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季柠第三次被沈昱从咖啡厅里赶出来。
我说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沈昱连眼皮都没抬，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像在敲打她的心脏。
季柠死皮赖脸地坐在他对面，捧着刚买的拿铁，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我就喝个咖啡，又没打扰你。
这家店是我常来的。
那我换家。
整条街的咖啡厅我都去过。
季柠眨眨眼：那我去别的街。
沈昱终于抬头看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季柠，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要你回头看我一眼。季柠在心里说，但嘴上却轻松地笑道：没想干什么，就是觉得一个人喝咖啡太无聊。
那就别喝。
可是我已经买了。季柠举起杯子，浪费可耻。
沈昱合上笔记本电脑，准备离开。
季柠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他的电脑：等等，你的咖啡还没喝完。
我不想喝了。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这家的美式很不错。
沈昱看着她的手，声音更冷了几分：松手。
季柠却握得更紧：沈昱，我们谈谈好不好
没什么好谈的。
那为什么要分手
这句话让咖啡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沈昱的脸色沉下来：季柠，别在这里闹。
我没有闹，我只是想知道答案。季柠的声音有些哽咽，三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沈昱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理由就是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季柠心里。
但她还是笑了：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
沈昱转身要走，季柠突然站起来抱住他的腰：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不爱的是我生日那天吗还是我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
沈昱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
季柠感受到他的变化，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你看，你还是会心动的。
那只是生理反应。沈昱掰开她的手，季柠，别让我看不起你。
季柠被推开，踉跄了几步。
咖啡厅里的其他客人都在看她，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季柠觉得脸颊发烫，但还是笑着说：好，我走。
她拿起包，顿了顿，又说：不过我明天还会来的，后天也是，大后天也是。反正我现在没工作，时间多得很。
沈昱转过身：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季柠朝他眨眨眼，我只是告诉你我的行程安排。
说完，她真的走了。
沈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厅门口。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这女孩子真可怜，被渣男甩了还要倒贴。
就是，男人不爱你就算了，何必自降身价。
沈昱握紧拳头，重新坐下。
但咖啡已经凉了，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拿出手机，翻到季柠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删除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季柠真的又来了。
这次她选了一个更靠近门口的位置，点了一杯柠檬蜂蜜茶，一坐就是三个小时。
沈昱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脸色更难看了。
你还真来了。
我说话算数的。季柠笑得很甜，要不要坐下聊聊
没空。
沈昱直接走到吧台点单，但季柠却跟了过来。
我也再来一杯。
小姐，您不是已经有了吗服务员有些困惑。
那杯喝完了。季柠指指桌上明显还剩一半的茶，我再要一杯一样的。
沈昱侧头看她：你有病
有啊。季柠理直气壮，相思病。
服务员憋笑，沈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季柠，你能不能有点自尊
自尊能当饭吃吗
那也比当别人的笑话强。
季柠歪着头想了想：可是我不介意啊，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沈昱一愣：什么意思
大家都会觉得，连我这样的女朋友你都不要，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季柠眨眨眼，说不定还会有人怀疑你的取向问题呢。
沈昱的脸彻底黑了。
2
第三天，季柠又来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一个星期后，沈昱发现自己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不管他什么时候来咖啡厅，季柠总是先他一步出现。不管他坐在哪个位置，她总能找到一个既不会被他赶走、又能让他看到她的地方。
最要命的是，她从来不主动找他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偶尔朝他笑一下，或者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说一句路上小心。
沈昱觉得自己快疯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天，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季柠面前。
季柠正在画设计图，听到声音抬起头：我在工作啊。
工作沈昱看了一眼她的画纸，你不是说没工作吗
现在有了。季柠很认真地说，自由设计师，这家咖啡厅的环境很适合我创作。
沈昱深吸一口气：季柠，你够了。
我怎么了季柠一脸无辜，我没有打扰你，也没有影响其他客人，我只是在喝咖啡和工作。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跟我打招呼
礼貌啊。季柠理所当然，遇到熟人不打招呼多没教养。
沈昱被她的逻辑气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啊。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季柠的眼神暗淡了一瞬间，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那做陌生人也行，反正遇到了总要点头示意一下的。
沈昱看着她，突然有种无力感。
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我没有缠着你。季柠低头继续画图，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理我。
话是这么说，但沈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却比任何声音都要响亮。
算你狠。沈昱转身要走。
沈昱。季柠突然叫住他。
沈昱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明天我可能不来了。
沈昱的心跳了一拍：为什么
有个项目要跟进，得去客户那里。季柠的声音很平静，大概要两三天吧。
