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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从病床上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监狱医务室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还萦绕在鼻腔,但眼前却是宁家别墅我卧室的水晶吊灯。我颤抖地抬起手,二十二岁的皮肤光滑紧致,没有经年牢狱生活留下的疤痕与沧桑。

    床头日历显示着2018年5月18日——我与沈修瑾订婚的前一天。

    大小姐,夫人让您试穿明天的礼服。张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熟悉得让我眼眶发热。前世在我被宁家抛弃后,只有这位老佣人曾去监狱探望过我。

    这就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

    镜中的我身着香槟色礼服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前世的这一天,我满心欢喜地试穿礼服,期待着与沈修瑾的订婚。而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微微,你真美。母亲林雅走进来,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明天过后,你就是沈家未过门的媳妇了。

    我注视着这个生下我却从未爱过我的女人。前世,她明知我无辜,却为了宁家声誉默许我替宁婉顶罪入狱。

    谢谢妈。我露出与前世同样羞涩的笑容,内心却冷如冰窖。

    对了,母亲转身前状似无意地提起,婉婉说她想在宴会上弹钢琴助兴,你不会介意吧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宁婉就是用这招抢走了所有关注,而我因为怕破坏气氛选择了隐忍。

    当然不介意,我微笑,不过我记得沈伯父更喜欢小提琴,不如我准备个小提琴独奏

    母亲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表演。毕竟前世的我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总是自卑于不如宁婉多才多艺。

    你会拉小提琴

    在孤儿院时学过。我简短回答。这是实话,只不过前世我怕丢宁家的脸,从未提起过这项才艺。

    宴会当晚,宁家大厅衣香鬓影。我站在二楼楼梯口,俯瞰着前世让我又爱又恨的一切。

    紧张吗父亲宁志国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这个动作在前世会让我受宠若惊,现在我只感到虚伪。

    有一点。我假装腼腆,余光却瞥见宁婉正盯着我,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

    父亲上台宣布我与沈修瑾的订婚消息时,全场掌声雷动。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目光扫过站在角落的沈修瑾——那个我爱了一辈子却毁了我的男人。他英俊的面容上写满不情愿,眼神却黏在宁婉身上。

    果然,宁婉按捺不住了。她端着红酒不经意地向我走来,正如前世那样。但在她假装绊倒将酒泼向我时,我轻巧地侧身避开。

    啊!宁婉惊叫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红酒洒在她昂贵的白色礼服上,引起一片哗然。

    沈修瑾立刻冲过来扶起宁婉,对我投来厌恶的目光:你故意的

    前世的我会慌乱解释,甚至为宁婉开脱。但现在,我只是优雅地整了整裙摆:修瑾,你在说什么姐姐不小心摔倒,我也很惊讶。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方向变了——从前世对我的嘲笑变成了对宁婉失态的议论。我看到父亲皱起眉头,母亲赶紧招呼佣人带宁婉去换衣服。

    宁小姐的小提琴准备好了。管家适时宣布。

    我接过昂贵的小提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演奏了一首帕格尼尼随想曲。这是前世我在狱中唯一的精神寄托,如今成为我重生后第一次反击的武器。

    演奏结束,掌声雷动。我微笑着鞠躬,目光不经意间与站在角落的一位男士相遇。他三十岁左右,轮廓分明,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顾宴——商业奇才,沈家的死对头。前世我们几乎没有交集,只在我入狱后听说他多次质疑案件疑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小姐的琴艺令人惊艳。他走近,声音低沉,顾宴,幸会。

    谢谢,顾先生。我与他轻轻握手,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探究,没想到您会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商业应酬。他简短回答,眼神却意味深长,有时候,表面光鲜的宴会下藏着最有趣的真相。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什么还是这只是他一贯的说话方式

    没等我回答,沈修瑾就阴沉着脸走过来:顾总大驾光临,真是意外。

    沈公子,顾宴微微颔首,恭喜你与宁小姐订婚。不过...他目光在我和沈修瑾之间扫过,有时候人会对近在眼前的珍宝视而不见。

    沈修瑾脸色更难看了。而我,在重生的第一晚,就遇到了计划外的变数。

    顾宴离开前,递给我一张名片:宁小姐如果对商业投资感兴趣,欢迎联系。

    我接过名片,心跳加速。前世的这个时候,我满心只有沈修瑾,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的机会。但现在,我知道这张名片可能是我改变命运的关键。

    宴会结束后,我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满园玫瑰。前世我为沈修瑾种了一园白玫瑰,因为他随口提过喜欢。现在,我掐下一朵开得最艳的红玫瑰,将花瓣一片片撕碎。

    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

    订婚宴结束后的第三天,我坐在宁氏集团总部大楼对面的咖啡厅里,手指轻敲着桌面。前世这个时候,我正忙着给沈修瑾挑选订婚礼物,而现在,我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咖啡厅门铃轻响,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我微微坐直身体——李成瑞,瑞新科技的创始人,前世这个时候应该正与沈氏集团秘密洽谈合作。

    李先生我起身招呼,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我是宁微,感谢您抽空见面。

    李成瑞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约他的是宁家大小姐。宁小姐,久仰。不过我以为今天是和沈氏集团的会面...

    沈氏给您什么条件我直接切入主题,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加两千万前期投入

    李成瑞的眼睛瞪大了。这是商业谈判中的绝对机密,按理说我根本不可能知道。

    宁小姐,这...

    我们宁氏可以给您百分之十二的股权,但前期投入三千万,并且不干涉您的研发方向。我啜了一口咖啡,沈修瑾会要求您把AI医疗诊断系统改成他们需要的模式,而我只关心投资回报。

    李成瑞的手微微发抖,拿起文件快速浏览。我知道他动摇了——前世这个项目三年后被沈氏转手卖了十倍价钱,而李成瑞因为研发方向被强行改变,最终离开了自己创立的公司。

    我需要考虑...

    当然。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五百万定金,表示我的诚意。您有4时考虑时间。

    离开咖啡厅,我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上车后,我拨通了一个号码。

    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发到您加密邮箱了,宁小姐。电话那头是我的新助理程磊,我通过猎头高薪挖来的商业调查专家,关于三年前那起商业欺诈案的资料比想象的难找,有人刻意抹去了痕迹。

    继续查,尤其是宁婉和沈修瑾与案中人的所有联系。我挂断电话,望向窗外。

    前世让我入狱的那起商业欺诈案发生在一年后,表面上是宁氏旗下一家子公司涉嫌虚假报表,实际上却是宁婉和沈修瑾联手做的局。而我,因为深爱沈修瑾,自愿替他们顶罪。

    车子驶入宁家大院时,我看到宁婉的红色跑车停在门前。她站在台阶上,正和沈修瑾低声交谈。看到我的车,两人立刻分开,但已经晚了。

    微微,你回来了。宁婉迎上来,脸上挂着假笑,修瑾刚好来送请柬,下周沈伯父生日宴。

    沈修瑾站在她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前世这个时候,我会因为他来家里而欣喜若狂,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谢谢通知。我淡淡地说,准备绕开他们进屋。

    你去哪了沈修瑾突然开口,我听说你最近在接触瑞新科技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看来沈氏已经得到风声了。

    商业投资而已。我微笑,怎么,沈总对我的商业活动感兴趣

    那是沈氏正在洽谈的项目!沈修瑾眉头紧锁,宁微,你到底想干什么

    修瑾,宁婉轻轻拉住他的手臂,微微可能不知道这是你们的项目...

    我知道。我打断她,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要投资。

    沈修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甩开宁婉的手,大步走到我面前:你这是在挑衅因为订婚宴上的事报复我

    我几乎要笑出声。看啊,这个男人永远这么自以为是,认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

    沈修瑾,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们解除婚约吧。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三人之间炸开。宁婉倒吸一口冷气,沈修瑾则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你说什么

    解除婚约。我一字一句地说,条件很简单:沈氏撤出对瑞新科技的竞购,并且给我五千万创业资金。

    沈修瑾的眼中闪过一系列情绪:震惊、怀疑、愤怒,最后定格在困惑上。你疯了当初是你非要这个婚约不可!

    人总会变的。我耸耸肩,考虑一下我的条件,三天后给我答复。

    我没有理会他们错愕的表情,转身进屋。刚走到楼梯口,就被大哥宁琛拦住了。

    书房,现在。他冷着脸说。

    宁志国坐在书房的红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宁琛站在一旁,而宁婉不知何时也跟了进来,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

    听说你要和修瑾解除婚约父亲开门见山。

    消息传得真快。我瞥了一眼宁婉,她立刻低下头,好像很愧疚的样子。

    是的,爸爸。我坦然承认,我发现我们并不合适。

    胡闹!父亲拍桌而起,订婚宴才过去三天,你知道多少人看我们宁家笑话吗

    比起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暂时的笑话算不了什么。我平静地说。

    微微,宁婉柔声插话,你是不是因为我和修瑾走得近才...我可以和他保持距离的。

    又是这套把戏。前世每次她这么说,都会让我显得像个善妒的疯子,而她是委曲求全的善良姐姐。

    姐姐想多了。我微笑,我只是突然发现,比起男人,我对赚钱更感兴趣。

    父亲狐疑地看着我:你最近在接触瑞新科技

    是的,很有潜力的公司。我从包里拿出商业计划书,这是我对公司未来发展的规划,希望爸爸过目。

    父亲接过文件,眉头渐渐舒展。我知道他会动心——这份计划书里包含了我对接下来三年市场走向的精准预测,全部来自前世记忆。

    写得不错,他最终承认,但解除婚约的事...

    爸爸,我打断他,沈修瑾心里只有姐姐,强扭的瓜不甜。与其这样,不如为宁家争取实际利益。

    父亲陷入沉思。宁婉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你先出去吧,父亲最终说,我和你大哥商量一下。

    我点头离开,但没走远,躲在门外偷听。前世的我绝不会这么做,但现在,情报就是力量。

    ...她变了个人似的。父亲的声音传来。

    我觉得有问题,宁琛说,她突然对商业这么了解我怀疑背后有人指点。

    你是说...

