是当今陛下萧承衍,而我,是被他亲手送入大牢的逆臣之弟。

    谢爱卿可还记得,当年在明雍书院,你我曾共赏过一场雪他指尖摩挲着我耳畔垂落的发丝,忽然用力攥紧,可曾想过,你脖颈间的玉佩,竟藏着本朝最大的秘密

    我看着他眼底翻涌的阴鸷,忽然想起三年前雪夜,他将我抵在书院廊柱上,掌心擦过我喉结时的温度。

    承煜,他声音低哑,待本王登基,定要将你留在身边,永不分离。

    可他不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个谢承煜。

    我是谢砚秋,是那个被他剜去半颗心的——替身。

    第一章

    冒名入学

    大梁四十年,霜降。

    我跪在兄长的衣冠冢前,手中攥着那封染血的绝笔信。

    砚秋,替我活下去。

    墨迹在泪痕中晕开,恍若他被绞断气前拼死写下的执念。

    谢承煜,我的孪生兄长,明雍书院最年轻的侍讲学士,却在中秋宴上被指控私通敌国,当场杖毙于金銮殿。

    我抚摸着墓碑上谢承煜三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我在他书房暗格里发现了三皇子手书,字迹凌厉如刀:承煜,速来东宫一叙。

    而现在,我穿着他的玄色襕衫,束起长发,对着铜镜勾勒出与他别无二致的眉形。镜中人眼尾微挑,唇角含一抹清冷淡然,竟真有几分兄长的影子。

    明雍书院的入学礼在辰时初刻,我踩着薄霜穿过朱漆大门时,腰间双鱼玉佩不慎滑落。

    当心!

    一道身影疾冲而来,玄色广袖带起的风卷着落叶扑向我面门。我抬头,撞进一双寒潭似的眼眸。

    少年身着织金锦袍,玉带束发,眉骨锋利如刀削,正蹙着眉看我:走路这般莽撞

    我慌忙后退半步,作揖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绳。那是母亲临终前给我和兄长系的连心结,他的那根,此刻正缠在我左手腕上。

    多谢公子相救。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压得极低。

    少年却忽然伸手,指尖掠过我耳后碎发:耳后有颗朱砂痣。

    我浑身僵硬,那是我女扮男装唯一的破绽。兄长肤白如玉,而我因自幼体弱,耳后有颗淡红胎记。

    小时候生过天花。我强自镇定,后退两步时瞥见他腰间玉佩——三爪蟒纹,昭然皇子身份。

    心下一惊,这才想起三皇子萧承衍今日也该在明雍书院授课。

    原来如此。他忽然轻笑,指尖收回时带过一缕发尾,在下萧承衍,日后便是你的授业恩师了。

    我瞳孔骤缩,喉间泛起苦涩。原来,这就是害死兄长的人。

    第二章

    针锋相对

    明雍书院按课业分斋,我以谢承煜之名拿下入学考头名,理所当然被编入菁英斋,而萧承衍正是我们的主讲夫子。

    谢承煜的策论,倒是与传闻中一般犀利。

    深秋,萧承衍倚在书案前看我写的《论冗官之弊》,烛火将他侧脸镀上暖金,眼尾那颗泪痣却泛着冷意。

    我握笔的手微颤,兄长的文风我临摹了整整十日,此刻却觉得每个字都在暴露破绽。

    殿下谬赞。我垂眸盯着宣纸上的革新二字,忽闻他起身靠近。

    玄色锦袍扫过青砖,带着松烟墨的清苦气息。他在我身后站定,长臂越过我肩头按住纸卷:‘冗官不除,国之将危’,这话若是被太子听见,怕是要砍了你的头。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侧,我浑身紧绷如弦。他的指尖覆上我手背,带着习武之人的薄茧,一笔一划引着我修改错字。

    承煜的手,竟比女子还要细软。他忽然轻笑,指尖摩挲过我掌心,从未握过毛笔

    我如遭雷击,想要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喉间腥甜翻涌,我几乎要脱口而出真相,却在抬眼时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不是怀疑,而是——试探。