沈昱点点头：哦。
然后就走了。
但第二天，他还是来了咖啡厅。
店里没有季柠的身影，他选了平时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
咖啡很香，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第三天，季柠还是没来。
沈昱在她平时坐的位置停留了几秒钟，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正在看书。
第四天，季柠依然没有出现。
沈昱开始有些烦躁，工作的时候总是走神。
助理敲门进来：沈总，您的咖啡。
我没让你买咖啡。
可是您平时这个时候都要喝咖啡的。
沈昱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确实是他的咖啡时间。
但今天他一点都不想喝。
你撤走吧。
助理有些困惑，但还是照做了。
沈昱靠在椅子上，忽然想起季柠说过的话：你每天下午三点都要喝咖啡，这个习惯保持了多少年了
五年。他当时回答。
那我陪你喝了多久
三年。
看吧，我都成你的习惯了。
沈昱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回忆驱逐出脑海。
但越是想忘记，那些画面就越清晰。
手机响了，是季柠发来的消息：项目提前结束了，明天回去。
沈昱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删掉了准备回复的内容。
第五天，季柠准时出现在咖啡厅里。
她还是坐在老位置，还是点了柠檬蜂蜜茶，还是在画设计图。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沈昱进门的时候，她抬头朝他笑了笑：你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但沈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重新点亮了。
你回来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季柠点点头：嗯，工作结束了。
沈昱站在她面前，有种想要坐下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那个项目怎么样他听到自己问道。
还不错，是个餐厅的设计。季柠很自然地回答，老板人很好，还留我吃了饭。
沈昱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男老板
嗯。季柠继续画图，四十多岁，有妻子有孩子，人很幽默。
沈昱松了一口气，然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色又沉了下来。
我去点咖啡。
好。季柠没有抬头。
沈昱走到吧台，点了一杯美式，然后莫名其妙地又加了一杯柠檬蜂蜜茶。
先生，您要两杯吗服务员确认道。
嗯。沈昱点头，然后后悔了，不，就一杯美式。
好的。
沈昱端着咖啡走回座位，路过季柠的桌子时停了一下。
你的茶快喝完了。
季柠抬头看看杯子，确实只剩一点了：还好。
要不要再来一杯
季柠有些意外：你请客
沈昱愣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说：算是吧。
那谢谢。季柠笑得很开心，我要柠檬蜂蜜茶。
沈昱重新走向吧台，心情复杂。
他这是在干什么
3
从那天开始，沈昱和季柠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没有坐在一起，也很少交谈，但偶尔会有一些小互动。
比如沈昱会在离开的时候提醒季柠外面开始下雨了，季柠会在他埋头工作的时候轻声提醒咖啡要凉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月。
直到那天季柠感冒了。
她还是准时出现在咖啡厅里，但脸色苍白，声音嘶哑，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沈昱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烦躁。
你生病了他终于忍不住走过去。
季柠抬头，眼睛有些红：小感冒，没事。
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不应该在家休息吗
家里太安静了，一个人待着更难受。季柠苦笑，这里至少有人气。
沈昱皱起眉头：你吃药了吗
吃了，但是药很苦。季柠做了个苦脸，比柠檬还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表情，沈昱心里软了一下。
蜂蜜可以缓解苦味。
嗯
感冒的时候喝蜂蜜水，既能润嗓子又能压苦味。沈昱有些别扭地说，常识。
季柠眼睛一亮：那我换成蜂蜜水。
她要起身去点单，但刚站起来就晃了一下。
沈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你怎么了
有点头晕。季柠靠在他怀里，声音很小，可能是低血糖。
沈昱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还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跳莫名加快。
你坐着，我去给你买。
季柠抬头看他，眼中有些意外：真的吗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晕倒。沈昱放开她，语气恢复冷淡。
但他确实去给她买了蜂蜜水，还加了一份三明治。
你应该吃点东西。他把食物放在她面前。
季柠看着眼前的蜂蜜水和三明治，眼眶有些湿润：谢谢。
不用谢我，我会跟你算账的。
季柠笑了：好，那我欠你一顿饭。
沈昱没有接话，回到自己的座位。
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专心工作，总是忍不住朝季柠那边看。
她乖乖地喝着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吃着三明治，偶尔咳嗽几声，看起来很虚弱。
沈昱想起以前季柠生病的时候，总是赖在他怀里撒娇，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只受伤的小猫。
那时候他总是很有耐心，会给她煮粥，会陪她去医院，会整夜不睡地照顾她。
可是现在...
沈昱摇摇头，将这些回忆甩出脑海。
已经结束了，他不能再心软。
但当季柠又开始咳嗽，而且越咳越厉害的时候，他还是站了起来。
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
季柠摆摆手：不用，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回家沈昱看了一眼外面，还在下雨。
我打车。
打车你确定司机愿意载一个咳嗽不停的乘客
季柠愣了一下，确实，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大家对咳嗽都很敏感。
那我等雨停了再走。
雨要下一整天。沈昱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我送你回去。
季柠惊讶地看着他：你要送我
别多想，我只是顺路。沈昱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快点，我还有事。
季柠乖乖地跟着他出门。
雨确实很大，沈昱的车就停在咖啡厅门口。
他为季柠打开车门，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别感冒加重了。
季柠坐在副驾驶座上，感受着外套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暖暖的。
地址。沈昱启动车子。
季柠报了地址，然后安静地坐着。
车里的暖气很足，她昏昏欲睡。
季柠。
嗯
以后生病了就在家休息，别到处乱跑。
季柠看着他的侧脸：你关心我
我关心公共卫生。沈昱的语气很冷，你这样会传染给别人的。
季柠笑了：好，我知道了。
车子停在季柠的公寓楼下。
到了。沈昱提醒道。
季柠解开安全带，但没有立刻下车：沈昱，谢谢你。
客气什么，我说了是顺路。
不，我是说谢谢你还愿意关心我。季柠看着他，哪怕只是一点点。