    顾宴。他出现在订婚宴上不是巧合。我查到宁微这几天接触的商业伙伴,好几个都和顾氏有往来。

    我咬住嘴唇。宁琛比我想象的敏锐,但方向错了。不过他把怀疑引向顾宴倒是帮了我——父亲一直视顾宴为劲敌,这反而会让他更重视我的商业建议。

    先观察,父亲最终说,如果她真有能力,婚约的事可以再议。宁家需要的是利益,不是面子。

    回到房间,我立刻拨通了程磊的电话。

    查一下我大哥宁琛最近三个月的资金往来,特别是与星辰地产有关的。

    前世这个时候,宁琛正在暗中挪用公司资金投资一个地产项目,后来差点导致宁氏现金流断裂。当时是我低声下气求沈修瑾帮忙渡过难关,也因此欠下人情,为日后顶罪埋下伏笔。

    一小时后,程磊发来了我需要的资料。看着屏幕上清晰的资金流向图,我笑了。大哥,这下你可有把柄在我手里了。

    第二天一早,宁琛在早餐桌上对我发难。

    爸同意你解除婚约,但有条件。他冷冰冰地说,你必须保证瑞新科技的项目给宁氏带来至少百分之三十的回报率。

    没问题。我爽快答应,另外,大哥,星辰地产的王总昨天联系我了,说很感谢你的特别投资。

    宁琛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父亲抬起头:什么特别投资

    没什么,我甜甜地笑了,只是大哥的一些私人投资,对吧,大哥

    宁琛的脸色像见了鬼一样。他匆匆吃完早餐离开了餐桌。我知道他暂时不敢再找我的麻烦了。

    下午,我收到了沈修瑾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沈氏大楼见。带上你的条件细则。

    我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然后打开电脑开始准备文件。这次见面将彻底改变我和沈修瑾的关系格局,我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正当我埋头工作时,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宁小姐,我是顾宴。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有力,听说你对瑞新科技感兴趣我有些情报可能对你有用。

    我握紧手机。顾宴为什么会主动联系我前世我们几乎没有交集,现在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沈氏大楼的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我拢了拢西装外套,将文件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沈修瑾推门而入时,我正在查看瑞新科技的最新财报。

    你倒是准时。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声音里带着一贯的傲慢。

    我没有抬头,继续在平板上划动着数据:沈总迟到三分钟,看来对这个会面不太重视。

    沈修瑾皱起眉。前世的我从不敢这样对他说话,永远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惹他不快。但现在,我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单刀直入,如果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那么你成功了。

    我差点笑出声。这个男人自恋的程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沈总,请看清楚。我推过一份文件,这是解除婚约协议书,这是瑞新科技的投资方案对比,这是五千万资金的使用计划。我很忙,没时间玩引起注意的游戏。

    沈修瑾接过文件,眉头越皱越紧。他翻了几页,突然抬头:这些数据分析...是你自己做的

    不然呢我反问。

    宁微,他放下文件,眼神复杂,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我不再是那个为他痴狂的傻女孩,不再是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替罪羊。重活一世,我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自私虚伪的本质。

    人总会成长的。我平静地说,考虑得如何

    沈修瑾沉默片刻:父亲不同意解除婚约。

    那真是遗憾。我作势要收起文件,看来瑞新科技的项目我只能继续跟进...

    等等。他按住文件,我可以私下支持你创业,但婚约必须维持表面关系。

    我眯起眼睛。这个提议在前世或许会让我欣喜若狂,但现在我只看到其中的算计——沈修瑾既想保住婚约带来的商业利益,又想安抚宁婉。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拒绝,要么公开解除婚约,要么我明天就召开记者会宣布瑞新科技与宁氏合作的消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修瑾的脸色变得难看。瑞新科技的AI医疗诊断系统是沈氏未来三年的核心项目,如果被我截胡,沈氏股价至少跌十个点。

    你威胁我

    商业谈判而已。我微笑,就像你去年从宁氏手里抢走城东那块地一样。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是谁在背后帮你顾宴

    又是顾宴。看来我大哥的猜测已经传到沈修瑾耳朵里了。

    三天时间考虑。我无视他的问题,起身整理文件,周五之前没有答复,我就当沈氏放弃谈判。

    走出沈氏大楼时,天空飘起细雨。我刚要上车,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顾宴棱角分明的侧脸。

    宁小姐,需要搭车吗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低沉有力。

    我警惕地看着他:顾总怎么会在这里

    巧合。他示意助手撑伞下车,我刚在附近开完会,看到你在雨中。

    这不是巧合。商界传奇顾宴从不是会随便偶遇别人的人。但好奇心驱使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顾总了。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座椅是真皮材质,触感冰凉。顾宴递给我一条毛巾:擦擦吧,头发湿了。

    谢谢。我接过毛巾,没有急着擦,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顾总昨天提到的情报是什么

    顾宴轻笑一声:宁小姐果然直接。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瑞新科技的第二大股东黄世明上周秘密会见了沈志远。

    我心头一紧。沈志远是沈修瑾的父亲,沈氏集团的实际掌权者。前世这个时间点,瑞新科技应该已经顺利与沈氏签约了,我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波折。

    他们谈了什么

    沈志远提出收购黄世明手中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条件是黄世明必须说服李成瑞接受沈氏的研发方向调整。

    果然如此。我握紧文件边缘。前世瑞新科技最终被沈氏掌控后,李成瑞就是因为研发方向被强行改变而离开的。

    顾总为什么要帮我我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顾宴的目光深不可测:我欣赏有商业头脑的人。宁小姐最近的一系列动作...令人印象深刻。

    雨水顺着车窗滑落,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在这个封闭空间里,我突然感到一丝危险。顾宴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情报我收下了,作为回报

    周五的慈善酒会,做我的女伴。他说得轻描淡写,有不少科技界人士会出席,对你拓展人脉有帮助。

    我眯起眼睛。这个要求看似简单,但在商界,女伴身份往往带有暗示意义。顾宴在打什么算盘

    单纯商业合作我确认道。

    当然。他嘴角微扬,我对有野心的女人一向尊重。

    周五早晨,沈修瑾发来短信:同意你的条件。周一签字。

    我放下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第一步计划成功了。前世束缚我人生的婚约,今生终于得以解脱。

    衣帽间里,我挑选了一件墨绿色丝绒礼服——低调奢华,不张扬却足够显气质。前世的我总是穿沈修瑾喜欢的浅色系,现在我只想取悦自己。

    慈善酒会在香格里拉酒店顶层举行。顾宴准时出现在宁家门口,他一身黑色定制西装,衬得肩线格外挺拔。

    很美。他接过我的手,目光在我礼服上停留片刻,绿色很适合你。

    这个赞美很礼节性,却莫名让人觉得真诚。顾宴与沈修瑾不同,他的眼神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而是一种平等的欣赏。

    酒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挽着顾宴的手臂,随他穿梭在各界名流之间。他介绍我时总是说宁微小姐,新兴科技投资人,而不是宁家大小姐或沈修瑾的未婚妻,这让我暗自感激。

    顾总,久仰。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上次您提到的数据模型...

    顾宴微微颔首:陈教授,正好给您介绍一位对AI医疗感兴趣的伙伴。宁小姐,这位是清华人工智能实验室的陈默教授。

    我立刻明白了顾宴的用意。陈默是AI医疗领域的权威,前世沈氏就是借助他的团队才成功改造了瑞新科技的系统。

    交谈中,我故意提到几个关键技术节点,这些都是前世陈默团队突破的难点。老教授眼睛一亮,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宁小姐对技术这么了解真是难得,他兴奋地说,大多数投资人只关心回报率。

    顾宴在一旁静静听着,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我知道自己可能表现得太专业了,但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陈默刚离开,顾宴就俯身在我耳边低语:你从哪里知道那些技术细节的连公开论文都还没发表。

    他的气息拂过耳际,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我正思索如何回应,宴会厅突然一阵骚动。

    沈修瑾和宁婉挽着手走了进来。

    有意思。顾宴轻笑,看来沈公子并不在乎刚刚解除的婚约。

    我抿了一口香槟,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宁婉穿着白色礼服,纯洁得像朵白莲花,而沈修瑾正体贴地为她拿饮料。好一对璧人。

    宁微宁婉惊讶地发现了我,拉着沈修瑾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商业应酬。我微笑,姐姐和沈总一起来的真是形影不离啊。

    宁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婚约解除了,但沈宁两家还没对外公布,她这样公然与沈修瑾出双入对,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利。

    婉婉是代表宁氏来参加拍卖的。沈修瑾生硬地解释,目光却落在顾宴搭在我腰间的手上,你们...

    顾宴。顾宴简短地自我介绍,却没有伸手,久闻沈公子大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沈修瑾的脸色变得难看,而宁婉则好奇地打量着顾宴——这个在商界赫赫有名却神秘低调的男人。

    顾氏集团的顾总宁婉眼睛一亮,没想到您和微微这么熟。

    商业合作而已。我轻描淡写地说,同时感觉到顾宴的手在我腰间微微收紧——一个无声的警告,提醒我不要暴露太多。

    拍卖会开始后,我们分坐不同桌子。顾宴以高价拍下了一幅名画,而沈修瑾似乎为了较劲,不断抬价另一件藏品。

    别回头,顾宴突然低声说,你右后方穿灰西装的男人从我们进门就一直盯着你。

    我借着举杯的动作,从水晶杯的倒影中看到了那个人——四十多岁,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我不认识他,但他的存在让我后背发凉。

    可能是沈家的人。我猜测。

    顾宴摇头:沈家的保镖我都认识。这个人不一样。

    拍卖会结束后,顾宴坚持送我回家。车开到半路,他突然说:下周我要去深圳考察一个项目,你有兴趣一起吗

    我侧头看他:什么项目

    人工智能在金融风控中的应用。他递给我一份简报,我看过你投资的几家公司,眼光很准。这个领域未来三年会有爆发式增长。

    我翻阅简报,心跳加速。前世这个时候,正是这个项目让顾氏在金融科技领域一骑绝尘。顾宴竟然愿意带我参与

    为什么是我我忍不住问。

    顾宴沉默片刻:你身上有种...矛盾感。表面上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却有着实战派投资人的敏锐。我很好奇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车停在宁家门口,雨又下了起来。顾宴撑伞送我到大门口,在台阶上突然说:对了,你上次提到的数据模型,我让人复查了,确实有问题。谢谢你。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提到的项目漏洞。前世那个项目因为数据错误导致顾氏损失数亿,而现在,我无意中帮他避免了损失。

    不客气,商业互惠而已。我微笑。

    宁微,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周五的科技峰会上,我会发布新一代风控系统。希望你能来。