    自幼随父亲经商,握的是算盘。我稳住声线,故意将指尖蜷起,倒是殿下,这手功夫,怕是在军营里练的吧

    他挑眉,终于松开手:承煜倒是聪明。

    烛火突然剧烈晃动,我看见他转身时唇角扬起的弧度,像极了猎人看见猎物入网时的志在必得。

    第三章

    池鱼之殃

    冬至那日,明雍书院众学子被邀至御花园赏梅。我穿着兄长的藏青襕衫,混在人群中不敢露头,却被萧承衍一眼拎到梅树下。

    承煜这般畏寒他指着湖面薄冰,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当年你落水时,可是本王亲手将你捞上来的。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兄长的验尸报告上写着:舌骨断裂,是被人掐死后抛尸入水。而萧承衍此刻说起落水,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

    往事不堪回首。我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殿下若是念旧,便莫要再提。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可本王觉得,承煜变了。

    话音未落,梅枝突然断裂。我脚下不稳,踉跄着跌入冰湖。冷水灌入口鼻的瞬间,我听见萧承衍的惊呼声。

    承煜!

    他跃入水中的力道极大,冰面碎裂声刺痛耳膜。我在水中挣扎,忽然想起兄长死时,是否也这般绝望。

    腰间突然缠上一双有力的手臂,将我拖向岸边。为何不挣扎萧承衍托着我上岸,声音里带着怒意,你明知本王……

    他忽然顿住,指腹擦过我眼角:承煜,你的眼睛……

    我浑身发冷,这才想起方才在水中,左眼的纱布不慎滑落。那是我替兄长挡箭时留下的伤,大夫说,这只眼睛,永远也看不见了。

    刺客所伤。我别过脸,重新蒙上纱布,殿下的救命之恩,臣没齿难忘。

    他忽然攥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报答本王嗯

    我抬头,撞上他眼底翻涌的风暴。远处传来宫娥的脚步声,他忽然将我按在身后,广袖拂过我湿透的衣袍:去换身衣服,莫要着凉。

    那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却让我后颈泛起凉意。萧承衍,你究竟知道多少

    第四章

    情动之劫

    开春时,我在藏书阁整理典籍,忽闻窗外雨声潺潺。书页间掉出一张宣纸,上面是兄长的字迹:三皇子私铸兵器,望陛下……

    字迹戛然而止,最后那个查字拖出长长的血痕。我攥紧纸张,指甲刺破掌心。原来兄长早已察觉萧承衍的谋逆之举,却没来得及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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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什么

    萧承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将纸页塞进袖口,转身时撞上他递来的披风。

    天凉。他看着我泛红的耳尖,忽然伸手替我系上披风带子,承煜,为何总躲着本王

    我低头盯着他胸前玉佩,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臣……臣只是一介书生,不敢与殿下太过亲近。

    他忽然轻笑,指尖抬起我下巴:一介书生谢承煜,你以为本王不知道——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重物坠地声。萧承衍骤然变色,拔剑冲出门去。我跟着跑出去,只见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暗卫,手中紧攥着半块兵符。

    殿下……太子……暗卫气若游丝,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萧承衍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忽然转身看向我:承煜,可曾看见什么

    我望着他眼底的杀意,慢慢摇头:臣什么都没看见。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伸手将我拽进怀里:承煜,留在本王身边。

    我浑身僵硬,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从今以后,你只能是本王的人。

    雨丝飘进走廊,打湿了他肩头。我闻着他身上混着的血腥气,忽然想起兄长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甲掐进我掌心:砚秋,去明雍书院,找到……

    他没说完的话,此刻在我耳边轰然炸响。萧承衍,你究竟想让我成为你的棋子,还是……

    第五章

    真相之痛

    端午宴那日,我在东宫偏殿替萧承衍整理奏疏,忽然发现一份密折。

    明雍书院学子谢承煜,实为女子谢砚秋,其兄谢承煜已于中秋宴当日被杖毙。

    字迹力透纸背,最后那个句号洇开大片墨渍,像极了兄长咽气时咳出的血。我攥着密折的手不住发抖,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

    承煜在看什么

    萧承衍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我浑身发冷。我转身时,他正盯着我手中的密折,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殿下早就知道了,对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女子。