沈昱的手握紧方向盘：别想太多。
我知道你不爱我了，但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季柠的声音很轻，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你，不会再让你为难。
沈昱沉默了很久。
季柠，有些事情一旦结束了，就回不去了。
我知道。季柠点点头，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证明我可以成为一个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存在。
她打开车门：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到了，或许...或许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可能性。
说完，她快步跑向公寓楼，消失在沈昱的视线里。
沈昱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手机响了，是季柠发来的消息：到家了，谢谢你的外套，明天还给你。
沈昱盯着这条消息，最终回了两个字：不急。
发出去之后，他就后悔了。
但已经来不及撤回。
4
第二天，季柠没有出现在咖啡厅。
沈昱等了一个上午，才意识到自己在等什么。
他拿出手机，翻到季柠的对话框，想问她身体怎么样了，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放弃了。
下午的时候，季柠发来消息：外套洗干净了，什么时候还给你
沈昱想了想回复：放在咖啡厅前台就行。
季柠：好的。
但第三天，沈昱去咖啡厅的时候，前台并没有他的外套。
请问有人寄存衣服吗他问服务员。
没有啊。服务员摇摇头，今天也没看到那位小姐来过。
沈昱皱起眉头，拿出手机给季柠发消息：外套呢
季柠很快回复：还在洗衣机里，可能要晚几天。
沈昱：洗衣机坏了
季柠：没有，但是我想多洗几遍，确保很干净。
沈昱看着这条消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季柠：我感冒还没完全好，怕传染给你。
这个理由倒是合理，沈昱也就没再追问。
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季柠还是没有出现。
沈昱开始有些烦躁。
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季柠的存在，习惯了她每天坐在那个位置，习惯了她偶尔朝他微笑，习惯了她在他离开时说路上小心。
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他反而觉得不适应。
沈总，您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安排个假期
为什么这么问
您这几天脾气有些...暴躁。
沈昱意识到自己确实情绪不好，但他不想承认这和季柠有关。
工作太多而已。
那我帮您推掉一些不重要的会议
不用。沈昱揉揉太阳穴，你去忙吧。
助理离开后，沈昱拿出手机，再次打开和季柠的对话框。
他们的最后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关于外套的那几句。
沈昱想发消息问她现在怎么样，但又觉得没有立场。
他们已经分手了，他主动提出的分手，现在去关心她算什么
但如果不问，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正在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季柠打来的。
沈昱愣了一下，然后接通：喂
沈昱。季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什么事
我想把外套还给你，但是我现在在医院，出不去。
沈昱瞬间紧张起来：医院你怎么了
感冒加重了，变成肺炎。季柠苦笑，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几天。
沈昱已经站起身：哪家医院
沈昱，我不是想让你来看我。季柠连忙解释，我只是想说，外套可能要晚几天才能还给你。
哪家医院沈昱重复道，语气不容拒绝。
季柠报了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沈昱挂断电话，立刻开车赶过去。
路上他想起季柠刚才的话，说不是想让他去看她。
那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明明可以编个别的理由推迟还外套的时间，为什么要说实话
沈昱想不明白，但脚下的油门却踩得更重了。
到了医院，他直接找到季柠的病房。
病房里只有季柠一个人，她正靠在床头看书，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看到沈昱出现在门口，她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沈昱走进病房，语气很冲。
季柠笑了：还没死，让你失望了。
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要输液几天。季柠放下书，你真的不用来的。
我是来拿外套的。沈昱找了个理由。
外套在我公寓里，我没带来。
沈昱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关心她
她已经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那我走了。他转身要离开。
沈昱。季柠叫住他，既然来了，坐一会儿吧。
沈昱停下脚步：我很忙。
我知道，但是...我一个人待着有点害怕。季柠的声音很小，医院的味道总是让人想起不好的事情。
沈昱想起季柠的外婆，去年因为癌症在医院住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挽回。
那段时间季柠每天都往医院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外婆去世后，季柠大病了一场，是他在身边照顾的。
从那以后，季柠就特别害怕医院。
十分钟。沈昱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季柠笑得很开心：谢谢。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你一个人来的沈昱问。
嗯。
朋友呢
都在上班，我不想麻烦她们。季柠看着他，而且我觉得生病的时候特别想见的人只有一个。
沈昱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心里有些复杂。
以后别这么逞强。
好。季柠乖乖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外套真的在洗沈昱忽然问。
季柠脸红了：洗过了，但是...我舍不得还给你。
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唯一主动给我的东西。季柠低下头，我想多留一段时间。
沈昱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季柠，我们不可能了。
我知道。季柠抬起头，眼中有泪光，但是我还是想试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因为我爱你。季柠笑着说，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沈昱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道三年的感情有多珍贵，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5
沈昱在医院陪了季柠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会收到季柠的消息，汇报病情。
今天精神好多了。
医生说再输两天液就能出院了。
护士小姐说我恢复得很快。
沈昱每次都会回复一个字：嗯。
但内心其实是关心的。