    这是他抛出的又一个橄榄枝。科技峰会是业界顶级盛会,通常只有行业领袖和资深投资人能拿到邀请函。

    我会准时到场。我答应道。

    刚回到房间,手机就响了。是父亲。立刻来书房。他的声音异常严肃。

    书房里,父亲面色阴沉地坐在办公桌后,宁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假惺惺的担忧。

    听说你和顾宴走得很近父亲开门见山。

    我瞥了宁婉一眼,她立刻说:微微,我是担心你。刚和修瑾解除婚约就和顾宴出双入对,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外面的人会说宁家大小姐有商业头脑,搭上了顾氏的快车。我冷静地回应,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爸爸,这是我投资的第一季度回报率,百分之四十二。

    父亲接过文件,眉头渐渐舒展。数字永远最有说服力。

    不错,他最终承认,但顾宴不是简单人物,与他合作要小心。

    我知道分寸。我点头,然后转向宁婉,姐姐这么关心我的社交圈,不如多花时间在自己的工作上听说你负责的城南项目又延期了

    宁婉脸色刷地变白。城南项目是她硬从父亲那里要来的,一直进展不顺。

    好了,父亲打断我们,微微,既然你有商业天赋,下周开始参与家族董事会的旁听。婉婉,你的项目再给一个月时间,不行就交给专业团队。

    离开书房时,宁婉在走廊上拉住我:你以为攀上顾宴就赢了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打击沈家,别自作多情。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姐姐这么了解顾宴的动机难道你们很熟

    宁婉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转身离去。我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她反应太激烈了,难道前世她和顾宴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纠葛

    回到房间,我立刻给程磊发了条信息:查一下顾宴和宁婉之间是否有过往联系。

    放下手机,我站在窗前望着雨夜。重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一丝迷茫。顾宴的出现打乱了我原有的计划,他到底是机遇还是威胁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无论前方有什么,我都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任人宰割。

    周一早晨的阳光透过办公室落地窗洒进来,我签完最后一份文件,靠在真皮座椅上长舒一口气。微光科技——我的第一家公司,正式成立了。

    办公桌上摆着两份刚送来的合同:一份是与瑞新科技的合作协议,另一份是沈氏集团注资五千万的证明。这两份文件标志着我新生活的开始。

    宁总,税务局的电话。程磊敲门进来,脸色不太对劲,说有人举报我们账目有问题,要求明天上门核查。

    我手中的钢笔停在半空。公司才成立三天,账目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有问题

    举报人是谁

    匿名。程磊递过一张便签,但税务局的朋友透露,举报材料非常详细,甚至提到了我们尚未公开的几个投资计划。

    我眯起眼睛。知道这些细节的,除了我的核心团队,就只有...

    手机适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宁婉的名字。

    微微,听说你的公司遇到麻烦了她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需要姐姐帮忙吗

    我握紧手机:消息真灵通啊,姐姐。

    修瑾刚好认识税务局的人。她轻笑道,你知道的,他一向乐于助人。

    原来如此。沈修瑾为了讨好宁婉,竟然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前世的我可能会惊慌失措,但现在,我只感到一阵冰冷的愤怒。

    替我谢谢沈总关心。我平静地说,不过这点小事不劳费心。

    挂断电话,我立刻打开电脑调出几个文件夹。前世这个时候,沈修瑾正因为一个管理漏洞导致沈氏损失了近两千万,这件事被沈志远压了下来,外界很少有人知道。

    程磊,帮我联系《财经周刊》的赵主编,就说我有沈氏的独家新闻。我一边说一边快速整理文件,另外,准备公司所有账目备份,越详细越好。

    程磊犹豫道:宁总,和沈氏正面冲突会不会...

    谁说我要正面冲突我微笑,去找个生面孔,把这些资料匿名送到沈志远办公室。

    当天下午,我正在和会计团队核对账目,前台通知有客人到访。推开会客室门,我意外地看到了顾宴挺拔的背影。

    顾总我惊讶道,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顾宴转过身,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轮廓更加锋利。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听说你遇到麻烦了。

    消息传得真快。我苦笑,不过是些小伎俩,我能处理。

    我相信你能。他将文件递给我,这是顾氏在东南亚的子公司架构,如果税务局找麻烦,可以把部分业务暂时转移过去。

    我翻开文件,心跳突然加速。这是一份完整的税务筹划方案,不仅针对当前危机,还包含了未来三年的国际税务布局。这样的商业机密,顾宴竟然直接交给我

    这...太贵重了。我抬头看他,为什么帮我

    顾宴走到窗前,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看好你的公司前景,这是投资。

    但我知道这不是全部原因。前世顾氏从未对任何初创企业伸出橄榄枝,更别说分享核心资源。

    谢谢。我最终说,不过我已经有了应对方案。

    我简要说了匿名举报的事和我的反击计划。顾宴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沈修瑾会后悔招惹你。

    希望如此。我看了眼手表,税务局的人明天上午来,我得回去准备了。

    等等。顾宴叫住我,明晚有个私人晚宴,几个科技公司CEO会出席。有兴趣吗

    我挑眉:又是商业应酬

    纯粹社交。他难得地笑了笑,我想你或许需要散散心。

    晚宴地点在顾宴位于西山的高级别墅,这是我第一次进入他的私人领地。别墅装修简约现代,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派油画,看起来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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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客不多,算上我只有八个人,但个个都是行业翘楚。顾宴作为主人却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静静聆听,偶尔插一句关键点评。

    宁小姐对区块链在供应链金融中的应用怎么看一位互联网公司CEO问我。

    我抿了一口红酒,侃侃而谈。前世这个时候,区块链技术刚刚兴起,而我在狱中曾大量相关书籍,甚至设计过一套改进方案。

    谈话间,我注意到顾宴的目光不时落在我身上,带着探究和欣赏。当我引用一个尚未公开发表的技术论文时,他的眉毛微微挑起。

    宁小姐的知识储备令人印象深刻。晚宴结束后,顾宴送我到门口,那篇论文上周才在预印本网站发布,连我的CTO都还没看过。

    夜风吹起我的发丝,我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我比较关注前沿技术。

    不只是关注。顾宴的声音低沉,你谈论技术的方式不像学者,而像实践者。但你简历上没有任何相关项目经验。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顾宴调查过我

    商业机密。我半开玩笑地说,试图掩饰紧张。

    顾宴没有追问,只是递给我一个U盘:税务局的应对策略,可能对你有用。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我插入U盘,里面不仅有详尽的应对方案,还有一份沈氏集团近年来的税务问题汇总——这是顾宴在告诉我,如果沈修瑾继续找麻烦,我们也有反击的武器。

    第二天,税务局的核查比预期顺利。我提供的账目清晰完整,加上顾宴建议的几项合规策略,核查人员没找到任何问题。

    中午,沈修瑾突然出现在我公司楼下。

    谈谈。他脸色阴沉,眼下带着青黑,显然一夜没睡好。

    我带他去了附近的咖啡厅。刚落座,他就压低声音质问:是你把那些资料给我父亲的

    什么资料我无辜地眨眼。

    别装了!他拳头砸在桌上,引得周围人侧目,因为你的举报,父亲冻结了我的管理权限!

    我慢条斯理地搅动咖啡:沈总,商场如战场。你先动手的,不是吗

    沈修瑾的表情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宁微,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人总会成长。我放下咖啡杯,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撤回税务举报,我保证那些资料不会出现在《财经周刊》上。

    沈修瑾的眼中闪过挣扎:你怎么保证

    商业诚信。我微笑,虽然沈总可能不太理解这个概念。

    最终,沈修瑾妥协了。下午三点,税务局通知我举报人撤回了投诉,调查终止。

    我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夕阳西沉,第一次感到重生以来的真正喜悦。这是我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了前世的敌人。

    手机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今晚家宴,务必出席。

    家宴。我揉了揉太阳穴。自从解除婚约并创办公司后,我尽量避开家族聚会,但今晚看来躲不过了。

    宁家餐厅灯火通明。我进门时,宁婉正娇笑着给父亲倒酒,大哥宁琛和二弟宁琦也在座。

    微微来了。母亲难得地对我笑了笑,听说你的公司解决了税务问题

    我夹菜的手顿了顿:嗯,已经解决了。

    要我说,就不该自己开什么公司。宁琛冷哼,好好嫁人不行吗非要抛头露面。

    大哥说得对。宁婉柔声附和,女孩子还是安稳点好。修瑾昨天还说,如果你需要工作,沈氏随时欢迎...

    不必了。我打断她,微光科技下个月就能盈利,不劳沈总费心。

    父亲突然放下筷子:微微,你二弟在学校出了点事。

    我看向宁琦。他今年大二,前世这个时候因为打架差点被开除,是我低声下气去求校长才保住了他的学籍。

    他又打架了我平静地问。

    你怎么知道宁琦惊讶地抬头。

    父亲皱眉:这次事情比较严重,对方家长不依不饶。微微,你认识教育局的李局长,能不能...

    不能。我放下碗筷,声音不响但足够坚定,宁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打伤同学,家里赔了二十万;上上次醉酒闹事,爸爸动用了关系才压下来。这次该让他自己承担后果了。

    餐厅一片寂静。宁琦脸色铁青,宁婉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怎么这么冷血宁琛拍桌而起,他是你亲弟弟!

    正因为是亲弟弟,才不能一直纵容。我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我来之前特意准备的,这是宁琦过去两年在校的所有违纪记录,包括三次打架、五次旷课和两次作弊。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不仅会被开除,还可能面临刑事指控。

    父亲翻看着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都是真的

    宁琦低着头不说话,等于默认了。

    爸,微微明明可以帮忙,却见死不救...宁婉试图打圆场。

    婉婉说得对。母亲也帮腔,一家人就该互相帮助。

    我看着他们,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前世的我总是竭尽全力满足家人的每一个要求,换来的却是利用和背叛。

    我可以帮忙。我缓缓说道,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宁琦必须公开道歉并接受学校处罚;第二,他要来我公司实习三个月,从基层做起。

    你做梦!宁琦跳起来,去你那破公司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站起身,爸,溺爱只会害了他。您考虑清楚。

    父亲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按微微说的办。

    宁琦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宁婉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而宁琛,我注意到他正用阴鸷的目光盯着我——他感觉到我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正在增强。

    离开宁家时,夜已深了。我刚要上车,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吓得我差点叫出声。

    宁小姐,别怕。是那个在酒会上见过的灰西装男人,他递给我一个信封,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谁我没有接。

    看了就知道了。他将信封塞进我手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公寓,我小心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串数字。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和一个陌生女子站在孤儿院门前,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照片背面写着一个日期:2000年5月12日。

    而那串数字,经过我反复检查,是一个瑞士银行保险箱的编号。

    我盯着照片,心跳如鼓。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婴儿是我吗那个女子又是谁

    更重要的是——谁在暗中给我这些信息是敌是友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顾宴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气才接听:顾总

    明天有空吗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异常清晰,我想请你参观顾氏新落成的研发中心。

    明天我...