    他忽然逼近,指尖挑起我一缕发丝:本王不仅知道你是女子,还知道——他忽然攥住我手腕,按在墙上,你兄长临死前,将能开启国库的双鱼玉佩,交给了你。

    我瞳孔骤缩,那枚玉佩此刻正藏在我贴身衣袋里,贴着心口发烫。

    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玉佩我喉咙发紧,包括那些……那些话

    他盯着我,忽然轻笑出声:承煜,你以为本王会喜欢上一个冒牌货他指尖擦过我唇瓣,带着刺骨的冷,若不是看在玉佩的份上,你以为你能在明雍书院活到现在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碎裂。原来那些深夜的促膝长谈,那些风雪中的披风暖意,都是他为了玉佩设下的局。

    萧承衍,你好狠。我咬牙,泪水终于滑落。

    他忽然低头,咬住我耳垂:狠等本王拿到玉佩,会让你更狠的。他抬起头,眼底翻涌着欲望,砚秋,乖乖把玉佩交出来,本王或许会留你一条命,让你做个见不得光的侍妾。

    我望着他眼中的贪婪,忽然想起兄长曾说过,萧承衍母族世代镇守边疆,却因国库空虚迟迟拿不到军饷。原来他筹谋多年,不过是为了填满自己的野心。

    做梦。我冷笑,趁他不备,扬手将密折扔进烛火。

    火苗瞬间吞噬了纸页,他瞳孔骤缩,一把将我推开去抢密折。我趁机撞向窗户,翻身跃入雨中。

    谢砚秋!

    他的怒吼声被雨声掩盖,我踩着湿滑的青石板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死,也不能让他拿到玉佩。

    第六章

    囚心之牢

    我终究没能逃出东宫。

    萧承衍的暗卫在街角将我截住,他亲手给我戴上镣铐时,指腹擦过我腕间红绳:砚秋,你逃不掉的。

    刑部大牢里,他隔着铁栏杆看我,手中把玩着那枚双鱼玉佩:只要你说出开启国库的方法,本王便放了你。

    我蜷缩在稻草上,望着他身后阴影里的刑具:萧承衍,你以为我会信你

    他忽然伸手,捏住我下巴强迫我抬头:信不信由你,他指尖掠过我锁骨,但你兄长的案子,本王可以替你翻案——只要你听话。

    我浑身一震,这是我唯一的软肋。兄长死后,父亲被革职抄家,母亲忧思成疾撒手人寰,唯有我,背负着满门冤屈苟活至今。

    你发誓。我攥紧他袖口,用你萧氏列祖列宗起誓,替我兄长洗清冤屈。

    他挑眉,忽然轻笑:好,本王发誓。他凑近我,声音低哑,但你也要发誓,从此之后,心里眼里只有本王一人。

    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忽然明白,他从来都不是为了玉佩。他要的,是我整个灵魂。

    好,我答应你。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但你要先替我兄长翻案。

    他忽然托住我后颈,低头吻住我。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齿间都是铁锈味的血腥。

    砚秋,他抵着我的额头轻笑,等本王登基那日,便是你兄长沉冤得雪之时。

    我睁开眼,透过他肩头望向牢外的月光。那月光清冷如霜,照不亮我满心的荒芜。

    萧承衍,你终究是要将我连皮带骨,都吞进肚里的。

    第七章

    血契迷局

    中元夜,萧承衍将我带到太庙密室。双鱼玉佩在石台上泛着幽光,与墙壁上的龙纹浮雕严丝合缝。

    动手吧。他攥着我受伤的手腕,指尖按在玉佩缺口处,你母亲临终前没告诉你这玉佩需要谢氏血脉才能开启。

    我浑身剧震。母亲咽气前曾塞给我一枚银簪,簪头刻着血契二字,如今想来,竟是这般残忍的伏笔。

    萧承衍,你早就知道我是谢氏后人。我盯着他眼底的深邃,忽然笑出声,我兄长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才被你灭口

    他指尖猛地收紧,喉结滚动:谢承煜的死……

    话音未落,密室顶部突然坍塌。太子的暗卫破顶而入,箭矢破空而来。萧承衍瞳孔骤缩,猛地将我扑倒在地。

    小心!