季柠出院那天，给他发了张照片，是她拿着出院证明的自拍，笑得很开心。
自由了！
沈昱看着照片里她灿烂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连忙收起手机。
第二天，季柠准时出现在咖啡厅里。
她气色比生病前好多了，脸上有了血色，说话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沈昱看到她的时候，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好。季柠朝他挥挥手，然后坐到老位置上。
好点了沈昱忍不住问。
嗯，谢谢关心。季柠笑着说，医生说我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快。
沈昱点点头，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
沈昱。季柠叫住他，你的外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袋子，里面是沈昱的外套，洗得很干净，还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谢谢。沈昱接过袋子。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季柠认真地说，那天如果不是你送我回家，我可能会病得更重。
沈昱拿着外套，忽然有些舍不得。
这件外套承载了太多回忆，季柠穿着它的样子，她身上留下的味道，还有那天雨夜里的温暖。
对了。季柠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什么
感谢礼物。季柠眨眨眼，你不是说要跟我算账吗这算是利息。
沈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领带，深蓝色的，款式简洁大方。
你不用买这些。
我没买，是我自己做的。季柠有些害羞，我知道你喜欢简单的款式，所以选了最基础的设计。
沈昱愣住了。
他知道季柠会设计，但没想到她还会做手工。
花了多长时间
两个星期吧。季柠说得很轻松，反正住院的时候也没事做。
两个星期，也就是说她从生病开始就在做这条领带。
沈昱看着手中的领带，心情复杂。
谢谢。他最终还是收下了。
季柠笑得很开心：你会用吗
会的。
这句话是沈昱发自内心的，他确实会用这条领带。
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这条领带对他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
接下来的日子，沈昱和季柠之间的相处模式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她每天都会来咖啡厅，他们偶尔会说几句话，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但沈昱发现，季柠确实变了。
她不再主动找他说话，不再试图延长他们的对话时间，不再用各种理由接近他。
她真的做到了她说的话：成为一个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存在。
这种改变让沈昱既欣慰又失落。
欣慰的是她终于不再纠缠他，失落的是...他竟然有些怀念以前她赖着他不放的样子。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得不到的时候觉得烦，失去了又觉得空虚。
一个月后，沈昱发现自己经常会主动跟季柠说话。
今天的茶换口味了
嗯，试试薄荷茶，医生说对嗓子好。
你嗓子不舒服
没有，就是预防一下。季柠笑笑，上次生病吓到了。
沈昱想起她住院的事，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以后注意身体。
嗯，我会的。
类似这样的对话越来越多，沈昱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关心她。
而季柠总是很自然地回应，不会过度解读，也不会借机套近乎。
她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朋友。
但沈昱开始怀疑，自己还能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吗
答案在一个星期后揭晓。
那天季柠没有来咖啡厅，沈昱等到下午六点也没见到她。
他拿出手机想发消息问她，但又觉得没有立场。
他们只是朋友，朋友一天不见面也很正常。
但他就是觉得不安。
最终，他还是发了消息：今天没来
季柠很快回复：有个约会，就不去咖啡厅了。
约会
沈昱看着这两个字，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适感。
什么约会和谁约会
他想继续问，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他们已经分手了，季柠有权利开始新的生活。
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沈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季柠跟别人约会的事实。
6
第二天，季柠照常出现在咖啡厅里。
沈昱忍不住观察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昨天约会的结果。
季柠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昨天的约会怎么样沈昱终于忍不住问道。
季柠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还不错。
还不错是什么意思
就是...感觉挺好的。季柠有些害羞，他人很好，很有趣。
沈昱的心里酸得厉害：认识多久了
不久，是朋友介绍的。季柠看着他，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
随便问问。沈昱努力保持平静，朋友之间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季柠点点头，谢谢你的关心。
沈昱回到自己的座位，但完全无法专心工作。
脑海里全是季柠说的话：他人很好，很有趣。
什么样的人会让季柠觉得有趣
是比他更幽默吗还是比他更体贴
沈昱发现自己在嫉妒，嫉妒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又无法控制。
中午的时候，季柠接了个电话。
喂好啊，今天晚上嗯，我知道那家餐厅，环境很好。好的，六点见。
挂断电话后，季柠笑得很开心。
沈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又约会他忍不住问。
嗯。季柠点点头，他说要带我去一家新开的法餐厅。
法餐厅，听起来就很浪漫。
沈昱记得季柠很喜欢法式料理，以前他经常带她去吃。
现在有别的男人代替他做这些事，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你们发展得很快啊。
也不算快吧。季柠想了想，他说想要认真交往，让我考虑一下。
认真交往
沈昱握紧拳头：你怎么想
我觉得可以试试。季柠看着他，你觉得呢
沈昱想说不行，想说你不能跟别人在一起，想说我不同意。
但他没有立场说这些话。
只要你开心就好。他勉强挤出笑容。
谢谢。季柠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那天下午，沈昱完全没心思工作。
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季柠的话：他说想要认真交往，让我考虑一下。
她会答应吗
如果她答应了，是不是就彻底没机会了
沈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想要机会
他不是已经放弃季柠了吗不是已经决定要彻底结束这段感情了吗
可为什么在听到她可能跟别人在一起的消息时，他会这么慌张
答案其实很明显：他还爱着她。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放下过她。
分手的原因不是不爱，而是...