    另外,他打断我,小心那个给你送信的人。他不是朋友。

    电话突然挂断。我僵在原地,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顾宴怎么知道有人给我送信

    顾氏研发中心坐落在城北高科技园区,银灰色的建筑群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我站在大门前,紧了紧西装外套。昨晚那通神秘电话后,我一夜未眠,照片和顾宴的警告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宁小姐,顾总在A3实验室等您。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士迎上来,胸牌上写着首席研究员

    林博士。

    穿过几道需要指纹识别的玻璃门,我被带进一个充满未来感的实验室。巨大的显示屏上数据流不断刷新,十几位研究人员正专注地工作。

    顾宴站在中央平台前,正与两位工程师讨论着什么。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件深蓝色高领毛衣,衬得肩膀更加宽阔。看到我进来,他微微点头示意我过去。

    这是我们正在开发的人脸识别系统。他指向屏幕,上面同时显示着几十个监控画面,可以实时追踪特定目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在暗示他知道我被跟踪的事

    很先进的技术。我保持镇定,不过隐私保护方面...

    所有数据加密处理,符合国际标准。顾宴接过助手递来的平板,划动几下后递给我,比如这个人在过去72小时内三次出现在你公司和住所附近。

    屏幕上正是那个灰西装男子。我手指微微发抖,差点没拿稳平板。

    你监视我我压低声音质问。

    顾宴示意其他人离开,等实验室只剩我们两人时,他才开口:不是监视,是保护。这个人叫周铭,商业间谍,专门贩卖企业机密和个人隐私。

    他为什么盯上我

    不确定。顾宴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但自从你在科技峰会上准确预测了三个行业趋势后,就有不止一方势力对你产生了兴趣。

    我喉咙发紧。重生者的优势正逐渐变成危险——我表现得越出色,就越容易引起怀疑。

    谢谢提醒。我努力让声音平稳,不过我能保护自己。

    顾宴突然靠近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宁微,你在隐藏什么

    实验室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实验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顾总不也是吗我勉强笑道。

    顾宴沉默片刻,突然转换话题:下周宁氏和沈氏有个合作项目招标,你知道吗

    我摇头。前世这个时候我已经被婚约和宁婉的事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关注家族业务。

    你父亲和沈志远联手竞标市政府智慧城市项目,总投资额二十亿。顾宴递给我一份文件,这是顾氏的竞标方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翻开文件,心跳骤然加速。这正是前世导致我入狱的那个项目!当时宁氏子公司涉嫌伪造数据,而我作为名义负责人背了黑锅。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我声音发紧。

    直觉告诉我,你能看出我看不到的漏洞。顾宴的语气出奇地诚恳,就像上次那个数据模型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在文件上。前世这个项目的问题出在第三方数据验证环节,宁氏和沈氏联手伪造了部分测试结果。

    这里。我指向技术方案附录,你们用的第三方验证机构是德国莱茵,但宁氏和沈氏准备用一家叫信标的小公司。

    顾宴眉头紧锁: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选择这个信息连我的商业间谍都没搞到。

    该死,说漏嘴了。我急中生智:上周父亲书房看到过文件。信标公司的背景很可疑,成立才两年,主要股东是沈氏一个离职高管。

    这半真半假的说辞似乎说服了顾宴。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价值的线索,谢谢。

    参观结束后,顾宴坚持送我回公司。刚走出大楼,天空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等一下。顾宴拦住要冲进雨中的我,脱下西装外套撑在我们头顶,车在那边。

    我们紧贴着跑向停车场,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混合着雨水的清凉。就在这一刻,我注意到远处闪光灯一闪——有人在偷拍。

    顾宴显然也发现了,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拉近我们的距离,在雨中为我打开车门。

    不介意被拍我钻进车里,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

    商业炒作而已。他发动车子,对你公司有好处。

    回到公司,程磊急匆匆迎上来:宁总,董事长让您立刻回总部,说是关于智慧城市项目的事。

    这么巧我刚从顾宴那里听说这个项目,父亲就找上门来。是巧合,还是有人设局

    宁氏总部会议室里,父亲、大哥宁琛和几位高管正在讨论。我推门进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

    微微,坐。父亲罕见地对我笑了笑,听说你和顾宴走得很近

    我心头警铃大作:只是商业往来。

    不管怎样,这是个机会。父亲推过来一份文件,市政府智慧城市项目,我们需要了解顾氏的底牌。

    原来如此。他们想利用我获取顾宴的商业机密。前世的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只为得到父亲的认可。但现在...

    爸,商业间谍是违法的。我平静地说。

    宁琛冷笑:装什么清高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吗

    我想用实力证明,而不是犯罪。我直视父亲的眼睛,况且,与其花精力窃取对手情报,不如提升我们自己的方案质量。

    会议室一片寂静。我本以为父亲会发怒,没想到他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那么,你就加入项目组,负责技术方案优化。

    宁琛不敢置信:爸!她根本没经验!

    顾宴看好她,这就够了。父亲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明天上午九点,项目启动会,别迟到。

    离开会议室,我在走廊拐角被宁婉拦住。她今天穿着白色套装,看起来纯洁无瑕,只有我知道那甜美笑容下的毒牙。

    听说你要参与智慧城市项目她假惺惺地微笑,我刚从修瑾那里拿到沈氏的内部资料,也许对你有帮助。

    我看着她手中的U盘,突然明白了什么。前世这个项目出问题后,调查人员在我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沈氏机密文件,成为我窃取商业机密的罪证之一。

    不用了,姐姐。我推开U盘,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宁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别以为攀上顾宴就了不起。他那种人怎么会真心对你不过是利用你打击沈家罢了。

    姐姐好像很了解顾宴我故作好奇,你们之前认识

    宁婉的表情瞬间僵硬,虽然很快恢复,但那一瞬间的慌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当然不认识。她勉强笑道,只是听说他为人冷酷,不近女色。

    有趣。看来宁婉和顾宴之间确实有我不知道的过往。

    第二天项目启动会上,我见到了沈氏团队——沈修瑾带队,宁婉作为宁氏代表居然也坐在对面。看来父亲安排了双线作战,一边用我接近顾宴,一边让宁婉拉拢沈氏。

    根据市政府要求,技术方案需要增加民生服务模块。父亲主持会议,宁微负责这部分设计,周五前提交初步方案。

    散会后,宁婉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在我耳边低语:别太得意,爸爸只是利用你而已。

    彼此彼此。我微笑回应。

    接下来三天,我埋头研究项目资料,刻意避开与顾宴的联系。周四深夜,我正在办公室加班,手机突然响起。

    方案准备得如何顾宴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差不多了。

    明天

    presentation

    小心宁婉。他突兀地说,她向沈修瑾要了你们内部测试数据的访问权限。

    我瞬间清醒: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渠道。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宁微,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保持冷静。

    周五的汇报会在市政府大楼举行。除了宁氏和沈氏,还有三家竞争对手,包括顾氏。我走进会议室时,顾宴已经坐在对面,西装笔挺,面容冷峻,仿佛那通关心电话从未发生过。

    宁婉今天格外活跃,在各位领导面前端茶递水,表现得体大方。当父亲介绍我上台演示时,她甚至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太假了。

    基于区块链的民生服务数据共享平台...我开始讲解方案,突然注意到宁婉悄悄溜到了电脑旁。

    就在我展示关键数据时,大屏幕突然闪了一下,随后我的所有图表都变成了乱码。会议室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父亲脸色铁青。

    我...我不知道...我假装慌乱地操作电脑,余光看到宁婉嘴角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我按下了一个隐藏快捷键。屏幕一闪,切换到了另一套演示文件。

    看来技术故障已经解决。我镇定地继续讲解,接下来请看我们的实际测试数据...

    宁婉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不知道我早就准备了两套方案,更不知道我已经发现她植入的病毒程序。

    演示非常成功。结束后,市政府的技术主管特意留下我详细讨论。当我回到宁氏团队时,听到父亲正在训斥宁婉。

    ...这么明显的造假!你知道如果今天出了问题,宁氏会面临多大损失吗

    爸,不是我做的!宁婉哭得梨花带雨,一定是微微陷害我...

    够了!父亲罕见地对宁婉发怒,从今天起,你退出项目组。微微全权负责后续工作。

    离开会议室时,顾宴在走廊上与我擦肩而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他帮我发现了宁婉的病毒程序。

    晚上回到家,父亲突然来电让我回老宅一趟。书房里,他递给我一个加密硬盘。

    这是项目核心资料,包括与沈氏的合作协议。他神色疲惫,从今天起,你正式进入集团决策层。

    这是我重生以来一直等待的时刻——接触宁氏核心机密的机会。但当我回到公寓仔细查看硬盘内容时,一份隐藏文件让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是前世那起商业欺诈案的原始文件!文件中明确显示,宁氏和沈氏在智慧城市项目中确实计划使用虚假数据,而签字同意的正是父亲和沈志远。

    更可怕的是,我在文件末尾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宁婉,作为项目协调人,负责与第三方验证机构的沟通。

    原来如此。前世宁婉不仅陷害我,还参与了最初的犯罪策划。而我,只不过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我站在窗前,任凭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淹没我急促的呼吸。

    复仇的拼图正在一块块归位,但为什么我心里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寒意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宴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庆祝项目成功。

    我看着窗外的雨幕,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在追寻复仇的过程中,我正变得越来越像前世伤害我的那些人。

    而顾宴,这个本不该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却成了唯一能让我想起自己还有温度的存在。

    顾宴选的法式餐厅位于CBD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我站在电梯里,对着镜面壁调整了一下耳环,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次邀约。

    宁小姐,这边请。侍者领我走向靠窗的位置。顾宴已经在那里等候,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轮廓如雕塑般分明。他起身为我拉开椅子,动作优雅得不像个商人,倒像古老贵族。

    恭喜你。他举起酒杯,琥珀色的香槟在灯光下闪烁,听说宁志远让你接手了整个项目。

    暂时的。我轻抿一口酒,等危机过去,宁婉又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顾宴微微皱眉:你就这么确定会有危机

    我差点咬到舌头。说漏嘴了,我指的是前世那个导致我入狱的项目危机。顾宴敏锐地捕捉到我的失态,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商业直觉。我转移话题,这家餐厅视野真好。

    顾宴没有追问,而是顺着我的话题介绍起餐厅的历史。他的谈吐出乎意料地风趣,偶尔引用的文学典故显示了他不为人知的博学一面。

    主菜上来后,他突然问: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餐刀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好奇。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像是经历过很多,远超你的年龄。

    餐厅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我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拭嘴角,争取时间平复心跳:顾总什么时候改行研究玄学了

    不是玄学。他的声音低沉,是观察。比如你对瑞新科技的了解,比如你预测市场趋势的准确度,再比如...他停顿了一下,你对智慧城市项目风险的判断。

    我握紧酒杯,指节泛白。顾宴在怀疑什么他不可能猜到重生这种荒谬的事,但显然已经注意到我的异常。

    商业机密。我勉强笑道。

    顾宴突然伸手,轻轻覆上我紧绷的手指:宁微,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触感意外地令人安心。我该抽回手的,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动。

    我不怕任何人。我低声说。

    包括宁家沈家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我的手背,包括...你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心底某个紧锁的门。重生以来,我确实在害怕——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再次被背叛,更害怕这一世的我变得和那些伤害我的人一样冷酷。

    顾宴,你为什么接近我我直视他的眼睛,真的只是为了商业合作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人的真相。但最终,他只是轻轻收回手:最初是好奇,现在是...