    锋利的箭头擦过他肩头,在石墙上撞出火星。我闻着他身上迅速蔓延的血腥气,忽然想起兄长书房暗格里的泛黄画卷——那是年轻时的萧承衍,与兄长并肩站在梅树下,笑出少年意气。

    为什么我攥住他染血的衣襟,你明明和我兄长是故交。

    他低头看我,眼神复杂如雾:因为他挡了我的路。他指尖擦过我唇瓣,就像现在的你,明知我在利用你,却还是会为我挡箭。

    我浑身发冷,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将他护在身下。远处传来暗卫逼近的脚步声,他忽然掐住我后颈,将玉佩按在我掌心:砚秋,用你的血。

    剧痛从掌心蔓延开来,玉佩突然发出刺目金光。墙壁缓缓裂开,露出堆满金册的密室。太子的暗卫们惊呼出声,萧承衍趁机拽着我冲向密道。

    原来国库空虚是你设的局。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你故意让太子以为你缺饷,引他来抢玉佩。

    他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将我抵在石壁上:聪明。他咬住我耳垂,声音带着餍足,砚秋,你比你兄长有趣多了。

    我想推开他,却听见密道口传来太子的怒吼:萧承衍!你竟敢利用本太子!

    萧承衍轻笑,指尖抚过我掌心伤口:不是利用,是合作。他忽然提高声音,太子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先皇私藏的免死金牌藏在哪里

    第八章

    双生陷阱

    天光大亮时,我们从城西乱葬岗的枯井爬出。萧承衍的玄色锦袍已被鲜血浸透,却仍将披风披在我肩头。

    去医馆。我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再拖下去会感染。

    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按在我跳动的脉搏上:砚秋,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他凑近我,呼吸灼热,是你看我的眼神,像看仇人,又像……看心上人。

    我浑身一颤,慌忙别过脸。街角传来卖糖画的梆子声,恍惚间竟想起十二岁那年,兄长带我逛庙会,也是这样的阳光,这样的甜香。

    萧承衍,你后悔过吗我轻声问,后悔杀了我兄长,后悔走到这一步。

    他瞳孔骤缩,忽然掐住我下巴强迫我抬头:后悔他冷笑,若不杀他,他便会拿着先皇遗诏去告发我私铸兵器。砚秋,你以为这天下是靠仁善能挣来的

    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偏执,忽然想起兄长临终前写的《帝王论》:夫为君者,当以百姓为棋,然棋终有落子无悔时。

    所以你把我也当棋子我掰开他的手指,利用我开启国库,利用我引太子入局,现在又想利用我拿到免死金牌。

    他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砚秋,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来说从来不是棋子。他指尖掠过我唇瓣,你是我亲自养大的刃,是我藏在袖口的毒,是我——

    他忽然顿住,远处传来马蹄声。十余名黑衣卫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摘下面罩——竟是失踪三月的兄长。

    承煜我瞳孔骤缩,你不是……

    砚秋,小心!兄长挥剑砍向萧承衍,却被他反手制住。

    谢承煜,你果然没死。萧承衍扣住他咽喉,眼神阴鸷,当年是谁替你受的刑

    兄长冷笑:自然是你安插在刑部的替死鬼。萧承衍,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先皇的遗诏早已——

    够了!萧承衍猛地收紧五指,我看见兄长眼底迅速蔓延的红血丝,忽然想起那年冬夜,他替我摘梅花时冻红的指尖。

    放开他!我掏出藏在袖中的短刀,抵在自己咽喉,否则我现在就死,让你永远拿不到免死金牌。

    萧承衍浑身一震,指尖微微发抖。兄长趁机肘击他胸口,拽着我跃上屋顶:砚秋,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先皇遗诏——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利箭穿透他后背。我眼睁睁看着他从屋顶跌落,鲜血溅在我脸上,温热如泪。

    不——!