沈昱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件事，心情又沉重起来。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很难修复。
但现在看到季柠可能要开始新的感情，他才真正意识到失去的痛苦。
晚上六点，沈昱开车路过那家法餐厅。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季柠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看起来很绅士，正在为季柠倒红酒。
季柠笑得很开心，跟那个男人聊得很投机。
沈昱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想进去，想把季柠带走，想告诉她那个男人配不上她。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在车里坐了很久，看着她幸福的样子，然后默默离开。
回到家，沈昱拿出季柠给他做的那条领带。
深蓝色的丝绸，精细的做工，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用心。
他想起她说过的话：我花了两个星期做这条领带。
两个星期，她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在医院里，一针一线地为他做这条领带。
而他却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选择了逃避。
沈昱把领带贴在脸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手机响了，是季柠发来的消息：今天谢谢你的建议，我想明白了。
什么建议沈昱想了想，想起下午说过的话：只要你开心就好。
难道她要接受那个男人了
沈昱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他想回复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回了一个字：嗯。
然后关掉手机，整夜未眠。
第二天，季柠没有来咖啡厅。
第三天，第四天，她都没有出现。
沈昱开始坐立不安。
她是不是已经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是不是因为开始新的恋情，所以不再来咖啡厅了
第五天，沈昱终于忍不住给她发消息：最近怎么样
季柠很快回复：挺好的，在忙一个新项目。
沈昱：那个人呢
季柠：什么人
沈昱：和你约会的那个人。
季柠：哦，我拒绝他了。
什么
沈昱看着这条消息，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昱：为什么
季柠：感觉不合适。
沈昱：哪里不合适
季柠：他很好，但是我心里还有别人。
沈昱盯着这句话，心跳如鼓。
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指的他
7
季柠又消失了一个星期。
这一次，沈昱没有发消息询问，但心里的焦虑与日俱增。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也许季柠心里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也许她已经彻底放下了他，开始了新的生活。
直到第八天，季柠重新出现在咖啡厅里。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好久不见。她朝沈昱打招呼。
嗯。沈昱想问她这段时间去哪了，但又觉得没有立场。
季柠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拿出画板开始工作。
她比以前安静了许多，几乎不主动说话，偶尔接个电话也是工作相关的内容。
沈昱发现自己很想念她以前的样子，那个爱笑爱闹，总是想方设法跟他说话的季柠。
现在的她虽然还坐在这里，但感觉已经离他很远了。
最近在忙什么项目沈昱终于忍不住问道。
季柠抬起头：一个酒店的室内设计，比较复杂。
辛苦了。
还好。季柠笑了笑，又低头继续画图。
沈昱想继续聊下去，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季柠总是主动找话题，现在轮到他了，却发现自己并不擅长这个。
中午的时候，季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么早就走沈昱问。
嗯，要去工地看看。季柠背起包，那个项目比较急，需要现场沟通。
路上小心。
谢谢。
季柠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昱，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沈昱的心跳加快：什么事
我可能要搬家了。
搬家为什么
工作需要，那个酒店项目在市郊，我搬过去比较方便。季柠的语气很平静，以后可能不会经常来这家咖啡厅了。
沈昱感觉心里空了一块：什么时候搬
下个星期。
那...那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季柠看着他，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不知道，看缘分吧。
说完，她真的走了。
沈昱坐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她要搬走了，真的要彻底离开他的生活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
那天晚上，沈昱失眠了。
他想起和季柠在一起的三年，想起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她对他无条件的爱。
想起分手那天，她哭着问他为什么。
想起她后来的努力，努力想要挽回他们的感情。
想起她生病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医院里，还为他做领带。
沈昱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季柠做错了什么她只是爱他而已。
而他却因为一时的冲动，伤害了她，推开了她。
现在她终于要放弃了，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他又舍不得了。
第二天，沈昱来到咖啡厅，季柠不在。
第三天，第四天，她都没有出现。
沈昱开始恐慌，他拿出手机想给她发消息，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前男女朋友还是陌生人
第五天，沈昱终于忍不住了。
他开车去了季柠的公寓。
公寓楼下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几个工人正在往车上搬东西。
沈昱的心一沉，她真的在搬家。
他冲上楼，季柠的房门大开，里面几乎已经空了。
季柠正在厨房收拾最后一些东西，看到沈昱出现在门口，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你真的要搬走沈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嗯。季柠点点头，东西差不多都搬完了。
那个项目真的需要你住在市郊
季柠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沈昱，你想说什么
沈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什么想说别搬走想说留下来
但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没什么。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季柠看着他，眼中有失望，也有释然。
沈昱，我知道你不爱我了，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的声音很平静，我搬走不是为了逃避什么，只是觉得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沈昱想说什么，但又被她打断了。
我知道你会觉得愧疚，毕竟我们有过三年的感情。季柠笑了笑，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
沈昱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更加难受。
这个笑容太假了，假得让人心疼。
季柠...
行了，你走吧。季柠转身继续收拾东西，搬家公司的人还在等着。
沈昱站在原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想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搬家工人正在搬最后一箱东西。
沈昱看了一眼箱子上的标签，写着卧室用品。
他想起那间卧室，想起他们一起睡过的那张床，想起无数个拥抱在一起的夜晚。
现在这些回忆都要被装进箱子里，运到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就像他们的感情一样，被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来，然后彻底告别。
沈昱坐在车里，看着搬家公司的卡车离开，心里空得像个洞。
他拿出手机，想给季柠发条消息，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放弃了。
有些话，错过了时机，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也回不来了。
8
季柠搬走后，沈昱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从前。
没有人每天在咖啡厅等他，没有人朝他微笑问好，没有人提醒他外面下雨了。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他快要窒息。
他开始频繁地加班，用工作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但每天下午三点，他还是会习惯性地看向季柠以前坐的位置。
那里现在坐着不同的人，有年轻的学生，有中年的商务人士，有约会的情侣。
但没有一个是他想看到的人。
一个月后，沈昱的助理忍不住开口了。
沈总，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怎么了
您瘦了很多，而且经常熬夜。助理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沈昱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瘦了不少，眼圈发黑，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我没事，就是工作有点忙。
那您要注意休息。
知道了。
助理离开后，沈昱拿出手机，翻到和季柠的对话框。
他们最后一次联系还是一个月前，关于她搬家的事。
沈昱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正在犹豫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沈昱吗我是季柠的朋友林小雨。
沈昱瞬间紧张起来：季柠怎么了
她出车祸了，现在在市医院。林小雨的声音有些哽咽，医生说需要家属签字，但她的父母在国外，联系不上。
沈昱的脑子一片空白：严重吗
还在抢救，具体情况不清楚。
我马上过去。
沈昱挂断电话，立刻开车赶往医院。
路上他的手一直在发抖，脑海里全是季柠的样子。
她一定很疼吧，一定很害怕吧，为什么他不在她身边
到了医院，沈昱找到急诊科，林小雨正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
沈昱林小雨看到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季柠呢
还在手术室。林小雨指了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
沈昱看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红灯，心如刀割。
怎么会出车祸
今天下雨，路很滑。林小雨擦了擦眼泪，季柠为了躲避一个闯红灯的电动车，撞到了路边的护栏。
沈昱闭上眼睛，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
医生说什么了
说伤得比较重，有内出血，需要手术。林小雨看着他，沈昱，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了。沈昱的声音很哑，但我还是关心她。
林小雨点点头，没有再问。
两个人就这样在走廊里等着，谁都没有说话。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医生，病人怎么样沈昱立刻迎上去。
手术很成功，暂时脱离了危险。医生说，但是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沈昱松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明天吧，麻醉药效过了就会醒。
季柠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透过玻璃窗，沈昱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她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沈昱恨不得冲进去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但他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她。
你先回去吧。林小雨说，这里有我守着。
我不走。沈昱的语气很坚定，我要等她醒来。
可是你们...