    侍者突然过来添水,打断了这个危险的时刻。等侍者离开,顾宴已经恢复了商业精英的冷静模样,刚才的温情仿佛幻觉。

    明天我要去新加坡一周。他转换话题,有个项目需要亲自处理。

    一路顺风。我机械地回应,心里却莫名失落。

    晚餐后,顾宴坚持送我回家。车停在公寓楼下,雨又开始下了,轻轻敲打着车窗。

    谢谢晚餐。我解开安全带,却被他叫住。

    差点忘了。他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袋,关于那个跟踪你的人,我查到些资料。

    我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你为什么要帮我查这些

    顾宴沉默片刻,突然倾身过来。我屏住呼吸,以为他要...但他只是为我打开了车门:小心周铭,他不是普通商业间谍。

    回到家,我立刻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周铭的详细档案:前特种兵,后进入私人安保行业,专长为商业调查和...遗产追踪

    一张照片从中滑落:年轻的周铭站在一位老人身旁,照片背面写着与恩师顾长青,2005。

    顾长青这不是顾宴的父亲吗我急忙翻阅其他资料,发现周铭曾是顾氏集团安全主管,五年前突然离职。

    更令人震惊的是,文件中提到周铭最近频繁接触的一个人——宁婉。

    我彻夜未眠,将所有线索拼凑在一起:周铭与顾家的关系、他对我的跟踪、他与宁婉的联系...这一切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来到公司,发现沈修瑾正在前台等我。

    谈谈。他脸色阴沉,关于智慧城市项目。

    我带他去了会议室。门一关,他就质问道:你为什么要修改验证机构信标公司是双方早就确定好的!

    果然,宁婉已经向他告状了。我冷静地打开电脑:因为信标不具备资质。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我连夜整理的调查报告,显示信标公司的技术总监是沈氏前员工,且该公司成立以来所有项目都来自沈氏关联企业。

    这...这不可能。沈修瑾脸色发白,父亲知道吗

    我更关心的是,宁婉知道吗我反问,她可是负责协调第三方验证的。

    沈修瑾陷入沉思。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前世我爱过的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如此陌生而软弱。

    宁微,他突然抬头,你和顾宴...是真的吗

    我愣了一下:什么

    媒体拍到你俩在雨中的照片。他苦笑,你看起来...很快乐。

    我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沈修瑾。我和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如果我后悔了呢他抓住我的手,如果我说,我开始欣赏现在的你了

    我猛地抽回手,胃里一阵翻腾。前世的我做梦都想听到这句话,现在却只觉得恶心。

    太迟了。我冷冷地说,而且你并不是真的欣赏我,只是不习惯我不再围着你转罢了。

    沈修瑾脸色变了几变,最终阴沉下来:是因为顾宴你知道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打击沈家吗

    又是这种论调。宁婉说过同样的话。

    沈总请回吧。我按下通话键,程助理,送客。

    沈修瑾离开后,我精疲力竭地靠在椅背上。手机震动,是顾宴发来的消息:已到新加坡。周铭的事有进展随时联系。

    简短的文字,却让我莫名安心。我犹豫了一下,回复:谢谢。注意安全。

    接下来几天,我全身心投入项目工作,同时秘密收集宁氏和沈氏在项目中可能违法的证据。每天晚上回到公寓,我都会仔细检查门锁和监控设备——周铭的出现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周四晚上,我正在分析一组可疑的财务数据,门铃突然响起。监控屏幕上显示是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

    我没有订任何东西。我通过对话器说。

    寄件人是顾宴先生。快递员回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接过包裹后,我立刻检查了发件地址——确实是新加坡的一家酒店。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盒中静静躺着一枚古银币,旁边有张卡片:公元前三世纪的希腊银币,象征好运。下周见。——Y

    我翻过银币,上面是雅典娜女神的侧面像。这礼物太私人了,超出了商业伙伴的界限。更让我心跳加速的是卡片上的落款——Y,他名字宴的首字母,而非一贯正式的顾宴。

    手机适时响起,是顾宴发来的照片:新加坡夜景,配文比想象中顺利,提前两天回来。明天晚上有空吗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未落。理智告诉我应该保持距离,但心底有个声音在渴望更多。

    有空。最终我回复道,然后迅速补充,正好有项目进展要讨论。

    他很快回复:七点,我来接你。穿休闲点。

    第二天一早,父亲突然召见我。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我发现宁婉也在,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微微,坐。父亲神色严肃,有个重要决定要通知你。

    我绷紧神经,等待另一只靴子落下。

    智慧城市项目由你全权负责,婉婉调去后勤部。父亲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另外,从今天起,你拥有查阅集团所有文件的权限。

    宁婉猛地抬头:爸!这不公平!

    够了!父亲拍桌而起,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祸吗信标公司的事一旦曝光,宁氏和沈氏都会完蛋!

    我这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重用我——不是因为我能力强,而是需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离开办公室后,宁婉在电梯口拦住我:你以为赢了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等着瞧吧,你会后悔的。

    姐姐,我平静地回应,如果我是你,现在会更担心自己。毕竟所有文件上都有你的签名。

    宁婉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了一步。我走进电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门后。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既因为突如其来的权限提升,也因为晚上与顾宴的约会——如果这能称为约会的话。

    六点半,我站在衣橱前犹豫不决。穿休闲点是什么意思最终我选了一条简单的藏蓝色连衣裙和白色小外套,既不太正式,又不至于太随意。

    七点整,门铃响起。顾宴站在门外,罕见的没穿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和黑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准备好了他微笑着问。

    去哪里我跟着他走向电梯。

    秘密。他神秘地眨眨眼,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车没有驶向市中心,而是开往城郊。一小时后,我们停在一座湖边小屋前。木质结构,大片的落地窗,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这是...

    我的秘密基地。顾宴为我打开车门,当城市太喧嚣时,我会来这里。

    小屋内部简约而温馨,与原木外观相得益彰。壁炉里已经生起了火,餐桌上摆着简单的食物和一瓶红酒。

    你自己准备的我惊讶地问。

    嗯。他有些不好意思,厨艺不佳,所以只准备了冷盘和沙拉。

    这一刻的顾宴与我印象中那个冷酷的商业巨子判若两人。我们坐在壁炉前,聊着无关商业的话题:喜欢的书、旅行见闻、童年趣事...当然,我编造了一些孤儿院的记忆来代替真正的宁家童年。

    你知道吗,顾宴突然说,我父亲生前常提起宁家。

    我握紧酒杯:是吗

    他说宁志远是个精明的商人,但太过冷酷。顾宴的目光变得深邃,二十年前,宁氏和顾氏曾有过一次合作,后来因为我父亲的突然离世而终止。

    我心头一震。二十年前,正是我被领养的时间。

    你父亲...是怎么去世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官方说法是心脏病发作。顾宴的声音冷了下来,但我一直怀疑另有隐情。

    壁炉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跳动,投下深深的阴影。我突然意识到,顾宴接近我或许并非偶然,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的一部分。

    顾宴,我鼓起勇气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你接近我,是不是因为宁家和你父亲的死有关

    房间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顾宴的表情变得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最初是。他坦然承认,但现在...情况变得复杂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如此。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湖面。多么讽刺,我以为自己在利用他复仇,却不知自己也是他复仇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宁微。顾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近在咫尺,事情已经变了。我对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是我安装在公寓的安防系统被触发了。

    有人闯入了我的公寓。我脸色煞白。

    顾宴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我们回去。路上报警。

    回程路上,我通过手机监控看到闯入者正是周铭。他在我的书房翻找着什么,动作专业而迅速。

    别担心,顾宴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握住我冰冷的手,重要的东西都没放在公寓,对吗

    我点点头。所有关键证据都存在加密云盘,公寓里只有些普通文件。但周铭的出现证实了一点:宁婉和她的同伙开始着急了。

    当我们赶到公寓时,警察已经到场,但周铭早已不见踪影。他留下了一地狼藉,却没有拿走任何明显的东西。

    宁小姐,请检查一下是否丢失贵重物品。一位警官说。

    我假装检查了一番:好像没少什么。可能是小偷看到警报就跑了。

    警察离开后,顾宴仔细检查了每个房间:他不是来偷东西的。

    他在找这个。我从书架暗格中取出那张神秘照片——父亲和陌生女子在孤儿院前的合影,有人匿名寄给我的。

    顾宴接过照片,表情突然凝固。他的手微微发抖: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怎么了

    她叫林芮,是我父亲的私人助理。顾宴的声音异常紧绷,在我父亲去世的同一天,她失踪了。

    我们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二十年前的谜团,将我们的命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宁微,顾宴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被宁家收养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很重要。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要告诉他我是重生的吗要告诉他我对前世冤案的追查吗

    就在我犹豫时,手机再次响起。是程磊发来的紧急消息:宁总,出事了。信标公司刚刚发布声明,指控宁氏窃取其商业机密。媒体已经在报道了。

    我眼前一黑。历史正在重演,只是比前世提前了三个月。

    信标公司的指控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商界。我连夜召集法务团队开会,同时让程磊去查信标最近的资金往来。

    宁总,情况不妙。法务总监擦着汗说,信标提供了几份据称是我们内部文件的复印件,上面有您的签名。

    伪造的。我斩钉截铁地说,我要看原件。

    更麻烦的是,媒体已经报道了。程磊递过平板,屏幕上赫然是财经头条:《惊爆!宁氏千金涉嫌窃取商业机密》。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历史正在重演,只是比前世提前了三个月。难道无论如何挣扎,我都逃不过被陷害的命运

    手机震动,顾宴发来消息:已看到新闻。信标公司过去三个月收到三笔来自离岸账户的汇款,汇款人疑似沈氏关联方。正在查证。

    我心头一暖。至少这一世,我不再是孤军奋战。

    凌晨三点,我终于回到公寓。刚进门,手机就响了,是父亲。我深吸一口气才接听。

    立刻回家。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全家都在等你。

    宁家大厅灯火通明。父亲坐在主位,面色铁青;母亲在一旁抹泪;宁琛和宁婉坐在两侧,表情各异;连远在国外留学的三弟宁琦也被叫了回来。

    跪下。父亲厉声道。

    前世的我可能会顺从,但现在,我挺直腰杆站在原地:为什么

    你还有脸问宁琛跳起来,信标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宁氏股价跌了15%!