    我扑到他身边,听见萧承衍暴怒的吼声:谁让你们动手的

    暗卫首领单膝跪地:太子殿下有令,必杀谢氏兄妹。

    我抬头,看见太子站在巷口,手中的弓箭还在震颤。萧承衍猛然转身,却被太子的谋士甩出的铁链缠住脖颈。

    萧承衍,你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太子冷笑,谢氏血脉能开国库,也能毁国库。现在——他抬手示意,杀了谢砚秋,让萧承衍给她陪葬。

    第九章

    生死契阔

    刀刃破空而来的瞬间,萧承衍忽然挣断铁链,将我护在身下。

    砚秋,闭眼。他声音沙哑,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看见他后背绽开的血花,像极了那年他替我挡箭时的模样。原来从始至终,我们都在重复同一场错误——他用命护我,我用命恨他。

    为什么……我攥住他染血的衣襟,你明明可以自己逃的。

    他低头看我,指腹擦去我脸上的血渍:因为……他忽然咳出一口血,滴在我手背上,我后悔了,砚秋。从你在藏书阁替我挡雨那刻起,我就后悔了。

    远处传来宫铃声,是皇帝的仪仗队经过。太子脸色骤变,挥手示意撤退。萧承衍却在这时抓住我的手腕,将一枚玉佩塞进我掌心。

    去太医院,找刘院判。他气息微弱,他会带你去见先皇遗诏……还有,对不起。

    我望着他闭上的眼睛,忽然想起他曾在月下说过的话:承煜,等本王登基,要建一座最大的书院,让天下女子都能读书。

    原来他的野心从来不是皇位,而是这腐朽王朝里,为女子劈开一条路。

    萧承衍,你不能死。我咬住下唇,将玉佩按在他心口,你说过要给我兄长翻案,要让我做最尊贵的皇后。

    他忽然轻笑,指尖拂过我眼角:砚秋,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我再也忍不住,泪水砸在他脸上:萧承衍,我喜欢你。从你替我捡玉佩那刻起,就喜欢你了。

    他瞳孔骤缩,忽然抬手抱住我,用力到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我埋进他怀里,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所以你不准死,我要你活着,带我去看你说的那座书院。

    他忽然发出低哑的笑声,震动胸腔:好,我带你去。他低头吻住我,带着血与泪的咸涩,砚秋,等一切结束,我要昭告天下,娶你为后。

    巷口传来官兵的脚步声,我握紧他的手,忽然明白——有些错,要用一生来赎;而有些爱,哪怕始于阴谋,也终将在血与火中,开出最绚烂的花。

    第十章

    凤冠错影

    三日后,金銮殿。

    我穿着兄长的朝服,跪在萧承衍身侧。他的龙袍上还带着药香,肩头缠着的绷带渗出淡淡血迹。

    启禀陛下,我叩首在地,臣兄谢承煜当年被人构陷,实为保护先皇遗诏。

    皇帝挑眉:哦遗诏何在

    萧承衍抬手,由太监呈上一卷明黄卷轴。我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喉间泛起苦涩——那是兄长模仿先皇笔迹写的假遗诏,却成了扳倒太子的关键。

    太子私吞军饷,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萧承衍声音冷冽,念及手足之情,着即废为庶人,永禁宗人府。

    太子被拖出殿时,怨毒的目光扫过我:谢砚秋,你以为萧承衍真的爱你他不过是利用你——

    够了。萧承衍攥紧我的手,砚秋,该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束发的玉冠。乌黑长发如瀑倾泻,殿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臣女谢砚秋,冒名兄长入学,罪该万死。我再度叩首,但求陛下念在臣女协助破案有功,允臣女戴罪立功。

    皇帝盯着我颈间的双鱼玉佩,忽然轻笑:谢卿家果然女中豪杰。他抬手示意,免去罪责,钦赐‘明雍书院’首任女山长,钦此。

    我愣住,抬眼望向萧承衍。他眼中含着笑意,指尖轻轻擦过我手背:砚秋,这是你应得的。

    三日后,明雍书院揭牌仪式。我穿着月白襦裙,站在萧承衍身侧,看着无数女子踏入书院大门。

    砚秋,他忽然凑近我耳边,可还记得你在牢里说的话

    我耳尖发烫,那日我情急之下的告白,他竟还记着。

    自然记得。我别过脸,不过陛下日理万机,还是先忙国事吧。

    他忽然轻笑,握住我手腕按在自己胸口:国事他眼底泛起涟漪,砚秋,你这里,才是朕的万里河山。

    我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眉眼间,将那抹阴鸷都晒成了温柔。远处传来女子们的读书声,清脆如百灵鸟。

    原来有些劫,是为了遇见命中注定的人;有些痛,终会在爱里,酿成最甜的果。

    萧承衍,愿此后山河永寂,你我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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