我知道我们分手了，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守在这里。沈昱看着病床上的季柠，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林小雨看着他，眼中有了一些理解。
好吧，那我们一起等。
第二天上午，季柠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沈昱，明显愣了一下。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很虚弱。
你出车祸了。沈昱握住她的手，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季柠想要坐起来，但浑身都疼。
别动，你刚做完手术。沈昱连忙按住她。
我想喝水。
沈昱立刻给她倒了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谢谢。季柠看着他，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你为什么要来
小雨打电话给我，说你需要家属签字。
所以你是以家属的身份来的
沈昱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
算了。季柠苦笑，反正也没有别人了。
沈昱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季柠，我...
你不用说什么。季柠打断他，我知道你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不是的。沈昱急忙解释，我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我季柠看着他，为什么要担心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沈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他们已经结束了，他有什么资格担心她
但看到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她。
季柠，我想跟你说...
沈昱。季柠闭上眼睛，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你休息。沈昱松开她的手，我在外面等你。
季柠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
沈昱走出病房，心情沉重。
他想要跟她坦白，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她显然不想听。
也许在她心里，他已经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了。
9
季柠住院的第三天，沈昱收到了她父母从国外打来的电话。
沈昱，谢谢你照顾柠柠。季柠的母亲在电话里说，我们明天就回国。
应该的。沈昱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季柠，她现在好多了。
你们...还在一起吗
沈昱沉默了一下：我们分手了。
哦。季母的语气有些失落，柠柠没跟我们说过。
她不想让你们担心。
这孩子，总是这样。季母叹了口气，不过不管怎样，谢谢你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身边。
挂断电话后，沈昱走进病房。
季柠正在看书，看到他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我爸妈打电话了
嗯，他们明天回来。
你可以走了。季柠的语气很平静，不用再陪着我了。
我想陪着你。
季柠看着他：为什么
沈昱坐在床边：因为我担心你，因为我在乎你。
你在乎我季柠笑了，但笑容很苦涩，沈昱，你不觉得说这话有点晚了吗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沈昱握住她的手，但我必须说出来。
季柠想要抽回手，但沈昱握得很紧。
你放开我。
季柠，我一直都爱着你。沈昱看着她的眼睛，从来没有不爱过。
季柠愣住了：那你为什么要分手
沈昱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开口了：因为那件事。
什么事
你跟程浩的事。
季柠瞪大眼睛：程浩你说我和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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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去你公司找你，看到你和他在办公室里...沈昱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们抱在一起。
什么季柠简直不敢相信，你看到我们抱在一起
我亲眼看到的。
季柠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沈昱，你知道你看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
程浩那天跟女朋友分手了，他很难过，找我倾诉。季柠擦了擦眼泪，我只是安慰他而已，就像朋友之间正常的拥抱。
沈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说什么
而且那个拥抱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季柠看着他，你就因为这个跟我分手
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背叛了你季柠的声音开始颤抖，沈昱，我们在一起三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沈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跪在病床边，季柠，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有什么用季柠哭得更厉害了，你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沈昱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不应该怀疑你，不应该不问清楚就跟你分手。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季柠看着他，你怀疑我跟程浩有什么，但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如果你问了，我会告诉你真相。
沈昱无言以对，他确实没有问过。
当时的他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逃离，只想结束。
季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补偿季柠摇摇头，沈昱，感情不是可以补偿的东西。
那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季柠看着他，眼中有痛苦，也有犹豫。
沈昱，我们回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信任我。季柠的声音很轻，没有信任的感情，怎么可能长久
我相信你，我现在完全相信你。
现在相信有什么用季柠苦笑，该不信任的时候，你已经不信任了。
沈昱感觉心被撕成了碎片。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季柠，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是...