    那些文件是伪造的。我冷静地说,我从未签过那些东西。

    那为什么会有你的签名父亲拍桌而起,你知道这个丑闻会给宁家带来多大损失吗

    我看向宁婉。她躲在母亲身后,眼睛红肿,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爸,您不觉得奇怪吗信标公司是姐姐负责联系的,所有文件也都是经她手传递的。我直视宁婉,姐姐,你能解释一下吗

    宁婉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微微,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怎么能这样诬陷我那些文件明明是你让我转交的...

    够了!父亲打断我们,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微微,明天你去开记者会,承认工作失误,向信标道歉。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承认我没做过的事

    为了家族利益,个人牺牲是必要的。父亲冷冷地说,等风波过去,家族会补偿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心脏。前世,他们也是这样说服我顶罪的——暂时的委屈为了家族以后会补偿你。而结果呢我在监狱里腐烂,他们却过着光鲜的生活。

    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清晰,我不会为没做过的事负责。

    父亲脸色骤变:你再说一遍

    我说,不。我一字一顿地重复,如果宁家需要一个替罪羊,找真正该负责的人。

    我的目光直指宁婉。她脸色煞白,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爸,都是我不好,没看好妹妹...我愿意替她承担...

    婉婉!母亲心疼地抱住她,这不是你的错!

    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叛徒:宁微,我最后问一次,你听不听家族安排

    不听。

    好,很好。父亲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宁家的人。所有家族提供的资产、信用卡、人脉,全部收回。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宁琛立刻补充:你在微光科技的股份也要交出来,那是用家族资金创立的。

    我冷笑:微光是用沈修瑾给的五千万创立的,与宁家无关。

    那栋公寓呢宁婉突然说,是爸爸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转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钥匙在玄关,你们随时可以收回。

    走出宁家大院时,天刚蒙蒙亮。我站在铁门外,望着生活了两世的家,心中竟有种解脱感。前世我为这个家付出一切却惨遭背叛,今生我终于切断了这条有毒的纽带。

    手机响起,是顾宴:在哪里我来接你。

    半小时后,顾宴的车停在路边。我钻进副驾驶,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都结束了。我苦笑,我被逐出宁家了。

    顾宴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递给我一杯热咖啡和一个文件夹:先看看这个。

    文件夹里是银行转账记录和几张照片。转账显示信标公司最近收到的三笔汇款确实来自沈氏控制的离岸账户;照片则是宁婉与信标公司高管的秘密会面。

    这些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翻看着证据,手指微微发抖。

    不仅如此。顾宴启动车子,我还查到信标公司与三年前一起商业欺诈案有关,正是那起案件导致一位宁氏高管入狱。

    我猛地抬头。他说的正是前世我顶罪的那起案子!

    你怎么会查这个

    顾宴侧脸在晨光中格外坚毅:自从发现周铭在调查你,我就开始深挖宁家的过去。有些事情...不太对劲。

    他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带我去了他在市中心的一处公寓。宽敞明亮,装修简约,一看就很少使用。

    暂时住这里。他递给我一张门卡,安保系统是我亲自设计的,很安全。

    顾宴...我喉咙发紧,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他静静看了我几秒,突然抬手轻轻拂去我脸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因为你是对的,而他们错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样,我暂时在顾宴的公寓安顿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白天各自忙于危机处理,晚上则一起分析证据。顾宴甚至请来了顶尖的笔迹鉴定专家,证明信标提供的文件上我的签名是伪造的。

    一周后,金融危机突然爆发,全球市场一片哀嚎。但我的微光科技因为提前布局避险资产,反而逆势上涨。而宁氏和沈氏由于过度扩张,资金链濒临断裂。

    这天晚上,我正在整理新闻发布会材料,门铃响了。监控屏幕上出现的是父亲,独自一人,面容憔悴。

    微微,我们需要谈谈。他的声音通过对话器传来,沙哑而疲惫。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父亲看起来老了十岁,西装皱巴巴的,身上还有烟味。

    爸。

    你看起来不错。他环顾公寓,目光在玄关处顾宴的外套上停留了一秒,看来顾宴对你很好。

    有什么事直说吧。我没有心情寒暄。

    父亲深吸一口气:宁氏需要资金注入,否则可能撑不过这次危机。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你想要微光科技

    不是要,是借。他强调,用宁氏20%的股份做抵押。危机过后,你可以选择收回公司或者换成宁氏股份。

    这个条件听起来很公平,太公平了,不像父亲的作风。前世他直接命令我交出一切,没有任何回报。

    为什么是我宁家那么多资源...

    都枯竭了。父亲苦笑,这次危机比预期严重得多。微微,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宁家上下几百口人的生计...

    就像您知道我被冤枉,却还是选择牺牲我我反问。

    父亲沉默良久,突然说:如果我告诉你,信标的事我知道是婉婉做的呢

    我震惊地抬头。

    我老了,微微。他揉着太阳穴,宁氏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接班人。我以为刺激一下你,能让你更强大...我错了。

    这番话让我心乱如麻。前世的父亲也是这样算计的吗还是这一世我的反抗让他改变了策略

    我需要考虑。最终我说。

    父亲离开后,我站在落地窗前发呆。手机突然响起警报——有人试图入侵微光的核心服务器。我立刻联系技术总监,同时打开笔记本查看。

    攻击源很快被锁定:沈氏集团的IP地址。沈修瑾竟然狗急跳墙,直接动手抢了!

    我正要通知律师,门铃再次响起。这次是顾宴,脸色异常凝重。

    出事了。他一进门就说,周铭刚刚在宁家附近被捕。

    什么

    警方在他车上发现了监听设备和...一把枪。顾宴握住我的肩膀,更关键的是,他手机里有和宁婉的通讯记录,提到要彻底解决宁微问题。

    我双腿一软,差点跌倒。顾宴及时扶住我,引我到沙发坐下。

    警方已经传唤宁婉了。他继续说,但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周铭为什么要杀你仅仅因为信标的事

    我摇摇头,突然想起那张照片:顾宴,林芮...你父亲的助理,她后来真的再没出现过吗

    顾宴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官方说法是她辞职回乡了。但我查到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

    孩子我瞪大眼睛。

    出生记录被刻意抹去了,但我找到一份残破的医院档案,显示林芮在离开前确实分娩过。顾宴的声音低沉,而那个孩子的出生日期,正好是你被宁家收养的那天。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太多的巧合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我不敢相信的结论。

    你是说...我可能是...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话。顾宴警惕地通过猫眼查看,然后迅速开门。

    程磊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宁总,不好了!警方刚刚发布了对你的通缉令,指控你商业欺诈和挪用公款!

    我的世界仿佛在瞬间静止。前世的一切噩梦正在重演——同样的罪名,同样的陷害。难道无论如何挣扎,我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证据呢顾宴冷静地问。

    说是从您的公寓和电脑里找到了确凿证据。程磊焦急地说,警方正在全城搜捕。

    我机械地站起身。这一次,我不会束手就擒。这一次,我要反抗到底。

    我们需要立刻...

    话未说完,公寓门突然被暴力撞开。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枪口直指我们。

    宁微,你因涉嫌商业欺诈和挪用公款被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

    冰冷的手铐扣上手腕的瞬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暗的审讯室、无休止的盘问、宁婉伪善的眼泪、父亲冷漠的背影...还有那个雨夜,我在监狱医务室里孤独死去的绝望。

    顾宴...我无助地看向他。

    出乎意料的是,顾宴上前一步,挡在我和警察之间:我是顾宴,顾氏集团董事长。我手上有证明宁小姐清白的证据,包括信标公司伪造文件的证据和资金往来记录。

    警官皱眉:顾先生,请您不要妨碍公务。如果有证据,可以提交给检察院。

    我已经提交了。顾宴的声音不容置疑,就在一小时前。案卷号CX-2034-1098,负责检察官是李明远。在证据审核完成前,我的律师团队要求保释宁小姐。

    警官犹豫了一下,走到一旁打电话。几分钟后,他回来给我解开了手铐:暂时不羁押,但不得离开本市,随时配合调查。

    警察离开后,我终于崩溃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顾宴立刻将我抱起,轻轻放在沙发上。

    为什么...我抓着他的衣领,泪水决堤而出,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顾宴轻轻拭去我的泪水,然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因为我欠你的。

    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站在孤儿院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简陋的布娃娃。那个女孩...是我。七岁时的我。

    这...你怎么会有...

    二十年前,我父亲去世前一个月,带我去过那所孤儿院。顾宴的声音异常温柔,他指着一个小女孩说,那是林阿姨的女儿,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你要保护她。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林阿姨...林芮

    后来父亲突然离世,我被亲戚送到国外,等回来时你已经被人领养了。顾宴继续说,我找了你很多年,直到三个月前,在宁家的订婚宴上...