够了。季柠闭上眼睛，我累了，我想休息。
那我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沈昱。季柠睁开眼睛看着他，我们真的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我不接受。沈昱的语气很坚定，我不会放弃的。
季柠看着他，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10
季柠的父母回国后，沈昱被请出了医院。
季母很客气，但态度很坚决：沈昱，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接下来我们会照顾柠柠的。
沈昱想要争取，但季柠的态度很明确：她不想见他。
离开医院的时候，沈昱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回到家，沈昱拿出季柠给他做的那条领带，想起她说过的话：我花了两个星期做这条领带。
那时候她刚生病，身体还很虚弱，但还是坚持为他做这份礼物。
而他却因为一个误会，伤害了这么爱他的人。
沈昱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第二天，他去花店买了一束季柠最喜欢的白玫瑰，想要送到医院。
但被门卫拦住了：季小姐说了，不见沈先生。
沈昱只能把花放在门卫那里：麻烦转交给她。
沈先生，花我可以收下，但季小姐可能不会要的。门卫有些为难。
没关系，你转交就行。
第三天，沈昱又去了，还是被拒绝了。
第四天，第五天，结果都一样。
一个星期后，沈昱收到了季柠发来的消息：请你不要再来医院了，也不要再送花了。我需要安静地养病。
沈昱回复：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你。
季柠：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沈昱：季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你解释。
季柠：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过去的就过去了。
沈昱：我爱你。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季柠再也没有回复。
两个星期后，沈昱得知季柠出院了。
他去她的新住处找她，但发现人去楼空。
邻居说她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昱开始发疯一样地找她，问遍了她的朋友，联系了她的同事，甚至找了私家侦探。
但季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了。
三个月后，沈昱在一次商务聚会上意外听到了关于季柠的消息。
季柠我知道她，很有才华的设计师。一个地产商说，她现在在法国发展，听说签了一家很不错的设计公司。
法国
沈昱的心一沉，她真的走了，走得那么远。
她什么时候去的法国
大概两个月前吧，听说是被法国那边的公司挖过去的。
两个月前，正是她出院后不久。
沈昱忽然明白了，她不是突然消失的，而是早就计划好了。
她要重新开始，彻底忘记他。
那天晚上，沈昱喝了很多酒。
他想起和季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她无条件的爱。
想起她为了挽回他们的感情所做的努力，想起她一个人在医院里为他做领带的样子。
而他却因为一个愚蠢的误会，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现在她走了，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
11
一年后。
沈昱站在法国巴黎的街头，看着手中的地址，心情忐忑。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终于找到了季柠的下落。
她在巴黎一家知名的设计公司工作，住在塞纳河边的一个小公寓里。
沈昱来巴黎已经三天了，每天都会路过她的公寓楼下，但一直没有勇气上去。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他。
今天是他在巴黎的最后一天，如果再不行动，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下午五点，季柠准时出现在公寓楼下。
沈昱远远地看着她，发现她变了很多。
她剪短了头发，穿着简洁的黑色大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成熟优雅。
但她瘦了很多，脸上也没有以前那种明媚的笑容。
季柠走到公寓门口，正在找钥匙的时候，看到了站在路对面的沈昱。
她愣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开门，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
沈昱鼓起勇气走过去：季柠。
季柠停下动作，但没有回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想见你。
我们没有什么好见的。季柠开门进了公寓楼。
沈昱连忙跟上去：季柠，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我没有时间。季柠走向电梯。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你愿意给我五分钟为止。
季柠按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她走了进去。
沈昱也想跟进去，但被她伸手拦住了。
你跟上来我就报警。
电梯门关闭，季柠消失在沈昱面前。
沈昱站在电梯前，心如刀割。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公寓楼下的台阶上，开始等待。
他知道季柠总要出来的，她需要吃饭，需要购物，需要生活。
晚上八点，季柠果然出来了。
她换了一套休闲装，看起来是要出去吃饭。
看到沈昱还坐在台阶上，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道歉。沈昱站起身，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想弥补。
道歉弥补季柠冷笑，沈昱，你觉得一句道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我知道不能，但我必须说出来。沈昱看着她，季柠，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够了！季柠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为什么不能说因为这是事实。
事实季柠看着他，眼中有愤怒，事实是你不相信我，事实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跟我分手，事实是你伤害了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昱的声音很哽咽，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
错了又怎样季柠的眼泪掉了下来，沈昱，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沈昱看着她的眼泪，心疼得无法呼吸。
我每天都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季柠继续说道，我反复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想找出我的错误。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我知道我没有错！季柠提高了声音，但是当时的我不知道，我以为是我不够好，不够爱你。
沈昱伸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泪，但被她躲开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法国吗季柠看着他，因为在国内的每一天，我都能想起你，想起我们的过去。我需要一个全新的环境，让我忘记你。
那你忘记了吗
季柠沉默了很久：没有。
沈昱的心里涌起一丝希望：既然没有忘记，那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不。季柠摇摇头，忘不掉不代表还爱着，沈昱，有些伤害是无法挽回的。
我可以用一辈子来弥补。
我不需要你的弥补。季柠擦掉眼泪，我现在过得很好，有自己的事业，有新的朋友，我不想再回到过去。
说完，她转身要走。
沈昱抓住她的手腕：季柠，我不会放弃的。
那是你的事。季柠挣脱他的手，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沈昱一个人站在法国的街头。
12
沈昱并没有回国，他在巴黎待了下来。
他在季柠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开始了他的追妻计划。
每天早上，他会在季柠上班的必经之路上的咖啡厅等她。
看到她经过，他会朝她挥挥手，说一声早上好。
季柠总是视而不见，但沈昱不在意。
中午的时候，他会在季柠公司楼下的餐厅里吃饭，希望能够偶遇她。
偶尔真的遇到了，他会主动打招呼，但季柠从来不回应。
晚上，他会在季柠回家的路上等她，但保持着安全距离，不会让她感到被跟踪。
这种生活持续了一个月。
季柠终于忍不住了。
那天晚上，她主动走向等在楼下的沈昱。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的语气很冷。
我想追你。沈昱很诚实地回答。
追我季柠笑了，沈昱，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有意义。沈昱点点头，至少我能每天看到你。
那你准备这样下去多久
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季柠看着他，眼中有无奈，也有心疼。