    所以那不是巧合。顾宴出现在订婚宴上,接近我,帮助我...都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是谁。

    前世...我哽咽着问,前世我死后,是你一直在给我扫墓吗

    顾宴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前世

    糟了,说漏嘴了。但此刻我已经不在乎了。真相一旦开始浮现,就如洪水般无法阻挡。

    我死过一次,顾宴。我直视他的眼睛,前世我被宁婉和沈修瑾陷害入狱,在监狱里病死了。然后我重生回到与沈修瑾订婚前夕。

    我以为他会认为我疯了,但顾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轻轻点头:这就解释了很多事。你对商业趋势的预判,你对宁婉和沈修瑾的防备,还有你偶尔流露出的...沧桑感。

    你相信我

    相信。他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也做过类似的梦。梦见你在监狱里...死去。醒来后我查了所有监狱记录,但没有找到你的名字。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进他怀里痛哭。顾宴紧紧抱住我,像拥抱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在我耳边低语,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

    就在这时,顾宴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严肃:是调查结果。信标公司的资金最终来源查到了。

    是谁

    宁婉的个人账户。顾宴皱眉,但奇怪的是,钱不是来自宁家,而是...一个瑞士账户。

    瑞士账户我猛地想起那个神秘人给我的银行保险箱编号。

    顾宴,我需要去一趟瑞士。

    苏黎世班霍夫大街上飘着细雨,我和顾宴站在瑞士联合银行总部大楼前,寒意透过风衣渗入骨髓。

    准备好了吗顾宴撑起黑伞,将我拢入伞下。

    我点点头,握紧手中的钥匙和编号纸条。那个神秘人留下的线索将我们引向这里——一个可能藏着我身世之谜的银行保险箱。

    银行内部装潢古典而庄重,仿佛时间在此凝固。出示护照和钥匙后,我们被带入地下金库区。厚重的金属门后,是无数个承载着秘密的小盒子。

    B-2147号。工作人员引导我们来到一个中型保险箱前,需要我留下吗

    不必,谢谢。顾宴塞给他一张钞票。

    等工作人员离开,我的手悬在保险箱把手上,突然犹豫了。这里面可能藏着改变我一生的真相,而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面对。

    顾宴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无论是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金属门滑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金库中格外刺耳。保险箱里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

    信封里是一份出生证明和几张照片。出生证明上清楚地写着:林芮,女,生于1975年;婴儿姓名:宁微;父亲姓名:空白。

    这...不可能...我的手剧烈颤抖着,如果林芮是我母亲,那宁志远...

    照片从指间滑落。其中一张是年轻时的宁志远和林芮在某个花园里的合影,两人亲密相依;另一张则是医院病床上,林芮抱着新生儿,脸色苍白却幸福地笑着。

    顾宴拾起照片,眉头紧锁:我父亲从未提起过宁志远和林芮的关系。

    打开U盘。我声音嘶哑。

    回到酒店,我们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和几份扫描文档。我深吸一口气,点击播放。

    一个女声带着哭腔响起:志远,求你了,孩子是无辜的...——是林芮的声音。

    接着是宁志远冷酷的回应:芮芮,别天真了。沈志远已经怀疑孩子是他的,如果DNA检测...

    那不是他的孩子!是你的!林芮几乎是在尖叫,志远,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母女...

    听着,宁志远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会安排好一切。你先带着孩子去乡下躲一阵,等我和沈家的合作案敲定,就接你们回来。

    录音到此中断。我和顾宴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了。

    所以...我艰难地组织语言,我是宁志远和林芮的私生女那宁婉...

    顾宴已经快速浏览完那些扫描文档:看来如此。这些是收养文件,显示宁志远在同一天收养了你和另一个女婴——宁婉。

    但为什么为什么要同时收养两个孩子

    顾宴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我猜是为了掩盖什么。看看这个。

    他指向屏幕上的一份医疗记录:宁婉的血型是AB型,而沈志远和夫人都是A型。

    医学上,两个A型父母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顾宴冷静分析,宁婉很可能是沈志远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女。

    碎片开始拼凑。宁志远和沈志远二十年前有合作,同时两人都有私生女。为了掩盖丑闻,他们交换了孩子——将沈志远的私生女宁婉交给宁家抚养,而宁志远自己的私生女(我)则以养女身份带回宁家。

    所以前世宁婉陷害我,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我喃喃自语。

    不止如此。顾宴打开另一份文件,看看这个日期。

    那是林芮的死亡证明——在我被宁家收养后第三天,她死于一场车祸。

    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太多的巧合,太完美的时间点。

    你认为...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

    顾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拨通了一个电话:程磊,帮我查一下2000年5月15日发生在江州省道的一起车祸...对,死者林芮...特别留意当时的调查警官名字。

    挂断电话,他将我颤抖的手握在掌心:无论真相多么残酷,你都值得知道。

    第二天,我们带着所有证据回国。飞机刚落地,程磊的电话就打来了:顾总,查到了。当年负责林芮车祸案的警官叫周海,是周铭的父亲。

    周铭——那个跟踪我的灰西装男人,宁婉的同谋。

    还有更奇怪的,程磊继续道,结案两个月后,周海就辞职了,全家搬去了加拿大。但去年周铭突然回国,而且银行记录显示他账户里有一笔来自宁婉的巨额汇款。

    一切都清楚了。前世的我被陷害入狱,今生的我被跟踪威胁,都因为同一个秘密——宁婉不是真正的宁家千金,而我才是宁志远的亲生女儿。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顾宴。

    法律途径。他斩钉截铁地说,这些证据足以重新调查林芮的死因,同时也能洗清你前世的冤屈。

    我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重生以来,我一直以为复仇是我的目标,但现在,我只想要一个公道——为我自己,也为那个我几乎不记得的生母。

    然而命运似乎有其他安排。我们刚回到顾宴的公寓,就接到医院电话:宁志远中风住院了。

    病房外,宁家众人聚集。宁婉一看到我就冲过来,却被顾宴拦住。

    你还敢来她尖叫道,把爸爸气中风还不够吗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母亲林雅。她看起来憔悴不堪,眼睛红肿。

    妈...林阿姨,我改口,爸爸怎么样了

    林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暂时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医生说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

    我能看看他吗

    出乎意料,林雅点了点头:他昏迷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宁志远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与商场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形象判若两人。我轻轻坐在床边,不知该对这个既是养父又是生父的男人说什么。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他枕头下露出一个盒子的一角。小心地抽出来,那是一个粗糙的手工木盒,里面放着一只褪色的布娃娃——和顾宴照片里七岁的我手中拿的一模一样。

    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微微五岁生日快乐。

    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个曾经冷酷地将我送进监狱的男人,却珍藏着我童年的礼物。爱与伤害,到底哪个更真实

    宁小姐。医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探视时间结束了。

    我悄悄将盒子放回枕头下,最后看了宁志远一眼。无论他做过什么,此刻我只希望他能醒来,亲口告诉我真相。

    走出病房,宁婉立刻拦住我:你偷看了爸爸的东西

    没有。我平静地回答,却注意到她眼神飘向枕头方向——她也知道那个盒子的存在

    顾宴适时出现,带我离开了医院。车上,他递给我一个平板电脑:程磊刚发来的。警方突袭了周铭的住所,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屏幕上是一系列照片:周铭与宁婉的多次会面;一个塞满现金的公文包;还有...一把车钥匙。

    这是...

    2000年款丰田卡罗拉的钥匙。顾宴放大图片,正是撞死林芮的那辆车型号。

    我的手开始发抖:所以周铭的父亲用那辆车制造了车祸,而现在周铭留着钥匙作为...纪念品

    更像是保险。顾宴冷笑,看来宁婉和周铭之间并非完全信任。

    三天后,警方正式逮捕了周铭。在审讯中,他供出了宁婉指使他跟踪威胁我的事实,但对二十年前的车祸声称不知情。

    还不够。我对顾宴说,我们需要宁婉亲口承认。

    机会比预期来得更快。宁志远病倒后,宁氏集团陷入混乱。董事会紧急会议上,宁婉试图接任临时董事长,却遭到多数董事反对。

    公司现在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内斗。一位老董事直言,鉴于宁微女士最近在金融危机中表现出色,我们更倾向于她来主持大局。

    宁婉当场暴怒: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一个来历不明的养女!而我才是真正的宁家血脉!

    会议室鸦雀无声。我缓缓站起身:姐姐,你确定吗

    当然!她尖叫道,爸爸亲口说过,我是他最骄傲的女儿!

    我打开投影仪,将瑞士找到的出生证明投射到大屏幕上: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宁婉的脸色瞬间惨白。她踉跄后退,撞翻了水杯:这...这是伪造的!

    还有录音。我按下播放键,宁志远和林芮的对话响彻会议室。

    宁婉像困兽般环顾四周,突然抓起笔记本电脑朝我砸来。顾宴及时拉开我,电脑砸在墙上,碎片四溅。

    都是你的错!宁婉歇斯底里地尖叫,如果没有你,爸爸就会只爱我一个!二十年前就该让你和你妈一起死!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一片哗然。宁婉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转身就要逃跑,却被早已守在门口的警察拦住。

    宁婉女士,一位警官出示逮捕令,你因涉嫌教唆杀人、商业欺诈和挪用公款被捕。你有权保持沉默...

    看着宁婉被带走时疯狂挣扎的背影,我本以为会感到痛快,却只有无尽的空虚。这场持续了两世的争斗,最终以如此丑陋的方式落幕。

    回到顾宴的公寓,我精疲力竭地倒在沙发上。顾宴默默递给我一杯热茶,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

    还有最后一份资料。他调出一份文件,前世那起商业欺诈案的完整调查报告。

    我强打精神坐直身体。屏幕上是一份详尽的证据链分析,清楚地显示所有伪造文件都指向宁婉,而我完全是无辜的替罪羊。

    根据时间线,顾宴指着屏幕,宁婉是在发现你可能是宁志远亲生女儿后,才开始策划陷害你的。她需要确保即使真相曝光,你也会在监狱里无法主张继承权。

    我看着这些冰冷的证据,突然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暗的牢房、狱友的欺凌、疾病的折磨...还有最后时刻的孤独与绝望。

    为什么...我哽咽着问,为什么宁志远会同意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顾宴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也许他别无选择。宁婉掌握了他和沈志远的秘密,包括林芮死亡的真相。

    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释放着两世积累的委屈与痛苦。顾宴只是静静地抱着我,任泪水打湿他的衬衫。

    都结束了。他最终低声说,这一世,他们伤害不了你了。

    我抬头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顾宴,你说前世你梦到我在监狱里死去...然后去找我的坟墓

    他点点头: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很偏僻的墓地,几乎无人打扫。我让人重新修葺,每年都去...

    带我去。我抓住他的手,现在就去。

    夕阳西下时,我们来到了郊外的青山公墓。顾宴带着我穿过一排排墓碑,最终停在一个简朴但整洁的白色墓碑前。

    宁微

    1996-2025

    永远的爱女

    看着自己的墓碑,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前世的我就长眠于此,无人问津,只有顾宴年复一年地来扫墓。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轻声问。

    费了很大功夫。他抚去墓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监狱记录显示你被葬在公共墓地,但具体位置被刻意隐瞒了。

    我跪在墓碑前,轻轻放上一束白玫瑰。为那个前世孤独死去的自己,也为所有未实现的梦想和希望。

    谢谢你。我抬头看向顾宴,谢谢你记得她...记得我。

    顾宴蹲下身,与我平视:宁微,重生给了你第二次机会,也给了我弥补遗憾的机会。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

    他的眼神如此真挚,让我无法怀疑其中的深情。但前世的创伤太深,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再次敞开心扉。

    我需要时间。我诚实地说。

    我知道。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墓碑上,仿佛过去与现在终于交汇。

    回去的路上,手机响起。是医院打来的——宁志远醒了,要求见我。

    医院的走廊比记忆中更加苍白。我站在宁志远的病房门前,手指悬在门把上微微发抖。顾宴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无声地给予力量。

    推开门,病床上的宁志远比上次见时更加憔悴,半边脸因中风而略微下垂,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林雅坐在床边削苹果,看到我进来,手中的水果刀停顿了一瞬。

    微微来了。她轻声说,然后起身,我去打点热水。

    林雅与顾宴擦肩而过时,两人交换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病房门轻轻关上,只剩下我和这个曾经决定我两世命运的男人。

    坐。宁志远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示意床边的椅子。他的声音沙哑,但语气仍是那个习惯发号施令的董事长。

    我缓缓坐下,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他为什么抛弃我和生母问他知不知道林芮是被谋杀的还是问他为何忍心看着亲生女儿入狱

    婉婉被捕了。他先开口了,直截了当。

    嗯。我简短回应,她承认策划陷害我,还...提到了林芮的死。

    宁志远的眼睛猛地闭上,胸口剧烈起伏。监护仪上的心跳数字急速攀升,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护士冲进来查看,被他挥手赶走。

    等护士离开,他睁开眼,里面盛满了我从未在这位商界强人眼中见过的东西——悔恨。

    芮芮的事...我不知情。他艰难地说,直到三年前,周铭喝醉说漏嘴...

    但你依然选择保护宁婉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即使知道她杀了你的...你的...

    情人宁志远苦笑,不,芮芮不只是情人。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这个告白像一记重拳击中我的胸口。我看着他颤抖的手从枕头下摸出那个装着布娃娃的木盒,轻轻抚摸着。

    当年我和沈志远有个重要合作,需要他的政治资源。宁志远缓缓道来,沈志远提出联姻,要我娶他表妹林雅。我拒绝了,因为芮芮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然后呢

    然后沈志远派人调查芮芮,发现她曾是他的...短暂情人。他误以为孩子是他的,威胁要做DNA检测。宁志远的手指收紧,我不得不答应娶林雅,同时安排芮芮躲到乡下。但沈志远不依不饶,非要见到孩子才肯罢休。

    我的喉咙发紧:所以你想出了调包计把沈志远的私生女宁婉和你自己的孩子交换

    宁志远点点头:林雅不孕,一直想要孩子。我告诉她我和芮芮的孩子是收养的,而宁婉是沈志远的私生女。我承诺只要她配合演戏,就能同时拥有两个孩子和宁太太的地位。

    林雅知道宁婉的身世

    知道,但她不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宁志远痛苦地闭上眼,后来芮芮发现孩子被调包,威胁要揭发一切。然后...就发生了车祸。

    而你就这样接受了我声音颤抖,任由杀害你爱人的凶手逍遥法外,还抚养她的女儿

    我当时以为真的是意外!宁志远激动地说,监护仪再次尖叫,直到三年前我才知道真相...但那时宁氏和沈氏已经捆绑得太深,而婉婉她...

    她掌握了所有秘密,包括林芮被谋杀的证据。我冷冷地补完他的话,所以你不得不继续扮演好父亲的角色,甚至在明知我无辜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我替她顶罪入狱。

    宁志远沉默了很久,最终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我名下30%宁氏股份的转让协议,已经签好字了。还有...他递给我一把古朴的钥匙,这是我在瑞士另一个保险箱的钥匙,里面有关于芮芮死亡真相的全部证据,以及...她留给你的一些东西。

    我接过钥匙,金属的冰凉触感让我想起监狱的铁栏杆。

    我不需要你的股份。我将转让协议放回床头,但我需要一个公开的道歉,为前世那个被你抛弃在监狱里等死的宁微。

    宁志远的眼中涌出泪水:如果...如果你说的重生是真的,那么那个世界的我,到死都在后悔。

    离开病房时,林雅站在走廊窗边,背影瘦削而孤独。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他都告诉你了她问。

    我点点头:包括你一直知道宁婉是沈志远女儿的事。

    林雅苦笑:你知道我为什么配合这场荒唐戏吗因为我爱他,愚蠢地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真正接受我。她看向窗外,直到三年前,我发现他每年5月12日都会独自去一个偏僻的墓地——林芮的墓。那时我才明白,我永远赢不了一个死人。

    5月12日——我的生日,也是林芮的忌日。

    现在呢我问,你还爱他吗

    林雅没有直接回答:二十年的婚姻,即使建立在谎言上,也已经成了习惯。她转向我,股份转让协议你签了吗

    我不打算要宁家的任何东西。

    你应该接受。林雅出乎意料地说,不是作为补偿,而是因为现在的宁氏需要你。金融危机加上这些丑闻,没有强有力的领导者,几千员工将失去生计。

    这个角度我没想到。前世的我眼中只有复仇,而重生后的我开始学会考虑更大的责任。

    我会考虑。最终我说。

    顾宴一直在医院大厅等我。看到我下来,他立刻迎上来:还好吗

    比预期的好。我勉强笑了笑,他承认了大部分事实,还给了我瑞士另一个保险箱的钥匙。

    顾宴若有所思:要去看看吗

    不急。我摇摇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三个月后,宁婉案开庭审理。我和顾宴作为主要证人出庭,提供了包括录音、银行记录和车祸证据在内的完整证据链。宁婉在最后陈述时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揭露宁志远和沈志远在多个项目中的违法行为,试图换取减刑。

    法官最终判处宁婉十五年有期徒刑。沈志远因多项商业犯罪被判八年;宁志远因中风获准监外执行;周铭作为从犯被判十年。

    走出法庭时,沈修瑾拦住了我。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中不再有从前的傲慢。

    宁微,我...我想道歉。他艰难地说,为前世和今生的一切。

    我平静地看着这个前世我爱了一辈子却毁了我的男人:你道歉是因为真的后悔,还是因为现在我一无所有了

    都有吧。他苦笑,但我最大的错误,是一直没看清婉婉的真面目,也没看到你的价值。

    道歉我接受,其他就算了。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修瑾叫住我,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前世...你入狱后,我曾试图帮你上诉,但父亲阻止了我。

    我微微惊讶。前世的沈修瑾竟然曾试图帮我这个信息让我对他的怨恨突然淡了一些。

    谢谢告诉我。我点点头,保重。

    随着案件结束,媒体开始连篇累牍报道这起横跨二十年的豪门恩怨。出乎意料的是,公众同情大多落在了我这边——被陷害的真千金成了热门话题。

    我利用这份关注,创立了清白计划法律援助基金,专门帮助被冤枉的商业人士。顾宴不仅提供了启动资金,还悄悄安排顾氏法务团队的核心成员来帮忙。

    基金会的第一个案子就引起了轰动——一位被前雇主诬陷挪用公款的女高管,在我们的帮助下洗清了罪名。看到她在记者会上喜极而泣的样子,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比复仇更深刻的满足。

    你最近几乎住在基金会了。某个深夜,顾宴来办公室接我,递给我一杯热可可,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程磊在帮忙处理日常事务,但几个重要投资决策确实搁置了...

    交给我吧。顾宴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文件,你专心做你想做的事,公司我帮你看着。

    我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在我生活中的角色已经远远超出了商业伙伴或朋友。他了解我的过去,尊重我的选择,支持我的理想,却不试图控制我的方向。

    顾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忍不住问。

    他轻轻将一绺散落的头发别到我耳后:因为看着你为别人争取公正的样子,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那一刻,我心底的坚冰终于融化。前世的创伤仍在,但不再支配我的生活。重生的意义,或许不在于报复过去,而在于创造新的未来。

    时光如流水,转眼到了我重生两周年的日子。这天早晨,顾宴神秘地说要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却不肯透露详情。

    当车停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前时,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是我们第一次商业相遇的地方,那个订婚宴后的酒会。

    记得这里吗顾宴为我打开车门。

    当然。我微笑,你假装偶遇,实则别有用心。

    酒店顶层被重新布置成当年酒会的样子,甚至连侍者都是同一批人。顾宴牵着我的手走到中央,那里放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相框。

    两年前的今天,你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他掀开红布,相框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媒体拍的照片——他递给我名片的瞬间,而我也遇见了此生唯一的奇迹。

    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顾宴单膝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古朴的银戒指——与那枚他送我的雅典娜银币是一套。

    宁微,我不知道重生是命运还是偶然,但我知道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我望着这个前世默默为我扫墓的男人,眼泪模糊了视线。所有的防备、恐惧和犹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愿意。我伸出颤抖的手,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关于我重生的全部真相...

    顾宴将戒指戴在我手指上,然后轻轻拭去我的泪水:不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说。

    婚礼在三个月后举行,简单而温馨。宁志远勉强康复到能坐着轮椅出席;林雅送了一套珍贵的家传首饰;连在服刑的沈志远也托人送来贺礼——被顾宴婉拒了。

    婚后,我们将清白计划扩展为商业诚信联盟,联合多家企业建立行业道德标准。我的微光科技与顾氏集团保持独立运营,但在重大决策上总是默契地保持一致。

    至于那把瑞士保险箱的钥匙,我和顾宴在蜜月时去了一趟。里面是林芮的日记、一些照片,还有一封写给我的信。信中,她称我为生命中最美的意外,并说她永远爱我。

    顾宴帮我将林芮的遗骨迁回顾氏祖坟,与他的父亲顾长青合葬。墓碑上刻着:相爱的人终于团聚。

    某个安静的午后,我坐在花园里翻看林芮的日记。顾宴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柠檬茶,然后俯身亲吻我的额头。

    在想什么他问。

    我看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们——我们资助的孤儿院的孩子们,微笑着说:想重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顾宴在我身旁坐下,握住我的手:对我而言,它意味着第二次机会。第一次我没能保护你,第二次...

    第二次我们找到了彼此。我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阳光温暖,微风和煦。前世的阴影终于散去,而新生活的画卷,才刚刚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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