沈昱，你这样做对你自己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
你有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不能为了我放弃这一切。
我可以。沈昱的语气很坚定，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季柠沉默了很久：你变了。
哪里变了
以前的你很自私，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季柠看着他，现在的你...让我有些不适应。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沈昱苦笑，尤其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
季柠没有回应，转身回了公寓。
但第二天，沈昱还是准时出现在她上班的路上。
又过了一个月，季柠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刻意躲避沈昱，偶尔甚至会回应他的问候。
早上好。沈昱朝她微笑。
嗯。季柠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这个嗯字让沈昱高兴了一整天。
又过了一个星期，季柠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你的法语进步了。
嗯沈昱愣了一下，然后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刚到巴黎的时候，他的法语很糟糕，连点咖啡都困难。
现在他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了。
我在学。沈昱说，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必须学会当地的语言。
你真的打算一直留在巴黎
如果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季柠看着他，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沈昱，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沈昱没有犹豫，失去你之后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季柠转身要走，但沈昱叫住了她。
季柠，今天是我的生日。
季柠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生日快乐。
你愿意跟我一起吃顿饭吗就当是...朋友之间的聚餐。
季柠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
然后她走了，留下沈昱一个人站在街头。
那天晚上，沈昱一个人在公寓里过生日。
他买了一个小蛋糕，点了两根蜡烛，许了一个愿。
希望季柠能够原谅他，希望他们能够重新开始。
正在吹蜡烛的时候，门铃响了。
沈昱打开门，看到季柠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生日礼物。她把盒子递给他，不要想太多，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沈昱接过盒子，心情激动：你愿意进来坐坐吗
不了。季柠转身要走，生日快乐。
季柠。沈昱叫住她，谢谢你。
季柠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沈昱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围巾，深蓝色的，和她之前给他做的领带颜色一样。
围巾很温暖，就像她的心意一样。
13
春天来了，巴黎的樱花开得正盛。
沈昱和季柠的关系也有了新的进展。
她不再刻意躲避他，偶尔还会跟他聊几句天。
虽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对沈昱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的设计很棒。那天，沈昱看到季柠在咖啡厅里画图，忍不住称赞道。
谢谢。季柠没有抬头，继续专心画图。
我可以坐下吗
季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沈昱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对面，生怕惊扰了她。
你在设计什么
一个住宅项目。季柠简单回答。
客户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他们希望房子既现代又温馨，能够让人感到家的温暖。
沈昱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这是他们分手后最长的一次对话，虽然只是关于工作，但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你很有天赋。沈昱认真地说，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季柠停下笔，看着他：以前你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我...不善于表达。沈昱有些尴尬，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想法。
我怎么可能知道季柠苦笑，你总是把情感藏得很深，从来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是我的错。沈昱低下头，如果当时我能多跟你沟通，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季柠沉默了一会儿：沈昱，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谈论过去很奇怪吗
奇怪吗沈昱看着她，我觉得很自然。
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
但我们曾经相爱过三年。沈昱的声音很轻，那些美好的回忆，不会因为分手就消失。
季柠看着他，眼中有了一些松动。
你真的认为我们之间有过美好的回忆
当然有。沈昱笑了，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像个天使一样。
你还记得
我记得所有关于你的事情。沈昱认真地说，你的生日，你喜欢的食物，你害怕蜘蛛，你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枕头。
季柠的眼睛有些湿润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旅行吗沈昱继续说道，去青海湖，你说那里的天空蓝得像童话一样。
我们在湖边看日出，你说要陪我看一辈子的日出。季柠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现在还想陪你看。沈昱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季柠，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好吗
季柠看着被他握住的手，没有挣脱。
沈昱，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再次受伤。季柠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被最爱的人不信任是什么感觉吗就像心被掏空了一样。
沈昱的眼圈红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季柠，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那些痛苦都由我来承受。
可是已经发生了。
那就让我用余生来弥补。沈昱握紧她的手，我保证，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季柠看着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沈昱，我真的很累。
我知道，你不用再坚强了。沈昱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让我来保护你，就像以前一样。
季柠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这一年多来积压的委屈和痛苦全部释放出来。
我想回家。她在他怀里说道。
好，我们回家。沈昱吻了吻她的头发，回我们的家。
咖啡厅里的其他客人看着这对拥抱的恋人，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春天的巴黎，樱花飞舞，爱情重新绽放。
三个月后，沈昱和季柠一起回到了国内。
他们重新开始，但这一次，沈昱学会了信任，学会了表达，学会了珍惜。
季柠也重新学会了相信，相信爱情，相信未来。
在他们重新在一起的第六个月，沈昱在那家最初相遇的咖啡厅里向季柠求婚。
季柠，嫁给我吧。这一次，我会用一生来爱你，保护你，信任你。
季柠看着跪在面前的沈昱，看着他手中的戒指，想起了他们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分离的痛苦，想起了重逢的喜悦。
好。她笑着说道，我愿意。
沈昱为她戴上戒指，然后紧紧拥抱她。
咖啡厅里响起了掌声，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情侣的重新结合而祝福。
一年后，他们举办了婚礼。
婚礼上，沈昱说：感谢你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
季柠说：感谢你没有放弃，让我明白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